州大學宣傳部宣傳科科長丁寧深夜逛窯子的新聞,最重炸彈一般在春州大學炸開,特別是在這行政樓子裡。
陰森的行政樓裡最適合流淌人們的唾沫星子,當丁寧堂而皇之地走在行政樓裡的時候,他所看到的,所聽到的都是對他貌似小聲其實毫無顧忌地議論。聽到這些,丁寧就知道,想要那些貌似很有水平的副校長副書記們把住他們的嘴,就和把住丁寧所住附近那些七姑八婆的嘴一樣不牢靠。
行政樓裡正經的小姑娘看著自己就躲;而上了年紀婦女,特別是覺得自己還有些風韻的同志就拿異樣灼人的目光「刺」自己。
在她們心裡,或者認為這娃子可憐,生生憋得苦,若不是這樣,怎麼會忍不住跑到奇夾街去風流呢?那種地方,有什麼貨色?若不是實在尿急隨便找一個電線桿子底下趕緊尿一泡,正常人誰會選擇那個檔次低又不安全的地方?
不管怎樣,丁寧無法做到平時那般泰然自若,快步來到自己的辦公室,掩上門,心裡沒來由地發慌,這事還沒法找人去解釋。
丁寧坐了一會,老張就敲門進來。他遲疑了半天,有什麼話哽在嗓子裡。丁寧見老張是真關心自己,連忙拉過他來樂呵呵地問他:行政樓裡最近傳什麼呢?
於是老張徹底拿丁科沒法,把樓裡關於丁寧被請進派出所的事說了。還別說,老張講得還很有聲色。講罷,老張不說話了。那意思是聽丁科的解釋。
丁寧心裡正堵著慌了,而且這事如果有一人能理解地話,就是這位對禪宗頗有研究的老張了。
於是丁寧就把事情前因後果說了一遍。
老張聽完之後,才鬧明白原來是這麼一回事,心想這個丁科實在是太胡鬧了。
丁寧見老張的樣子知道他能夠理解,又開始大言不慚地說道:「老張,古代騷客深夜入妓院,把酒言詩,說禪論道,那是何等***場景。現代人,真是少了見識,只知脫光了衣服泡桑拿然後真刀實槍幹那些唐突美人的事,真是煞風景啊!」
丁寧的話倒是有些勾起老張內心那一絲隱藏的古典浪漫兼風流情懷,古代的才子那日子過得何等滋潤,看看自己。也常自詡才子。可過得是何等無趣的生活啊。
「老張,下次我叫上你!」
丁寧這麼一說。徹底把老張的美夢打斷,連忙擺頭搖手說道:「不去不去!」
丁寧心想。你真是家有悍妻,黃金萬兩。笑了笑說道:「這事我也就和你老張說,說給那些俗人,他們聽不懂。所以,老張你不需跟別人為我辯白什麼。」
老張點點頭,然後擔憂地說道:「丁科,這事可能不是那麼容易玩,那幾個副校長對你本來就有意見,這一次,唉,我擔心……」
丁寧站起來,走過來拍老張的肩膀說道:「老張,沒什麼好擔心,不做這個科長,更是如我所願。」
「可是……」老張還想說什麼,丁寧打斷了他,說道:「能認識你們幾個,是我在這樓裡最高興地事!」
兩個男人正在這辦公室頗有些噁心地表達相互間「相見恨晚」之感,這時門開,是小葉。
小葉推開門頗為幽怨地看了丁寧一眼,然後說道:「丁科,部長找!」
憑心而論,宣傳部長很是欣賞丁寧,除了丁寧不喜來官場上那一套之外,他的工作能力,他的水平以及個性都很喜歡,或許大家都是教師出身,更何況丁寧還隱隱有市委書記的背景,無論是真還是假,謹慎的部長都寧可信其有的。
以宣傳部長地預計與分析,只要丁寧基本認同這行政樓裡地那一套,表現還乖,那麼他的仕途即使沒有市委書記發話也會比較順暢,可是,他偏偏卻沒有表現很乖,而是乖張!至少從宣傳部長這個角度來看是這樣地。
首先,他上任之後也就只和宣傳部聯繫,行政樓裡其他重要的山頭他是一次沒去拜會過。
一開始人家會以為他不懂這些,後來,人家會猜測是因為這傢伙靠山硬,但現在看來有些不是這樣,沖這一點,丁寧就已經得罪了樓裡很多權貴,而最重要地是在上一次學生因為校慶捐款鬧事中,他的突然表現讓許多部門同志都下不來檯面,更是直接得罪了幾位副校長副書記。
當然,這些人雖有意見,是不敢明著把丁寧怎麼樣地,可是,恰恰好有這麼一個消息又傳下來,說你丁寧逛窯子被請進派出所,雖然事後證明是誤會,但是人家完全會認為你是走了關係、通了門路才放出來,有這麼一件事,丁寧呆在現有這個位置就非常不穩當了。
現在,這個燙手的山芋顯然在自己手中了,宣傳部長覺得自己真是冤,要麼是丁科去有關領導承認個錯誤,表現出一副幡然醒悟很乖的模樣,要麼,就是丁寧走人,可這裡面地分寸,完全得他來掌握,那些大佬們不出面,真是鬱悶啊!
