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很高興!
蘇角高興並非是因為『沙丘平台』聚著十多萬的叛軍,『柏人』縣也聚著十多萬的叛軍,二十多萬的叛軍讓他有了殺敵立功陞官發財的機會。他所以高興是因為探馬抓到一個口舌,而這個口舌又告訴他一個驚天的消息。
被抓的口舌帶到他面前之時還一副的醉態,嚷嚷著項羽請的這頓吃有多麼的好,酒又是如何的醉人。一桶涼水澆下去後,口舌清醒過來,瑟瑟發抖的跪在那裡,眼睛恐懼的打量著帳內的一切。蘇角咳了一聲,那名口舌頭撞地發出咚咚的響聲,嘴中道:「爺爺饒命,爺爺饒命。」
對付一個貪生怕死之輩,自是用不上鞭子。蘇角給帳中的親兵使了個眼色,親兵們退出了大帳,他冷哼一聲,道:「知道你是怎麼被抓來這裡的嗎?」
「不……不記得了。」口舌搖了搖腦袋。他記得從『柏人』縣出來後一直跟在將軍的馬後,慢慢的在酒精的刺激之下眼皮有千斤之重,終於合了起來。朦朦朧朧間他似乎看到自己離馬隊越來越遠,想縱馬趕上前去,可手腳卻不聽使喚。然後他就睡著了,再睜開眼的時候已入了秦營。
「想活命就得聽話,我問你幾個問題,你老老實實回答了,就能留著命回去。若有一絲的假話,哼……」蘇角板著臉,惡狠狠的道。
「小的明白,一定據實回答,不敢騙將軍!」口舌十分緊張的道,同時又發了一個異常惡毒的誓言,以向蘇角表白自己絕對實話實說。
「叫什麼名字?」
「小的叫張梁,張是弓長張,梁是屋頂大梁的那個梁。乃是曲逆人氏,讀過兩年書,去年鬧匪患,匪首見小的能說會寫就把小的抓了起來。讓小的在軍中寫寫記記,如今是齊國將領田都手下的謀士。」口舌正說著,突然掉起了淚,語聲哽咽起來:「小的就知道跟他們混在一起沒有好下場,這全是他們逼著小地如此干。嗚……嗚,小的上有年過七十的老母,下有不滿兩歲的幼兒,實在沒有辦法才幫他們賣力,請將軍饒命啊!」
「這是要到哪裡去?」
「項羽邀請『沙丘平台』的那些賊人前去『柏人』縣商議計策。小的也就跟著去了。在『柏人』縣喝了一頓酒,這是連夜往『沙丘平台』趕呢。」
「商議的是些什麼計策?」
「他們商議……」
從口舌的嘴中得知了『柏人』縣裡所發生的一切,蘇角叫來兩個親兵把口舌帶下。坐在榻上由衷地佩服起自己來。前兩日,當探馬來報有幾隊可疑的人馬朝『柏人』縣而去,他就知道有事情要發生,下令全軍朝『柏人』縣的方向慢慢推進,準備試一試這支剛剛打下『柏人』縣地叛軍究竟有多少的斤兩。
「真乃是天賜良機!」蘇角暗叫一聲。來到地形圖前盯著一個地名叫『橋窪』的地方看了起來。他早就探過,那是一片窪地,長有茂密的森林,夏天裡陽光都照射不進。現在雖說是初春,樹葉也只是發出嫩芽,但藏上三萬人馬也一定不會被人發現。
「項羽今日受辱。揚言要獨破我三萬大軍,勃然大怒之下明日必會氣極敗壞的前來破我大軍。我若隱在此處,趁敵將過未過之時突然殺出,定能殺他個片甲不留。憑我三萬大軍破敵十萬有餘,如此大地一件功勞,嘿嘿,嘿嘿……」蘇角飛快的轉著念頭,嘴角掛笑:「所謂分功不如獨功。此事先不急著告訴涉間,由他那個傻小子看我獨享這項大功吧。」
「來人!」蘇角喝了一聲,幾名親兵鑽入帳中,他道:「傳我將令下去,全軍輕車簡行馬上隨我出發。」
一口氣跑了幾十里地,雖說沒有帶什麼輜重,但穿著幾十斤重的盔甲跑到『橋窪』時,三萬人馬還是累得夠嗆,一個個找塊干地倒下便睡。各個帶隊的將領腳踢手拽,可哪個兵卒也不願起身。哪怕將領已把他硬拽起身,手一鬆那人又如爛泥一般倒身再睡。
