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國,李良可算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還差點成為只王,說起話來那是說一不二霸氣十足。離開趙國,尤其是過了黃河之後,李良的霸氣頓時收斂了許多,就連與李信說話的口氣也與之前截然相返。在趙國時,他總是以一種俯視的姿態與李信交流,過了黃河這種姿態由俯視逐漸演變成了仰視。
他聽說過『兒是爹的膽』這句話,如今想想這句話同樣適用於『兵是將的膽』,瞅著區區那三千左右兵馬,始終提不起膽氣來。雖然李信幾次三番的對他保證,投降的條件是不會變的,就算朝庭有變,他也要想辦法按文書上的辦,可是他始終將信將疑。當初讓他投降是看在他有十多萬兵馬的份上,所以才開出那麼大的價碼。如今只乘下三千兵馬還按原來的價碼辦,簡直就是笑話。
此一時也,彼一時也,這個道理他懂。你一個小小的使者,哪有資格去說會想辦法按原來的辦!不過,說到底他還是十分的感激李信,最少已到了秦地,李信還同在『』時那樣尊敬他,一點也沒有小瞧他的意思。
從『陽』一路走過來,經『臨濟』到『陳丘』,李良越來越迷惑起來,李信似乎並非他所想像的那樣只是個小小的使者,在軍中十分的受人愛戴,似乎每個人都認識他,一見到他臉上全寫著崇敬二字,張口閉口的全喊李將軍。他笑問李信的真正身份,李信總是笑笑而不答,直到趕到陳丘之後,李信先去楚王宮對覆命,才從英布的嘴中得知其真正的身份。
「你家主人究竟是什麼身份?一路上盡見兵卒將領喊他將軍,只怕不光是個使者這麼簡單吧。」候在當初的楚王宮,現今的行轅門外,李良似乎無意的問道。
英布很吃驚,平日裡見兩人稱兄道弟說不出的親切,沒想到李良竟然會不知道李信真正的身份?笑道:「將軍一定是跟我開玩笑。你與我家將軍如兄弟一般,怎會不知我家將軍是誰?」
「這……」由始自終,李良只是以為李信不過是個小小地使者,自己願與他結交那是他八百年修來的福份,哪會去打聽李信姓啥名誰,在秦軍中居何位置?面對英布的反問,他心裡邊有些慌亂,面上仍是平靜無常,道:「兄弟相交貴乎於心。又何必去關心在意對方的身份呢?」
「將軍說的很有道理,但現在怎麼又關心起來了?」英布道。
「我只是好奇,你要不願說就算了。等一會他出來我自去問他。」李良道。
片刻的沉默之後,英布呵呵笑道:「將軍生我氣了?我家將軍姓李名信,以九原郡郡守之職暫代前軍大將軍,掌管十萬兵馬,曾於曹陽破周文……」
「原來是他!」在英布霹靂叭啦的介紹之中。李信在李良心中的形象逐漸清晰起來。他既後悔在『邯鄲』時對李信的尊敬有所不夠,又自得於秦軍會派這樣地一個大將為使者勸降,足見他在秦國的威望,靜靜的候在楚王宮門前等待著裡邊地傳見。
一路上從各方面打聽來的消息,李信得知秦軍與楚軍的決戰已於三天前結束。此次決戰,邯那十萬兵馬為主攻力量。他那十萬兵馬為後援以及側翼支援。不知是因為他的幾場勝仗給秦軍帶來空前高漲的士氣,還是楚軍實在戰力太弱,反正雖有陳勝親自督戰,三十萬楚軍還是大敗。
此戰,殺楚軍十萬有餘(十萬中有七成往上本已投降,但還是下令將全部殺死。)剩餘地十多萬敗軍,有的逃往『新陽』、『汝陰』,有的逃往『下父』。據說。被殺的人中沒有陳勝的屍首,看來陳勝業已逃走。
