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秦川 第三卷 天下三分 第三十一章 劍指『函谷』關
    論從哪個角度看,項羽都很焦慮,顯然是十分關心李這種焦慮就如同是在得知自己的親兄弟犯險後,不顧一切趕來相救時的那種焦慮,不是靠裝就能裝得出來的。因為那雙有神的大眼睛裡透露出的是讓人無法懷疑的真誠。

    李信的憤怒被這種真誠融化掉三成。想明白咒罵無濟無事只會把事情搞得更糟,又消去了三成的憤怒。剩餘的四成憤怒被他生生的壓了下去,笑道:「大哥,我沒事。真的,一點事情也沒有。你看,好胳膊好腿的,全身上下連一個傷處也沒有。」

    「他媽……!」項羽破口大罵,其中髒字連帶簡直是不堪入耳,道:「好他個浦仁,李兄弟孤身犯險入『棘原』勸降,我是下了誰也不准在這等危機時刻與軍發生戰鬥的嚴令,害怕危害到兄弟的安全。他可好,竟然不聽我將令擅自攻打『棘原』,反了他了,這不是要害死兄弟陷我於不義嗎?兄弟你放心,我這就上陣拿下浦仁,親自交到兄弟手中任憑處置。」

    這是李信第二次見項羽罵人。頭一次是在『柏人』縣大殿,那次似乎也沒怎麼罵,只是道了幾個『滾』字,說了些要打要殺威脅援兵將領的話,這一次卻是實實在在的破口大罵。李信知道,項羽雖說看上去粗獷豪邁,但終究是破落貴族出身,自小家教極好,不是隨便開口罵人的大老粗。這一次沒忍住破口大罵,也證實了蒲仁攻打『棘原』他根本不知。

    至於說浦人不聽號令擅自攻打『棘原』,李信壓根就不信這裡邊沒有人指使。浦仁這人他清楚,是員勇將,而且是個只聽從項羽的將令,對其他人的命令一概不聽的那種死忠將領,哪怕下令的人是被項羽尊稱為亞父的范增,他也不會聽從。今天,在項羽沒有下令的情況下。浦仁一反常態的攻打『棘原』,一定是有人拿項羽地安危說服了他。而他為了救項羽於危難之中,才不顧自己這樣作的後果,在沒有得到項羽命令的情況下攻打『棘原』。能使此借刀殺人伎倆的只有范增,事實上也只有范增那條巧舌可以說動浦仁,讓其相信李信將來對項羽是個極大的威脅。只能盡早除之以絕後患。

    李信不由的抬頭看去。好像這事根本與范增沒有一點關係,他瞇著眼,臉上沒有一點表情,身體四肢也沒有任何地動作,如同與胯下的馬融為一體。

    「都是你搞出來的鬼,你倒裝作跟沒事人一樣。浦仁這人是員猛將,不能就這樣給你背了黑鍋,被不瞭解真像的項羽給殺了。須救他一救。」李信心中暗想,笑道:「大哥說這話是什麼意思?把浦仁交給我是想讓我獎賞他嗎?我那『九原』貧瘠,哪有東西獎賞他。還是留在大哥這裡,由大哥獎賞他吧。」

    浦仁的忠心與勇敢,項羽自也知道,如何捨殺了他。可為了給李信一個交待,他不得不這樣做。聽到李信說浦仁有功,雖不解其中真相,但還是心中一喜,道:「老弟這話何意?浦仁急攻『棘原』差點害了你的命,你怎會替他說話?他又有什麼功!」

    「我替浦仁說話了嗎?沒有啊!浦仁想害我嗎?更是沒有的事!天幸浦仁攻打『棘原』。他似乎是知道我有危險,這一打不僅救了我的命,還逼得自此降了。將軍你看,『棘原』城頭上已掛起了白旗。」

    「降了!」項羽抬頭看去,『棘原』城頭上懸掛著道道白旗,大喜道:「兄弟這次地攻勞可不小啊!憑此大功,等秦滅之後,兄弟要把哪幾個郡劃歸唐國治理。我一定。走,我們這就一起同往『棘原』召見,路上你再給我好好講講,當時遇到了什麼危險,浦仁又是如何歪打正著的救了你的。」

