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魂未定的小劉靜學,在連滾帶爬的翻過一個山頭,再也看不見那只碩大的山龜後,無力的坐倒在一棵粗糙的大樹旁邊,等到他回過神來後,才發現咯的自己很不舒服的那顆大樹,正是自己久尋不獲的野櫻桃樹,樹上纍纍的野櫻桃比夜晚的繁星還要多。黑紅黑紅的,分外謀殺口水。
然後,事情就老套了:大飽口腹之慾的劉靜學,在酒足飯飽,哦,不對,是在櫻桃足櫻桃飽後,隨著一陣倦意襲來,居然就在那顆櫻桃樹下美美的睡了一大覺,等他睡醒後,拾滿一筐黑紅黑紅的野櫻桃,拿著芳香的蘭草,踏著月色,返回冷冷清清的家後,迎接他的,是倉皇的父母惱怒的巴掌和如釋重負的痛哭。
在給劉靜學留下終生難忘的教訓後,同時留在小小劉靜學的心裡的,還有那甜甜的,沒有一點酸味,卻能夠把人的牙酸的連豆腐都咬不動的野櫻桃,還有那只帶來福音的老山龜。可惜,那顆櫻桃樹最後還是沒有逃脫掉固有的命運,被某些不願意爬樹的採摘野櫻桃的人,給硬生生的砍倒了。在劉靜學再次見到它的時候,它那粗壯的樹幹已經開始露出腐爛的痕跡——已經快三年了。
後來,在擁有自由登山的權力後,劉靜學還多次到那個遇到老山龜的地方尋找,期望能夠再次的碰到那只帶來好運的老山龜,只是,再也沒有碰到過了。也再也沒有聽到有關老山龜的消息。唉,不知道它在家鄉還好嗎,山上的樹都被改成那些能夠帶來經濟效益的經濟林了,還適合它的生長嗎?來之前,野生龜的價錢都快上百了,它還能躲的過嗎?……
「彭……」一個什麼物體撞在了龍王版的防護罩上,在驗證了防護罩的快速反應能力和堅硬度後,貼著門口的那扇光門,滑落塵埃。接著,一群吵吵嚷嚷的聲音也漸漸的接近到劉靜學的住處。
「你們……」守在附近,匆匆趕來的布隆迪仁還沒有把話說完,劉靜學所住的地方又傳來一聲轟然巨響,緊接著,劉靜學所居住的地方騰起一股漫天的塵土,然後,整個坍塌了。
「住手……」帶著一聲怒吼,一個人影在打飛阻攔的布隆迪仁後,衝到了劉靜學所在的房間部位——那裡,已經是一個大坑,劉靜學和他的那個龍王版防護罩已經消失不見,不斷衝出的塵土和悶響,顯示他和他的房間經過的部位,正在不斷的產生坍塌,方向,地底的某個地方。
那個人影剛剛接近大坑的邊緣,幾隻利箭就擦著他的頭皮飛上了半空,如果不是他緊急躺倒,在粗糙的地面上作出一個滑行動作,減去自己的衝力,那麼那幾隻箭就應該端端正正的插在他的身上的某個部位了。
躺到的那個人在腰部使力剛剛彈起身形,又是幾隻利箭帶著呼嘯的風聲,向他射了過來,晃動身形剛剛避開迎面而來的箭支後,還沒有作出任何的動作前,又有幾隻箭向著他飛了過來,中間,還夾雜著幾個圓滾滾的彈丸。
久聞鳥族的化學武器的厲害,對那幾個黑乎乎的彈丸,那個人在表現出足夠的重視的同時,還表現出高超的武技,幾乎在不可能的情況下,他把前撲的身形接助身體的旋轉轉變為向後的動力,快速的離開了洞口,逃離那些由劉靜學曾經的房間所形成的地坑的直線射程。
塵埃落定,眾人在那個大坑裡看到八個泥雕土塑般的侏儒,每個侏儒都備有兩把手弩,一把端在手上,一把掛在胸前,站在坑底的一角,高低錯落,前物後三的形成兩道防線,毫不示弱的警惕的瞪著坑周圍的人群。僅僅八個侏儒,居然給人以後山石崖一樣的感覺。