大殿外守門的親兵似乎不認得他,一本正經地告訴他、英布、司馬欣正在裡邊商討要事,讓他明日再來。李信著急於把這件事情趕緊了結,更為了讓想看他笑話的司馬欣笑不出來,稟明身份令親兵馬上通傳。
親兵入了殿,殿內傳來的兩聲大笑,道:「快把李將軍請進來!」那名親兵一溜小跑的快步出來,請李信步入大殿。
李信踱著步,走入大殿之中。就如一個打了一場勝仗的大將軍從夾道歡呼的百姓中通過一般,又如一個鬥勝的公雞昂首挺胸傲視群雞一樣。走到殿中站定,拱拱手道:「上將軍,末將不辱使命勸降歸來,李良就在行轅門外恭候,將軍見是不見
司馬欣坐在大殿右側首位,下手坐著董翳,坐在對面首位。聽李信說已將李良勸降歸來,三人同時站起身大笑。笑的很真誠,司馬欣笑地皮笑肉不笑,董翳笑的很親切,可是這親切之中透露出無盡的虛偽。
道:「見,當然要見他一見,快傳!」
司馬欣攔道:「李良此次歸降,帶來多少兵馬?」
李信正要轉身去叫李良入殿相見,聽司馬欣開口先問李良帶來多少人馬,譏諷道:「不知內史大人問這話何意?是否他帶的兵馬多了,所得的官職就會高一點點,帶的兵馬少了所得的官位就會低一點點,若一個兵卒未到,就會把他晾在一旁不理他了?」
「那是當然!」司馬欣止了笑,道:「他帶來的兵馬多,我們給朝庭奏報時也好說,自會有高官祿等著他。他帶的兵馬少了,我們如何跟朝庭奏報,又如何賞他高官俸祿?」
「簡直就是放屁?」李信走上前去,道:「當初,你們讓我為勸降特使,親筆書信寫的天花亂墜,許以候爵賞賜無算。如今,人家聽信你們地鬼話來了,見人家已被你們掌控就反悔當初的決定,依所帶兵馬多少看人下菜碟?司馬欣,你如此做就不怕天下人心寒,再無人聽信你們地鬼話投降了嗎?」
「你敢罵我?」司馬欣按住腰間劍柄,急走兩步站在李信面前,朝邯喊
你聽到了,他竟敢罵我。」
「我罵你怎麼了,我罵的就是你!」李信輕蔑的斜視司馬欣。道:「甭拿劍來嚇唬我,你劍還沒拔出來已死在我的劍下,不信你就試試。你心中的那點算計別以為我不知道,要不是看在將軍的面上,我定上你血濺三尺之內。」
「大家坐下說話!」董翳擋在兩人中間笑道:「李將軍一路勞頓先坐下歇歇,司馬大人也坐下來說話。李將軍莫怪,當初我們誰也沒料到李良竟真的會降了,如今即降了,總得找個辦法把這事給解決了。」
「你們沒料到李良會降便叫我去勸降。不知你們安地是什麼心!」李信怒道。
將李信拉在身邊坐下,董翳也把司馬欣拽到席上坐下。道:「大家都是為朝庭辦事,只不過所走的門路不一樣。又何必為個降將傷了和氣?李將軍說說,李良此次投降究竟帶了多少人馬,我們也好給陛下寫道奏折,看看陛下的意思。」
「本來是可以帶著整個趙國疆域投降的,可是人算不如天算。最後只帶來三千人馬!」李信道。
「哈哈!」司馬欣大笑道:「三千人馬?這倒難為住我了,我是給他個千人長幹幹呢,還是給他個軍候幹幹。」
「你!」李信怒目直視司馬欣,回頭對道:「上將軍,當初你們為了他降,可是說的天花亂墜。應承人家的東西多了。李良接到降書,殺了武臣,引得趙國大亂,兩軍對戰死傷十數萬,立如此大功不說按信上所說照實了賞,也得給個大將讓人家心慰才對!」