丁寧進得部長辦公室的第一句話就是:「部長,我馬上提交辭呈,雖然在這件事上,我絕對是清白的,但是,還是給學校帶來不良影響,我想,我可能更加適合教師工作。」
宣傳部長聽丁寧這麼一說,心就完全放下來
說丁科不會做人呢?他不是不會做,而是願不願意做這,宣傳部長有些來感情,畢竟這段時間工作合作得很順利,宣傳部的工作自丁寧來後就有了不小的起色,這個人,不在行政樓裡干,實在是可惜了。
宣傳部長立刻說起挽留的話,表明自己的個人看法。
一來二去,在丁寧地堅持下。宣傳部長也沒辦法,終「勉強」同意了丁寧的請求,畢竟這樣對各方面都算是有個交代。
宣傳部長暗中鬆了口氣,他沒有難做人,這些都是丁寧積極配合的緣故,所以,宣傳部長說道:「丁科啊,晚上大家在一起吃個飯。」
丁寧心想,這是要為自己送行,口裡說道:「不用客氣。就讓我輕輕地來,然後又輕輕地走吧。」
丁寧說得很輕鬆,宣傳部長面上就有些不好看,畢竟人是自己手下,副書記副校長遞過了的意思要這個丁寧自己識趣走人,領導的意思自然要照辦。可是沒有保護好自己的手下。作為直接領導多少是無趣的事。宣傳部長情不自禁感歎道:「小丁,你還是太年輕啊。」
丁寧笑了笑。不做聲。
晚上,宣傳部一幫人在聚在小洞天。
酒過三巡。大家都有些喝高,老張拍桌子了。發了一頓氣,然後又對丁寧說道:「丁科,其實也是宣傳科廟小……」
丁寧見部長臉色有些不好看。連忙制止激動的老張說下去。
整個非正式的歡送酒席,小葉同志就悶著頭在那,不怎麼吃也不怎麼喝。
小葉的異樣被其他人發現,於是開始打趣說小葉是捨不得丁科,攛掇著小葉敬一杯丁科。
小葉聞言站起身,大大方方地說道:「丁科,我敬你!」
一雙秋水一般似飽含無數話語地眸子定定地望過來,望得臉厚的丁寧也不敢與之對視。他連忙也站起來,端起了杯子。
旁邊的人見狀更來進,叫嚷著小葉和丁科喝一杯交杯酒。
小葉也不客氣,拉開椅子走了過來,竟真的要和丁寧來一個交杯。
丁寧連忙說算了算了。
可是,這等群情激奮的情況下怎麼能算,丁寧只得「從」了。
少女的臂膀帶有獨特地體溫與彈性,讓丁寧心神一蕩,差點酒沒喝就先醉過去了。
宣傳部長看到這等情景,心頭那個泛醋啊,心想,這傢伙果真是個禍害,先前對他遭遇地些許同情立時蕩然無存了。
一頓酒菜吃到後面,最悶悶不樂的反倒是宣傳部長了。
部長心裡覺得那個彆扭,心想:這不是歡送我吧?
第二天,丁寧在辦公室收拾自己東西,看著高檔地筆記本電腦,豪華的辦公室,心裡著實有些不捨,要不古人說由奢入簡難呢?
其實也沒什麼收拾,就是自己有些書,筆記本電腦裡面地東西得整理一下,該刪的刪,不給人留下痕跡。
過了一會,小葉敲門進來,眼睛很有些紅紅地。
丁寧見這丫頭來感情了,本來對不當這個科長沒一點心理失落,更無一絲傷感,見小葉這樣,心裡也有些不是滋味了。
「丁科,真的要走啊?」
丁寧點點頭。
「能不能不走?」小葉有些徒勞地問道,停頓了一下,又說道:「我、我們都捨不得你走。」
「呵呵。」丁寧乾笑了幾聲說道:「小葉,我走後,革命工作還要繼續進行啊!」
小葉勉強笑了笑。
「搞得這麼傷感幹什麼,有什麼事還是可以找我。」
「這可是你說的啊,丁老師!」小葉地表情瞬間活躍起來。
丁寧有些奇怪,小葉換稱呼還挺利索的,要不這干行政的人都精著了。
小葉語速快起來,道:「我想,今後我會有許多問題請教丁老師的,希望丁老師不要推脫。」
丁寧苦笑道:「知無不言。」
丁寧收拾好東西,準備好走人,難聽一點就是準備滾蛋,就在這時,桌上的電話鈴聲響了。丁寧要小葉去接。
小葉過去拿起電話,聽了半天,臉上表情變化豐富,讓人聯想到一個人的一生。
最後小葉放下電話,小腰一扭,擺了個pose,一臉喜色道:「丁科,宣傳部長說你不用走了。」
這是怎麼回事啊?雖然正式文件還沒下達,但也就明後天的事。
丁寧帶著疑問進了部長辦公室,部長臉上的熱情達到與校領導會面的猛烈程度。
「小丁啊,剛才市委來電話了,正式借調你到市發改委去,恭喜你啊!」
市發改委?
這都哪跟哪啊?
丁寧無比驚訝時,而行政樓裡的某些對丁寧很有些感冒的同志更是無比驚訝,甚至是震驚。
對他們來說,確定並未多大背景但又極其討厭的丁寧總算找到一個好機會拿下,文件都擬好了,市委卻來電話了,而且文件也馬上下達,這等於狠狠打了自己的耳光,不是經過多方面論證認為這傢伙無非是狐假虎威和市委書記沒什麼實質性關聯的嗎?情報有誤?這下,玩笑可鬧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