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後因種種機緣以得到仙書為由騙過始皇帝,重獲留在咸陽為博士的官位。始皇帝見其曾經遇仙,想再派他往海外尋仙以獲得不死仙丹,盧生害怕這一去是自尋死路,騙始皇帝道:
「仙人居住的仙島在大海裡並非固定不變,而是隨著日月星辰不斷的移動,上次尋到了仙島這次再按原路尋找一定找不到。在大海裡尋找一座仙島就好比在大海中打撈一根繡花針一樣困難,全靠機緣巧合,並不能保證一定可以找得到。臣倒是有個法子或許能讓陛下親眼見到仙人,親自向仙人討要不死仙丹。」
長久以來,眾多的方士把仙人描繪成入水而不濕,入火而不傷,能夠乘駕雲朵遨遊河川,壽命可比天地一樣長久。始皇帝極其羨慕仙人,當然想親自見見上天入地無所不能的神仙。於是問盧生如何才能親眼見到仙人?
盧生道:「憑陛下開創下來的從古至今尚無人能及的功業,應該早就可以見到仙人了,到現在陛下還沒見到仙人,肯定是因為仙人害怕圍在陛下身周的那些臣子們會妨害到他,所以遲遲不肯現身。只要陛下每天換一個地方居住,讓臣子們不知陛下身在何處,讓那些惡鬼再也找不到陛下的行蹤,仙人自然就會出現。」
始皇聽罷,十分信服盧生的話。下令將方圓二百里內地二百七十座宮殿全都用封閉的甬道連接起來,每個宮殿住著多少美女。服侍地嬪蛾、宦官都是誰,一一登記在冊。每天都換一個宮殿居住,嚴令這些人等不許透露他的行蹤,違者格殺勿論。
雖有嚴令,一些宦官為了一己私慾仍是秘密將始皇帝的行蹤告訴朝中大臣。有一次,始皇帝幸臨梁山宮。在山上看到李斯的親兵衛隊已超過宰相的規格,並且這些衛士們一個個都穿著奢華,行事專橫跋扈,心中不喜。還沒等他責問李斯,就有宦官暗中相告於李斯。李斯馬上收斂,減少衛隊的數量,更換他們地盔甲,約束他們的舉止,使始皇帝無從責罰。
始皇帝大怒,嚴查是誰給李斯通的風報得信。那些宦官們均不承認。他便把當日圍在身邊的宦官全都處死,此後再無人敢透露始皇帝的行蹤。大臣們想見始皇帝只能在咸陽宮門外等候宣召。
李信與蒙恬、薰翳來到咸陽時已是始皇帝大壽後的第三個月月中。整個九原郡因詛而死的兵卒為六千多人,幸虧李信處理得當,把此瘟疫控制在源頭,不然死的人不會只有這麼少,很可能駐紮在黃河北岸的三十萬大軍會死傷過半,還會波及到上郡、內史郡等郡。
這三個月內。咸陽也並非平靜如水,接連發生了二件大事。
第一件大事是掌管古今史事以及各種書籍的博士官七十人,見李斯不師古法分封制,一力推行新法郡縣制,又獨攬朝中大權壓在他們頭上,於是想借祝壽之機扳倒李斯以期獲得出頭之日。他們在始皇大壽之時上演了一場好戲,不過可惜地這場戲沒演好,不僅沒有把李斯扳倒反而差點累了他們的小命。
當日,酒過三巡之後,李斯一黨地僕射周青臣先行上前頌揚道:「以前。秦國的土地不過千里,仰仗陛下的神威。秦國平定了天下,驅逐了蠻夷,凡是日月所照耀到的地方沒有不臣服的。如今把諸侯國改置為郡縣,人人安居樂業,不必再擔心戰爭,功業可以傳之萬代。這在以前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的事情,陛下地功德,自古及今無人可以比擬,不僅空前還要絕後。」如皇帝聽罷,高興的點了點頭。
