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夫,黑夫!」李信在大殿之中一直呆到三更時分方中,對著黑夫的帳篷狂喊了兩聲。
黑夫一邊披甲一邊從帳中急急出來在他面前站定,李信笑道:「在這裡呆這幾天,都快把你給憋瘋了吧?現在有場惡仗要打,想不想跟我一起去啊?」
「想,當然想!」黑夫咧嘴笑道。
「想?想還不快去集合你的隊伍,馬上跟我出發。」李信面色一沉,低聲喝道。
「是!「黑夫領令而去。英布等諸位將領也都從帳中鑽了出來,整理好衣甲羨慕的望向急奔而去的黑夫,一臉期待的等待李信的命令。李信在眾將領面前走了一圈,見那邊騎兵都已集合的差不多了,方道:「韓敬留下率領那二萬七千多步兵,一切行動皆聽范增之令。英布、陳嬰、彭越、張良隨我出征。」
眾將領紛紛領令前去準備,過了半個時辰李信騎著『白蹄烏』率先出了營地,後邊半個馬頭的地方隨著張良,接著一排四個分別是黑夫、英布、陳嬰、彭越,再後邊跟著那一千騎兵。趕到城門時,守城的將領早接到項羽的命令,麻利的打開城門放李信等人出城,正待他要關城門之時,一匹劣馬馱著一個與前邊裝束並不搭調的兵卒趕了過來。
「別關門,我還未出城呢?」來人的嗓音尖細,守城將領愣了一愣,還沒詢問是哪個將領手下,那騎已從他的身邊急駛了過去,追向前邊的騎兵隊。
「幹麼一直笑,莫非有什麼大喜的事情?」李信拉了拉韁繩與張良並騎而行,道。
「今夜宴席一散,我還當項羽已無心攻秦,以後就只能眼睜睜的看著秦軍解決了『巨鹿』城中的趙軍,騰出手來把我們一一殲滅。如今見將軍連夜出征,想是已與項羽商量好破敵之策,此時出城定是作為一支奇兵埋伏於一處以待破敵之機。如此大喜的事情。屬下自然為大王高興,因此才樂不可支。」張良道。
「這你也知道!」
「良只是猜測罷了,大王如此一說,看來良是猜對了!不知大王此番與項羽商定的是何破敵良策?」
「你胸有乾坤,天下之事都逃不過你的算計,不如再猜上一猜。」
「大王出城是去斷蘇角後路,阻涉間進路,以待項羽率大軍前去把蘇角圍殲之後,再與大王合兵一處破涉間之軍。不知我說的可對?」
李信不置可否地道:「接著說下去!」
「此計甚好,就是太過凶險,弄不好會落個反被秦軍所圍的下場。」張良抬頭看了李信一眼。見李信並不動聲色,接著道:「不過,『沙丘平台』的各國援兵無心出擊,也就只能冒這個險了。蘇角仗著後邊有涉間的四萬大軍,戰時會使兵馬擺出一個錐形陣。而項羽仗著十多萬的人馬會以鶴翼陣圍困蘇角軍,再由大王率兵從蘇角陣後突擊,內外夾攻之下可迅速擊破蘇角三萬軍馬,接著再行攻擊涉間。可是王離一旦得訊之後,會把兵馬分成兩路,從『巨鹿』南北兩個方向同時增援蘇角、涉間軍。所以要想勝必須得快,趕在秦軍兩路兵馬形成夾擊之勢前解決定這兩支人馬,然後迅速與『沙丘平台』的兵馬合兵一處,再對王離兵馬徐徐圖之,用不了多久就會解了『巨鹿』之圍。」
張良的說法確實比項羽的設想穩妥了許多,最少十萬大軍對付蘇角與涉間的七萬人馬有七成往上地把握在一天內結束戰爭,然後與『沙丘平台』的兵馬合兵一處,無論是與戰還是與王離戰。人數上都不怎麼吃虧。李信笑道:「你所說的倒是與我們商議地有幾分相同,不過我們商議的卻是比你所講的大膽了許多。」
「不知哪些地方有所不同?」
