嫣用最惡毒的語言咒罵著李信一路回到柏人,驚奇的人』縣城果真已落到騎兵隊的手中。最讓她想不到的是,城內並未發生司空見慣的屠殺,百姓的臉上都洋溢著滿意的笑容,驚恐未定的降兵也被聚到一起在一個騎兵頭目的開導之下慢慢沒有了惶恐之色。
這是她見過最奇怪的一支部隊,沒有屠城,沒有殺降,就連搶掠與姦淫也沒有發生,要不是那破碎的城樓與燒成一片瓦礫的眾多房屋,她真懷疑這裡是否剛剛經歷了一場戰爭。
「莫非我錯看了他,他並非像表面上看起來的那樣無能,要不然怎會帶出一支如此軍紀嚴明的騎兵?」項嫣在心中問著自己,接下來的一天又看到一支近三萬人馬的步兵在城外紮了營,並不進城侵擾百姓,異常期待的希望李信趕快回來,想要親自問個明白。
李信是在那支近三萬人馬在城外紮下營的第二天傍晚趕了回來的,同來的還有項羽以及那八千子弟兵,項嫣不敢上前詢問,隱在萬軍之中默默的看李信陪著項羽入了城。接下來的幾天,李信總是陪著項羽,項嫣一直得不了時機,這一日聽說項羽出城迎接幾位貴客,李信在大殿中正帶著二十多個親兵忙活,她終於溜進了大殿。
李信在大殿內忙活的腳跟能打到後腦勺,本來他可以把佈置宴會的任務交給親兵辦理,而他則陪著項羽出城迎接各國援兵的將領。項羽也確實這麼邀請他來著。可是他想了想,覺得剛憑少數兵力拿下『柏人』縣,不能太過招搖,隨著項羽出城迎接各國將領有趁機結交之嫌,還是留在殿內佈置大殿為好。送走了項羽,他來到大殿打算做做樣子,看到兵卒們把大殿內佈置的古板而沉氣,一時興起就親自指揮起來。
他讓親兵們在几案上都鋪上一種細膩的白麻布,又覺得這樣做有辦喪事的意思。就把白色的細麻布換成染了色繡有花鳥蟲魚的細麻布。每張几案後邊都有一柄人高的分叉燭台,他又覺得這樣有些單調,撤去一半的高燭台,在每張几案上邊放了一個小燭台。
大殿過於空蕩,於是他在四周扯上幔帳。蓆子的質地不同,上邊地坐墊也新舊不一,他讓親兵都把換成一樣。他找來縣裡會吹拉彈唱的,讓他們準備幾曲高興快樂的曲子。又找來能歌善舞的少女,讓她們表演著所會的舞蹈。並從裡邊挑了幾支賞心悅目的舞蹈。
地上都鋪上了腥紅色的地毯,幾個醒目的地方也擺上了兵器架,大殿上邊還懸掛著一張也不知從哪裡找來的巨鹿地形圖。他給每張几案旁都安排了一個服伺地女僕。教導她們到了晚宴的時候該如何對將領們微笑服務。
項嫣入殿之後不敢相信這是她昨天還來過的大殿,簡直有些認不得這個地方了。走到李信面前,李信似乎並沒有發現她地到來,對著幾個親兵仍在吩咐著,道:「你們幾個馬上去縣裡再找幾個手藝好的廚子。讓他們把會做的好吃的菜報上來,我從中挑選二十來樣讓他們照著單子做。第一道該上什麼,第二道該上什麼我自有安排,讓他們一定得照著單子上做,千萬不可亂了順序。
需要什麼材料,得花費多少錢糧自去問張良要。不要怕花錢。今晚來的都是豪傑之客,一定要讓他們吃地滿意,玩的開心。散席之後給他們每個屋子都送上熱水,讓他們洗個澡睡個好覺。好色的就給他們安排花娘,記住是花娘不是良家婦女。好賭的就給他們提供賭博的場所。對了,酒一定要用好酒,昨天我去官倉之中見裡邊似乎還存有不少的好酒,叫人搬過來。另外這個餐具也得講究講究。要用精緻而統一地餐具,實在找不來一樣的餐具,就把前幾排大將坐的蓆子上安排成一樣的,後邊那些小將們的就湊合著用吧。哦,你怎麼來了,看我把這大殿佈置的怎樣?」
