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居博客 正文 第七十二章 與大德和尚一同逛窯子
    春州回到北京後,韓雪兒就一直沒消停過,彷彿在春天小休積上了幾輩子沒做的事一般。她馬不停蹄地參加晚會、出席宴會、作訪談電視節目、錄製新歌,忙得不亦樂乎。

    讓雪姐感到驚訝的是,對於這一切韓雪兒並沒叫累,同樣,從前她厭惡的人和事也沒像往常一般表示厭惡,相反,她的態度是積極的,是主動的,而且表現得相當從容與輕鬆。

    這還是表面現象,雪姐甚至還感覺到,韓雪兒對應付眼前的一切從心態來講可以說是游刃有餘,過去存在的難題,呼啦一下統統就不存在了!

    雪姐感到奇怪,她並不知道韓雪兒身上發生了什麼,但是有一點她可以肯定,這一切一定與韓雪兒在春州呆上這麼「長」一段時日有關。如果真是這樣,那麼,在春州韓雪兒究竟遇到了什麼,發生了什麼事?說實話,雪姐很好奇,但是老早就會學會控制好奇心。

    韓雪兒從容應對眼前一切,享受著真實人生所帶來的種種樂趣,她也意識到自己身心的變化,她當然明白,這是在與丁大講師坐而論道所帶來的好處、妙處。

    韓雪兒從前種種因為所扮演角色對心理、心靈的影響全部解決掉了,這種解決的方式不是消滅,而是把那些與自己實在有著不可思議因緣的十幾個角色很好地與現實真實的「我」。融合在一起了。在過去,韓雪兒始終無法調和,因此她地內心總是處在各方面強烈衝突之中,也痛苦十分,而一旦調和。好處立刻突顯出來,那就是在無形中韓雪兒擁有十幾中人物所擁有的智識、性格、處理問題的方式方法,這是非常奇妙的一種體驗,就等於說在處理一樁事有十多個人在同時幫她思考,在這樣一種情況下,一切問題迎刃而解!就這方面而言,韓雪兒很有些都市超人意味了。

    而這,當然要大大感謝遠方的丁大講師。

    他。實在也可以稱得上是一個世外高人,而韓雪兒現在真地開始有些相信,他所說的所謂在網絡上的修煉過程。

    他現在在幹什麼呢?

    為什麼這麼久都不與自己聯繫呢?哦,是不是因為看到越來越多有關自己的緋聞而心中生怯呢?

    韓雪兒可不想打電話給他,這麼早打電話給他。這傢伙會得意,而這種「歪風」不能助長的。他是她的管家,不能壞了規矩,韓雪兒內心依然堅定這一點。

    當然,有時候,韓雪兒還是會忍不住偷偷地想念一下這個傢伙。不管今後怎樣,無論上繁華都市生活,燈紅酒綠的上流社會,還是那迎來過往的呼風喚雨地各式各樣閃耀著光芒的人物,韓雪兒大概總是會想起這個普通得讓人無法一眼記得的三流大學的小小講師來,他,實在是這天地間極有趣的人,想起來就讓發笑。

    連同他地偉大小說《馮村》,韓雪兒突然很期待起來。那應該是他嚮往的一個夢想吧。

    當丁寧接收到韓雪兒發過來詢問《馮村》寫得怎樣的信息時,他的《馮村》創作正處在卡殼部。

    他正寫到千年古村正準備重新辦年會。

    那是男女主人公在與村中老人談論起來倡議的,就是恢復以往過年的年俗,以最傳統地方式迎接屬於中國人,完全屬於馮村人的春節。

    那是馮村歷史上的一次偉大復古主義活動!

    是男女主人公深深寄托的,但是,過去年俗包含太過豐富的內容,有些已經失去傳人,有些還需要挖掘。在經過文化浩劫後的中國大地,恢復的難度何其高!

