勝正在大帳內苦思破敵良策,一名親兵步入大帳道。個自稱叫李信的在門外求見!」他在心中暗思李信在他如日中天時離開,又在他最無助時趕來的原因,過了一會道:「讓他進來。」
「大哥!」李信走入大帳內,對著強自苦笑的陳勝拱了拱手,隨便找了個位置坐了下去,就像回到了自己家中,一點也不跟陳勝客氣。
「在陳丘時,我本想封李兄弟個丞相或者大將幹幹,可是李兄弟不告而別,常使我後悔沒有留住您。今日,我被秦軍大將所破,辛苦建立起的大楚國眼看就要土崩瓦解,您又突然出現,莫非是來看我的笑話不成?」
「大哥也太小看我了!我常聽人說,為友者,最應該在朋友得意的時候離開,在朋友失意的時來趕來相助,此乃為友者的大義也。如今我這樣做了,大哥卻如此小看於我,真讓小弟心寒。」
「難得您有這份心,這次前來是……」
「小弟這次前來是救大哥的!」
「您有破敵的良策!」陳勝語氣開始激動起來,眼巴巴的瞧著李信。
「我無破敵的良策,前來是勸哥哥放棄無謂的抵抗,或者退隱山林,或者向東撤離……」
「放肆!」陳勝站起身,立於李信面前怒喝道:「我尚有精兵強將數十萬,不過區區二十萬兵卒,誰勝誰負還說不定呢。你竟在我面前說如此話語,散佈謠言渙我軍心,不想活命了嗎?」
「大哥!」李信也站起身,道:「來見大哥之前,我曾路過汝陰。汝陰縣已如一座鬼城,所見到的兵卒除了喝酒度日就是行姦淫擄掠之事,唯獨沒有人去想如何對付大軍壓境的秦軍。軍紀已渙散到如此境況,士氣已低落到這種地步,這仗還能打下去嗎?還能打得贏嗎?大哥貴為楚王。別的人戰敗都可投降,唯獨大哥無法降,朝庭不會容許大哥之樣的一個敢冒天下之大不違者繼續活在人間。現今,大哥打又打不贏,戰敗之後又是個死的下場,所以我勸大哥就此隱姓埋名,也享受一下天倫之樂的生活。兄弟說的都是肺腑之言,還望大哥在心中好好的想上一想。」
陳勝也明白李信的話都是好意,可是好不容易才到手地東西就此拋棄。著實一百二十個不願意。他站在那裡發了一會的愣,突然笑了笑,拉著李信在席上坐下。道:「還記得我們在安崖底的日子嗎?」
「當然記得,那時候大哥的心氣很高,不大看得起我這個因為蔭功而為伍長的人。」
「兄弟如此說,就是在編排當哥哥的不是了!當時我們五個人住在一個屋內,日子過得雖苦。但快樂無窮。現在我還能清晰的想起健壯如牛的黑夫,喝醉了酒就會大哭大鬧不滿於現狀的張忠,一張嘴能把死人都說得活過來地王驚。最近不知怎麼搞的,常常想起你們來,做夢都想和你們坐在一起好好的喝上一頓酒,把該說地話一氣說完。把該樂的事情都講出來讓大家一次樂個夠。」
「有機會的,直要哥哥能保下命來,我想我們五個人終究會有一天齊聚在一起,一邊喝酒一邊共憶在安崖底時的快樂時光。」
「只怕不可能了!」陳勝搖了搖頭,臉色十分的陰沉,過了一會又快樂起來,道:「兄弟還記得我從安崖底臨走那天,我們說地那些話嗎?」
「記得。我怎會忘記!」李信回想著那晚的事情,道:「我記得那晚的月亮很圓,就如一個銀盤掛在天上,把夜照得如白晝一盤。那晚千長大人賞賜了酒肉,黑夫喝多了,躺在榻上扯起如雷的鼾聲。王驚喝多了,表情異常的滑稽。張忠也喝多了,滿嘴胡言亂語似乎還吐了王驚一身,第二天惹得王驚差一點與他翻臉。我想我那晚也喝多了,要不然怎會突然去跟大哥說起了話。要知道大哥平常都黑著臉,最是煩我這樣的人。」
