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秦川 第三卷 天下三分 第二十一章 揮軍南下
    是李信第一次與王離的兵馬硬碰硬,也算是第一次與帝國正規軍作戰,如果追根溯源的話,更是第一次與原來蒙恬的兵馬作戰。

    李信離開這支軍隊有多長時間了?要是讓他回想,一時半會的還真算不準多少年了,但這支秦軍的戰鬥力以及視死如歸的精神仍同他未曾離開時一個樣。殺了蘇角之後,李信令人把『蘇角已死,速速棄械投降。』的消息喊得震天響,可這支人馬並無多少投降的,更沒有散作一團胡亂作戰,仍是保持著戰鬥的隊形,人多處就以一屯人馬為戰,人少時就以一伍人馬為戰。

    一直殺到天亮,戰鬥才總算平息了下來,森林也歸於一片的寂靜。一臉疲憊的李信拎著盔隨意的坐在地上,面前是一隊騎兵在看押著數百俘虜,剩餘的人馬則緊張的在樹叢中尋找負傷的夥伴,收繳敵人散落的兵器。

    磨盤大小的紅日在地平線上一起三落,血一般的光芒毫不吝嗇的灑在大地。李信把眼瞇了起來,一股困意襲來,順手把頭盔墊在腦袋之下準備打下盹。面前出現一個人,遮住了陽光形成一團黑影,他把眼睜開,見來的是張良,開口問道:「傷亡如何?」

    「死三十五人,傷一百三十六人!」張良頓了頓,見到李信的臉痛苦扭曲了一下,接著道:「其中重傷十八人,只怕是無法看到明日的太陽了。」

    「怎麼會?敵人拿的大多是輕弩短劍,這些兵器並無法刺透鎧甲,傷亡為何會如此之大?」

    「那些兵器確實無法刺透鎧甲,他們都是受重力而死。」張良道:「另外戰馬死七十六匹,傷二百三十二匹,其中無法再上戰場的有九十八匹。」

    受重力?不用張良解釋李信也知道,他親眼目睹那些秦軍成群結隊的圍著一個騎兵打,在用弩射、劍斫、戈刺無效的情況下,他們三五成群把騎兵壓在身上。用石塊砸,木棒敲。這些東西雖也無法刺穿鎧甲,但足以把鎧甲裡邊的人砸死,敲死。

    「秦軍的情況如何?」

    「森林裡血流成河,秦軍有多少死傷還沒點算清楚,不過死傷肯定在五千上下。除此之外一共俘獲秦兵九百有餘!」張良道。

    「三萬人馬。這才不足六千,其他的呢?」

    「其他秦軍分成三股,一股朝『大陸澤』地方向逃去,一股朝涉間的營地逃去,還有一股朝『巨鹿』方向逃去。黑夫、英布、彭越各率一隊騎兵追了過去,不過敵人在潰逃之下而隊形不亂,只怕此去也是無功而返。」

    「既然明知無功而返又何必追他?這不正犯了窮寇莫追的大忌!派人去把他們都叫回來,留在此處稍作休息。等項羽來了再作打算。」

    「大王!」張良道:「此次夜遇蘇角軍,一場混戰下來,其戰力清晰可辨。這樣一支求勝意念強烈的秦軍非『柏人』縣的郡縣兵可比。也非那十萬由囚徒新組的秦軍可比,各國義軍怎能敵得過這樣地一支人馬?我擔心憑項羽所率的不足三萬人馬無法敵得過涉間的四萬大軍,更無法敵得過王離尚存的二十多萬大軍,將軍是不是應該考慮考慮……」

    李信坐起身擺了擺手道:「先生還是被秦軍給嚇住了,其實秦軍並沒那麼可怕,這次我們不就勝了他嗎?如果不是人馬過於稀少,一定可以把這支秦軍全部俘獲,以後這種喪志氣的話萬不可再說。這一次勝的異常之險,怎會不明不白的就讓蘇角摸到了這裡。要不是項嫣無意中發現了他們,明日項羽從此經過一定會吃大虧的。看來這順查敵意還得繼續搞,多派出一些探馬,不光要把涉間地一舉一動搞清楚,王離的舉動也要搞得一清二楚。」