原本異常期待的項嫣見到李信把此處佈置的如此花俏富麗頓時又失瞭望,嘴角上翹冷冷道:「這些都是下人們才做地,你一個將軍又在西邊稱了王,為何要作這等事情?」
「我喜歡做就做了。憑良心說好看嗎?能震住那些沒見過世面的所謂將領嗎?」
「大家行軍打仗,為的是推番暴秦並非為了享樂。你如此一番佈置。能震住他們不能我不知道,但可以肯定的是他們都會輕視你。打心眼裡瞧不起你。」
「大家都把腦袋別在褲腰帶上辦事,為的還不是今後的享樂?我這樣做他們哪會看不起我,只怕羨慕的不得了。經過今天的這一番勞作,我突然有個想法,覺得今後你我成親的新房一定得由我親自佈置,要比今日好上十倍,百倍!」
項嫣愕然的看著李信,扭頭就朝殿外走去,正要出門迎面趕來一隊人來,定睛一看領頭地正是項羽。她低頭立在門口,等項羽等人入了殿才慌張的走出殿門,正走間被一人拉住手臂,抬頭一看,拉她地人是范增。
「小姐,你怎麼在這裡?」
「我……我……求范父千萬別把這事告訴我哥哥。」
「哦,這個老夫自會答應你。小姐喬裝打扮混在此處,可否是為了報殺父之仇?」
「嗯!」項嫣點了點頭,想掙脫范增的控制,可范增拽的極緊,她又怕過度使力反而傷了年老的范增,只得任由他拽著。
「為何不殺他?可是他已發現你的身份?為何他又不報於項將軍知道?」
「我跟他作了個交易,希望能借他之手殺了王離。」
「殺王離項將軍也可辦到,為何求他?」范增問道,見項嫣急於離去,不再問這些項嫣不情願回答的話語,直接問道:「小姐與李信處了這些日子,覺得這人可是個英雄人物!」
項嫣搖了搖頭,道:「
個胸無大志,只惦記著吃喝玩樂的庸人罷了!」
「胸無大志?」范增默道了一聲,鬆開手放項嫣離去,步入大殿之中。
殿內傳來一陣『嘖嘖』之聲。都歎李信果真是個在大秦位居高官的人物,也只有這樣的人物才能佈置出如此別具匠心的大殿。李信一邊謙虛著,一邊走到項羽的面前,道:「哥哥快給我介紹一下諸位英雄都是如何稱呼!」
「這位是齊國大將……」項羽介紹了一番,李信依次拱手道『久仰大名……』云云,等全部認識了一遍後,他朝人群周圍拱了一番手道:「諸位哥哥都請上座,我們先吃些小點心,聽些音樂看些舞蹈。等天放晚之後再行酒宴之樂?」
眾人稱是,謙讓一番在席上坐下。項羽與李信以主人的身份居於殿上,殿下左邊依次坐著項羽手下大將以及李信手下的將領。右側依次坐著齊、燕、魏、韓、趙等諸國的將領。樂師奏起了音樂。舞孃跳起了舞蹈,項羽附耳道:
「剛剛,在領他們前來這裡之時,我曾透露了一點我們地打算。可這些人似乎都被秦軍嚇破了膽,從口風上來看都不敢與秦軍為敵。賢弟。你說我們巴巴的把他們從『沙丘平台』接到這裡,難道就是請這些膽小無能之輩吃頓飯而已?」
「大哥莫急,一會宴席散去由我來激他們一激。」
「激?我看除非拿把刀架在他們脖子上,讓他們明白共戰秦軍還有條生路,若退縮不戰馬上就有被我殺了的可能,他們才會同意我們戰秦軍的策略。」
「大哥萬萬不可如此做。我們都是反秦義軍,這樣做來恐傷天下英雄之心。」