「項羽並沒想過用十萬人馬擊蘇角,而是用二萬人馬在東阻,一萬一馬在北守『柏人』,五萬人馬在西阻王離,只用二萬八千人馬擊蘇角!這樣一來對付蘇角的人馬雖說少了點,但不怕王離、抄我們的後路,可一心對付正面地王離大軍。」
「用兩萬八千人馬去包圍三萬兵器優良全盔全甲的蘇角?項羽一定是瘋了,這事怎麼可能做到!不,或許項羽沒有瘋。他是另有計策。蘇角用錐形陣是肯定的了,最多也就是變個魚鱗陣使使。項羽以差不多的人數攻打蘇角會用什麼陣形?用鋒矢陣?他是一員天不怕地不怕的猛將,想必會用鋒矢陣的,可這樣針尖對麥芒地打起來死傷巨大,一仗下來哪還有兵力對付緊隨其後的涉間?要麼會用雁形陣?不妥,雁形陣只有弓弩多的時候才能發揮威力,我軍全是近戰兵器,擺這個陣一點用處沒有?」
瞧著張良一臉的愁雲,李信笑道:「張先生,你就別絞盡腦汁亂猜了,他使的正是你所說的鶴翼陣。」
「鶴翼陣一定不行的,兩軍人馬相差無幾,用鶴翼陣把兩翼展開之後人馬首尾不可相聚,反有被敵攻破之險。」張良道。
「其實項羽也並非只有那兩萬八千人馬!」李信瞧著張良的認真勁實在可愛,開了句玩笑道。
「莫非項羽還有奇兵不成?大王莫讓我急了,快告訴我吧!」
「這不還有我嗎?」李信笑道。
「大王!」張良見李信到了這裡候還有心思開玩笑,正色道:「臣請大王速回『柏人』縣,明告項羽此戰用兩萬八千人馬決計不行,不如用良剛才所說之策,方有七成往上地勝算。」
見張良講得嚴肅,李信也不再嬉戲,道:「此計放在別人身上或許不行,但放在項羽身上便一定可行!」
「為什麼?」
這還用說嗎?『巨鹿』之戰是場有名的大戰,
寫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說的是項羽要戰王離,各國戰,畏縮不前。項羽率軍獨戰王離,九戰而破王離大軍,只殺得天昏地暗,那是何等的威風八面。戰後,項羽召見各國將領入行轅議事。各國將領來到營門前不敢直入,跪身伏地而行,至帳內而不敢抬頭看項羽,自此項羽成為號令各方諸侯的霸王。可這些李信哪能對張良明說,只得把臉一沉,道:「你不用管為什麼,我自是相信他可破秦軍。」
一直以來,李信對張良都是敬重有加,這還是第一次對張良顯的如此不客氣。張良先是一愣。馬上又道:「大王,與秦軍作戰萬萬大意不得,『巨鹿』之戰若敗。也就是各國的末日到了。」
「不,『巨鹿』之戰是不會敗的,各國的末日也沒有到而是秦國地末日到了!」李信看著張良因為激動已開始巨烈的咳嗽起來,道:「你領兵之日還未長久,不明白這打仗有時候就如是賭博。越是冒險贏得利益也就越多。項羽這個方法雖然冒著極大地危險,但是可以讓王離的兵馬不能從『巨鹿』的北邊過來,也能讓的兵馬不能從『大陸澤』的北邊過來,兩支人馬要想過來都得繞南經過『沙丘平台』,而那裡的各國援兵雖不願出擊秦軍,駐在那裡最少對秦軍是個威脅。其實這秦軍並非我們所想向的那麼可怕。只要士氣旺盛就會擊潰蘇角地這一支裝備精良的兵馬。你不知道,項羽有個增加士氣的妙法……」
李信把項羽讓軍中傳唱『楚霸王九戰破秦軍,終手刃王離解巨鹿之圍』地法門一一說了,張良一邊細想李信剛才的說法,覺得也不是沒有道理,而士兵在士氣大漲的情況下,也非不能大破蘇角兵馬,笑道:「這個法門甚好。可提高軍中的士氣。敢問大王,作正面衝擊的可是項羽那八千精兵。」