    丁寧就是寫到這卡的。因為這僅僅靠滿腔熱情還夠,還需要太多相關的知識,他無力寫下去,只得停下來,先好好找找資料看一看,並且最好是走訪一村落,有了真實切實地素材再寫。

    丁寧只是為自己心頭喜歡所寫,因而寫不了就輕易擱筆,不對自己勉強,當然,同時也因為個性庸懶缺乏迎難而上精神導致。

    春州的四月,春光正艷,丁寧心頭忽然隨著季節有一種不安分的東西躍躍欲試。

    這種東西就從現代經濟學的角度就是想消費,人情一點說就是想揮霍,就像人存折中的錢越來越多之後這消費的慾望也越來越強烈一樣。不過,丁寧這「存折」存的不是錢,而是「善」,當然是佛家看法。

    觀現代人,有錢,當官的,正風光的,佛家地解釋就是前世積了善,積了福,今世應得這些,但是,如果今世享受這些卻不再注重積善,那這些存折上的善也就消費光了,下輩子就不這麼好命了。

    丁寧遠地不說,最近接連做的幾樁大善事,幫建小學,拉來資金,這善大過修橋鋪路;小李老師的病也是他想辦法拉來錢治的,小李老師是大善人,救了大善人的命可謂功德無量;還有大明星韓雪兒,她的心結是自己幫她解的,以上種種,非常得不得了。

    當然,這都是丁寧潛意識裡的,他並沒有意識到,只是莫名其妙地覺得自己忽然很有理由,很應該有權利去揮霍一下,準確地說就是折騰一下。

    當然,丁寧並非是要造相當的惡,譬如把周倩與小葉以及王馨甚至李清梵都推倒,他只是按捺不住地想胡鬧一下,就這一點而言,丁寧有些屬猢猻性格。於是,在這樣一種複雜難明,他自己無法道清楚的心態驅使下,一天夜

    竟攛掇著大德和尚去逛窯子,美其名曰去說法,去普

    這裡面實在有外人不能理解地深刻根源。

    學校五十週年校慶如期舉行。一直到勝利閉幕,領導非常滿意。宣傳部的工作得到極大肯定,而丁寧一力推行的光明頂上說禪論道可以算是此次校慶的大亮點,請了不少知名學者,擴大了春州市的知名度。這一點成績連市政府與市委都是相當肯定地。

    期間,丁寧算是真正見識了大德和尚的高僧模樣,丁寧真的是完全驚訝了。韓雪兒是是大明星艷光逼人,而大德老和尚,那樣的場景,分明醜陋的他竟然佛光逼人,讓人不自覺地想膜拜之地。丁寧真有這樣的衝動,但清醒過來之後。丁寧立刻深以為恥,竟然會想到拜倒在這大和尚腳下聞他腳臭,真是不可想像,於是,論壇結束之後自覺與大德拉開不少社會、心理距離的丁寧忽然決定搞出一件事來。

    事情源自丁寧對大德和尚的發問。

    「佛法可普渡眾生?」

    「當然。」大德和尚答道。

    「可否一試?」

    —

    大德和尚微笑不語。

    「春州有一條奇夾街。大師可否聽說。」

    大德點點頭。

    丁寧於是笑了,笑得很有些:「那是一條雞街,大師可否對一妓女說法,勸其幡然悔過,痛悟前世今生,以證明佛法。」

    「好!」大德和尚回答得依然很牛叉。

    接近晚上十二點。丁寧與大德偷偷下山。

    大德沒穿方丈袈裟,而是一普通僧服裝,看起來並不怎麼惹眼,他對丁寧說這是他外出方便地便服。

    到這個時分,仔細要追究丁寧心思的話,那就是他實在想看看道貌岸然大德的笑話,也因為在論壇舉行期間,這個高僧可把丁寧支派壞了。

    奇夾街是春州當地人的叫法,路牌上卻分明印著幸福路。

    這的確是條幸福路。

    是男人地幸福路。

    奇夾街臨近火車站,最早有幾家小有名氣的髮廊開在那,因而得名,現在當然是不值幾家了,而是大紅燈籠高掛,紅遍一條街。當然,丁寧知道,這街頭的髮廊實在算不上高檔場所。

    凌晨時分,街上行人漸少。入眼大多是猥瑣男人,少有丁寧這樣昂首挺胸的。

    他們熟門便道地貓進一家髮廊。然後不再出來,臨這個時候,丁寧心頭開始有些緊張,同時覺得自己這個主意,著實有些荒誕。

    現在回去還來得及,丁寧心頭想,但一看大德一副寶相莊重模樣,就忍住了,和尚都不怕,自己怕什麼?

