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二十三日,也就是山海關大戰的第二天,多爾袞擊,向大順軍展開新的攻勢,直取北京,行前多爾袞下令將李自成的兵部尚書王則堯斬首!
王則堯原是大明密雲巡撫,明亡,投降了大順軍,李自成授予兵部尚書。山海關戰役前夕,王則被派去山海關,勸說吳三桂投降,吳三桂再次予以拒絕,並把他扣留起來。
現在,吳三桂把他交給多爾袞處置。王則堯反覆無常,毫無氣節,留之無用,多爾袞乾脆把他處死了事。
這天早晨,清軍、吳軍整裝出發,多爾袞調給吳三桂馬步兵一萬,作為先鋒,追擊大順軍。
李自成率殘部自山海關潰敗,連夜逃至永平,駐營歇息。他以為吳三桂會遵約,許他從容撤至北京。但是,已經降清的吳三桂只能惟多爾之命是聽。
他既受命為先鋒,率部先行,為清兵入據北京打頭陣是不敢行動遲緩的。
當天,吳三桂率部進逼永平。大順軍雖說已集結數萬,但敗退之後,士氣大衰,與士氣正旺的關寧軍剛一交戰,就被擊敗。
李自成拔營被迫繼續向北京退去。行至永平城西二十里的范家莊,他再也無法容忍對吳三桂叛賣行徑的憤怒,下令將吳襄斬首,用竹竿挑著頭顱示眾。
看到父親的頭顱,吳三桂整個臉都已經扭曲變形。雖然自己已經和父親斷絕關係,但這畢竟是親生父親,生他養他地父親,他無法看著那顆透露高高懸掛在那……
關寧軍在這一刻,被吳三桂下了死命令,不管李自成跑到哪。也都一定要把他抓到自己的面前,然後自己才可以親手把他的頭顱砍下來,用來祭奠父親……
關寧軍近乎瘋狂地在後面追剿著大順軍,才遭慘重失敗的大順軍,已經失去了作戰的勇氣,而作為他們首領的李自成,現在一心想著地,也只是如何盡快地跑回北京。不管戰局變化成了什麼樣子,他也要一圓自己的皇帝夢!
「主上!主上!」正當李自成催促兵士行進的時候,忽然見到一名大順軍將領滿身是血地衝到了自己面前,從馬上跳下放聲大哭道:「主上,北京沒啦!」
李自成猛然從馬上跳下,一把抓住了這將領大聲問道:「你說什麼?」
「北京沒啦!」那將領邊哭邊道:「就在主上走了後,江南軍忽然席捲河北,短短一天時間,我河北軍就遭到慘敗,接著。江南軍兵臨北京,和城裡的亂民裡應外合之下,北京城終於破了……牛金星、劉希堯等人全部被抓……」
李自成眼冒金星,幾乎跌倒,邊上劉宗敏急忙扶住,瞪著一雙牛眼道:「江南軍。是誰帶隊攻的北京?」
「是朱由斌親自帶的隊!」
「不可能!不可能!」劉宗敏暴跳如雷:「朱由斌死了,他已經死了,還怎麼再可能攻城!」
李自成捂著頭,擺了擺手:「宗敏,咱們都被朱由斌騙了,他根本沒有死,他詐死的目的,就是為了讓我們地主力出北京。與吳三桂決戰……」
「主上,現在該怎麼辦啊!」劉宗敏近乎咆哮地喊道。
李自成看了一眼他的部下,自從山海關兵敗後,雖然自己已經盡力收攏殘兵。但到現在已只得四萬人,而且新敗之師,士氣低弱,戰鬥力達到了近三年來的最低點。
現在後有追兵,前路斷絕,難道自己才達到頂峰的生涯,就要葬送在這裡了嗎?自己的這一生中,屢戰屢敗,屢敗屢戰,終於打進了北京,滅了明朝,可為什麼,卻會落到這樣的下場?
