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秦川 第四卷 擊漢 第五章 送馬
    非在特殐的時刻,沒有人會去關心太陽掛在什麼地方不會因為有沒有人的關心而停止或者改變它由來已久的運動軌跡。

    李信將心中的一番話道完,見桔黃色的斜陽餘輝透過窗玻璃在圓桌子上印出一個七彩的光暈,道:「那就這樣吧!關於屯墾的事情,具體就由韓信負責。你們一定要通力協助黑夫挑選可以入選騎兵營的人手,要以大局為重,不要拉山頭搞派系去阻撓黑夫挑選你們所喜愛的兵卒。食其與王驚留一下,其他的人就退下去吧!」

    凳子磨擦地面發出的刺耳響動以及衣甲與桌子相撞而產生的『叮噹』響動匯在一起,韓信等站起身朝李信拱了拱手告退,李敢急走兩步跟到黑夫身後悄悄扯了一下黑夫的衣袖。

    黑夫會意,瞧著李敢微微一笑。

    「李敢,幹什麼呢?」李信問道。

    「沒……沒幹什麼!」李敢只得鬆開黑夫的衣袖,垂手站立。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心裡打的小九九,是不是想拿著我剛才說的話求黑夫把你調到騎兵營去?想的倒美,勸你還是別做這樣的白日夢,安下心老老實實呆在我身邊,什麼時候放你出去打拼我自有打算!」李信笑了笑,就像老子跟兒子說話,道:「去,天色已晚,給食其和王驚準備些飯菜。先生,你平時愛吃些什麼?」

    「什麼都行,最好能清淡一些!」食其指了指自己稀鬆的牙口。道:「人老了,牙齒全都鬆動起來,許多東西是想吃而吃不了。大王愛吃什麼就吃什麼,臣隨便對付一下也就過去了!」

    「去吧!」李信朝李敢揮了揮手,道:「給先生多準備些葷腥,肉要燉地稀爛。」

    「不知大王留老朽在此有何吩咐?」食其已猜出李信留他是為了交待南下翟、塞、雍三國勸降之事,但等不及由李信說出,等不急的問道。

    「我留先生在此所謂何事,先生會不知道?」李信笑了笑,道:「我們也都別客套。有什麼都直說。請問先生,欲使薰翳、司馬欣、邯三人為我所用,具體該怎樣操作!」

    李敢已帶著伙頭送來酒菜,食其一邊挑肥揀瘦的吃著飯菜,一邊問道:「大王與、司馬欣、董翳三人交往已久,自是明白三人的所求,臣斗膽向大王打聽這三人的喜好!」

    「董翳好財,好名,司馬欣好利。董翳好財:如同叮腥的蒼蠅,我總覺得這人是入錯了行。要是身為一名商人,倒可以獨善其身,不會捲入這場紛爭無性命之能憂,可成為天下一等一的巨富。雖好名:可無古時聖賢那種『君死冠不斜』的勇氣,在『巨鹿』因惜命而降。搞得聲名盡毀,這輩子算是毀了。司馬欣好利:為了利他什麼卑鄙無恥的事情都能幹得出來。此人與我素有仇隙,先生此去關中說降,只怕他是個難纏的人物,不好勸降。」

    「此一時也彼一時也!大王以為最難纏地,反而會是最容易對付的!」食其自信的笑了笑。

    「哦!」李信抬頭望著食其。把筷子置於桌上。在室內走了幾步,道:「也許你說的是對的,天下沒有永遠的朋友也沒有永遠的敵人。就如我與項羽一般。不久前還同手足一般,此刻卻成為彼此相爭的敵人。誰又能說司馬欣不會放下恨我之心,先投歸於我呢?」

    「就是這麼個理!」食其也將筷子放心,起身走到李信身邊道:「項羽與大王搞成今天這種地步,原因全在項羽,與大王無關,還望大王別將此事放在心上。」

    「欲得天下,必先得關中!先生……」李信回身轉頭,把食其請回入座,道:「有什麼困難敬請提出,我一定想盡辦法滿足先生。」

    「此番前去定得耗費頗多……」

    「錢不是問題,先生需要多少自去找張忠要來,勿需向我請示。」

    「除了以利誘之,還得以名引之,所以……」

    「明白!」李信點點頭,道:「你看是需要裂士封王,還是隨便封個萬戶候便可。」

    「隨便封個萬戶候即可,憑他們也不配為王。」

    「如此,先生看得需多長時間方能讓三郡之地盡歸我手?」

    「這個……不好說,臣一定盡力而為,在最短的時間之內使三國歸附我國!」

    「這事一定得快,慢了漢中的劉邦只怕就要先下手為強了!」李信眉頭一緊,隨即笑道:「若不幸被劉邦佔了先機,你最少得想辦法先將在我國之境地秦國降兵的家人遷移過來,如此既可解我九原人口不足的困境,又可使降兵心安為我所用!」