博士官領頭人淳於越見罷,上前道:「陛下,臣聽說殷、周所以統治天下長達一千多年,是因為分封子弟功臣為王作為自己的輔佐。如今陛下擁有了天下,而您的子孫卻為平民百姓,一旦出現象齊國田常、晉國六卿之類謀殺君主的臣子,沒有輔佐,靠誰來救援呢?但凡天下事,不師古人之法而能長久的,臣還沒有聽說過。剛才周青臣當面阿諛,蒙蔽陛下的雙眼,以致加重陛下的錯誤,這不是忠臣的所為,應以重罪治之。」
兩人一開口,使得崇古的博士們與尚新地李斯一黨展開了針尖對麥芒般的吵嚷,一時間殿裡紛紛嚷嚷,若不是始皇帝坐於上邊壓陣,兩派之人早就對罵乃至於捋袖肉搏一番了。
始皇帝始終笑瞇瞇地看著這一切,等到眾人都吵嚷累了,對一言未發的李斯笑道:「李丞相,你來說說究竟是實行古人分封制好些啊,還是實行現在的郡縣制好些。」
始皇心中想的是什麼,李斯是一清二楚,冷眼對要推行古制的七十博士打量一番,心中暗道:「都什麼時候了,你們還想行古人之法,這不是找死嗎?」嘿嘿一聲冷笑,道:「五帝的治國方略不是一代重複一代,夏、商、周的治國理念也不是一代因襲一代,但是都憑著各自的治國手段治理好了國家,這並不是他們故意要彼此相反,而是由於朝代變了,國家的情況不同了,所以要用不同的治國方法來治理國家。」
他頓了頓,指著那七十個博士搖了搖頭,道:「現在陛下開創了從來沒有過的大業,建立起萬世不朽的偉功,這本來就不是他們這些愚蠢的儒生所能理解的,所以他們今日提出要師法古制,臣並不覺得奇怪。況且淳於越所說的是夏、商、週三代的事,那麼久遠的事從哪裡師法呢?臣以為,古法萬萬不可為。只有實行郡縣制方可讓陛下的千秋大業一代一代地傳下去。至於他們這些要傚法古人的腐儒嗎?」
李斯用凌利地目光打量了一下為首的淳於越,上前一步道:「以前諸侯並起紛爭。需要招募大量遊說之士以供驅駛。如今天下已經平定,法令出自陛下一人,百姓在該致力於農工生產,讀書人就應該讀陛下頒布的法令這些腐儒不讀陛下頒布的法令,在陛下的大壽之日要傚法古人的法令,以此來誹謗陛下開創地功業。惑亂民心,實屬罪不可赦。」
「臣冒死進言:古時天下紛亂,沒有人能夠收拾殘局將其一統,所以諸侯並起長年戰亂。這些所謂的博士,一說話都道古人如何如何,好似古人活在天朝一般,對當今的朝庭則搖頭晃腦認為實在是不如古人,實乃矯飾虛言撓亂名實。私下裡,他們自認為自己是博古通今第一人,學問大得無人能及。指責朝廷所建立的法度口若懸河,似乎陛下的朝庭無一處可取。」
「陛下每頒布一條法令。他們就聚在一起根據自己所學非議法令,入朝表面上稱頌陛下新頒的法令心裡卻橫加指責,在陛下面前誇耀自己以求取名利,追求奇異說法以抬高自己。一出朝就在百姓中帶頭製造謗言,使天下百姓民心惶惶不知所措。這樣的事情如果不禁止,陛下的威嚴就會下降。朋黨的勢力就會形成。」
「臣以為禁止這些言論是必要的,請求陛下讓史官把不是秦國地典籍全部焚燬。除博士官署所掌管的書籍之外,天下敢有收藏《詩》、《書》、諸子百家著作地,全都送到地方官那裡去一起燒掉。有敢在一塊兒談議《詩》、《書》的處以死刑示眾,借古誹今的滿門抄斬。官吏如果知道而不舉報,以同罪論處。命令下達三十天仍不燒書的,在臉上刺字,處以城旦之刑四年,發配邊疆,白天防寇。夜晚築城。有些書可以不燒,比如醫藥、占卜、種植之類的書。如果百姓想要學習法令。就讓官吏作為他們老師,教導他們懂得陛下頒布下去的法令。」