    「大王責備的極是,秦軍雖強但我們也非沒有勝算,不過這勝也將勝地極難,是一個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的局面。」張良舔了舔乾裂的嘴唇。道:「大王千金之體又何必在此犯險,要是有個什麼損失,讓良如何給九原的百姓交待?依良之見不如大王返回『柏人』縣坐陣,此處兵馬就由良來指揮,一定也可勝了秦軍。」

    「嘿嘿!我說你張良從出城到現在為何總說喪氣之話,原來是想把我從這裡給支開了啊!不,我不會走到,更不願錯過了『巨鹿』的這場熱鬧。」遠處過來一支人馬,李信把話打住,站起身道:「項羽來了。我們前去迎他一迎。至於勸我去個安全地方躲起來的話語,從今往後再不要說,除非你能勸得項羽與我一起躲起來,我便依你。」

    「這……」張良遲疑了一下,見李信翻身上馬朝項羽的隊伍跑去,也連忙上了馬跟在後邊,乾笑兩聲,道:「大王甘願犯其險,我不勸就是,大不了隨大王同生共死。只是良有一事不明,想請教於大王。」

    「唐王李信拜見項將軍!」才走出十多步遠,便碰到前來探查情況的項羽親兵,李信打發走那位親兵,笑問道:「有何事請說。」

    「當初,大王率十萬軍返回『九原』,先令韓信率軍出征匈奴,這是對的。所謂外患不除內必不安,良能夠理解。但接下來大王親率一千騎,打著救趙反秦地口號趕來『巨鹿』,這其中的意思良是百思不得其解。若為反秦故?應該率軍過了黃河直奔咸陽!我軍雖少,能調用的不過一千騎兵,可秦的兵馬全都調到了『巨鹿』,秦都咸陽兵馬並沒多少,一攻而得『咸陽』應有九成的把握,不知大王究竟是為了什麼捨近而求遠?」

    「我記得很多年前曾與韓信促膝夜談,一談就是幾個晝夜,終於定下西據『陰山』口,東占『雁門』關,南守黃河可保『九原』在亂世中獨存,然後徐圖各郡的戰略。如今天下

    起,正如你說率軍南下是個極簡便的定秦之策,我也過,可這樣一來豈不是把我架在火上烤。如此的滋味我實在是不願嘗試。」

    「火上烤?」

    「對,火上烤!其一:我本是大秦地將領,反秦已是不該,貿然的攻佔三秦之地那裡的秦人會如何想?雖說嬴胡亥受趙高擺佈不得民心,但我一秦將反秦又佔三秦之地,只怕秦人會把對趙高的仇恨轉嫁到我的身上。況且……」李信笑了一笑:「我府中有兩個妻子你是知道。其中有一個便是大秦地公主興樂,我攻打秦都你想想她會是如何的反應?家不和,則國不和也,我來『巨鹿』反秦總比直接去『咸陽』反秦對她的刺激小點。」

    「這個憂慮不難解決,大丈夫行事不能有所束縛,必要時可除了興樂以解後顧之憂!」張良面色平靜的道:「其二呢?」

    「這古人行事之風怎麼都會如此之狠?雖說我早在心中下定要做一個對別人狠對自己更狠的人,可讓我下令除去自己地妻子仍是狠不下這條心來。」李信心中暗想,接著道:「這第二嗎?秦將滅已是個不爭地事實。所以早晚都會有人入『咸陽』,而最先進咸陽的肯定會遭到諸國義軍的敵視。正所謂木秀與林風必催之,蟲起得早鳥必吃之。為穩妥起見。我覺得還是不作這個出頭鳥為好。」

    李信有時會講些奇怪的話語,張良聽得多了也不以為怪,接著問道:「這倒是個顧慮,那其三呢?」

    「天下能算得了英雄的人物你也基本上算見全了,你說說這其中有誰能算得了天下的霸主?」

    「劉邦為人最狠,詭計頗多雖說現在力量極弱,但其霸主的身份已經顯現。項羽為人兇惡,是個天不怕地不怕的主,也將成為一方霸主。大王深謀遠略。天下之事似乎都在算計之中,也是一霸。」