    「大王所慮極是,不過也勿需為此事勞神,臣一定可以讓三國歸附大王。」

    「哦,你倒有把握的很!」

    「劉邦雖在關中博得愛民的美名,可大王在關中地名聲也不差。而大王手下的秦軍義士四十萬,就是四十萬張說大王好話地嘴,可於此中挑選一批能說會道之士隨我一同出使關中,用他們的親自經歷來述說我國的繁華以及大王的仁慈,定可扭轉關中人心的向背,使大王地名聲居於劉邦之上。」食其笑道。當然,他還有最重要地一個原因沒有說出,那就是劉邦之地並無他這般能說會道,精通縱橫之術的高人。因此心中異常的自信,根本不把李信地警告放在心上。

    「那就一切拜託你了。」李信飲了口酒,沉思片刻後,道:「你可再出使漢、楚兩國,想辦法讓劉邦、項羽對我不加提防。他們都是見多識廣的人,普通地寶貝必不會瞧在眼裡。得用真正能打動他們心的寶貝才行。我有一匹『的盧』寶馬,與『白蹄烏』不相上下,本打算以其為備用戰馬,眾臣卻怕它妨主勸我不要使用。你可將此馬送給劉邦,以表我願結交之心。另有一匹『烏錐』寶馬,其力尚在『白蹄烏』之上,可性子極烈,數十個馬師都無法將其馴服。不能為我所用,留在這裡也是可惜,不如就作個人情送給項羽。項羽為人凶狠。或能將其馴服!」

    「相傳『的盧』確能妨主,兩匹馬可用

    送?」食其問道。

    李信依稀記得,劉邦之馬好像名為『的盧』,似乎還救過劉邦一命。不過他的記憶有些凌亂,總覺的『的盧』或是劉備的戰馬,救的是劉備地性命。而項羽的戰馬『烏錐』他自信沒有一點記錯,就連項羽最後烏江自刎,與『烏錐』話別的情景都時常出現在夢裡。可,至今為止他都沒見過這兩匹好馬,估計是兩人還沒得到。

    關於『的盧』。相馬師明明白白告訴他『的盧』是匹不祥的馬,恐怕會妨主,勸他把它殺掉或以高價賣給不懂馬的人,以躲避災禍。李信並不打算這樣做,不說他明知『的盧』會救主而不會妨主。就說他來自二千年後的現代,如何會去相信一匹馬會妨主這一說法!他原打算留著自用。今日為了能夠迷惑劉邦,也只得忍痛割愛了。

    『是匹好馬!』相馬師第一眼見到『烏錐』時,張大嘴發自內心的驚歎道。就如一個窮了八輩子地人,有一天突然發現床下碼字幾百塊二斤重的金子,除了驚訝還是驚訝。不用相馬師來相。李信也知道『烏錐』是匹好馬。全身通黑如『白躥烏』一樣閃著如緞的光澤,往那一站就如一柄隨時往前飛馳的錐子,不管是誰見到都會由衷的讚道這是一匹好馬。它是由王驚在一次意外中購得。是從一個打天山西邊龜茲國來地商人手中買來,當時花了五十多斤黃金,約合一千多兩。

    對於這個價錢李信並不覺得貴,相反還覺得佔了個大便宜,這樣的好馬怎麼才賣千兩黃金?可,沒過幾天它就明白了商人地奸詐,如此一匹無法馴服的寶馬,什麼人上去都給你顛個天翻地覆,根本不能為人所用,哪還有什麼價值?反正擺著也是擺著,還不如送給可能馴服的人。

    「不用改,就以原名送出。」李信心中一疼,突然有股悔意,站起身道:「你順便再去一趟悅來客棧,找到項羽的使者告訴他:項大對我的恩情我永不忘記,為了表示感激之情,過些時候會派你為使者覷見項羽,送上禮物。」