李信剛才再次說項羽提高士氣地法門時,突然想到了一點什麼,點了點頭。
「看來項羽與大王為了這一仗,真的是跟蘇角拼了,都把自己的精銳作起了賭注。」張良說完,見李信一臉的沉思並不搭話,問道:「大王,大王,你在想什麼?」
「哦!」剛才想到的那一點什麼已在李信的頭腦中逐漸明朗清晰起來。李信抬頭笑道:「由項羽這個軍中傳唱地方法,我倒是想到點東西來。這個辦法或許也可讓軍中的兵卒明白自己究竟是為什麼而戰。當然,他們是為了軍爵而戰,是為了賞賜而戰,可這些還遠遠的不夠,還要讓他們為榮譽而戰。我怎麼這麼笨,直到今天才想到這些。」
「為榮譽而戰?」張良不明的問道。
「對,為榮譽而戰!」李信喜道:「今後,凡是在軍中殺敵立功的,都要在軍中傳唱他的功績,讓所有人都知道他,讓他無論走到哪裡都要得到別人的敬重。傳唱這個方法有些笨,最好是讓王驚造出紙來,辦一份軍中報紙之類的東西,讓這些立功地人都上報,不光要讓軍中的人知道,還要讓百姓們知道,包括這人家鄉的人也得知道,要讓他有榮耀故里的榮耀。造紙辦報這東西說的有些遠了,等勝了『巨鹿』之戰回到九原再說。不光要傳唱,還得給他們更大的榮譽,一種一般人得不到的榮譽。對,今後升格為黑夫騎兵隊的一員騎兵就是三軍之中最高的榮譽,這樣一來還可以解了騎兵萬一戰死了去哪選勇士的無奈。還得建座供奉英靈地殿堂,以後千長往上的將領要是哪個英勇戰死了,可將牌位放於這座殿堂之內,世世代代受王候以及百姓地供奉。」
除了造紙辦報這事聽不明白,其餘的張良都聽得一清二楚,點點頭道:「如此甚好!」
「好嗎?連你也說好,那一定是好的!」李信騎在馬上有些手舞足蹈,笑道:「如此一來我軍士氣高漲,天底下又有誰是我的敵手?」
「將軍……」張良還想說些什麼,一騎急速的從後趕來,便閉了嘴回頭看上前的是誰。待來騎駛近,從穿著打扮上分辨出來人是項羽之妹項嫣。
「你怎麼來了?我們這是去打仗,這一去凶多吉少你還是快回去『柏人』縣,那裡要比此處安全許多!」李信笑道。
「我……我們早就說好了的,這次你不告而別以後再跟你算賬,現在有件大事要報你知!」項嫣臉上泛起一陣紅暈,月光下顯得嬌羞無比,喘勻了氣,道:「左近二里之外有支秦軍的人馬正在酣睡,人數不知有多少?」
「啊!」張良吃了一驚,道:「大王,莫非此番我們去對付蘇角,蘇角也趁機前來對付我們不成?這才出了『柏人』縣沒有二十里地,按說他們應在百里開外才對,如今突然出現在此,想是要趁天明之時急攻『柏人』縣。」
「別急,先派個探馬去探個仔細再說。」李信道,令探馬按項嫣所指的方向而去後,笑道:「你是如何發現這只人馬呢?」
項嫣一直不緊不慢的跟在騎兵後邊,正行間內急需方便一下,作為女孩兒家自是對這事極為忌諱,把馬遠遠的趕開來到一處雜草橫生的地方方便起來。就在她方便完提褲起身的時候,突然聽到一陣細微的鼾聲,撥開草叢一看竟發現野地之中橫七豎八的躺了許多的秦軍正自休息。於是拉馬往外走了很長一段路方翻身上馬,急急趕來報於李信知道。
李信問她是如何發現這只人馬的,她無論如何也是不能說是去方便之時無意間發現的,把臉一沉,冷冷道:「你不用管,反正我就是發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