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陳筠芸告別家人來和陳俊豪會合的時候,看到的卻是一個垂頭喪氣的陳俊豪。陳筠芸和陳昂、於夢嬌打過招呼,和那邊坐著的肖世傑頜首微笑致意後,坐在戀人身邊,低聲問道:「怎麼啦?出什麼事了嗎?」
「筠芸!」陳俊豪撅著嘴可憐兮兮道,「爸媽他們欺負我!」
男生努力表現出來的可憐表情落到陳筠芸眼中卻是噗哧一聲笑出來,陳筠芸笑道:「表情倒是很逼真,可惜如果眼睛泫然欲滴。不錯,很有前途,繼續努力沒準將來你不打球了也能成為一個很好的影星。」
陳昂、於夢嬌一陣哈哈大笑,陳俊豪訕訕的摸著鼻子,哀歎道:「遇人不淑啊,我身邊的人怎麼都是這麼缺乏同情心呢。」
陳筠芸笑著張開雙手,道:「好啦好啦,我同情你。來,到我這兒坐,我安慰你!」那動作姿勢像極了正在哄跌倒了的孩子自己爬起來的母親。
「不要!」陳俊豪一臉糗態。
陳筠芸所有優點中有一條叫做:善解人意。和陳俊豪長達幾年的愛情長跑兩個人彼此已經是心有靈犀。陳筠芸能夠明白陳俊豪誇張的表情中有多少真實的成分,玩笑過後陳俊豪沒有坐過去陳筠芸卻主動靠過去了,挽著青年的胳膊輕輕的搖了搖,道:「你不過來那我只有我過來了。告訴我,伯父伯母怎麼欺負你了?我給你說理去。」給陳筠芸明亮的眸子中溫柔的目光注視著青年即使有一點失落和不滿,也立刻煙消雲散。陳俊豪整個融化在陳俊豪的溫柔之中,嘿嘿傻笑著摟著女孩向坐在對面的父母示威:看到吧,筠芸站在我這邊呢!
於夢嬌心中暗歎:真是個傻小子,看起來挺聰明的,給老婆三兩句動聽的話便迷得不知道東西南北了。父子倆都是一個德性呢!看看對面的兒子,再看看身邊的丈夫,於夢嬌眼中笑意盈盈。
一邊的肖世傑對於陳家的這一幕家庭輕喜劇一直是一言不發的冷眼旁觀著,靜靜的坐在沙發上沒有一點不耐煩的情緒。耐心是一個保鏢的最基本素質,每天十幾個小時跟著僱主百分之九十的時間都是這樣被忽略在無所事事中度過。有時候讓僱主感覺不到他的存在也是一個優秀保鏢的技能之一。從這一點而言,肖世傑確實是一個不錯的保鏢。
陳昂、於夢嬌終於結束了對兒子的調侃、欺負,話題再次回到肖世傑身上。陳俊豪也知道既定的事實已經不容改變,父母趕在最後的時刻將肖世傑推到他面前就是不容他有反對的機會。
陳昂起身走進內屋,不久出來後一個信封推到肖世傑面前:「護照和機票,還有一張金卡供你在美國一切費用。一百萬美元一下可以隨意支付。」
肖世傑毫不客氣的接過來微微點頭表示瞭解了。對於陳昂將這麼大筆資金交給自己絲毫沒有受寵若驚的表情。
陳俊豪暗暗點頭,對於肖世傑磊落從容的態度相當欣賞。如果非得得有一個人跟在身後,和自己形影不離,那陳俊豪也希望是一個超卓的人物。
肖世傑至少不是一個在金錢權勢面前前倨後恭的庸俗之徒!