    「是!」李信拉著項羽伸出地大手與項羽共騎一騎,道:「我所以敢應了大哥的命令入『棘原』招降,是以為已淪落到這種地步肯定把我當初叛離秦軍的事情給忘的一乾二淨,誰知他竟怨恨我到如此地步,情願送死也非要殺了我不可。說什麼憑借大哥那點兵馬破了他堅守的城池,簡直就是妄想。」

    「哼。他倒自信的很!」項羽冷冷道。

    「是啊,我當初也是奇怪他為何如此自信。現在回想起來,他也並非是認為自己可以固守『棘原』,想必是嚥不下我私帶他十萬兵馬這件事情,想著把我殺了之後再降不遲。」

    「嘿嘿,他要是敢殺兄弟我還會接受他降嗎?我誓破『棘原』,以他那二十多萬兵馬以及『棘原』的所有百姓為兄弟陪葬。後來呢?」

    「多謝大哥如此看重小弟。」李信道:「後來,幾個親兵把我拖出殿外,磨刀霍霍的就要殺了我,可把我嚇得渾身冒出一身冷汗,差一點便跪地求饒。就在這千鈞一髮的時刻,一名將領趕到殿前,嘴中狂呼:『將軍,大事不好,項羽大軍急攻『棘原』,連破我軍三處營壘,馬上便要破城而入了。』邯聽報,頓時嚇得面色蒼白,親自給我鬆了綁,與我商量起投降地條件。大哥,小弟當時為了活命,也為了能讓大哥盡快趕往『咸陽』,他提出的條件一古腦的都答應了,還忘大哥不要見怪。」

    「如此說來浦仁還真的歪打正著救了你一命!」項羽呵呵笑道:「邯有什麼條件?說來聽聽。」

    「第一個條件是他們投降之後大哥不能秋後算賬,編排出一些理由殺了他們。並且投降的二十萬兵馬仍由他帶領,大哥不能打亂他的建制。」當時,邯只是提出仍由他率領這二十多萬兵馬,並沒說過其他的什麼。不過李信清楚歷史上邯率軍投降之後,沒過多久項羽便找了個理由將這二十多萬秦兵全部坑殺,所以轉述的要求時,他特意地加上不能殺俘這個條件。

    「嗯,接著往下說。」項羽不置可。

    「第二個條件是秦滅之後要封他為王,最好是連司馬欣與董翳一塊封王。」李信道。

    「他的胃口還真不小,還有呢?」項羽道。

    「沒有了!」李信道。

    「就這兩個條件?兄弟既答應他們了,就由著兄弟吧!」項羽笑了笑。見『棘原』城外的戰場已經歸於平靜,對迎面趕來的一隊人馬道:「去把浦仁給我叫過來!」……

    經過一夜的時間,棘原縣內地秦軍精銳終於全部出城,點算人馬之後,除了餓死、戰死、受傷的,得降兵二十二萬六千餘人。第二日晨。為了能夠盡快的趕到『咸陽』,不到寅時六刻,大軍便披星帶月的向西開拔,朝『函谷關』地方向而去。

    也就在這日,眼看離朝見太廟,接受玉璽的時間越來越近,贏嬰終於下了除掉趙高地決心。趁著天還沒亮,趙高還未派人叫他前去太廟受璽。嬰輕咳一聲,兩名在屋內伺候的宦官,立馬警醒的來到榻前。低聲而又恭敬的道:「大王,何事?」

    「嗚……」未曾開口,嬴嬰先是哭了起來。哭的很悲傷,很絕望,把兩個宦官哭的莫名其妙,不知所措。

    「大王……」一名宦官張口道:「您是不是生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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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王……」另一名宦官道:「您是不是做噩夢了?」

    贏嬰搖了搖頭,道:「我能相信你們兩個嗎?」

    「大王何出此言,我們兩個從小就服伺大王至今,從未違過大王的命令行事。大王有何事敬請吩咐。我們兩個肝腦塗地,萬死以報大王之恩。」

    「我要死了!」嬴嬰歎了口氣道:「能救我的只有你們兩個,我也只能依托你們兩個。你們要想明白,是救我於危難之中,還是陷殺我於此地,自己拿個主意,我不為難你們。」

    「大王!」兩個宦官同時跪了下來,叩首於地。道:「願聽大王吩咐調遣。」

    「我所以會被立為秦王,是因為趙高弒殺了二世皇帝之後怕大臣武將們興兵討伐,才推我坐上王座。一旦他這個伎倆成功,騙過了天下所有忠於秦國地大臣,就會故計重施,殺我於此。」嬴嬰頓了頓,見兩個宦官臉上都露出憤怒之色,是值得相信的人。接著道:

    「昨日,有人密報:趙高已與楚懷王商量好了計策,今日在朝見太廟之時殺我於太廟。然後命嶢關的守將打開關門,放劉邦大軍入關直奔『咸陽』。而他,因為滅秦有功,會被封為關中王。」

    「好毒辣地奸人!」一名宦官恨恨道。

    「大王,我們應該想個辦法先除去他。所謂先下手為強,後下手遭殃。」另一名宦官關切的道。

    「計策我已想好,到時還得兩位義士相助!」嬴嬰長舒了一口氣,道:「今日我不妨就在宮裡裝病,聲言不能前往太廟。這事趙高籌劃了這麼久,必不會輕易放棄,將親自來叫我前去太廟,那時便可行事,除趙高於宮內。具體的計劃是這樣的,你們兩個到時……」

    今天,是嬴嬰正式為王的日子,是個大日子。天還未亮,趙高已經起身,梳洗一番,換上新做的丞相服,站在大銅鏡跟前仔細看了起來。

    這樣的日子他一共經歷了三次。第一次是贏政登基稱帝,那時他還是一個小小的宦官,只能站在很不顯眼的地方靜靜看著威風八面地嬴政稱了帝。第二次是胡登基稱帝,那時他已為宮廷禁衛朗中令,並親手策劃了整個事件,可謂是個舉足輕重的人物。可那次李斯的光芒完全蓋過了他,使他顯得還是有些默默無聞。第三次便是這一次,這一次他佔了李斯的丞相位,朝廷中的大臣對他又懼又怕,他將會成為絕對的主角。

    趙高站在銅鏡前想著自己會何等的風光,不由的嘴角掛笑,對著銅鏡裡地自己道:「第四次,當第四次來臨的時候,你就會身著龍袍,前往太廟登基為王!」

    「大人,丞相大人!」門外有人輕輕喚道,趙高回身一看見是去請嬰的親信,道:「你怎麼又回來了?」

    「唉,秦王病了,這可如此是好?」那名親信歎道。

    「病了?哪天病不好偏偏在今天這個重要時刻病,看來嬴嬰確是個孽種。你再去請他去太廟,讓他一定要堅持,稱王是大事,萬不可誤了吉日!不,還是我親自去請吧!」趙高將前襟的一處折皺捋平,踱出寢室上了馬車朝王宮趕去。

    「大王得的是何病?」馬車直到宮內寢院方停,趙高下了車,對在門處候著的一名宦官問道。

    「太醫說是什麼冷熱病,也沒什麼大礙,休息個三五天也就好了。」那名宦官說著,把趙高領入寢宮,順手關上了大門。趙高疑慮的回頭一望,他解釋道:「太醫說這病最怕受風,若受了風,兩三個月也好不了,還有性命之憂。」

    「我冷……快蓋被。我熱……快去被!」裡屋傳來嬴嬰的喊叫聲,趙高笑道:「這病倒古怪的很,領我前去看看。」

    龍榻之前一個宦官忙來忙去累得滿頭大汗,榻上贏嬰臉色蒼白如同正忍受著極大的痛苦。「大王……」趙高十分關切地喊了一聲,伸出手去拂嬰的額頭。突然,竹著龍鳳的大被被嬴嬰掀開,裡邊閃出一首寒光。趙高定睛一看,嬰手持尺長短劍,朝他胸前猛刺了過來。

    他向後退,正忙礙的那名宦官按住了他的手,使他無法後退。他含胸收腹想躲過這一刺,那個領他前來的宦官從背後推著他往前走,短劍直入他的前胸。

    「快……拿著趙高的印信去解了朗中令的兵權,掃除趙高餘孽!」嬰鬆了手,劍入趙高身體直沒劍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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