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帶領兵馬來到『巨鹿』附近的『大陸澤』西駐下營『巨鹿』的形勢是,城中尚有趙國兵馬一萬有餘,城外圍著王離的三十萬大軍,城北有個方圓幾百里的湖泊便是『大陸澤』,的兵馬駐在『大陸澤』的更北邊,擋在『常山』與『巨鹿』之間。
『巨鹿』南邊是幾百里闊的平原,平原的盡頭是一片沙丘坡地,名為『沙丘平台』,諸國的軍隊以及逃散在外的趙國兵馬在上邊涇渭分明的駐了十幾個營壘,人數大約有十萬左右,但懼於秦軍的強大誰也不敢輕舉妄動。
李信所駐的這個地方要說好是十分的好,與項羽先前派來的二萬人馬可謂遙相呼應,擋住王離部與部之間的聯繫。要說不好又是萬分的不好,他的人馬雖說強悍,但終歸人數過於稀少,隨時都可能遭到邯部或者王離部的攻擊,再說他營地的西北邊不遠處便是『柏人』縣,裡邊尚駐有一萬左右的秦軍,鬧不好就會遭到秦軍的兩面乃至於三面的夾擊。
「『柏人』縣必須攻下,一旦裡邊的秦軍襲擊我們的背後,正面又有秦軍攻擊,九百騎兵就是再勇猛也不可能衝殺突圍,困都會被秦軍困死在此。」張良在李信王帳之中慷慨陳詞,面色異常的激動,似乎已看到被秦軍夾擊後的慘狀。
「寡人知道,可……」李信為難的道:「那裡駐有秦軍一萬有餘,我們區區九百騎,想破城談何容易。況且,守城的是老將楊熊可是經歷過六國統一之戰,又在河南地立過戰功的,並非泛泛無能之輩,想攻下他守的城門,難!」
「攻城不行,我們就過『大陸澤』,也把兵馬駐在『沙丘坡地』。這樣與諸國之間也好互相之間有個照應。」張良亦知攻打柏人縣不是件輕而易舉的事情,但作為李信的謀士必須為李信的安全考慮,退而求次之道。
「這更不行!」李信搖頭笑道:「當初寡人為秦軍前鋒將軍,殺諸國兵馬頗多,如今雖同為義軍,難保他們這些人裡邊沒有心懷仇隙之輩,暗使詭計算計我們。除非……除非等項羽趕來,再去不遲。」
「殺項羽叔父時大王可是立了頭功,為何大王不怕項羽報復卻擔心他們報復。莫非他們與大王的仇隙比項羽的還深?」張良不解的問道。
「項羽乃天下英雄也,行事最是光明磊落,決不會暗計傷人。所以我不怕項羽報復。」李信笑道:「按說項羽如今也該過黃河了,派出地探馬可有回報?」
「探馬尚無回報,不過剛才我進大王帳中之時,卻有一個老頭自稱廣野君,乃劉邦派出的使者。在王帳外等著求見,不知大王是見還是不見?」張良回道。
「他消息倒是靈通,竟知我在這裡紮營,急沖沖的就趕了過來。可知他所來何事?」
「這人也非消息靈通特來拜見大王,瞧其一路風塵僕僕的樣子,想是先去拜見過『沙丘平台』的諸路兵馬。聽聞大王在此紮營又趕了過來。」張良頓了一頓,道:「良雖不知他來何事,不過也料出個大概。他是個學縱橫之術的,為的就是遊說諸方勢力以取得對效忠之人有利的局勢,求見大王肯定是想先與大王熟絡,將來劉邦有仰仗大王的地方也好說上話。」
「縱橫之術?」李信想起戰國時地張儀還是蘇秦學的就是這縱橫之術,一人獨掌六國相印,甚是威風。頓時想見見這個專攻縱橫之術的人究竟是何模樣。笑道:「若寡人所記不錯,你也對縱橫之術有所研究,他比之你如何?」
「良自愧不如!」張良搖頭道:「這人生地一張好嘴,也不知從哪探得我曾跟隨於劉邦,話還沒說上幾句把我遊說的迷迷糊糊,還好大王平時待良不薄,不然真跟他再投劉邦去了。」