    「那你說說我們三人之中,誰有資格最先稱霸?」

    「大王地實力最強,但有匈奴為患,全力對付中原還不到時候。劉邦算計項羽一道,討了個便宜由西線進攻秦都『咸陽』,可其實力太弱,就算打下咸陽也得瞧著別人的臉色過活。除非他一時糊塗,拿自己的後半生作場豪賭。看來只有項羽會最先稱霸,只要其能解了『巨鹿』之圍,正應了他那首曲子,搖身一變就成了楚霸王,號令群雄而又無人不敢不從。」

    「這就對了!」李信笑道:「我來這裡就是為了先助項羽稱霸,與其打好了關係,將來能得到地好處還會少嗎?」

    「什麼好處?」張良問了一句,接著笑道:「我明白了,項羽英勇過剩謀略不足。將來滅秦之後也必無稱霸天下之心而甘心以楚地為王,不然他也不會對楚霸王三字情有獨鍾。大王是不是想等到那個時候……」

    「別說了,莫要讓項羽聽到!」李信道了一聲,離項羽尚有一百步的距離,已在馬上拱手道:「項大哥!」

    「賢弟,你這是?」項羽指著前邊李信的兵馬問道。

    「別提了,我壞了哥哥的大計,還請哥哥責罰!」李信目光呆滯,無限懊悔的道。

    「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快告訴哥哥!」項羽一臉的著急,道。

    「昨夜小弟出城之後,無意間發現蘇角竟把兵馬藏在那片密林之中。本想派人回去稟告哥哥,問明該如何辦。又怕這一去一回將耽擱許多時間,被蘇角發現後誤了戰機,無奈之下擅自作主的令手下騎兵趁著蘇角軍在林中酣睡,掩殺了過去血戰一夜,雖說殺了蘇角,但還是讓秦軍大部逃了出去。」

    「你竟敢耍騙哥哥!將在外君令有所不受,何況你大勝了敵軍?」項羽重重拍了李信的肩膀一下,笑道:「蘇角把軍藏在此處,定是料我會在此出現打算伏擊我軍,兄弟解了此圍,破了此局,還說這等討便宜的話,真是該打。快把戰情詳細說來。」

    「敵人總共死傷五千左右,其餘地分成三股朝、王離、涉間三個方向逃去。我那騎兵也多有死傷,下一步該如何動作還請哥哥示下。哦,對了,那邊還有近千的俘兵,不知該如何處理?」

    「與王離馬上就會知道蘇間被殺的消息。陳余的兵馬已離常山,將在近日朝這邊運動,估計在三日後會趕到『沙丘平台』附近。王離會在今夜或者明晨派來援兵,看來只能快馬加鞭的趕到涉間軍前拽住涉間在天黑之前吃掉他,莫讓這老小子跑了就後悔莫及了!」項羽說道。

    「是否仍由我這支騎兵去斷涉間的後路?」

    「不!如今的情況已發生變化,再用對付蘇角的辦法去對付涉間已是不能。」項羽目視前方道:「你這支騎兵激戰一夜多有疲累,隨在我地軍後慢慢趕來,待與涉間接上陣後還得靠兄弟這支人馬衝擊涉間的大陣呢?」

    「謹遵哥哥令旨!」李信在馬上拱手道,策馬正要離去,回身又道:「那一千俘兵該如何處理?」

    「殺!把他們全部殺掉!」項羽將牙一咬,道。見李信面露不忍之色,笑道:「素聞弟弟宅心仁厚,最是不忍殺降!可如今大戰在即,並無時間查明這些俘虜的底細,貿然編入軍中若臨陣易幟是個大患。我們兵馬本就稀少分兵看押這些俘虜,人馬就顯得更少了,不如殺了他們,一了而百了,絕了種種禍患。」

    「哥哥所慮極是,可……」李信躊躇了一下,道。

    「此事不用再議,兄弟下不了手就由哥哥來代勞吧!」項羽把臉一寒,率領一千人馬出了隊形,急奔至俘虜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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