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秦川 第三卷 天下三分 第七章 一破糧道
    離圍了『巨鹿』數月,本可早將『巨鹿』拿下。此作,他要以『巨鹿』為餌把諸國的兵馬全部吸引過來,然後一戰而殲所有的叛軍,接著再騰出手來對付叛逃稱王的李信。

    事情按照的設想一步一步發展著,『沙丘平台』已聚了諸國近十萬兵馬,楚國的援兵一到,便可一舉攻下『巨鹿』,對付沙丘平台的諸國援軍。或者仍圍著『巨鹿』,等諸國援兵圍打王離軍時,他再來個反包圍,在內外夾擊的情況下將所有的叛軍剿滅。可就在這個關鍵的時刻,事情有了些小小的變化,楚國援兵過河之後並沒按照他所想的那樣向『沙丘平台』靠攏,而是朝遠離『巨鹿』的『曲梁』聚集,其目的顯而易見是去切斷糧道的。

    對於四十萬大軍來說,糧道的重要性不言自喻。糧道不通,四十萬大軍只能堅持半月,最多也就堅持一個月,到時沒糧可吃必將大敗無疑。負責壓送糧草的是薰翳,其膽小怕死的性格自是明白,何況其只有一萬人馬,加上駐守糧道的一萬人馬不過區區二萬人,如何是楚軍的對手?

    沒有心思再擋在『常山』與『巨鹿』之間,留下一萬精兵繼續扼首要道,自己親率九萬大軍前去馳援糧道。從他駐的營地往回趕有三條路可走:一是乘船橫渡『大陸澤』。二是繞行『大陸澤』北邊朝糧道趕去。三是繞行『大陸澤』南邊朝糧道趕去。

    首先,他放棄了乘船橫渡『大陸澤』的想法,因為原先運送糧草的船隻數量太小,想把兵力全部運過去最少得需要十天往上。接著他又放棄了繞道大陸澤南邊馳援糧道。走南邊比走北邊將要多繞三四百里地,況且極有可能與『沙丘平台』的各國援兵遭遇,仗一打起來,時間可就拖的更長了。剩下的只有繞道『大陸澤』北邊馳援糧道了,雖然那裡道路狹窄,又有楚國二萬兵馬把守,但如果快速的擊潰那二萬楚兵便可以最快的速度趕往糧道。

    王離來信問是否由其派出一支人馬保護糧道?斷然否決了王離這個提議。最終還是決定親領大軍援助糧道。他並不是不知道王離的兵馬離糧道極近,由其援助將十分的快捷,所以否決實在是有自己地苦衷。莫看王離那三十萬大軍人數聽起來挺多的,但三十萬大軍中有十萬是圍『巨鹿』之用的,又有十萬是防『沙丘平台』的諸國援軍的,剩下的那十萬為預備軍,隨時準備援助圍城的秦軍或是防『沙丘平台』的秦軍,若是為了對付襲擊糧道的楚軍把預備軍調走,『沙丘平台』地敵軍又趁這個時機攻擊。而圍城的兵馬又去援助被攻的秦軍,那時圍城必有所疏漏,跑了『巨鹿』裡邊地趙歇。多月來的心血一切都毀了,他不能冒這個險。

    當然,所以堅持自己親援還有一個更重要的原因,他相信自己打造的這個糧道絕對可以堅持十天而不被破,而十天的時間足夠他趕到糧道。楚軍地戰力是他親自領教過的。雖說凶狠比之秦軍還略顯不足。而這條糧道又是他參考長城的防禦而建,每隔一里就有一個垛口,裡邊屯兵五十,每隔十里又有一個闕城,裡邊屯兵五百,戰車數十輛。哪裡遭受到敵人的攻擊。頃刻內就可升起狼煙,一刻鐘內會有兩百兵馬趕至被攻地點,一個時辰內會有一千兵馬趕至,四個時辰內就會有五千兵馬趕至。再說,糧道是由圶士成就的高牆,極是堅固,敵一兩個時辰內也不會打開缺口進入糧道之內。就算進入糧道之內,糧道極窄。兩輛戰車並列衝擊,敵人連躲的地方都沒有,只能再次地退出糧道。

    率軍繞『大陸澤』北朝糧道而去,怎麼也沒料到這條路是如此的艱難,直到圍城的王離大軍被項羽所敗,也沒把這條路打通趕到糧道去。

    『曲梁』裡邊的秦軍不足千人,項羽自是十分的輕易的進了城,打開糧倉一看,裡邊的糧食僅夠其食用三五日罷了,要想兵馬不被餓死只能攻打糧道或是率軍前去沙丘平台。

    攻打糧道奪敵糧草是早已定下的決策。豈能到了此處又改變主意?糧道距『曲梁』不遠,他親自勘察過之後頓覺打下這個糧道並不是一件易事。也不是靠人多就能打下來地。馬上,又接到『大陸澤』隔斷邯與王離的將領送來急報,稱率軍攻打甚是猛烈,只怕撐不了多少時日。與范增商量後,項羽只留八千子弟兵,把其他的兵馬都派往支援『大陸澤』的楚軍。