既然說服陳俊豪一切定下來了,而後一切簡單了。陳俊豪和陳筠芸都趕上午的飛機回北京,眼看時間臨近
陳昂鄭重的握住肖世傑的手:「以後犬子就拜託了!」
「放心吧老闆,我一定會盡全力保護陳少爺的周全的。」肖世傑依舊是不卑不亢,一如既往的從容沉穩,但稱呼卻變了,對於已經既成的僱傭關係他接受得相當快。
陳昂不再囑托,只是用力的握了握肖世傑的手便鬆開。而旁邊陳俊豪聞言卻苦笑了:「以後我們很長一段時間都要生活在一起,先統一一下稱呼吧。坦白的說我不習慣少爺這個稱呼,請叫我阿俊吧,我的親人朋友都這麼稱呼我。肖先生的年紀是我父親相差不是太多,如果不介意的話我稱呼您一聲傑叔怎麼樣?」
肖世傑沒有立刻回答,而是看向陳昂。陳昂點頭道:「就照阿俊說的吧。以後也都不是外人每天陳少爺、肖先生的稱呼著也著實彆扭。」
肖世傑點頭道:「那就聽你的。」
陳家的小汽車前肖世傑為陳筠芸打開車門,陳筠芸沒有立刻上車對肖世傑甜甜的一笑,道:「我叫筠芸!」
「筠芸小姐請上車吧。」
陳筠芸沒有上車,保持著笑容正視著肖世傑,道:「叫我筠芸!」
另一邊陳俊豪自己已經打開車門,聞言隔著汽車笑道:「傑叔你就聽她的吧。」
肖世傑不再堅持,道:「筠芸,上車吧!」
陳筠芸盈盈一笑,道了聲「謝謝」,輕巧的上車去了。
……
告別父母,一路直奔省城機場,而後直飛北京,再之後當夜幕降臨的時候就是陳俊豪、陳筠芸這對戀人分別的時候了。
機場,簡單的行囊在肖世傑手中提著。一對戀人做最後的話別,久久的擁抱,此時無聲勝有聲,千言萬語盡在這一個擁抱之中。當機場大廳再次響起「飛機即將起飛」的聲音時候,終於要走了。
陳筠芸已經是淚眼朦朧,一手捂著正抽噎的嬌俏鼻子,右手做出揮手動作,但怎麼看都像是茫然、機械的無意識動作。一步三回頭,這短短的距離總還是要走完的,當陳俊豪的身影消失在門後好久,陳筠芸茫然的揮手動作才停止。木然的站在原地,好久沒有任何動作,直到忽然一聲手機鈴聲經她從木然狀態中驚醒。
陳筠芸略有些遲鈍的掏出手機、打開——卻是剛剛消失在登機門口的陳俊豪發來的信息。一個可愛的豬頭,音樂隨後響起,卻是一首豬之歌。陳筠芸一聽之下忍不住破泣為笑。
……
飛機上陳俊豪自上飛機之後便一直有些悶悶不樂,縱使他非一般人物但終究還是不能避免離別的愁緒。而肖世傑上飛機之後便在陳俊豪旁邊的位置坐下,見他悶悶不樂也不加勸阻,自顧自的取出一本書看起來。兩人都是一言不發,氣氛異常沉默。久久之後,肖世傑聽見陳俊豪一聲長長的歎息,再之後便再無任何聲響。
當肖世傑目光再一次從陳俊豪臉上滑過的時候,卻看到自己保護的對象已經闔起雙眼,背靠在靠椅上發著輕輕的鼾聲——原來竟已經是睡去了。
肖世傑愕然,啞然苦笑轉頭繼續看自己的書。
這一路二十幾個小時陳俊豪就再也沒有睜開過眼睛。而當飛機即將降落的時候,一直雙目緊閉的他卻倏然雙眼睜開。明亮的雙眸中銳利的神光閃過——這是精神飽滿的標誌。
睡眠中的肖世傑感覺有人的手靠近自己左手手臂,雙目倏然睜開右手已經條件發射般抓住了靠向自己手臂的那支手,就在他有進一步動作之後忽然醒悟,停住了。轉頭,果然是陳俊豪的笑容。
陳俊豪微笑道:「原來你已經醒了,快下飛機了。」