「都別叫他們了。讓他們好好的休息一下,明日還有場惡仗要打!」蘇角下令道。
幾名親兵在一片厚草地上給他鋪了塊氈布,蘇角躺下身,隨手拔了片草葉叨在嘴上枕著雙臂仰望頭頂只有幾個星星閃爍的夜空。
「項羽也算是個悍將,先破了糧道,又破了『柏人』縣,兩萬人馬把邯阻在『大陸澤』以北硬是沒讓殺過來。可惜啊,可惜!這人一發怒心就不細,心不細就會麻痺大意地出差錯,他一定不會料到我就藏在他的眼皮底下。此處距『柏人』縣說遠不遠說近不近,二十里的距離足可讓項羽率軍趕到此時成為一支疲軍,我以逸待來突然的殺出,他是戰也無力逃也無力,死都不會想明白我怎麼就藏到了這裡!哈哈,這運氣來了真是擋也擋不住,此戰若勝,軍爵連升三級沒有一點的問題,撈個前軍大將幹幹也是沒有一點的問題。」不知不覺中嘴裡叨著的那片草葉已被他完全嚼碎舌入肚內,蘇角伸手又拔了一片更為粗大的叨入嘴中繼續嚼了起來。……
「那片森林之中睡著許多秦軍,天色過黑看清究竟有多少人馬,不過人數應在一萬上下!」探馬回報道。
「一萬人馬?這蘇角怎會有先見之明地在此安排上一萬人馬?」李信自語一聲,道:「管他呢,既然碰到了,敵人又無任何的防備,不拿下它簡直是一件會後悔一輩子的事情。黑夫聽令!」
「在!」黑夫道。
「把你的騎兵隊分成五隊。一隊由陳嬰率領從北邊殺入森林,一隊由彭越帶領從南邊殺入森林,你與英布各領一隊人馬從正面殺入。把馬蹄之上都纏上布匹,牽馬輕行入森林之後再上馬廝殺。」
「是!」眾將領道,各領著自己的一隊騎兵給馬蹄裹上麻布,分成四隊慢慢朝森林靠近。英布與黑夫先率隊殺入了森林,彭越與陳嬰也跟著殺了
頓時裡邊鬼哭狼嚎殺聲一片。
「大王,我怎麼聽著裡邊似乎不像只有一萬人馬的樣子。」張良道。
李信的面色開始沉重起來,裡邊沸騰的聲音聽起來確實不像只有一萬人馬而像是足足三萬的秦軍。八百騎趁著敵軍大亂殺敗敵人一萬人似乎還有可能。就算不能殺敗也能全身而退,但讓八百騎對付三萬人馬就有些力不從心了。可仗已經接上,只能硬著頭皮衝殺,此時鳴金退兵會讓將士心急撤退反而會被圍堵的秦軍殺死。
「管他幾萬秦軍,既然殺起來了又如何收得了手?」李信跨上『白蹄烏』把手一擺,率領剩下地二百騎兵也殺了進去。……
蘇角仍在想著心事,新摘的一顆草葉又被嚼地只剩下不到一寸,突然間樹林裡就亂了起來,響起了喊打喊聲地聲音以及戰馬的嘶鳴。
圍睡在身邊的十多個親兵警醒的把他圍在中間朝樹林深處退去。蘇角狂喊發生了什麼事,眾人都知道這是遭到了敵人的突襲,但誰也說不上究竟來了多少敵人。又是從哪裡來的敵人。一顆顆樹木此時也不像剛才那麼寧靜,如同是一個個樹魁一般,隨時都可能化作敵人,殺向前來。蘇角抽出腰間的寶劍,想了想又把劍插了回去。從一名親兵的身上拿下輕弩,瞄著漆黑一團的樹影。……
隊伍全被大散了!剛入森林之時,李信帶領地兩百騎兵還能保持著一個戰鬥隊形。在森林裡穿插了沒多遠,騎馬繞過數十棵參天大樹之後,人馬就亂了起來,基本上成了各自為戰胡亂衝殺的局面。跟在李信後邊的人馬越來越少,跑地最後似乎只有一個人還跟在後邊。
