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坐在大帳之內,巨大的火盆把他赤裸的上身逼出一膩,泛著古銅色的光澤。他孤零零的坐在榻上,眼睛盯著帳布上懸掛的一副少女畫像,眼睛裡閃出一層晶瑩的淚花。
遮蔽帳門的兩塊氈布被高高的懸掛起,時而有陣寒風從外邊吹了進來,攪動火盆裡的火苗來來閃爍著。項羽的大帳外是一千親兵的帳篷,再外邊則是其他兵卒的帳篷,所有的這些帳篷把大帳圍的裡三層外三層。營地的外圍是一隊隊巡邏緊密的兵卒,若不是本營人馬,又明曉當日的口令,根本無法進入營地接進項羽的大帳。
「那副少女畫像一定是虞姬的畫像,不然項羽為何會如此傷感?」一個土堆後,李信指著帳內的英羽對與他並排趴著的項嫣道。
項嫣一邊拿著千里眼盯著看,一邊卻流出眼淚來。她認得那副畫像,那是項羽把她接到『彭城』後專門請畫師為她畫的。她一直懷疑不芶言笑,在她面前總是會嚴肅訓斥她的項羽內心裡並不真正把她當作親妹妹看,尤其是父親死後虞姬到來就更把她拿外人看待,不然怎會把她下嫁給庸俗的李信?可是今天卻看到項羽在她離去之後會是如此的傷感,一切懷疑都煙消雲散。
「哥哥一定是在為我的不辭而別擔心,有時候我確實太任性了,或許我應該現在就前去見他。可如今是與秦決戰的關鍵時刻,貿然的出現了,他一定會為我的安全擔心,把我送回到一個比較安全的地方。」項嫣心中暗道,歎了口氣把千里眼從臉畔拿下。
「你哭了?我是不是眼睛出了毛病還是其他的什麼原因,本以為你這個冰冰冷冷的美人兒既不會哭也不會笑的,今日卻看到你原來是會哭的。這樣看起來很美,最少比你擺著那副她像全天下人都欠你幾兩金子的臭模樣好看許多,我想當你笑起來地時候一定比現在更加的好看!」李信道。
「這東西很好,可……」項嫣白了李信一眼。道:「原來那個叫王驚的就是給你送這樣的東西來了,你為何總把心思放在這些沒用的東西上,若是能把心思全放在行軍打仗上,或許還能與我哥哥比上一比。」
「你看,我還沒誇上你兩句,你又變成冰冰冷冷的模樣,還擺出一副教訓人的樣子!喜歡這東西嗎?若是喜歡的話我就送給你,以後你就可以常常躲起來窺視項羽了。」
項嫣心中一喜,這件寶物她剛拿在手上時著實嚇了一跳。看罷之後又發現這東西實在有趣,早想拿著一件放在身邊好時時可以拿出來四處打量一番。可,她怎麼能再收李信的東西呢?她在心中早已料定李信無法助她殺了王離。所以這門婚事也就名存實亡,要是時不時地收李信東西,這又算得什麼?