    「有了這兩件禮物,我說什麼劉邦與項羽都會相信地!」食其起身領令道:「大王還有其它地事情交待嗎?」

    「沒了,你這就去吧!」

    送走食其,李信回頭對李敢道:「我要與王少府說些私話,你出去守候,讓人送壺好茶來!」

    李敢招來兩名宮女送上一壺好茶並兩個晶瑩剔透的瓷杯,退出密室於門外守候。李信拿起其中的一隻瓷杯,透過最後一抹斜陽觀察著如紙薄般地杯子,道:「這瓷器燒製的越來越好了!」

    「全靠大王英明,匠人們努力才燒得出這樣名器!」王驚奉承道,拿起茶壺給李信的杯裡倒上茶,又往自己的杯中倒了些茶,屋內湧動著一層清淡的茶香,令人精神一振。

    「關外的匈奴人把天山東邊的諸國全都消滅,逼得烏孫往西遷移,竟與身毒王國(今印度)爭利。而關內呢?諸國爭鋒,民不聊生,現在的生意不好做了吧!」

    「大多作坊都歇了,只有兵器作坊和盔甲作坊還在開工。」

    「不能停工,所有的作坊都給我全力開工,等關中平原歸附我們,還得加大規模生產!」

    「大王,生產那麼多賣給誰?」

    「這個你不用管,我自有辦法!」李信溫和的笑了笑,道:「你又忘了我倆的約定,無人之時你得管我叫大哥!」

    「大哥!」王驚叫了一聲,太久時間沒有叫,聲音已略顯生疏。他從袖中摸出兩樣東西來,先展開第一樣東西遞到李信面前,道:「這是織造局新織出來的衣物,大哥試試手感,猜猜是用何物織造出來的。」

    李信只是掃了一眼,便已明白這是用棉織造出來的衣物。他已太久沒見過棉布,平時穿的雖是錦衣綾緞,但實在懷念棉布的舒適。況且,他初為伍長時,穿的是麻布衣,自是領教過麻布的不舒適,就算細麻織造的衣物也比不上粗棉織出衣物的十分之一,一直打算用棉來替代麻,也讓下層的百姓穿得起舒適的衣物。可行軍打仗走南闖北的這麼多年,就是沒見過棉花。

    「這是棉布,你從哪找到的?」李信把那件白色的棉內衣拽在手裡握緊鬆開,握緊鬆開,顯得很是激動。

    「是我幾年前帶領商隊南下『身毒』國時發現的,見它與大哥描述的棉花無異,便帶回幾車種子試種。一直沒敢稟報大哥,是因為怕它並非大哥說的棉,無法織造。直到今天終於將其織成布做成衣物,才敢拿來讓大哥看個究竟!」

    「沒錯,這就是棉,沒想到竟藏在『身毒』!」李信抓耳撓腮喜不勝收,道:「快,馬上大面積耕種,等產量上來了,將織造局裡的麻布作坊一率改為棉布作坊。」

    「恐怕不行!」王驚為難的道:「織一尺棉布可織三丈麻布,其成本極高,價格近於絲綢與綾緞,普通的百姓如何買的起。」

    「是不是織造的工藝與織麻不同,因此時間上久點。能不能想個什麼辦法改進一下織布機,使織布的效率提上去?」

    「問題的根結不在這裡,而在於提棉。大哥有所不知,棉花裡都藏著籽粒,十分不容易取出,時間都白白的浪費在提棉的這道工序上了!」

    「我怎會不知棉裡有籽!」李信仰頭長歎!可就算他知道棉裡有籽又如何,關鍵是怎樣提棉。李信搜腸刮肚的想找出辦法來,過了一刻鐘只好無奈的作罷。這時,他看到牆上掛著的一張弓,由此想到小時候家裡總有背著一張大弓走街串巷的小販吆喝道:「彈棉花!」

    「莫非提棉要用彈的?」他心中暗想,越想越覺得有道理,道:「你回去找根丈長竹片,兩頭綁上經久耐磨的金屬絲,就跟匈奴人用的繡弓一般,但比那要大。再拿個木錘或者木棒之類的東西,把弓背在身上,將弦對準棉花用錘敲擊,或許可以輕易的除去棉花裡深藏的籽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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