    「我們有些小看了,這道糧道還真不好打!」項羽站在行轅大殿內,指著用沙士塑起的糧道模型,對范增以及幾位愛將道:「此糧道牆寬一丈五,高三丈,上邊每隔十丈就有一個瞭望哨,我們一靠近便會被敵哨兵發現,狼煙一起左近的秦軍會以最快的速度前來我們要攻的地方援助,大家說說怎樣才能盡快的把此糧道拿下?」

    「還裡有幾個難題。」范增掃了諸人一眼,道:「其一是時機問題?我們現在只有八千之眾,不可能排開戰線選擇數個點同時攻擊糧道,只能選擇一點攻擊糧道。破糧道不難,難就難在無從得之秦軍的輜重車隊何時在我們所破之點通過。早了不行,破早了敵人垛口裡地兵卒與闕城裡的戰車自會先行趕來,將我們擊退,然後把缺口修補好。破晚了也不行,破晚了秦軍地輜重車已過,破之何用?」

    范增捏了捏手中的玉訣,接著道:「其二是戰車問題。糧道之內道路狹小,我軍沒有戰車,進入糧道敵人戰車一來,兩邊有高牆阻擋,退無可退,死傷很大。大家看可有破敵戰車之計?其三是時間問題。『巨鹿』城岌岌可危,率大軍也正往此處趕來,所以必須在三日之內破敵糧道。

    這三個問題把在座的將領都難住了。其一,要想得知秦軍輜重車何時在何處通過,必須的依靠探馬。幾月之內與秦軍大戰數次,莫說探馬了連將軍坐下的戰馬都不足,如何去探秦軍軍情。其二。要想對付秦軍的戰車必須也得用戰車去對攻。戰車?這更是笑話了,整支兵馬全是步兵,哪有什麼戰車,更別提拉車的戰馬了。其三,三天之內,這更是問題之中的問題。三天時間這麼短,怎麼可能辦得到?

    諸位將領有的低頭長歎不語,有的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接著把頭搖來搖去。

    「我看不行就率兵西行,直接攻打敵曹運渡口!」項羽雙眼一瞪,道。

    「萬萬不可!」范增急攔道:「那裡有秦軍戰甲樓船。上多配大弩,千步之外便可傷人。況且那裡尚有敵精兵一萬,佔據要衝,極難攻打。若當真攻打,不說我軍死傷慘重。時間上也將拖得很久,將軍莫要忘了此次主要的任務是援助趙歇,並非是攻打糧道。」

    「糧道雖非此次重任,難道就棄之不打?」項羽道。

    「將軍……」范增正要再次勸解,一名親兵入殿道:「將軍,行轅外有個自稱唐王李信地人。帶領千餘騎兵,說是來助將軍攻打糧道來了。」

    「李信?他怎麼來了!」項羽環視大笑道:「昨日還聽聞糧道對面的『梁周』縣停著一支義軍,打的旗號便是這個李字。我當時還懷疑他便是唐王李信呢,沒想到原來不是!」

    「只怕梁周的是他,門外的也是他!」范增道。

    「要想過此糧道,須繞行幾百里,他怎會來的如此快速。哦,明白了。他們坐下有良駒,來的自是快些!」項羽笑道:「有請!」

    「將軍!」范增把玉訣收入袖中,走到項羽面前把眉一皺道:「此人曾是秦軍,定陶一戰累死項梁將軍。如今其帶領千騎而來,我們又缺戰馬,不如趁機殺了他,奪其戰馬,以絕後患。」

    項羽橫眉道:「范父這番話,倒把我給說糊塗了。前些日子范父還曾勸我留其一命,說什麼如今反秦是第一要務。能利用則利用,報仇之事以後再說。這才沒過幾天。怎麼又突然改了主意?」

    「今時不比往日!」范增道:「前些日子我有些小看他了,以為其助秦又反秦不過是一代梟雄罷了。今日見其明知與將軍有仇,反而親自來見將軍,似乎料定將軍不會殺他,所以帶著兵馬就趕來此處。如此看來他心機頗重、料事極明,留其一命只怕後患無窮,不如一刀殺了永絕後患。」

    「不!」項羽道:「當初他與我軍交戰,只因各為其主逼不得已罷了。如今他既為反秦義軍,又不顧生死前來助我破秦糧道,此乃英雄所為,我怎能殺他?殺他,豈不讓天下英雄所恥笑?」