「其實你這人挺不錯地。只是當時我因為嫉妒你沒給你好臉色看罷了!」陳勝笑道。
「大哥那晚說要讓天下的小麻雀都知道大哥的鴻鵠之志,這點我覺得大哥做到了。」
「是啊,做到了!自從起義之後,我也算光宗耀祖,著著實實的風光了一把,把那些平常看不起我的人好好羞辱了一番。我也記得當年兄弟問我如何才能在亂世之中有一番作為,兄弟還記得我是怎麼回答的嗎?」
「我怎敢忘了大哥的教誨,自是記得清清楚楚,一個字也不敢忘記。大哥說:『要想有一番作為,必須得有十人敵之能。』又說:『你的十指修長,是個射箭地好手,這就是你的十人敵之能。』」
「你練成十人敵之能了嗎?」
「也算練成了吧!」
「什麼叫也算,讓我來考較考較你!」
陳勝從壁上取下一張弩,丟給李信。然後從果盤裡取出一顆棗走到十步外頂在頭上道:「來,射我頭頂之棗,若中便是已成十人敵之能。」
「大哥,這……」
「別婆婆媽媽的,我都不怕你怕個啥!這樣吧,我們再加個賭注,你要是能一箭擊中我頭頂之棗,我就聽你的勸說放下一切權力,隱姓埋名芶且偷活下去。」
李信舉起了弩,略一瞄準,扣下弩機正中陳勝腦袋上的棗。
「難道這一切竟是天意!」陳勝望著擊中頭頂棗後又射在帳壁上的箭,喃喃了一句。走到李信的身邊,拉著李信再次坐下,道:「兄弟,你有這手技藝,我也就放心了!說出來,你可能不信,我覺得曾見過黑夫?」
「大哥見到他了?在什麼地方!」李信問道。
「就在幾天之前,我軍被軍大敗。我一路倉皇東逃遇到一支騎兵,帶頭的那人像極了黑夫。當時,追隨我左右的人馬並不很多,如果他們願意很可能將我擒下,可是他並不追擊而是遙遙的退去。現在想起他一定是黑夫,必是見到我大旗上地那個『陳』字故意放我一馬。」
「哦,聽大哥如此一
必是黑夫了!」
「黑夫都能當上一個騎兵千人長,以兄弟的才能若還在軍中混跡現在必也早是校尉級別地將領了。兄弟為何不在秦軍中干?不過這樣也好,不然你我現在已是處於敵我相對的局面了。本來,兄弟前來勸我,我亦覺得不能再勝秦軍,如今見兄弟亮了一番技藝,又想出一計可敗秦軍。」
「何計?」
「正在圍攻汝陰,我帶軍前去汝陰,偽以投降叫上前答話。你可隱於我身側,趁邯走上前來之時用暗箭射殺他。就如你當年刺殺匈奴右賢王那樣將殺死。彼時,秦軍失了主將必然大亂,我軍士氣雖然低落。亦可大破秦軍。」
「大哥,此計不見得可以成功,況且……」李信躊躇了一會,道:「上次我去陳丘見你,有些話騙了你。還望大哥千萬不要見怪。」
「什麼話騙了我?」陳勝把臉一黑,道。
「我在射殺匈奴右賢王之後,並未從軍中退出,而是在軍中一直干了下去。把匈奴人從河南地與北假趕出陰山之後,我就成了九原郡郡守。始皇帝一死,朝局紛亂。在一次出遊散心的途中沒想到碰到了大哥,見大哥不知我的身份,也為了不與大哥傷了和氣,就欺瞞了大哥……」
聽著李信地一番解釋,有個疑惑慢慢的在陳勝心中清晰起來。一直以來,前方都有戰報傳來,說秦軍前鋒大將李信如何如何。雖然這個李信與他兄弟李信是同名同姓,但他從沒疑心過兩個人竟是如一個人。現在他可以確定兩人是同一個人了。「
「這麼說,你現在是秦軍前鋒大將軍了!破周文大軍,田藏大軍的都是你了?」
李信點了點頭。
「是啊,你與相熟,站在那裡他一眼就認出了你,這計一定是騙不了他的。你只身前來我大帳,就不怕我殺了你嗎?」陳勝的面目開始猙獰起來。