李信已顧不了這許多,唯一的念頭就是使勁往裡插,找到蘇角生擒蘇角逼降隱藏在各處的秦軍。早已被他拋棄,在樹木胡亂生長的森林裡,長柄兵器根本施展不開十分的礙事。他手持寶刀與『白蹄烏』互相配合著,沖在左右地秦軍都被他揮刀斬死,反正秦軍的盔甲根本無法阻擋寶刀的威力。沖在後邊的秦軍他十分放心的交給了『白蹄烏』。『白蹄烏』不時的揚起後蹄把衝近地敵軍踢的倒飛回去。
前邊隱隱的看到有十幾個人手持寶劍把一人圍在中間,從其穿戴的盔甲樣式以及盔甲上邊系的表明身份的絲帶上可以得知此人正是三萬秦軍的主將蘇角。
李信策馬朝蘇角衝了過去,從樹叢之中擁來十多個手持長戈的兵卒齊刷刷舉戈刺了過來,戈雖沒刺穿『白蹄烏』身上地馬鎧,但合十多人的力道卻把『白蹄烏』硬是頂翻在地。李信在地上打了個滾,還沒站起身一個兵卒持劍朝他胸部刺來,他揮刀一掃那人的劍斷為兩截,趁著兵捽髮愣他又打了個滾站起身來朝蘇角衝去。
一個人影比他更快速的朝蘇角衝了過去。
「原來一直跟在我背後的竟是她,她倒比我還急!」李信心中暗道,抬眼一看。在人群之中看到一點幽藍的光芒。這點光芒本來是指向他的,這時卻朝項嫣瞄了去。那是三稜箭頭所特有的光芒。在如此近的距離之下,項嫣身上的甲根本沒辦法阻擋弩箭,李信朝前急跨兩步,趕到項嫣身邊用肩一扛,把項嫣扛倒在旁邊。
「李信!」項嫣怒喝一聲。今天,李信地表現太出她的意外,突然就勇猛了起來如同變了一個人,讓人匪夷所思。更讓她沒想到地是李信竟與她爭起了功,而且有些不擇手段的把她扛倒。怒喝罷,她抬頭看去,一枝弩箭急飛而來正中李信的胸部,而李信所站的位置正是她剛剛站的那個位置。
「原來他是救我來著,不知剛才那箭射傷他沒有,他身著刀槍不入的盔甲,想必沒有事。」項嫣心中有了異樣的感覺,從地上爬起來隨在李信身後正要說聲謝謝,卻聽李信道:「隨在我的身後,別亂跑!」
一個親兵挺劍刺了過來,李信並不阻擋躲閃刺過來的劍,揮刀一劈把那名兵卒劈死。
「大王!」一個人叫道,李信舉臂架住另一名兵卒刺過來的劍,抬頭一看,叫他的原來是彭越。彭越探手一抓,抓住一個未著頭盔兵卒的髮髻,順勢將刀一揮,已把那名兵卒的腦袋給砍了下來。
「大王!」更多的人叫了起來,李信掃目一看,陳嬰、英布、黑夫也殺了過來,跟自己一樣都是孤零零的一人,兵卒早已跑散到不知何處。
「那人便是蘇角,給我抓活的!」李信把刀向前一揮,道。
一箭未射死要射的人,蘇角急忙把弩弦拉上,掛箭時卻怎麼也無法把箭掛上。四周亂得更緊了,用眼角餘光可以看到護他的親兵一個個被殺於眼前,蘇角的起了顫,箭更加無法放入槽中。
一把刀架在他的脖上,蘇角有些釋然的把箭與弩拋在地上,抬頭看到一個年青的將領對他笑道:「蘇角,我看你還是降了吧!」
「敢問將軍尊姓大名?」蘇角把嘴角咧了咧,終於也笑了出來。
「大膽,這是我家大王——李信!」站在近旁的一個黑漢怒聲斥道。
「哦,原來是我軍前鋒大將軍——李信!」蘇角道,並無懼於黑夫的怒喝。
「紂無道,天下共討之。如今大秦就如先前的紂王,你何必助紂為孽,不如令下屬放下兵器歸順於我吧!」李信道。
「我很想歸順將軍,可我並未長反骨,因此將軍的好意……」蘇角還沒把話說完,一隻劍從李信腋下直刺而上,正中他的咽喉。
「你……」李信回頭看著項嫣。
「跟一個敗將有何話好說?」項嫣冷冷道了一聲,轉身離去。
「喂,我剛才救了你,總得說聲謝謝吧!」李信衝著項嫣喊道,項嫣的背影停了停,接著更加快速的朝遠處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