項嫣搖了搖頭,道:「我不要!我看我們還是回『柏人』縣是正事。」
「你獨自回去吧,我還有事要做。」
「還有何事做?」
「這東西叫千里眼。可看到千里之外的東西,算得上天下少有的寶物,你既不要我就得送給識貨地人。再說,『柏人』縣已經打下來了,我這時回去也無事可作。」
「打下來了?怎麼可能!就憑他那區區不足一千騎兵?」項嫣心中一百個不信,道:「你打算把這東西送給誰?」
「喏。就是他了?」李信指著帳內的項羽笑道。
「我哥哥肯定不會要的!」項嫣搖了搖頭,冷冷道。
「我說項羽一定會要的,他可不像你這等不識貨!」李信頓了頓,接著笑道:「要不咱倆打個賭,項羽要是要了,你這就嫁給我,咱倆馬上洞房花燭,趁早的了了我這番心願。」
「無恥!」過了半晌。項嫣恨恨地從口中吐出兩個字來,翻身上馬朝『柏人』的方向而去。身後傳來李信張狂得意的笑聲:「這就走了,害什麼羞啊。路上小心點,莫被從『柏人』逃出的秦軍抓住,他們可不像我這般憐香惜玉,記得要躲著他們走……」
項嫣騎在馬上只盼快快的離去,一句也不想聽使得她害羞不已的話語。……
「將軍,李信在營外求見!」一名親兵入帳稟報道。
「哦,讓他進來!」項羽收了愁思,站起身把畫像揭下。道。
李信入了帳,朝項羽拱了拱手。笑道:「項將軍,可把老弟給累壞了,這一路從『柏人』縣急奔而來,連口飯也顧不得上吃,還煩將軍給作些吃食。」
「這個好說。不過軍中並無佳餚,只怕合不上賢弟地胃口。」
「什麼佳餚,現在就是有二兩乾巴窩窩,我也能吃出燒全羊的味道來!」李信笑道,自尋了一個座坐下。
「我說今日的月亮怎會白雲相伴,卻原來是唐王李信大駕光臨啊!」范增早得到李信入營的信息,不請自來到帳內,笑容可掬的朝李信拱了拱手,也找了個座坐下,道:「不知將軍深夜來訪,有何要事,是否是來請我家將軍共打『柏人』縣的?」
「這個倒不勞項將軍大駕了,兄弟我已把『柏人』縣拿下,實在是興奮的睡不著覺才連夜趕馬前來通報這個喜訊。」李信眼盯著飯菜流水價的上來,吞了口口水笑道。
「打下來了?」項羽吃了一驚喜道:「快給哥哥說說,是如何打下來地!」
「這個等兄弟吃完了再說!不過『柏人』縣裡的錢糧兵甲我是一律封存,只等大哥前去點明之後把兄弟的那一份分給兄弟。」李信朝一名伺候的親兵招了招手,讓其把千里眼送給項羽,道:「這是兄弟的下屬新近琢磨出的一件奇巧玩意,哥哥先瞧瞧,若是中意兄弟就送給哥哥了。」
項羽拿著千里眼在手中把玩,不知這東西有何用處。李信飲了口酒把嘴裡飯食送下,道:「哥哥把
眼前一看便明。」
項羽拿到眼前一看,臉上先是一片愕然,然後露出一片喜色,遞給范增道:「這東西也算有趣,范父也瞧瞧吧。」
范增急於想知道李信是如何打下『柏人』縣的。見其一直忙於吃喝並不開口道明,心中更急,哪有心思去看一件玩物。接過千里眼在手中顛倒來回,眼睛卻直盯著李信想從李信的表情上發現端睨。項羽笑道:「范父應放在眼前觀看,」
「是!」范增隨口應道,把千里眼架在眼前,李信那張臉馬上被拉到了眼前,就連臉上的毫毛也一根一根看得真切。
「啊!」任憑范增偌大的年齡,見多識廣非一般人能比。在毫無準備地情況下還是被這玩意驚嚇了一跳。不過他畢竟不是普通人,一聲驚叫之後馬上就恢復了平靜,曉得這東西的用處。
好不容易。等李信酒足飯飽之後,范增小心地把千里眼輕放到面前几案上,笑道:「不知唐王是如何破了『柏人』縣地?」
「這個簡直是太容易了!」李信用白絹抹了把嘴,道:「兩位可曾記得我麾下有個謀士姓張名良?」
「張良的大名普天之下又有誰不知道!」范增笑道。