「不,絕不!」
李自成忽然大吼起來,把邊上大順軍的將領全部嚇了一跳,隨即他跳到了一塊大石頭上,高聲對著他的部下叫道:
「大順軍的兄弟們,全部都給我起來,列隊!」
疲憊的士兵站了起來,在將官們地吆喝下,排成了幾列隊形,李自成看著曾經讓他引以為自豪的隊伍,如今變成了這個樣子,強忍著心酸說道:
「弟兄們,我不想隱瞞你們什麼,北京已被江南軍重新佔領了!」
頓時,這話引起了底下一陣驚慌,每個人臉上都露出了害怕的表情,私語聲響成了一片,北京城已經破了,讓他們還能退往哪裡?「
「弟兄們!「李自成那宏大嗓門讓隊伍重新安靜了下來:
「咱們沒退路了,那邊是窮追不捨的吳三桂和北金,後面是正向我們壓來的江南軍,怎麼辦?拚死一戰還是投降?都不行!我們和吳三桂有殺父之仇,朱由斌也是條朝廷忠實的走狗,一心想著為崇禎報仇!既然沒有退路了,那就拼啦!」
他稍稍喘息了一下,說道:
「別看怎麼只有四萬人,可當初在伏牛山,我被官兵打得就剩下了十八個人,結果怎麼樣?北京一樣被我破了,崇禎一樣被我逼死了!沒傻大不了地,四萬人,夠和他們拚命的了!」
「主上,咱們是打吳三桂和北虜,還是打朱由斌!」
底下有個士兵問道。
「打吳三桂和北虜!」李自成想也未想,斷然說道:「咱不是怕江南軍精銳,而是怕他們以逸待勞,可吳三桂和北虜呢?他們才和咱們在山海關大戰過,又追了咱們這麼長時間,和咱們一樣地累了!咱們鼓足勇氣,拚死一戰,未必便會輸了!到時候佔據了山海關,那裡有的是武器和吃的,這就是咱們東山再起的本錢,將來咱們一樣可以和朱由斌爭天下!只是,這次是咱們大順軍生死存亡地一戰。每個大順軍的士兵都得當十個人來使。弟兄們,
你們在北京吃也吃夠了,玩也玩夠了,都不想打仗了些身子底下的姑娘了……」
軍士們爆發出了轟然大笑,李自成也笑著說道:
「可現在不行了。現在再想著女人,那咱們地腦袋就得掉了!拿出咱們當年那股子和明朝官兵斗的勁來,干他***,打敗了吳三桂和北虜,女人有地是你們玩地,好酒好肉有的是你們吃的,金銀財寶有的是你們拿的!弟兄們,你們說。怎麼樣!」
「拼啦!拼啦!」
為了生存,大順軍士兵心底裡的那股彪悍之氣徹底被李自成調動了起來,一片片瘋狂地叫聲,一個個拍著胸膛,聲嘶力竭地喊著,似乎他們已經完全回到了當初和大明官兵作戰時的那份彪悍之中……
「闖王!」劉宗敏又恢復了當年地叫法:「沒啥說的,我劉宗敏女人玩夠了,也玩膩了,這條命今天就算送在這裡又有何妨?你給我三千士兵,我去和那幫狗娘養的拼啦!」
「好!這才是我的好兄弟!」李自成最喜歡看到的就是劉宗敏這個樣子。他對著大順軍的士兵們喊道:「誰願意和劉宗敏一起當先鋒的!」
不需要經過什麼動員,當時就有無數的士兵站到了劉宗敏的身後,劉宗敏半跪下道:「闖王,你先在後面看著我衝鋒,等到咱弟兄沖得差不多了,你再上。幫咱們報仇啊!」
—
李自成走了下去,拉起了劉宗敏,看著這個與他一起出生入死的弟兄,一時間什麼話也說不出來,嘴唇動了一會,最終只是對著劉宗敏用力地點了點頭……
……
「李自成之所以能帶著賊軍,把個聲勢弄得那麼浩大,最後還攻陷了京師。看來還是有些本事。」在不遠處地一座小山坡上,李天齊笑了一下說道:「難怪當年督帥對他如此重視,當時我們倒還誰都沒有把李自成放在心上!」
「可惜,這人和他的什麼大順軍的日子也算快到頭了。」劉風冷冷地說道:「督帥已經定下了十大必殺之人。這位李自成就是第一個,我看,到時候不知道是你,還是我能先拿到他的人頭……」
李天齊哈哈大笑,正待說話,就看到遠處塵土飛揚,很快,十餘騎衝到面前,一齊跳下馬來,最先的正是忠勇武英王朱斌!
