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陳勝、吳廣於『大澤鄉』反秦始,諸路義軍欲血奮次慘敗,終將秦國顛滅。」韓信站起身,捧著詔書陰陽頓挫的念了起來:「吾感應天詔,順應天意,代行天令,今將天下分為二十國。諸王得此詔書後,即可前往封地為王,不可有負天意。」
「李信在『巨鹿』作戰勇猛,助吾破秦糧道,攻陷『柏人』,屢破秦軍,並奇兵出擊生擒王離,孤身犯險勸降,功勞之大天下無人能及。今封其為漠北王,轄『九原』、『雲中』兩郡並長城關外馬蹄所至之處全歸漠北,國都『九原』縣。劉邦攻破『咸陽』有功,理應為王,封其為漢王,轄『漢中』、『蜀』、『巴』三郡,國都『南鄭』縣(今陝西省南鄭縣,秦時為漢中郡首府。)。」
「順應天意,率大軍投降,其功不可沒,封為雍王,下轄『隴西』、『北地』兩郡,國都廢丘(今陝西省興平縣,秦時『隴西』郡首府。)。司馬欣、薰翳曾勸邯投降有功,封司馬欣為塞王,轄『內史』郡,國都『陽』(今陝西省臨潼縣。)。封薰翳為翟王,轄『上郡』,首府上郡縣(今陝西省鄜縣。)」
「原魏王魏豹寸功未立,遷其國都至『河東』郡,改封其為西魏王,轄『河東』一郡,國都『平陽』(今陝西省臨汾縣,秦時河東郡首府。)。『瑕丘』(今山東省滋陽縣。)人申陽,原為張耳座上賓客。因其首破『三川』郡有功,又曾在黃河迎接楚軍,故封其為河南王,轄『三川』郡,國都『洛陽』(今河南省洛陽)。原韓王韓成無功無過,仍為韓王,轄穎川郡,國都『陽翟』(今河南省禹縣)。」
「原趙國將領司馬卬攻擊『河內』(河南省黃河北岸)有功,封其為殷王,轄『河內』郡。國都『朝歌』(今河南省淇縣)。原趙王趙歇改封代王,轄『代郡』,國都『代縣』(今河北省蔚縣)。原趙國丞相張耳,素有賢名,又追隨義軍入關,封其為常山王,轄『』郡,國都『襄國』(今河北省刑台縣)。原楚國大將蒲仁,勇冠三軍,封其為九江王。轄『九江』郡,國都『六邑』(今安徽省六安縣)。」
「『番陽』縣令吳,率百越部落抗秦,與義軍主力遙相呼應,封其為衡山王。轄『衡山』郡,國都『城』(今湖北省黃岡縣)。原楚國上將軍共敖。攻擊『南郡』頗有功勞,封其為臨江王,轄『江陵』郡,國都『江陵』(今湖北省江陵縣)。改封燕王韓廣為遼東王,國都遷至『無終』(今河北省薊縣)。轄『遼東』郡。原燕王手下大將藏茶。於『巨鹿』抗秦有功,封其為燕王,轄『遼西』郡。國都薊城(今北京市)。」
「改封齊王田市為膠東王,其都遷至『即墨』(今山東省平度縣),轄『東海』郡。原齊王手下大將田都,隨楚軍救趙,又隨軍前往『函谷』關內,並多有戰功,封其為齊王,轄『北海』郡,國都『臨』(今山東省臨縣)。原齊國大將田安,曾收復『濟北』數城灑率軍隨楚軍救趙,多立戰功,封其為濟北王。轄『濟北』郡,國都『博陽』(今山東省長清縣)。」
「至於齊國原大將田榮,屢次違抗軍令,不聽約束,拒不出兵救趙,更不參加西征大軍,奪其將軍職位,貶為庶民。原趙國大將陳余,雖有戰功,但於『沙丘平台』交出將印獨往他處,對於號令竟不遵從。雖有戰功,但功不可抵其過,亦不加封為王,念其有不得已的苦衷,特封其為成安候,食邑『南皮』(今河北省南皮縣)等三縣。番君吳手下將領梅涓戰功甚偉,封其為候,食邑十萬戶……」
一口氣將詔書地內容念完,韓信舔了舔略顯乾裂的嘴唇。李信示意其坐下,黑夫道:「完了?」
