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夢啊,你辛苦了。」吳有才重重地歎口氣。「賈明鎏過去在與人勾心鬥角的時候是做過一些錯事,例如出入高消費娛樂場所,指使人威脅秦遠,但那些都只涉及違紀,並不構成重大的違法犯罪。只是,那房子的事,一時半會兒難得調查清楚。」
如夢急切地說:「換房子是段耀武提出來的,裝修的錢,說好是換房的地域差價,那也是段小薇裁決的。」
吳有才在電話里長長地出了口氣,說:「可證據呢?」
「當時,我和段小薇都在場。」
「唉,這官場上的人心叵測啊。現在很多人在等著看我的笑話,想要用賈明鎏來拖垮我。段耀武一口咬定是賈明鎏的敲詐勒索,鋼材處理謀利也是他們的合謀,賈明鎏估計在裡面也頂不住,大概是認賬了。」
如夢急得眼淚又下來了:「不會吧,吳叔叔,賈明鎏這不是自己害自己嗎?」
吳有才歎息一聲,說:「我聽說,人到了那個地方,為了不受苦遭罪,說什麼的都有啊。」
如夢激憤不已:「那靳斌他們就不調查取證嗎?」
吳有才苦笑了一聲:「檢察院那邊的事我也不太清楚了。目前的情形對賈明鎏很不利,段耀武大概是鐵了心了,現在沒有什麼好法子能證明賈明鎏在車子、房子等等問題上的清白。」
如夢心裡一痛,說:「吳叔叔,我知道了,您多保重。」
黑暗籠罩下來,如夢呆坐在空蕩蕩的房子裡,心亂如麻,腦後隱隱約約地揪著疼,如夢站起來,走到衛生間裡洗了把臉,抬起頭,鏡子裡憔悴不堪臉色蠟黃的形象把她自己都嚇了一跳。
這些日子來,確實是太累了。
如夢靠在沙發上,閉上眼想要休息一下,腦子裡卻亂哄哄的,與賈明鎏相識,相處的一幕一幕浮現在眼前,淚水禁不住又湧出眼眶。
為什麼?我沈如夢如此的命苦啊!父母雙亡,弟弟車禍,委身於段耀武卻從來沒有得到過知冷知熱的疼愛,好不容易遇見了賈明鎏,重新燃起了生活的希望,卻又只能把這份愛壓抑在心裡,只有賈媽媽知道自己心頭的苦,可她老人家也離自己而去了……
難道我沈如夢真的是上輩子留下了罪過,這輩子所有與自己親近的人都要遭受磨難和痛苦?
這一切,還不夠嗎?
暗黑中,如夢頭痛欲裂,無奈又無助,酸甜苦辣湧上心頭,迷迷糊糊之中沉沉睡去。
可剛在沙發上和衣躺下,敲門聲卻又把如夢驚醒。這個時候,會有誰來造訪呢?
如夢起身開了門,門外站著一位中年婦女,她見開門的是如夢,疑惑地退後了幾步,又看了看門頭上的房號,問:「這是,賈總賈明鎏的家嗎?」
如夢答道:「是的,可他不在家,您找他有事嗎?」
中年婦女又問:「我知道賈總不在家,請問吳旭在嗎?」
如夢警覺起來,她擔心又有什麼變故,便冷冷地問:「你是誰?你和賈明鎏吳旭是什麼關係?」
來人笑了笑,四下看看,才說:「你是賈總什麼人?能不能讓我進去說話?」
如夢見也無旁人在場,家裡也沒有其他的人,想想就算是來人有什麼花招,自己一個人也能對付得了,便側了身子,把女人讓進了房間。
來人進門之後,主動把門關嚴實,又探頭探腦地看了幾眼,問:「吳旭呢,也不在家嗎?」
「她現在在醫院,我是賈明鎏的表姐,我叫沈如夢,現在你可以告訴我你是誰了嗎?你找他們幹什麼?有話能不能跟我說?」如夢一口氣問了幾個問題。
「哦,沈小姐,吳旭是我兒子的乾媽,我的丈夫叫李建軍,賈總讓我丈夫給吳旭帶幾句話。」來人壓低了聲音,急急忙忙地說。
「什麼?」如夢一把抓住了來人,像瘋了一般:「你快告訴我,賈明鎏在哪?你丈夫見過他了?」李建軍這個名字她聽賈明鎏提起過,在清源市救慕容健的時候,這個人是派出所的所長。
李建軍的老婆拉著如夢坐下:「你別急,聽我慢慢說。賈總現在在第二看守所,我丈夫在那裡當所長。」
「哦!」如夢長出了一口氣,終於有了賈明鎏的消息了,她稍稍鎮靜下來,急切地說:「你快說,賈明鎏他在裡面還好嗎,他讓你帶了什麼話?」
「他在裡面精神還好,他讓你們趕緊找律師或者專業人士咨詢一下,我丈夫會安排你們後天見他一面。」李建軍的老婆盡量說得很平緩,免得如夢擔心。