肖世傑鬆開自己的右手,微微點頭道:「我知道了。」
……
在洛杉磯下飛機,再從洛杉磯乘機轉密蘇里,中間的耽擱不過十分鐘。十分鐘後兩人坐上了飛往密蘇里哥倫比亞市的飛機。而肖世傑訝然的發現,飛機起飛十分鐘護他的僱主再次進入了睡眠,輕輕的鼾聲再次響起。肖世傑毫不懷疑陳俊豪是否真的進入睡眠,他很早之前就懂得判斷真睡和假睡了
「真是個睡蟲。」肖世傑暗中苦笑。不過他對陳俊豪如此能睡並沒有表型出更多的好奇和探究的想法。身為一個保鏢,另一個素質就是不要有太多的好奇心。
……
在哥倫比亞市下飛機的時候並沒有人前來接機。兩人做出租車直接向市區、向陳俊豪的宿舍市區。路上陳俊豪給了史密斯一個電話:「我回來了,現在在車上!」
史密斯電話裡道:「我馬上過來!」便匆匆掛上電話,聽得出來他對於陳俊豪能夠及時的趕回來非常高興。
回到學校卸下行囊。陳俊豪領著肖世傑走往自己的宿舍。陳俊豪提著一個小背包走在前面,肖世傑背著一個巨大的行囊,手頭還拎著兩個碩大的行李箱——這全是他自己的行囊,陳俊豪要幫忙也給拒絕了。
打開宿舍門,一個多星期沒有住人的宿舍有點氣悶。陳俊豪打開門窗通風透氣,肖世傑則放下行囊,四面觀察自己所在的房間。小小的房間整理得相當乾淨,東西的擺放條理分明,房間內除了床頭那張橫幅沒有任何飾品,整個房間簡潔中透露出的是一種落落大方。陽台上窗簾打開後,冬天的陽光從窗口斜射近來更顯得窗明几亮。肖世傑第一眼之後心底便升起一種天然的親近感。可惜,雖然
肖世傑還是忠實的提出了自己的想法:「房間太小了,以後你不能住這兒了。我找到更大的房子以後
陳俊豪遲疑道:「你要和我住在一起嗎?」
「當然!」肖世傑走道床頭朝外面看看周圍的情況,回頭道,「除了是你的運動醫生之外,我最主要的還是你的保鏢。以後除了睡覺,我基本上會二十四小時跟在你身邊。」
陳俊豪道:「不能妥協嗎?」祈求之意非常明顯。
「不能!」肖世傑的拒絕很堅決。
陳俊豪歎息一聲道:「好吧!
肖世傑有些意外陳俊豪的配合。一般而言,這種有錢人的公子是不懂得妥協和退讓的。雖然到目前為止陳俊豪給他的印象相當不錯,但肖世傑並不認為他和其他有錢公子哥會有什麼本質區別。肖世傑並不是對有錢人有偏見。但不可否認的是通常二世祖都比其他同年齡的青年身上存在著更多的毛病。
史密斯很快就到了,見到陳俊豪之後首先第一個動作就是一把抓住陳俊豪的雙臂,上下仔細的大量一番後道:「謝天謝地,總算你還沒有什麼毛病。」
陳俊豪失笑道:「我都不知道原來教練這麼緊張我呢,好感動。」
史密斯見陳俊豪安然無恙心情大好,笑道:「那是當然,你現在可是球隊的『香餑餑密斯忽然爆出一句不倫不類的中國詞語。
陳俊豪轉身給史密斯介紹肖世傑,道:「這是和我一起從中國過來的肖世傑,我的運動醫生。」他故意隱去了肖世傑保鏢的身份。回頭又對肖世傑道,「史密斯,密蘇里籃球隊主教練。」
兩人握手問好,肖世傑以一口流利的英語道:「很高興見到了。我受傑克父母的僱傭以後將是傑克的私人運動醫生。以後還請多多關照。」他竟然也知道陳俊豪的英文名字,看來來美國之前肖世傑確實對自己的僱主有過認真的研究。