「完了!」韓信半撅著屁股,道。
「我呸!」黑夫罵罵咧咧的道:「項羽算個什麼東西,還真拿自己當天王老子,玩弄天下於股掌之間?被封為王的這些人又算得了什麼?邯、司馬欣、董翳投得一降,便被封為王,共敖、田安之流亦能被封為王,那個叫什麼司馬卬、梅涓的更是連名號都沒聽過,也能得到重賞,為何我們立此大功卻並未見有何封賞,到頭來仍是『九原』、『雲中』兩郡?諸位能咽嚥得下這口氣?反正我是嚥不下這口氣!不打上一仗,讓這些井底之蛙們知道我們的厲害,這口氣是怎麼樣也嚥不下去的!」
李信笑了笑,並不去答話,環視一周,道:「大家都說說,聽完這道詔書都有什麼想法?」
「這還有什麼好說的,一個字『打』,直到打下整個天下為止。」黑夫簡直有些咆哮起來。
「你要打要殺我已清楚,可否讓我聽聽其他人的想法再作決斷?」李信含笑道,把臉先轉向張良。
張良道:「郎中令的心情我能理解,實話說我也特想依著性子和你一樣去打去殺。可要打也得分清主次,要弄明白天下地王雖多,但真正的對手是誰!」
韓敬道:「這還用說,我們的對手當然是項羽!」
黑夫受到李信的溫言警告,不敢搭話,聽到韓敬如此說,心中甚是痛快。這也正是他想要說的,忍不住嘴角掛笑,用腳輕輕踢了踢旁邊坐著的韓敬,在桌子底下給韓敬豎起了大拇哥。
「對,你說的沒錯,我們真正的對手正是項羽。從此詔書上可以看出,項羽自稱為西楚霸王,不光佔據了原屬故楚的南陽、中、泗水、會稽、碭郡、楚郡、南郡、郡這九郡,還驅走魏王霸佔了原屬於魏的東郡。天下三十六郡。其佔十郡,已得天下四分之一,以我們兩郡地實力,是我們能硬拚得過的嗎?再說,我們是東出『雁門』關攻擊楚地,還是南下『函谷』關攻擊楚地?西出,則會如大王所說,得歷經翟、雍、塞、河南、韓五國。東出就更加難辦,得與代
、常山、殷、燕、河南、韓七國戰,等到了楚國邊界似很多的兵馬會被消耗的所剩無幾。到時如何與之一戰!」
「這……」韓敬頓時無語,一心想盡快開戰的黑夫急忙給英布使眼色,希望英布可以所駁張良。英布假裝沒看見,只把黑夫氣得夠嗆,忍不住開口道:「這些彈丸小國又豈是我五十萬大軍地對手,我軍一到,莫說他們只有五國、七國,就是有十五六七國也會束手就降,不會消耗我們多少兵馬的。」
「要是人家不降呢?」張良問道。
「打到他們降為止!」黑夫道。
「好,打到他們降為止!」張良道:「降有快降與慢降之分;快降者。大軍一至敵人馬上便降,可我們一走其必會再反,到時退路一斷,糧草無以為繼,又該如何?慢降者雖無再反之憂。但我們得更換其官員,控制其兵權。如此一來取下一國最少得費三個月,取下七國就得費時二年。你可知我們『九原』、『雲中』貧瘠,雖然號稱五十萬大軍,可全國百姓尚不足十萬戶,也就是說每一戶人家得供給五個兵馬地糧草費用。平時尚沒什麼。依仗著我們做買賣所得錢財尚可艱難維持。戰爭一打,所費軍資以平常十倍乃至百倍算,我們能撐得過兩年嗎?」
「所備糧草僅夠一年之需。所備箭矢僅夠裝備二十萬兵馬,所造兵甲只夠五萬人馬使用,若不是我們的兵馬大多為降兵,來時多有武器裝備,要不然還真組織不起來所謂的五十萬大軍。」英布將眉頭皺了皺,道。
「為何不多造一些?」韓敬問道。
「多造一點?你真是站著說話不腰疼,現在缺鐵、缺人、缺時間,如何多造一點!當然,這裡邊最缺地還是人手,尤其是會開礦,懂得手藝的匠人。」少府王驚道。