    「將軍既如此說,老夫就不再勸將軍殺他,不過請將軍容許老夫在此陪見。我倒要瞧瞧其究竟是個雄還是個胸懷大志之人。」

    「這個好說!」項羽笑道:「你們幾個先退下吧!」等到幾位將領退下,他接著道:「此人憑借一千騎兵而橫行於秦軍左右,我看其無論是雄還是胸懷大志反正都配的上是個極有膽量的英雄。」

    李信步入殿內,身邊跟著不時咳嗽一兩聲地張良。殿門外站著緊張的英布,準備隨時衝進殿內把李信救出去。

    項羽很客氣的伸手相迎,這是李信第一次如此近距離地看這一千古英雄。他的個頭本不算低,但站在項羽面前足足矮了一截。他的身體本不算削瘦,但與項羽一比,腰竟然還沒人家的大腿粗。最讓他羨慕的是項羽渾身上下一塊塊結實地肌肉,大冷的天人家也坦胸露乳著,腹間的那六塊肌肉把他最引以為豪的胘二頭肌也比了下去。

    李信有一種見到偶像的錯覺,呼吸開始加速,神情開始恍惚,激動的連話也開始說地結結巴巴,整個身體飄飄然有點眩暈的感覺,就連剛剛才叫順了的寡人兩字在項羽面前也忘了個一乾二淨,道:「聽聞項將軍在此紮下營地,我特來投靠將軍,聽候將軍的調遣。」

    「唐王客氣了,大家同為義軍,正該互相攜助,說什麼調遣不調遣的。請!」項羽笑道,把李信往上座上讓。

    「大王!」張良叫了一聲。給李信遞了個眼色,又朝坐在席上如一隻假睡的狼般瞇著眼正打量他的范增撇了一下嘴。

    張良遞的那個眼色是告訴他要注意自己地身份,不能對項羽顯的太過謙卑。朝范增撇一下嘴是告訴他注意這個老頭,這人看起來深藏不露是個人物。李信深吸了一口氣,首先讓自己激動地心情略為平靜下來,暗暗奇怪自己這是怎麼了?見劉邦,見韓信,見蕭何,見張良等這些如雷貫耳的人物時。從來沒有這麼激動不安過,就連見千古一帝嬴政也從沒這樣失態過,今天究竟是怎麼了?進殿之前還異常的平靜。腦子裡還略有些瞧不起最後被劉邦逼死的項羽,為何當真見了又如此的失態?

    李信努力使自己顯的不卑不亢,一邊隨著項羽朝上座走去,一邊疑慮左首位上相陪的這個老頭是范增。

    「這人若是范增,倒是個極難對付的人。也是個有識人之能一心一意想助項羽成就霸業地人。在鴻門宴上,若是項羽聽從范增地話殺了劉邦,哪有日後之敗。范增為何非要殺劉邦,又是從哪裡看出劉邦日後會是項羽最大地敵人?想是劉邦率先入關,所作所為惹得范增懷疑他,因此在霸上起了殺心。看來我今日來到此處是要經歷一場小小的鴻門宴。要想不使老頭懷疑我起了殺心,還真地要裝成碌碌無能之輩。哦,明白了,見了項羽所以會心緒大亂,語無倫次,看來是上天故意安排所致

    天在救我性命。不然,這老頭見了我入殿後的一番閉的眼睛裡為何會顯出輕視的目光?」李信在心中飛快轉著念頭,入座之前對項羽拱了拱手,道:「不知這位老先生如何稱呼?莫非就是傳說中的天下第一謀士范增?」

    「老夫正是范增,乃居剿人氏。剛才唐王大駕光臨,老夫因年紀老邁,腿腳有所不便未曾起身相迎,還請唐王見諒!」范增隨意地拱了拱手,並不起身,道。

    「原來真是范先生!」李信笑道:「都說范先生最愛琢磨奇計,是天底下一等一的人物。寡人早有拜見之心。今日有幸在此見到,真乃三生有幸。又豈敢承受先生的拜見?」

    「唐王如此誇讚,倒折煞老夫了。」范增說道,舉起酒樽往嘴前送去,大袖將整張臉蓋住。

    「這老頭一定是樂死了,肯定沒想到他的名字我竟知道,這真叫千穿萬穿馬屁不穿,看來世人都吃這一套。」從范增大袖的微微顫動,李信猜測著大袖後邊的人一定是樂瘋了,心中暗道。

    「李賢弟!」項羽與李信並肩坐下,道:「不瞞賢弟,剛才我還在殿中躊躇,該如何破敵糧道。正愁沒有探馬可用,戰車可使,賢弟猶如天降一般而來,正好解了我地燃眉之急。」

    「項將軍的意思是要我的騎兵為探馬,去探敵人的輜重車輛?」李信道。

    「探馬何需千騎,一百足矣。我是想借用賢弟的戰馬,組建起兩百戰車與敵在糧道內廝殺,敗敵戰車。」

    「這……」李信故作為難起來。他的戰馬都是千金從西域購來,平時金貴的跟什麼似的,怎能把戰馬如此使用。當然,在趕來曲梁之前,他與張良早已商量好該如何助項羽破敵糧道,可這時為了把自己偽裝成無能之輩,又如何能親口說出自己地見解?