史密斯眼中閃過訝然的神色,不過還是握住對方的手道:「歡迎來到密蘇里!」一陣客套話之後陳俊豪終於問起球隊的情況,這也是他下飛機之後最迫切知道的情況:「傑森和麥克他們的情況怎麼樣了?」
史密斯臉上的表情晴轉多雲,歎息一聲道:「都沒有大礙,不過出院後也得休息一段時間才能夠重新上場。這些天他們上吐下瀉,不好好修養體力是沒有辦法恢復過來的。」
「所有人都是嗎?瑞克?保羅他們呢?也都是一樣嗎?」
「他們幾個好一點,沒有麥克和傑森那麼厲害。不過也是上吐下瀉。說病毒性流行感冒只是一種說法,我看更像是食物中毒。」
陳俊豪驚道:「難道醫生沒喲確診嗎?」
史密斯苦笑道:「醫生的診斷結果就是病毒性流行感冒,可是我不怎麼相信這個結果。別人可都沒有出線上吐下瀉的情況。按道理傑森他們都是籃球員,體質、抵抗力比普通人更強才對,沒有理由比普通人的情況更嚴重才是啊。」
陳俊豪轉頭向肖世傑看去,他不是醫生嗎?肖世傑微微沉吟,慎重道:「一般情況是這樣沒錯,可是這並不是絕對的。如果他們之前吃過什麼東西可以加重感冒症狀也是也很有可能。當天在場的人全都生病了嗎?」
「不,三十四個人中有二十三個人。」
肖世傑然道:「這麼高的比例。」
「怎麼啦?」陳俊豪、史密斯異口同聲,驚道。
肖世傑慎重的斟酌遣詞後道:「據我所知,可從來沒有感冒有這麼高的暴發率。他們現在的症狀怎麼樣了?」
「都已經好轉了有幾個已經出院回家修養了。不過後天的比賽是沒有辦法趕上了。」
肖世傑道:「那就應該沒有什麼大礙了。不過這麼高的暴發率還是聞所未聞,這事透著蹊蹺。」
史密斯和陳俊豪相互看了一眼,再同時看向肖世傑。
肖世傑抬眼看了看兩人,簡單的一句:「報案吧!」
「報案?」陳俊豪、史密斯驚道。
「僅僅憑著這麼高的生病率就足以立案調查了。」肖世傑冷冷的道。
「可是有這個必要嗎?」陳俊豪道,看看肖世傑再看看史密斯。
「報案,為什麼不報!」史密斯回答倒是非常果斷也非常堅決。球隊的最近的狀況讓他焦頭爛額也非常惱火。他根本沒法相信一個小小的感冒就讓自己近乎整個球隊的隊員都躺倒醫院裡去。
……
史密斯離開的時候是直奔警察局去的。留下陳俊豪在沙發上陷入沉默。肖世傑整理行囊收拾東西,沒有打擾他的思考。
難道這其中真的有什麼蹊蹺?想想肖世傑的話陳俊豪確實深以為然:沒有感冒可以有這麼高的發病率。疫病?陳俊豪微微思索之後便排除了這個可能,那些醫生再、草率也不會這麼大意,如果真是疫病密蘇里的一眾人應該早被隔離了才是。
難道真是食物中毒?還是……有人……故意投毒?可是誰會幹這種事情呢?想到球隊一眾球員的的發病可能是給人陷害,陳俊豪不由一陣惡寒。坐在沙發上心亂如麻,好久之後他終於想起抵達密蘇里之後還沒有打電話回去報平安。取出手機,走上陽台時揚起手中的手機問肖世傑道:「你不打個電話回去嗎?」
肖世傑微微點頭,道:「我自己有手機。」
陳俊豪點點頭,走上陽台,撥通號碼。接著肖世傑聽道:「爸?嗯?……我到了……一路順利……」「筠芸?還沒有睡覺嗎?晤,我到了……」再後面就是戀人之間的竊竊私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