如夢激動了拉著李建軍老婆的手,一個勁地說著謝謝。
李建軍的老婆把賈明鎏案子的情況簡略地說了說,和吳有才掌握的情況差不太多,只是得知了賈明鎏已經供認了,這讓如夢有些失望。「不過,我丈夫說了,會見室裡監控得很嚴,你們不能直接談案子的事。好了,沒別的事我先走了,你盡快和吳旭商量一下,明天晚上給我打個電話,後天下午,你們直接去看守所吧。」
如夢記下了李建軍老婆的手機號碼,把她送到了樓下,李建軍老婆擔心別人看見不好,就不讓如夢出單元門,如夢拉著她的手說:「那好吧,嫂子,您慢走,我們會盡快做些準備,回去替我們謝謝李所長,賈明鎏在裡面讓他費心了。」
送走了李建軍的老婆,如夢覺得這事太重要了,猶豫再三,還是給吳旭打了個電話,電話是田甜接的,檢查的結果比預想的要好一點,吳旭只是輕度的不適,暫時沒有對胎兒產生不好的影響,靜養幾天就沒事了。
既然如夢返回了臨江,那賈媽媽的情況就不言而喻了,好在吳旭聽說有了賈明鎏的消息,心情稍稍好一些,聽如夢吞吞吐吐開不了口,吳旭不顧醫生和她媽媽的勸阻,立即打車回了家。
聽了如夢的介紹,吳旭喜憂參半,喜的是賈明鎏總算有了消息,而且還能有李建軍的照看,心裡多少踏實了一點,憂的是賈明鎏已經招供,現在怎麼才能為他洗涮冤屈。思前想後,幾個人愁眉苦臉的不知該如何是好,吳旭最終忍不住,還是用吳旭媽的手機和靳斌通了電話。
靳斌聽說是吳旭,也只得苦笑:「我已經被避嫌了,我得給別人讓路,早就不管賈明鎏這個案子了。」
停了一下,靳斌接著說:「在巨大的壓力之下賈明鎏招供只是早晚的事,任何人都別想在裡面硬抗。當然,檢察院還會再做一次調查取證,然後提起公訴,這恐怕是解救賈明鎏的最後機會了。」
吳旭說:「靳檢,你幫幫我們吧,我們該怎麼辦?」
靳斌在電話裡沉默了大概有三分鐘,經過激烈的思想鬥爭,他還是開口說:「我只能說過去經辦這類案件的一些做法,具體怎麼操作我也說不好。」
從內心而言,靳斌主要倒不是出於與賈明鎏黨校同學的情分,而是不想讓競爭對手輕而易舉地搶在了自己前面。反正是賈明鎏的家人要去操作,成與不成都與他無關,所以,靳斌說:「一看證據,二看後台。」說完,不等吳旭再說話,便把電話掛了。
吳旭舉著電話傻了,眾人也面面相覷,證據在段耀武父女那邊,可他們不可能不為自己考慮,後台吳有才幾乎是強弩之末,誰肯援手。最後還是如夢打破了沉默,她寬慰大家道:「先不管這些,去看了賈明鎏再說,總歸會有辦法的。」
早上的時候,一個看守把賈明鎏叫了出去,他以為是警察還要再問什麼,一言不發地跟著他走出囚室。
越過長長的幾道走廊和鐵鎖嚴守的鐵門,看守把賈明鎏帶到了一間看似辦公室的房子前,他說你進去吧,聲音居然顯得很溫柔。賈明鎏狐疑地看了他一眼。看守又衝他非常和善的一笑,然後離開。
賈明鎏在外面呆了一會,穩了穩呼吸才推門進去,印入他眼中的是消瘦了不少的沈如夢,還有挺著大肚子的吳旭。
賈明鎏黯然神傷,卻馬上衝著她們一笑:「你們來了。」發出的聲音是他自己也意想不到的平靜,雖然心裡其實激動莫名。身體儘管受創太多,但思維依然清楚,她們的出現,意味著李建軍確實念著舊情,心裡頓時升騰起一線生機。
原來,命運並沒有完全拋棄我。
如夢和吳旭看見穿著囚衣,滿臉胡茬的賈明鎏,眼裡噙滿了淚水,賈明鎏無力地坐了下來,牽動著的傷口讓他不由哼了一聲。吳旭立即滿臉關切地問:「你沒事吧?是不是吃了很多苦頭?」
賈明鎏搖了搖頭:「還好,沒多大的事,現在好多了。小旭,你和孩子都好吧。」
吳旭含淚點點頭。
如夢說:「明鎏,我會照顧好吳旭的,你也不要太洩氣,好好保重自己,我們會想盡一切辦法的。」
才引出:念舊情出手相助,夾縫中覓得生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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