「李將軍,這事著實難辦。大將之位得陛下諭准,我們當初是瞞著陛下辦的。如今貿然稟報陛下,只怕……雖說他立了這等大功,陛下得知或許會按實加封,不會怪罪我們假陛下之名行事。但聖意難測,誰又能保證陛下不會怪罪我們呢?這可是殺頭之罪,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不過,司馬大人說的那個官職太下,我看不如任他為一個裨將吧,這可是我的能力範圍之內所能任免地最高將職,你看。你去好好的跟他說上一說?」語氣籌措的道。
「我可沒有那麼厚地臉皮跟人家直說!」李信站起身搖搖頭道:「這事你們該怎麼辦就怎麼辦,今後這種喪盡天良騙人的把戲千萬別來找我。上將軍。請問我的部下駐在何處,從今往後我只管帶軍,其他事情一概不問。」
「別急!」拉住李信的袖口道:「你來的正是時候,我們正在商量著該如何全殲陳勝殘部,也聽聽你地意思。」
李信坐下身,接著道:「『新陽』聚積了楚軍三萬多人馬,『汝陰』聚集了敵六萬多人馬,『下父』也有敵七八萬人馬。如今,『新陽』的叛賊已基本上調往『汝陰』,陳勝又趕去『下父』調派人手,想必是要在『汝陰』與我軍再次展開一場大戰。我們已經商妥,準備趁這個時機用十萬人馬攻打『汝陰』,再派十萬人馬橫在『汝陰』與『下父』之間,將楚軍橫腰截斷,使其首尾不能相連。本來,執行橫腰截斷的人馬就是你李信的人馬,如今你回來了,正好由你前去指揮,你看如何?」
「將軍即令,末將願為。可是為何不讓我部直接攻擊『下父』,反而要多此一舉呢?」李信問道。
「陳丘一戰,敵戰力雖不甚強,可是逃跑的功夫那是天下一絕,攔都攔不住。為了能盡快的消滅叛軍,就要大規模地殲滅他們的有生力量。你部攔在中間,上可阻擋『下父』的叛軍相援,下可防範『汝陰』的敵人上竄……」
「末將領令!」問明了部下駐在何處,李信站起身告辭出殿,走出宮門正遇仍在等待的李良。
「兄……李大將軍,如何?」
「哥哥,我是再沒臉見您了!」李信臉上一紅,十分尷尬的道:「他們……唉,不說了,您去了自會知道!」胡亂的敷衍了兩句,迅速逃離陳丘。
從李信的神色與語氣中,李良知道想按降書上說地封已是不能的事情,腳步沉重的朝大殿走去,一路上默默念道著:『虎落平陽被犬欺,龍游淺灘遭蝦戲。』
入了殿,他掃了一眼殿上相對而坐的三個人,見司馬欣的架勢神色是三人之中最傲慢的,以為其便是上將軍,納頭拜道:「降將李良叩見上將軍!」
「這人什麼眼神,怪不得會被張耳所敗!」司馬欣嘻笑著對旁邊的薰翳道,董翳在旁陪著笑臉,李良低頭不語臊的厲害。
「我是!」開口道:「的事情李信將軍都跟我們說了,對於你殺武臣立下的大功我們會據實稟報給陛下地。至於對你的賞賜……」頓了頓,為難道:「如今大秦戰亂四起,一時間只怕難以實現。我們先封你為裨將,希望你在軍中再立新功,等平叛了所有地反叛,那些賞賜一定會一樣不拉的都給你的。」
「只是一個小小的裨將!」李良在心中無奈的搖搖頭,暗道:「這三人陰陽怪氣的,在他們手下為將,只怕沒有什麼好日子過……」
見李良一臉的失落表情,接著道:「你有什麼要求儘管提出來,我一定會想辦法滿足你的。」
「上將軍,人家這時嫌官職小了,正不高興呢!」司馬欣譏笑道。
「不……末將絕沒絲毫嫌官職小的意思!」李良連忙解釋,道:「上將軍,請問我可在李信李將軍手下為了裨將嗎?」
以為李良會大鬧一番,這事終究是他們做的有些不地道,沒想到如此輕鬆的就解決了,喜道:「可以,當然可以。我這就給李信下一道手諭,你即日便可前去李信帳下聽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