「不光缺匠人,而且還缺女人。」然多出五十萬青壯年來,九原、雲中兩郡到處都充斥著不安。這幾日時有調戲、侮辱甚至於強姦女子地事情發生,我下重手殺了不少,但依然有扼制不住的勢頭。軍紀已敗壞到如此地步,不假以時日整頓,如何能有戰鬥力!」
「庫房裡滿存錢財,可我們現在等於是坐吃山空。兩郡的士地只有不足十分之一地士地在耕種,所收賦稅根本不夠一年的開支,要是再不想些辦法找來大量能夠耕種的人來,過個三五年,庫裡也就沒有什麼錢財可使了!」掌管賦稅的陳嬰道。
「依我之見,我們既養不起這麼多地人馬,就應該令五十萬大軍中的三十萬卸甲歸田,這樣一來可以練出一支人數不多的精兵,即可減少軍費的開支,又可解決人口不足無法滿足耕種的困惑。」奉常張忠道。
「萬萬不可,此乃自毀長城也!」王們都唯恐自己兵馬不夠多,無法保得了自己地疆域,怎能不增兵反而減兵?」
李敢驚奇的看著諸位大臣吵成一團,一會覺得要求速戰地黑夫等人講的有理,一會又覺得擺出困難想要慢戰的英布等人說的有理,瞧著念完詔書一言不發的韓信與自始自終沒發一言地食其,心中奇怪,不知這兩人有何高見。
「韓信,你也說說你地考慮,別光聽著不出一聲!」李信擺擺手讓爭吵的眾人靜下聲來,道。
「我沒親見過項羽,從諸位哥哥的言談之中對其也算有個大概地瞭解。以我拙見他是個天下少有的勇士,稱得上霸王的名號,不過這也沒有什麼可怕的,真與之一戰,我們必勝!」韓信開口道:「我聽說,項羽震怒咆哮時,底下就算站著千萬人也會嚇得不敢稍動,可有這事?」
「有的!」黑夫道:「當初在沙丘平台時,諸國將領還嚇得跪地不起呢!」
「他只能讓人怕而不能讓人服,逞的不過是匹夫之勇罷了!」韓信笑笑道:「我還聽說項王待人恭敬慈愛,言語溫和,可惜這只局限於普通的士兵。他常常為受傷戰死的兵卒心疼的流淚,糧草緊張的時候還會將自己的飲食分給他們,深得兵卒的愛戴。可我又聽說,等到有的人立下戰功,該加封進爵時,他又遲遲不肯封賞,這就是人們所說的婦人之仁。即使他目前能稱霸於天下,使各國迫於淫威臣服,但他放棄了關中的有利地形,建都『彭城』,可謂自尋死路。更削弱原來六國國君的封地,把自己的親信分封為王,使原先的國君們憤憤不平,更讓各國之間都起了仇隙。其燒『阿房』宮,常作屠城之舉,所經過的地方沒有不慘遭摧殘毀滅的,天下人除了楚國之人沒有不怨恨的,雖然西楚霸主的名號叫得山響,實際上卻失去了天下的民心。我們只需要反其道而行之,對於戰功卓絕的將領要用足夠的領地來封賞,用不了多長時間就可把其誅滅。
目前,我們南面分封的三個王,原來都是秦朝的將領,率領秦地的子弟打了好幾年仗,被楚軍殺死的多到沒法計算,可臨了又欺騙他們向項羽投降,等到『新安』,又聽從項羽的話想把他們坑殺。章、司馬欣和薰翳把人做到這個份上,秦地的百姓又有哪一個把這三個人恨入骨髓,他們絕對不可能長久,要取秦地簡直不費吹灰之力。」
「韓國尉的意思也是同意速戰的了!」黑夫高興的問道。
「我沒一點同意速戰的意思,而是覺得這三地似乎可以不傷一兵一卒便可落入我們的手中!」韓信笑道。
「天底下的東西要想得到,只能依靠自身的力量去戰,哪有不費力就能得到想要東西的事情?」黑夫道。
「這就看我們的食其典客的能耐了!」韓信含笑望向食其,食其滿目期待的看向李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