    「咱們去哪一家?」丁寧有些結巴地問道。

    「隨緣!」大德答得非常乾脆,他的長長的眼睛甚至有些瞇起來,似乎進入不可思議之境界。見和尚如此泰然,丁寧地心也就漸漸放下,心想,遙想古代,不少高僧也是照樣出入勾欄妓院,談風說月,製造不少風流韻事和雅事。

    丁寧四處看了看,確定無熟人在此地出沒,這時,正好落過一叫「天外人間」的髮廊,店老闆也正好對丁寧與大德大拋媚眼極慇勤地喲喝著。

    丁寧順音急急拐進這家髮廊。

    店老闆看進來一斯文青年,知道此類多是悶騷客,但當見到一光頭披僧袍的五十來歲和尚進來後,先是一楞,隨即哈哈地一笑,連連招呼道:「要幾位?」

    丁寧不敢作聲,進入此地,心頭陡然緊張萬分,豎起了一根手指。

    「就一個?」

    丁寧點點頭。

    店老闆會心一笑,心道玩家有特別愛好,立刻轉身對內大力叫道:「阿雅,過來!」

    昏暗中過來一女人,身材粗看起來不錯,年紀暫時還看不出。

    女人見是兩個人,也不驚訝,扭著屁股蹬蹬把他們兩個領到二樓一間閣樓。

    三個人在閣樓裡,很顯得很擁擠。

    那個叫阿雅的女人坐在床上,輕聲道:「兩位客人,喜歡什麼?」

    丁寧還沒說話,隔壁就傳來男女瘋狂的呻吟聲,丁寧就聽到身旁的大德立刻一記佛號念了出來,隔壁的動作聲音頓時為之一頓。

    隔壁的楞了楞,又開始動作起來,大德又是一記佛號送出,像是敲在隔壁人頭上,連著念了幾記。很符合隔壁地節奏,於是,隔壁那男人掙扎了幾次,終於徹底敗了,大叫道:「老闆。什麼鬼叫地,不玩了!」說著,就悉悉索索地穿衣服走人。

    阿雅撲哧一聲就樂出來了。

    丁寧聽到女人樂了,忽然覺得這聲音其實很是清甜。

    這種感覺很奇怪,就像在跋涉山林良久突然看到一股清泉然後捧而啄飲一般。丁寧不禁把頭轉正,對著這女人,仔細打量起來。

    閣樓內光線依然昏暗,但模糊中可以看出對方姿色很是不錯。更奇異的是,竟有幾分清麗,與想像中的嬌媚粗俗形象完全不同。丁寧連忙說道:「我們不是來做什麼的,就是想和你聊一聊,錢。我們照付。」

    阿雅輕輕「哦」了一句,說道:「那你們想知道什麼?這位是?」阿雅顯然是問大德。

    「哦,這是大德和尚,今天來這,也是與你有緣。」

    阿雅抬頭望了這奇怪地二人一眼,做他們這一行。每天遇到的人千奇百怪,現在也是見怪不怪了。

    這和尚,大抵是假和尚,不然怎麼會來這種地方,但是

    來又不像,他的眼神讓人感覺親切。

    「女菩薩,我這位小兄弟,要想聽女菩薩演說世間法。所以今日,特攜他前來。」說完,大德顯得特認真地揖手道。

    丁寧楞了,心道這和尚被美色迷住了吧,怎麼把話說反呢?怎麼變成這女人說法呢?