「我得張良簡直就是如虎添翼!本想這一千騎是如何也攻不下『柏人』的,張良卻給我獻了一計。叫什麼借刀殺人。對,那名號是叫借刀殺人!先是把楊熊手下的能戰大將都打探了個清楚,又把柏人縣裡有能耐的臥虎藏龍之輩也打探了個明白。接著便往『柏人』縣裡散播謠言,說這些人準備投靠我們了。這招果然有用,楊熊起了疑心,把這些將領一番的殺戮。搞得軍中人心惶惶士氣低落。又加上他殺了『柏人』縣的豪傑之士,這些人平時裡都得百姓的尊敬與愛戴,所以楊熊在『柏人』縣裡與百姓的關係一下子也勢同水火。就那麼一戰,貌似堅固地柏人縣城馬上便摧枯拉朽的被兄弟我攻了下來。」
「好計策,真是好計策!」范增點頭含笑道:「唐王剛才說把這件寶物送給我家將軍,此話可是當真?」
「當然當真!」李信笑道:「這就是兄弟此番前來的第二件事情。兄弟又從九原調來兩三萬人馬,不日將會趕到『柏人』縣。這人馬一多,所需糧草就多。兄弟想能不能用這件寶物換來把『柏人』縣所得地糧草一分為二,不再守你我當初的三分之一的約定。」
「又來三萬人馬,這是好事啊!兄弟不用擔心糧草的事情,做哥哥的保證你兵馬地糧草供應!至於這件東西,哥哥就不要了,還是你留在身邊把玩吧。」
項羽此生最愛與敵硬碰硬,敵人兵馬越多,越是神勇無敵,根本沒有想過這千里眼的用處。范增自是明白千里眼的妙用,等到項羽話音一落。道:「項將軍不要,老夫倒是喜歡的緊。不如唐王就把這東西賞給老夫吧。」
「怎能說這個賞字呢?范謀士既然喜歡,拿去便是,如此說倒讓小弟懷疑范老先生不拿我當朋友看待了。」李信笑道。
「那就謝謝了。」范增瞇著眼直笑,道:「只怕唐王這次前來還有事情吧!」
「看來什麼事也都逃不過范謀士的一雙慧眼,這次前來的確實還有第三件事情。」李信道:「我那謀士張良講,如今秦軍地糧道被我軍所破,屯糧的『柏人』縣也被我軍所破,秦軍就如秋後的螞蚱蹦跳不了幾天了。今,我們的兵力已近二十萬,秦軍四十萬兵力又被割成兩塊,首尾不能相繼,所以應該聚齊兵力,趁王離正在圍攻『巨鹿』之時與王離展開決戰,先滅掉王離再說。」
「王離乃秦國大將王剪之孫,自幼深得其祖父與其父的熏陶,對戰法戰術上頗有一套。我軍各色人等加起來不足二十萬,多是些烏合之眾。他有三十萬精兵,想以少勝多,只怕不容易。」項羽皺眉沉思道。
「敵人糧草不繼,銳氣已破,倒不是沒有辦法破敵!」范增道。
「范父有破敵之法?」項羽問道。
「我之法必沒有唐王之法精妙,還是先聽聽唐王的妙計吧!」范增笑道,眼內精光一閃,馬上又變得慈祥無比。
「我倒沒有什麼妙計,不過我那謀士說了,只要把敵人的優勢化成敵人的劣勢便有七成往上地勝算。沒錯,秦軍人馬眾多,但這也正是他們的劣勢,使得他們調動兵馬極其不易。我們可以一小塊一小塊的吃掉他們的兵馬,積小勝為大勝,逐漸消耗他們。」
「不知唐王可有什麼具體的策略,如何去積小勝為大勝,逐漸的消耗秦軍。」范增道。
「我是蠢材一個,怎會懂得這些,這就得看范先生到『柏人』縣之後與我那謀士商議,拿出具體的辦法來。」李信笑道。
「你倒是挺信任你那謀士的,就不怕他將來反你嗎?」范增道。
「俗話說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我請了他,又給他那麼多錢財,怎能讓他光得錢財而不辦事呢?至於他反我,更不可能。將心比心,我真情實意的待他,他又怎會反我。」
「唐王倒是豁達的很!」范增笑道,心裡卻想:「這些計策究竟是張良想出來地呢,還是他只是借張良的名頭說出來罷了。」
「既如此,那就派人把『沙兵平台』地各國援兵主將都請到『柏人』縣,一起商量出個好的破敵之計來。」項羽站起身,豪情萬丈的道:「就算想不出積小勝為大勝的計策,我們二十萬兵馬就與他那三十萬兵馬來場生死決戰,難道還怕了他不成?再讓親兵去把『常山』的陳余也叫來,現在正是用人之時,多個人手就多一分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