    李信給張良使了個眼色,張良會意,道:「戰車的組建又豈是一朝一夕可為?不才倒有一計,明日便可破敵糧道。」

    「何計?」項羽問道。

    「可以十數騎為探馬,專司探聽敵輜重車隊到了何處之職。另將千騎分為十隊,在十個點同時對敵糧道進行攻擊,可使敵闕城垛口兵力無暇分身。將軍這八千騎可在曲梁附近等敵輜重車隊臨近之時展開攻擊,必可破敵糧道。」

    「此計雖好,可敵輜重車隊前邊尚有戰車開道,打開缺口之後若無戰車與敵對攻,步兵焉何能勝?」項羽道。

    「將軍可將兵馬分成兩部,一部於前打開缺口之後,用土塊封堵糧道,使敵戰車無法前進。一部於後攻出缺口從後掩殺過去。敵人戰車全部於前,糧道狹小,戰車無法調頭後援,後邊跟隨的是幾千步兵,步兵對步兵將軍總有勝算了吧!」張良笑道:「勝了敵步兵,將其輜重車上的糧草兵器搬騰一空,再放火焚燒其輜重車隊,秦軍糧道自此可破。」

    「我怎會沒想到這一點!」項羽大笑道:「明日何時攻敵糧道?」

    「探馬早有回報,明日午時三刻將有輜重車隊在曲梁附近通過,那時便是攻敵糧道之時。屆時會有戰車五十輛,兵器輜重車一百二十輛,糧草輜重車三百七十二輛。此輜重車隊若能打下來,所獲兵器足以裝備一萬人馬,所獲糧草足夠我們吃上數月。」張良道。

    「好,那就明日午時攻打敵糧道,在一日之內破敵糧道,挫敵銳氣。」項羽拍腿笑道。

    「將軍,要徹底破壞敵糧道還需兩日之功,得將此糧道完全毀壞,讓其無法修復才是最好。」張良道。

    「對,等先劫了此糧兵卒士氣高漲之後,在用敵之戰車把敵所有垛口闕城全部攻破……」項羽道。

    范增掩面笑罷,突然醒悟過來自己這是被李信言語所惑。見項羽問李信借戰馬,李信甚是為難毫無為將的風度,根本不信這樣一個無能小氣又沒有大將風度的人就是屢破楚軍的秦軍先鋒將,他懷疑李信這是故意偽裝,正要責問,見張良侃侃而道,又明瞭有這樣的人物助李信,想不勝都難。

    屬下再有本事,主將無能一切就不足慮。范增等到張良與項羽說罷話,道:「聽聞唐王在九原立國,兵多將廣人馬已有二三十萬,為何要屈尊帶領區區千騎趕來這裡投靠我家將軍?」

    「三十萬?簡直是笑話!」李信憤怒的道:「王離那老小子,撤出九原之時把兵器糧草全部帶走,搞的九原是無兵無卒,要不是寡人帶著幾萬兵馬趕回,九原早被匈奴人佔去了。九原西邊便是匈奴地盤,常常侵撓我國,因此所有地兵馬全部用於對抗匈奴,只能拉著這點兵馬前來巨鹿投靠項將軍。只是希望,跟著將軍打了勝仗之後,能多分些好處,以解九原的困窘罷了。」

    「好處?分些什麼好處?」范增問道。

    「我縱觀天下,能稱得上英雄地,唯項將軍一人,能敗秦的也只有項將軍。所以,我想跟定將軍後,每次打下的城池,財富我要分三分之一,俘虜也要分三分之一。若有一日打下了咸陽,項將軍得把三秦之地分於我,九原太過貧瘠,有了三秦之地才能徹底的打垮匈奴,永保中士安全。」

    「原來只是個無能又自大貪婪的傢伙罷了!」范增在心中暗想,道:「你憑什麼要分三分之一的戰利?據我所知,你的人馬都在九原,此次前來的就只有這一千騎!」

    「憑的就是我這一千騎!」李信狂妄起來,道:「我這一千騎並非普通的騎兵,可比將軍的一萬人馬。」他頓了頓,笑道:「怎麼,你們不相信?隨我出去,給你們演練一番便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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