「情況怎麼樣了?」也不可他們客氣,朱斌張口就問道。
「回督帥,我們昨日到達此處,今日上午李自成到達。」李天齊上前說道:「李自成自山海關一戰後,目前還剩下四萬左右的軍隊,現在聽說北京丟失,已經整點軍隊,回首和吳三桂他們拚命去了。」
「好!」朱斌大喜:「我已命大軍主力不計傷亡,併力趕路,今夜必到此處,命令各部,李自成戰敗後,放過向此處逃竄地大順軍,截住吳三桂部和滿清!」
眾將一怔,都不明白朱斌話裡的意思,李天齊有些茫然地道:「督帥,李自成這次敗了,肯定元氣大傷,何不趁著這個機會把他一舉殲滅,萬一再讓他東山再起怎麼辦?」
「李自成是家賊,滿清韃子卻是外寇!」朱斌斷然說道:「寧走家賊,不放外寇一兵一卒通過!這次作戰的目的,就是要殲滅李自成,打垮滿清,這是江南軍最好的機會了。況且,現在和幾年前已經不一樣了,李自成這次敗了,我敢保證他再也沒有翻身的機會了!」
「寧走家賊,不放外寇!我等願聽督帥調遣!」
「黃飆、鄭天瑞、李天齊、郭飛、劉風、龍默寒聽令!」朱斌厲聲說道:「你六部各引本部人馬,明日正午作戰,與滿清一決生死!」
「效忠督帥,一決生死!」黃飆忽然大聲說道。
眾將一愣,很快便領悟了其中的意思,一齊大聲說道:
「效忠督帥,一決生死!」
……
四月二十六日,陰。
天上陰沉沉的,一場大雨看著樣子就快要落下。
正在一路追擊著李自成地吳三桂,忽然見到前方黑壓壓地佈滿了兵馬。
是李自成的四萬殘兵。
吳三桂怔在了那,他想不通一路逃命的賊軍,為何會突然停了下來,反而列陣相迎。
「吳三桂!」隊伍最前面的劉宗敏放聲大笑:「你老子地人頭看到了沒有,那是老子親手砍下來的,我到現在耳朵邊上好像還能聽到他哀求的聲音!」
吳三桂肝膽俱裂,用大刀指著劉宗敏罵道:「夠賊,殺父之仇,永世不忘,日我不取了你的性命,我便不是男人!」
劉宗敏哈哈大笑,擺動雙刀說道:「來吧,你這反覆無常的小人!」
山海關後的又一場大戰,就在這一瞬間爆發!
一萬滿清馬步兵,三千七百關寧軍,在吳三桂地指揮下,潮水一般地向劉宗敏部蜂擁而去,他們大聲吶喊著,衝殺著,巨大的浪頭,恨不得一下就把敵人淹沒……
做為李自成麾下的第一大將,劉宗敏在此時也表現出了自己的凶悍,他像一個殺神一樣,一連砍死了幾名敵兵,看到吳三桂就在前方,頓時不要命地衝了過去。
吳三桂武藝精熟,素有大明第一猛將之稱,這時又抱著為父親報仇的想法,眼看劉宗敏殺來,正中下懷,轉眼間這兩員大將就廝殺在了一起。
天上雲層低垂,戰場上濺起的血花,似乎能把天地間染紅,戰場上兵器碰撞發出的響聲,淹沒了天地間的一切,一個新的時代即將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