卜呼韓貴為右賢王,然而此次出征冒頓嚴令其必需以瞻,一切行動聽從虛邪的調派。雖說他心中極為抗拒這道命令,並以聽從自己以前的下屬號令為恥,但也不敢有違冒頓的命令,只能委曲求全的按照虛邪的命令靜待,豈料這一靜待竟靜待了三月之久。
虛邪被擊潰,須卜呼韓派人前去找虛邪請示加入戰局,虛邪並不同意,讓他稍安勿燥。說什麼此乃一計也,要的就是讓敵人前去追擊,要把這支騎兵拖垮拖散,拖得消失在茫茫草原之中。
十日後,敵人在補充了糧草卻不再追擊虛邪,反而對他的營地多加侵撓。須卜呼韓再次的請示要求出擊,虛邪又道侵撓的不過是敵人的零星小隊,他已將一切都安排妥當,只等敵人的大隊趕到,兩支兵馬一夾擊,定可讓敵人全殲於此。
虛邪被冒頓調到帳下後,須卜呼韓發現這個昔日的部下越來越自負起來,說起話來也霸氣十足。他私底下認為虛邪說的簡直沒有一點的道理,可是不想去反駁,也懶得去反駁,反正敵人每次侵撓的人馬並不多,總是一千兩千人等,最多的時候亦不過五千,自己這邊的傷亡很少,也就乾耗著。
李信把三萬騎兵以一千人為一隊分散在四處隱藏,每隊相隔的距離並不遠,當一隊突然遭受敵人攻擊時,兩側的騎兵可於兩刻鐘內趕到。距離最遠的也可在一日之內趕到。貌似他的三萬人馬把須卜呼韓的十萬騎兵牢牢地包圍起來,其實這樣鬆散地包圍只要須卜呼韓願意,隨時都可以在任何位置突圍出去,而他的真正意圖也並非是包圍須卜呼韓。主要針對的還是虛邪的突然來襲。
趙梅的五千人馬分隊出擊。每次少則一兩千人馬,多則三四千人馬,很少有全部出擊的時候。當然,這樣的出擊不是為了大規模的殺傷敵人,不過是為了練兵。每一次,出擊的騎兵一駛入神臂弓的射程之內,每個兵卒都可勁地往敵營射擊弩箭,當距敵人尚有一百五十步,到了匈奴人的有效射程之內,攻擊的人馬就會折而返回。每次都有所斬獲。每次的斬獲又都不多,也就殺死殺傷敵人十幾一百人罷了。
李敢形象的形容這叫麻雀襲撓戰,李信則愛稱這種戰術為狼群戰術,並在心中形成一套新的戰術理論,謂之密集箭矢壓制敵人,尋求有利時機大規模殲滅敵人。不過。一直以來這個理論都只是在心中想想,還沒有機會將此真正地派上用場。
中原的形勢似乎慢慢平靜下來。田榮首勝項羽軍地消息終於打破項羽軍不可戰勝的神話,雖然那次戰役的規模不大,田榮也只是以一萬的兵馬勝了項羽軍中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將三千人馬,但這個消息還是給各國大王莫大地安慰,一些有意爭奪天下地大王也開始蠢蠢欲動起來。
威逼利誘之下。薰翳率先宣佈歸降漠北國。緊接著邯也宣佈歸附漠北國,司馬欣幾經考慮之下也打算投降。關中平原已經到手,李信有了歸意。
虛邪已不見人影。須卜呼韓嚴陣防守,最近也不像以前那樣只守不攻,時不時的會派出千人隊迎擊一番,再在匈奴地呆下去已沒什麼意思。拒探馬報,冒頓有將外出兵馬全部拉回單于庭的考慮,李信也打算把這支騎兵拉到九原、雲夢、上郡、北地、隴西五郡機動防守,一旦匈奴人逼近,再出關與之一戰。
然而李信並沒有就此罷手地意思,臨走之前想試試密集箭矢壓制敵人的構想。他把分散在各處的騎兵隊全部聚集起來,盤算了一下尚有百萬枝羽箭,定下了大軍壓近須卜呼韓部,一刻鐘內射完所有箭矢,由猛虎營衝擊敵陣,斬殺敵人萬人之上,速戰速決。
才將眾將領送出大帳,韓信帶著百餘人的小隊親自趕來大帳見李信,慌慌張張也顧不得喝上一口水,潤一潤早已乾裂的嘴唇以及火辣辣的嗓子,道:「大王,大事不好,劉邦突然出兵巴蜀,攻打雍國。奮起抵抗,無奈兵無鬥志將生仇隙,如今已經大敗。」