    「我有什麼好說的?」阿雅臉一紅,詫道。

    啊,這女人真的很好看哩,丁寧心頭忽然有一種把和尚推下樓地衝動。

    「想說什麼就說什麼。」

    竟然和尚有這等意,丁寧也只能配合。看來。和尚突發興至此,大致有一段因緣。

    阿雅做一天「生意」。這個時分已是身心乏累,深夜突來奇怪二人,不知怎的,心底那些平時不向人說地苦話,竟願意向此二人述說。

    一開始斷斷續續,到後來就很連貫,有宣洩地意味,丁寧聽的心裡直翻個,竟然在妓女阿雅這番言語中,把世間酸甜苦辣嘗遍。這個妓女原來,真的在是演說世間法。

    阿雅曾經擁有過非常幸福的歲月。

    父親是廠裡的工會主席,為人正直,樂於助人,很得廠裡人愛戴,阿雅也很驕傲,為有這樣地父親。

    父親也為她感到驕傲,因為他們家阿雅從小就乖巧聰明,學習成績從來就是班上第一。

    初三時,阿雅沒有報考重點中學,而是選擇考廠所在系統的中專,那個時代,上中專是不亞於上大學的事。

    當然,那時候阿雅的職業理想就是成為像父親那樣的工人。

    三年後,阿雅畢業分回廠。

    那應該是她最快樂的時光,第一次穿上嶄新地工作服;第一天去上班;第一次領到自己的工資;兩年後,由於傑出表現成為廠裡的團委書記。就在那個時候,她結識她現在的丈夫。

    誰會想到,這家國有企業忽然在一夜間說垮就垮了,然後是承包,然後看到廠長書記們忙著把屬於廠裡的財物公然賣出去,折騰了三年,終於被折騰得奄奄一息。

    在這三年,最可敬的父親過了。他是被氣死的,看著自己為之奮鬥一生的廠子說敗就敗了。然而,悲劇僅僅是開始,她深愛的丈夫也在同一年因工受傷徹底癱瘓在床,然後,她徹底下崗。她掙扎了三年,期間很努力地做了一些正當工作,比如服務員,收銀員,但是,這些完全不能養活一家子地吃、穿、學、醫,這裡的每一樣都是一座大山。沒有辦法,就選擇幹這一行了。

    「這一行來錢快!」說完,阿雅仰起頭對著丁寧和大德說道:「一開始我還覺得羞愧,覺得很難受,覺得對不起九泉之下的老父親,他對我抱很大的希望。」說到這,阿雅哽咽了,嗓子裡彷彿被什麼堵住了一般。

    丁寧也覺得胸悶的厲害,想說些安慰的話,卻說不出來,心中怨怪大德老和尚,怎麼答應自己來這,這不是平白添堵嗎?這人世間每天都在發生不幸,眼不見心淨。

    阿雅再次仰起頭道:「現在我想通了,父親是不會責怪我的,他最瞭解他這個女兒,他知道,他的女兒不偷不搶,賺的是拿自己身子換來地錢。」

    丁寧的眼淚忽然刷地一下流下來,小聲道:「那你地丈夫,知道嗎?」

    「他知道!」阿雅甩了甩頭。她現在覺得舒服多,把這些積壓在心頭的苦都倒出來感覺好多了。

    丁寧的心就像被刀子挖了一般,就像是自己就是這阿雅的丈夫一般。

    阿雅摸了摸眼睛、鼻子,說道:「他知道我的苦,可我知道,他心裡更苦。」

    「阿彌陀佛,善哉善哉!」大德這時候忍不住吟道。

    「大師,我這樣每日出賣自己,死後是不是要下地獄啊?」阿雅問道。

    大德搖了搖頭,說道:「女菩薩可比蓮花,必到西方極樂世界。」

    說開了,倒出心頭的話來了,接下來的聊天就輕鬆了許多。阿到現在真正相信雅這兩個奇怪的人不是來「做」的,而只是來瞭解瞭解的,就、就很有些像戲文裡說的那樣,總有人以各種方式來瞭解民間疾苦一般,因此,這會子,阿雅心裡就把這兩個當作平日高處在淨潔高貴之所的人物,如今突降而來,是自己的福氣。

    阿雅於是話鋒一轉,快樂地說起她有一個可愛的兒子,現在在讀小學,政府免了他學費,這個社會還是有公道的;又說起她在這做,離廠子只有三站的路,她原來打算到外地去做,這樣沒人認識更好一些,但捨不得家裡人,癱瘓的丈夫離不開妻子,兒子也離不開媽媽,現在左右鄰舍都知道她是做這個的,但沒一個歧視她,平時都幫襯著他們家,這社會還有好心人的。

    說到這,阿雅一臉燦爛的笑。

    阿雅這一笑整個人更好看了,丁寧看得仔細,微微化妝了的阿雅在這小室裡猶如一朵素雅的蓮花,真的很聖潔!

    丁寧不禁瞧得有些癡了,可就在這美妙遐想的時刻,忽然一記很不適宜的猛烈砸玻璃聲響起,然後是樓下老闆的慘呼聲,緊接著就是有人蹬蹬跑上樓的聲音,很快,門被「砰」地踢開。丁寧轉頭一看,一個公安凶神惡煞出現。阿雅立刻往床角一躲,然後整個人,瑟瑟發抖起來。得,逮個正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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