「有這樣的事情?快請講來讓我一見!」李信笑道。待食其進得帳內,瞧著他長的那樣的一副模樣,李信先在心中大大搖頭,暗道:「這人如此模樣。給人第一印象就不好,讓人無親近之感。就算縱橫之術學地再好,也是白搭。」
「大王!」食其先對李信作了一揖,道:「我本以為天下英雄以項羽為最,今日一見大王方知,項羽與大王比起來真是螢火與皓月爭輝,有些不自量力了。」
「這人的一張嘴果然厲害,一上來就先把我吹捧一番,又在不知不覺中挑撥了我與項羽之間的關係。」李信心中暗想,道:「這位先生亂講了,想那項將軍勇猛無常,有一人可敵百人之勇。而我手無縛雞之力,如何敢跟其比?」
「項羽之勇不過匹夫之勇,而大王之勇乃大勇也。」食其道:「我聽聞,大王年少之時曾一人在萬軍之中取匈奴右賢王的人頭,又在河南地幾戰匈奴,勇不可擋,讓匈奴孩提一聽大王之名夜不敢啼,這勇豈是一個以下犯上殺了卿子冠軍的項羽可比的?再有,大王先前為秦先鋒大將,殺得陳勝大軍屢屢大敗,更是把項羽之叔項梁擊斃,這勇又豈是項羽可比地?現如今,趙國被圍,大王不顧自身安全,率領不足千騎便趕來相援,這份仁義這份膽量又豈是項羽可比的?」
「聽你如此一說,寡人都覺得自己比項羽要勇猛多了。」李信不露聲色的哈哈笑道:「不知你這次來見寡人,有何要事?」
「我家將軍早聞大王的仁慈,有心投靠大王,可他奈於楚將的身份無法投靠。如今,項羽不分青經皂白的殺了卿子冠軍,我家將軍怕其也會對他下毒手,於是派我前來給大王透個信,希望有朝一日能投靠大王,為大王效犬馬之勞。」食其拍了拍手,外邊進來一個侍從,手捧禮盤,上邊堆著三斤黃金以及各種的珍寶,道:「這是我家將軍給大王備下的一點小小禮物,希望
下,到時不至於拒我家大王於門外。」
「你怎知寡人一定會與項羽分庭抗爭?先生只怕這次猜錯了,可知寡人前來援趙。為地就是要投靠於項羽麾下,立一番事業。」李信彎腰把手撐於膝上,上身前探,眼光逼視道。
「大王說笑了!」食其將雙手抄入袖中,道:「大王經營九原郡已多年,如今令十萬兵卒西擊匈奴人,為的就是有一個安定的邊界好全心應對中原亂局,怎會屈就於項羽麾下為一將領?況且大王與項羽有仇,憑項羽的性格就算現在不對付大王。等將來大王作強作大之後,仍是容不下大王,與大王展開爭鋒。所以還是你我兩家事先聯絡為好。到時互相之間也有個照應。」
「禮物寡人就收下了!」李信直起腰笑道,等張良收了東西,突然面色一寒,接著道:「項羽會不會像殺了宋義那樣殺了劉邦,寡人清楚的很。劉邦會不會投靠於我大唐甘心為一將領。我也清楚的很。其實這些寡人都不感興趣,就是對能說會道的先生極感興趣。這樣吧,反正依你之說劉邦日後會投靠寡人,你我早晚都是君臣,你就別回去了,留在寡人身邊聽用吧!」
「大王說笑了。您身邊人才濟濟,又怎會缺我這樣地老朽。」食其尷尬的笑了笑,從李信的態度上感覺出自己這一次只怕不能再趕去項羽帳中遊說了,更不可能回去給劉邦覆命了。
「這你可說錯了,寡人身邊還正缺你這樣地人才,沒有你,誰去給寡人遊說諸國,讓諸國前來助寡人成大事?」
「大王。一臣不能侍二主,我既已為劉邦之臣又豈能再為大王之臣。怪只怪,你我君臣相遇太晚,不然我又怎會不願侍奉仁慈的大王?」
「不晚!」李信搖頭笑道:「張良以前不是也跟過劉邦?現如今他在寡人這裡不干地也好好的!你跟著寡人久了,自能明白寡人的好來。」