李斯能言善辯地巧舌,直把那七十博士說的面色蠟黃、膽顫心寒,雖說最後始皇帝並未給他們定個以古誹今之罪,但始皇帝卻同意李斯的建議焚燒除秦國之外的所有書籍,這無疑比要了他的命更叫人難受。
第二件大事是李信他們趕到咸陽前兩天才發生的,焚書之後,盧生眼見始皇帝日日問自己神仙何時才會顯現,他知道自己已經快瞞不下去了,獨自逃跑又不甘心,就把貴為博士的幾個方士集中到一起,道:「始皇帝這人,天性粗暴殘忍,聽不下他人的意見。他出身諸侯,兼併天下,諸事稱心,為所欲為,認為從古到今沒有人比得上他。他專門任用治獄的官吏,獄吏們都受到親近和寵幸。我們這些方士,雖貴為博士之列,但只不過是虛設充數的人員,並沒有什麼權力,每日都在提心掉膽中過活,深怕他哪一日拿求不到仙藥之事斬了我們地腦袋。」
「丞相和各位大臣雖有一些權力,不過也是接受已經決定的命令,依仗他頒下地命令辦事。他喜歡用重刑、殺戮顯示威嚴,官員們都怕獲罪,都想保持住祿位,所以沒有人敢真正竭誠盡忠、直言相諫。他聽不到自己的過錯,因而一天更比一天驕橫,為臣的擔心害怕,專事欺騙,屈從討好。」
「秦法規定,一個方士不能兼有兩種方術,如果方術不能應驗,就要處死。然而占僕星象雲氣以測吉凶的方士多達三百多人,都是有才學的人,然而由於害怕獲罪,就得避諱奉承,不敢正直地說出上天的暗示來,全都在大唱讚歌,都道天象大吉。」
「天下的事,無論大小都由他來決定,他甚至用稱來稱量各種書寫文件的竹簡木簡的重量,日夜都有定額,閱讀達不到定額,就不去休息。這樣一個貪於權勢到如此地步的人,咱們不能再為他去尋找仙藥,若是找到仙藥使他萬年不死,天下的人豈不得再受萬年之苦。為了天下的百姓不再受苦,我看我們多聯繫一些熟識的人逃跑吧!」
眾人紛紛響應,於是都逃跑了。
始皇帝聽說盧生、候生等人逃跑,心中大驚,頓覺求仙藥之事已成鏡花水月再也不能,怒道:「這些方士說有神仙,朕就派他們去找神仙,所花費的錢物數以萬計,最終也沒找到仙藥,倒是他們靠找仙藥謀取私利的密報時常傳到朕的手中,朕也沒對他們加以處罰仍以重用。朕尊重他們,賞賜十分優厚,如今他們不念朕恩逃跑不說,還以如此惡言來誹謗朕,企圖加重朕的無德,這些人真該受到五馬分屍之刑。傳令下去,逃跑之人追到天涯海角也得給朕抓捕回來,與這些人有勾結的人也給朕抓起來。」
這兩件事情在咸陽早已傳得沸沸揚揚,自然也就傳到了剛入咸陽的蒙恬、李信、董翳耳內。三人立於咸陽宮玉階之下,想著這兩件大事可能帶來的後果。從天未明一直等到下午申時二刻方見一個宦官出現在咸陽宮門外,宣召曰:
「始皇有旨,著:忠信候蒙恬先回府休息,明日再來咸陽宮晉見。薰翳速回雲陽郡,接收雁門、代、太原三郡轉入的五萬戶百姓。李信進宮進晉!」
薰翳愣了一愣,深為自己不能目睹天顏而懊惱。蒙恬給李信交待一番進晉始皇帝的禮節與始皇帝的一些喜惡,方回咸陽城內弟弟府中歇息。
李信隨在宦官的身後走入大殿,他以為始皇帝就在咸陽宮大殿之內,抬頭稍稍往上瞅了一眼:大殿極闊,正中還有一方水池,殿上似乎坐著一人又似乎沒人。
李信在心中暗道一聲:「終於要見到千古第一帝王了!」緊走幾步,跪下身去對著殿上拜了一下,中氣十足的喊道:「末將李信,叩見始皇陛下!」
空空的大殿內傳來一遍遍重複的迴響,那名宦官掩嘴嘿嘿一笑,道:「李將軍,陛下不在此殿,請隨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