「什麼!」李信的吃驚程度無亞於聽到黃河決堤,到手的三秦之地已被洪水全部淹沒。他想不信,可事實就擺在這裡容不得他不信,道:「食其多次奏報,說經過多次的金銀寶物收買,劉邦已答應決不犯三秦,到時願與我一起攜手對付項羽。他怎能在三秦已到我手,出爾反爾的攻打?」
「劉邦乃是無恥背信小人,大王時時提醒我們要注意此人,自己怎麼忘了?不說三秦土地肥沃,是天下第一等富裕之地,就說攔在漢中、巴、蜀三郡之前,堵著劉邦的門戶,他想有一番作為就肯定要拿下三秦之地。所以答應大王,我看了只是覺得時機尚未成熟,因此拖延時間等大王放鬆警惕之時,突然襲擊打大王個措手不及。」
「跟項羽呆的時間太久了,總以為天下人都跟項羽一樣一諾千金,答應的事情不會輕易改變,怎忘了劉邦是個說話如兒戲,答應別人之事如放屁的小人。他是以什麼名號攻打的,總不至於一塊遮羞布都不擋,赤祼祼的就佔了北地、隴西兩郡吧!」
「韓王韓成無故被項羽所殺,劉邦打著匡復天下正義,問罪項羽的旗號攻打。」
「這倒顯出他的大義來了?」李信冷冷一笑,道:「如何?可曾戰死?」
「劉邦率領大軍穿過故道,突襲雍國都城『廢丘』。不能擋,退往『陳丘』組織會戰,大敗之後退往『好畤』再戰,仍是不敵,向東撤退。接連四五場大戰,二十萬的大
邦四五萬人馬打的只餘兩萬不足。如今已降了劉邦。明白了。邯也算是一代名將,怎會以二十萬大軍戰不過劉邦幾萬人馬,再一次的投降。」
「這也怪他不得!」李信已清楚事情地大概,明白劉邦一定是拿著當初在秦地留下地美名得了民心,因此雖然兵勢佔優,仍然不敵。道:「我與相交日久,自是明白他也算是一代名將,所以一敗再敗,不是因為他不及劉邦,而是上次出賣了二十萬忠心耿耿的部下。使的將士都不敢忠心於他,害怕走了那二十多萬兵甲的老路。在他的威嚴之下,眾兵卒替他打理一下國家,維持一下秩序也就罷了,真要動刀動槍的玩命,誰也會事先掂量一番。自問替他賣命究竟值不值得。我們完全可能想像一下當時的情況,漢兵一出。的左右已無鬥志,加上劉邦事先在三秦之地撈得的美名,左右一商量,戰時隨意的比劃兩下也就棄械投降了。我看,邯這一降。司馬欣與薰翳這兩個孬種一定不等我們地兵馬趕至接收也就降了!」
「大王說的沒錯!」韓信歎口氣道:「一聽說項羽殺了韓成。臣料定事情有變,來不及稟報大王一聲就派兵過河,可依然遲了一步。如今已是六月份天氣。黃河水漲的正高,過河極其不易,等臣把二十萬大軍調過河去,劉邦已經佔了翟、雍、塞三國。臣此番前來也是請大王將匈奴地之事暫且放一放,率軍親征,待平息了中原亂局再對付匈奴不遲。」
「你不來我也打算撤了,既然來了就隨我與匈奴人展開最後一戰!」李信站起身,走出帳外騎上戰馬,號令三軍,道:「今天,我們將與匈奴人展開最後的一戰,要一仗打得匈奴人魂飛魄散,再不敢覬覦我關內之地。我們出來已有三月有餘,滅敵不過幾千罷了,憑借這樣的戰績我是沒臉回去見『九原』的父老,害怕他們戳著我地脊樑罵我勞民傷財又不能掃盡匈奴,所以要在這最後的一戰上大量殺敵,要賺得臉面回去……」……
大軍趕至須卜呼韓部,須卜呼韓聽說零散於四野地敵軍齊聚,也顧不得再去請示虛邪,憋足了一口氣要全殲來犯的三萬多騎兵,在冒頓面前露一小臉。兩軍在草原上一闊地相遇,須卜呼韓斗見李信用騎兵擺出個雁形陣,忍不住內心嘲笑不已。按照他的經驗,騎兵貴在靈活的衝擊,要以優勢兵力衝破敵軍的隊形,分而割之。如今以步兵地方陣套用於騎兵之上,這豈不是失了靈活,要捨己之長用己之短?