「俗話說強扭的瓜不甜,大王若把我強留在此處,今生我也不會為大王出使一國地。」食其道。
「你倒對劉邦挺是忠心!」李信哈哈一笑,道:「張良,派人把他護送到『九原』,好吃好喝養著。什麼時候他願為寡人效忠了,就給他個封號。讓他替寡人辦事。若至死想不通,到時就給他風光大葬!」
「是!」張良派人把麗食其押了下去,回頭道:「大王為何要如此待他?」
「這人的嘴確實厲害,與寡人說了一番話,沒有一句不在挑撥寡人與項羽的關係,也沒有一句不在拉攏寡人與劉邦地關係。天下的英雄寡人看的十分清楚,最終也就是我與項羽、劉邦三人爭天下罷了,現在讓劉邦少一個人才,到時他就會少一分勢力,也容易對付一些。」
「大王英明!」張良拱手告退,過了一會,又入帳稟報,道:「探馬已有回報,項羽的大軍已經過河,現在正往『曲梁』聚集,估計三日之後趕到『曲梁』縣。」
「曲梁?」李信站起身走到地形圖前,盯著『曲梁』看了良久,道:「你說,項羽過河之後這第一仗會如何打?」
「『曲梁』就在秦軍糧道的左近,我看項羽這是準備攻打秦軍糧道。秦軍糧道戰線過長,兵馬不多。一來可以破了糧道挫秦軍地銳氣,二來也可以一場勝利激義軍的士氣。大王到時準備如何辦?」
「項羽是此次義軍的主力,能不能破秦全看他的攻打,寡人準備助項羽擊秦糧道。傳令下去,密切關注周圍秦軍動向,明日拔營趕往『曲周』縣,與『曲梁』的項羽大軍互成犄角之勢,助其破秦糧道。」……
項羽率軍渡了河,把兵馬全部聚在河岸,又把渡河用的船隻綁在一處,把吃飯做飯用地鍋碗爐灶堆在士兵的面前。
幾萬兵卒面面相覷不知項羽這是為何。軍需官拉來幾十車的口糧,依每千人為一隊,每隊按順序上前,每人領了三天的口糧,這讓兵卒們更加的糊塗了。
等到所有的兵卒都領取完畢,項羽朝范增看了一眼,范增點了點頭,項羽中氣十足的喝道:「行事!」
四隊親兵向兵卒跑去,兩隊親兵一前一後把兵卒們圍了起來,一隊親兵跑到船前放火焚燒所有的船隻,一隊親兵拿著重兵器把鍋碗爐灶全部打碎。
「將軍,您這是幹什麼?」諸將領紛紛問道。
項羽不答,目光如矩地看著燃燒起來的船隻,等到大火熊熊映紅了半邊天再也救不滅大火之時,他道:「四十萬秦軍精銳就在不遠處的『巨鹿』,我們義軍只有不到二十萬的人馬,怎樣才能打敗強大的秦軍?勇氣,只有視死如歸的勇氣,才有可能戰勝強大的秦軍。」
「我知道,你們離家日久,早有思鄉之情,盼望著能夠盡快回家與家人團聚。更有甚者,迷信於秦軍的強大,早已嚇破了膽,只當這次是必死無疑,開始混吃混喝等死了。鍋灶我已全部搗毀,回家的船隻我也全部焚燒,現在我們每人只有三天的口糧,也就是說不管我們願不願意,只能活上三天。怎樣才能活地更久一點?只有打敗強大的秦軍,把敵人地口糧變成我們的口糧,才能夠活下去。是遊蕩於趙地,三天後被活活餓死,還是拿起手中的武器與敵拚殺,搶來敵人的口糧繼續活命,你們自己拿主意。」
「殺敵奪糧!」不知是誰高呼一聲。
「殺敵奪糧!」更多的人開始高呼。
「殺敵奪糧!」所有的兵卒都開始狂呼起來。
項羽與范增相視一笑,待呼聲漸漸平穩下來後,項羽道:「兵發『曲梁』縣,破敵糧道,奪敵口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