「我也不過說說罷了,一會就由你把這事挑明看看他們的反應。真是不願助我,寧願龜縮在『沙丘平台』,就由他們縮在『沙丘平台』,戰秦軍的事交給你我哥倆來辦就是。我算了一下,你我之軍加在一起有十一萬之多,北面的軍是個威脅。得由二萬人馬抗拒。南面王離軍也是個危脅,得由五萬人馬防守。『柏人』縣屯居著糧草,更得防王離軍偷襲,由一萬兵馬駐紮也就夠了。如此算來能戰秦軍的只剩三萬人馬,但這三萬人馬中算得上精兵能真正破敵的也就只有我那八千子弟兵與緊弟地一千騎兵,不知兄弟可敢隨哥哥幹這場巨大的買賣?」
歷史上,沒有李信的那一千騎兵相助,項羽照樣破了王離地三十萬大軍,如今憑空多出了一千騎兵相助,如何能不破王離?李信點頭笑道:「哥哥即有此意。做弟弟的哪有不助之理?」
「好!天下也只有兄弟與我有共破秦軍的膽量,痛快!」項羽在几案下重重握了一下李信的手。站起身,道:「傳菜、奉酒,夜宴正式開始。」
從傍晚一直延續的深夜,酒宴才在歌舞聲中結束。李信站起身,手中拿著一根細細地木棍,走到那張巨型的地形圖前,道:「這次,楚國大將軍項羽把大伙招來這裡的目的其實很清楚,就是約同大伙回到『沙丘平台』之後與我們駐在『柏人』、『大陸澤』附近的義軍同時興兵,南北夾擊共破圍在『巨鹿』的王離大軍。」
「不知唐王與項大將軍有何破敵良策?」一個將領站起身問道。
李信認得他,說話地是齊國大將田都,手下大約有不足兩萬人馬。他手持木棍指了指地形圖上的『巨鹿』與『大陸澤』道:「秦軍的主力都擺在巨鹿西邊,他北邊直到大陸澤只有蘇角的三萬人馬與涉間的四萬人馬,我們可先破這兩支人馬,然後兩軍合兵一處,由沙丘平台北邊向巨鹿西邊與王離展開決戰。」
「不妥,不妥!」燕軍大將藏茶站起身道:「唐王此計十分的不妥,看似我們兩軍在夾擊巨鹿北邊的秦軍,實則是陷入秦軍的重重包圍之中。現如今,我們尚在秦軍之外,秦軍若攻擊我們,還有退地地方。真如唐王所說,兩軍攻擊巨鹿北邊的秦軍,正好入了秦軍的圈套。」他快走兩步來到地形圖前,指著道:
「一旦我們擊秦,西邊的王離主力趁勢就會由南北兩條路攻擊我們。大陸澤的邯軍也會兵分兩路順著『大陸澤』攻擊我們,那時我們將陷入秦軍的重重包圍之中,還沒等滅了蘇解與涉間的人馬就會被秦軍所滅。」
「藏將軍所說有理,這一點我與唐王也早有考慮!」項羽站起身,道:「我在『大陸澤』北擺下兩萬兵馬拒於此,在『巨鹿』附近擺下五萬人馬拒王離於此,再留一萬人馬駐守『柏人』縣。這樣一來,邯軍與王離軍無法朝『巨鹿』北挺進,如何會陷入他們的包圍之中?至於你們也可先在兩端擺下兵馬,拒與王離的大軍相援就是。」
「項大將軍如此說倒是個辦法,只是如此一來項將軍將率三萬人馬對抗蘇角的三萬秦軍,我們將以更少地兵力對抗涉間的四萬人馬。這……這只怕難破秦軍吧……」韓將韓略道。
「對啊!」下邊地各國將令紛紛點頭道。有說,秦軍兵強馬壯,士兵凶如虎狼,以二敵一都難有勝算,如今以一對一哪有什麼勝算?有說,拒王離與援兵得用多少人馬?王離與兵馬人數都在十萬往上,大軍一來有如泰山壓頂,如何拒得了。有說如今秦軍氣勢正強,得等上十天半月的,等氣勢弱了再行此策不遲。也有人說反正項大將軍已破了秦糧道,只要把軍拉到秦軍西邊,防止秦軍糧道貫通,只需熬上一個月左右,秦軍無糧裹腹自會退去,巨鹿之圍將不戰而解。
大殿中亂糟糟的一片,說什麼的都有,就是沒人同意李信與項羽的策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