「殺!」須卜呼韓令旗一指,十萬騎兵大軍擰成一股繩直指雁形陣地中部,也就是李信作戰指揮的地方。
只要將李信騎兵分開,使李信兵馬無法相連,可在兩個時辰之內全殲此處來兵。可惜須卜呼韓忘記了最重要的一件事情,他忘了秦軍之中有強弩,憑此強弩並非一擊就潰地東胡兵馬所能比拭的。
遮天蔽日的弩箭射了過來,一波接著一波,如奔流直下毫不停歇的瀑布一般,射得騎兵死的死傷的傷,沒死沒傷的在馬上也抬不起頭來。須卜呼韓想退,可此時已不可以後退一步,只能硬著頭皮往前衝,拼上巨大的傷亡也要衝破李信的陣形。不然騎兵一有退意,隊形必然大亂,那時將會是更大的慘敗在等著他。
須卜呼韓巴望著敵人箭矢快點放完,令部下縱馬踩著前邊騎兵的屍首不顧一切的衝了上來。終於,箭矢的攻勢頓了頓,一支五千人馬的鐵騎從雁形陣的後端殺了出來,如射出來的一道利箭,殺氣騰騰,義無反顧的衝了出來。
須卜呼韓一下被打了個措手不及,衝擊的陣形大亂,這個時候雁形陣兩翼的兵馬也迅速的朝中間攻來,大敗眼看在即。他忙命一個萬人隊朝左抵擋壓來的敵騎,一個萬人隊朝右抵擋壓來的敵騎,中間留用兩萬兵馬對沖,其餘的人等先行朝後退去。然而,隊形已經趙梅的騎兵猛虎營衝亂,傳令官根本找不到要傳令的將領,十萬大軍擠成一團,除了居於前的將領還知道往前衝擊外,其餘的都如無頭蒼蠅一般在陣內團團亂轉,眼看就有被圍殲之危。
「好!先用箭矢把敵人衝鋒的速度壓制,接著由一支騎兵快速衝亂敵陣,搞得敵陣首尾不能相繼,窘態畢現,竟有被危殲之圍。大王這一招有如神來之筆,足以讓所有的將領好好學習,深深體會!」韓信謅笑道。
「不過是個瞎貓碰到個死耗子罷了,被你這麼一說倒顯的有多麼了不起一樣!不過這三個月把須卜呼韓氣的夠嗆,惹得他急於求成把所有大軍全部壓上,不成想正合了我們心意,讓他的兵馬擠成一團施展不開,有此被圍殲之危。」李信笑笑道。
「大王,虛邪部突然集結朝我左翼攻擊!」一名探馬急奔而來,不及下馬拱手稟道。
「本想是天賜良機,一口氣可以拿下須卜呼韓這十萬人馬,誰料螳螂捕蟬黃雀在後,一直沒影沒蹤的虛邪又在此時出現,看來天不願絕須卜呼韓一命!」李信歎道,下令:「鳴金撤退,兩千人馬斷路,其餘人馬速往陰山口回撤!」
李信退走,虛邪埋怨須卜呼韓的不聽號令,須卜呼韓自知理虧,打落的牙齒往裡吞,並不與之爭辯。整頓兵馬之後發現折了一萬餘眾,心灰意冷的竟不想再戰,回去單于庭後向冒頓辭去右賢王之位。冒頓不許,只是勸勉一番,並不以此次之敗加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