「我相信大哥會念在往日的情分上不殺我,所以才來與大哥相見。再說,我也並非只身前來,大哥的陣外便有我伏下的一支精兵!」
「精兵。什麼樣的精兵,有多少人馬?」
「人數不多。只是一千騎兵,但這一千騎兵是天下少有地精兵,一個個都有十人敵之能!更何況帶領這支騎兵的人也非同小可,對為極為忠心。「
「是誰?」
「便是大哥所說的黑夫!我聽從大哥地話,殺了右賢王為千長後,便把張忠、王驚、黑夫網羅於羽下。他們幾個對我都是極為忠心,大哥若敢動我一根毫毛,我想他是不會念昔日之情,對大哥手下留情的。」
「就憑黑夫,還有那一千騎!你可知我帳外有多少兵馬?就算他們一個個都有十人敵之能,能闖得進來嗎?」
「能的,一定能的!」李信解開套在外邊的大袍,露出裡邊地鎧甲,道:「大哥用盡全身之力刺我一劍。」
鎧甲閃閃發光,胸甲更是渾圓的一塊中間沒有一絲的縫隙,一看就不是一般的鎧甲。陳勝搖了搖頭,他的劍也不是一般的劍,尋常地鎧甲都可以輕易的刺透,他不願就此傷了李信的性命。
「你放心,我這甲是刺不透的。」李信慫勇著道。
陳勝猶豫不決的拔出劍,輕輕的刺去。李信喊道:「慢!大哥用全力去刺。」
陳勝用盡全力朝李信的腹部刺去,這裡不是要害,萬一傷了還能有的救。劍受阻折斷,掉在地上。
「再用戈來試!」李信道。
戈照樣是刺不透。
「再用弩來試!」李信道。
弩箭也射不穿他身上地甲,陳勝的目光越來越驚詫起來。
「大哥,借你鎧甲一用!」李信拔出腰間刀,道。
陳勝拿出鎧甲正要往身上穿,李信攔住把鎧甲放於几案上,揮刀一斬。就如用快刀斬濕軟的泥土一般,鎧甲連帶著几案齊刷刷從中間斷折。李信把劍收回鞘中,又把折斷的鎧甲疊放起來,放於另一張几案上,走到帳門口拿起放於那裡用布包裹起來的東西,解開一看是件怪異的兵器。他舉起,斬向鎧甲,鎧甲再次的斷裂。
「大哥,那一千騎兵全是這樣的裝備,你說能否闖入你的陣中。」
「有這一千騎兵,可在萬軍之中取敵將首級!可是我想不明白,真的想不明白!」陳勝在帳內踱起了步,道:「大秦地沒落已是不爭的事實,你為何還要一無反顧地追隨它?就算,你與把我剿滅了,但天下的紛亂已經四起,你們能一處處的都把剿滅嗎?兄弟,聽我一聲勸,不如把你帳下大軍與我部合成一處,必能把軍殲滅,到時天下便是你我兄弟二人的了?」
「大哥!」李信搖了搖頭,道:「並非我不願與你把兵馬合成一團共滅,而是兄弟另有打算……」
李信把心中所想以及所慮一一說了,陳勝聽罷也不再說些什麼,知道李信是如何也不會助他的。他面色慘然的道:「如此看來,我要麼戰死殺場,要麼只能隱姓埋名過一輩子了。」
「事實確是如此,我不希望大哥有什麼不測,倒是希望大哥能好好的活下去!」
「容我想上一想。」
「希望大哥可以考慮清楚,我就不在這裡打撓了。」李信解下身上鎧甲,連同腰刀、鏜一起遞給陳勝道:「這些東西都送給大哥留作紀念吧。」
陳勝點了點頭,把李信送到帳外,道:「還有一事我沒想明白,記得我從安崖底走的那天早上,你對我做了個奇怪的手勢,是這樣的!」他伸出兩指做了個『V』形的手勢,接著道:「這個手勢有什麼意義嗎?」
「這是勝利的意思!」李信沒想到陳勝還記得這個手勢,頗為傷感的道:「大哥,雖然你失敗了,但我一定會勝利的。請您要好好活著,將來我們必可以在一起喝酒吃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