那個人影也站住了,微微發黃的麻布長袍,挺拔的身軀,凌厲的眼神,赤足站在大坑的邊緣,於那八個侏儒對視著。他的身後,一群同樣赤足麻衣的大漢也包圍在那個人的身邊,手裡拿著一根潔白的長棍,凌厲的目光不斷的掃視著周圍的人群。
春風溫柔的從坑上滑過,驟然增加的氣壓打破了平衡,一塊指頭大小的石頭從坑邊骨碌碌的滾落坑底,驚醒了周圍的人群。
「你們是……」
「不要……。」一聲斷喝打斷了古菲特長老的詢問,一蓬鋪天蓋地的箭支和彈丸從坑底呼嘯的衝了出來,驅趕著眾人緊急躲避的同時,那個空手穿麻衣的大漢反倒奮勇的對著箭雨衝了上去。
「…空中,那位大漢展現出令人驚歎的技巧和功力,居然在半空中渾身放出奪目的光芒,搶在箭雨前面更快的返回地面,並且脅裹著周圍的大漢們,後退出老遠。
「轟——」從大坑裡傳來一聲巨響,巨大的衝擊波震動周圍的地面,整個地皮都狂亂的顫抖起來,古菲特長老搖晃了幾下,終於,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呆住了。
一股巨大的煙塵從坑底巨龍一樣的騰起,在空中翻騰飛舞,漸漸的形成一股蘑菇樣的烏雲,籠罩在部落的上空。
空氣中,瀰漫著塵土和燒灼的氣息,還有,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好漢子。」震動平息了,整個大坑再次的擴大了半尺,深度也略有增加,一股地下水從坑底漸漸的瀰漫開來,漸漸的淹沒了空蕩蕩的坑底,水中,飄蕩著一片淡淡的殷紅。
那個空手麻衣的大漢靜靜地走到坐在坑邊的古菲特長老身邊,兩眼注視著坑底,看著那股地下水漸漸的升高,湮沒掉所有的痕跡,除了感歎一聲好漢子外,再也沒有說話。
古菲特長老呆呆的坐在坑邊,默默的看著地下水漸漸的上升,也是一聲不吭,只是,他的容顏眼看著更加的蒼老,人也更加的憔悴了。
水,升上來了,部落的中央,多了一個小小的湖泊,少了一間房間,其它的,沒有太多的變化。
古菲特長老最早離開部落,蹣跚的踏上了已經長滿青草的小路,孤零零的走向獸族曾經的,那個已經荒廢的部落。他的身後,一輪落日映照著波光粼粼了小湖,湖面上殘陽如血。
一天之間,所有的侏儒都消失的無影無蹤,連接地面的所有通道都被人為的弄塌方了,包括後來交換回來的侏儒們,都從部落裡消失了,再也找不到任何的蹤跡。
野蠻人狂化了,瞪著血紅雙眼的他們,惡狠狠的瞅著任何的一個獸人,滿嘴的牙齒咬的咯咯作響,渾身的骨骼也不斷的傳來啪啪的響聲,野蠻人旅店,這一天沒有人敢大聲說話。來來往往的旅客都小心翼翼的輕手輕腳,不敢帶出一點的聲音。
令人慶幸的是,野蠻人的狂化技巧都過關,戰戰兢兢的野蠻人旅店裡,沒有發生一起因為野蠻人狂化所帶來的損傷和意外,來來往往的旅客在嘖嘖稱奇的同時,反倒更加堅定了以後住在野蠻人旅店的決心——還有比這裡更加安全的地方嗎?
獸人們都低著頭,夾著尾巴匆匆的從街上跑過,儘管沒有任何人動手,也沒有人說什麼,那些平時驕傲的高昂的頭如今都無力的搭那了下來,平時趾高氣昂的大道上,如今陽光是那麼的刺眼,獸族的獸人們只敢靜悄悄的走在路旁的陰影中,悄無聲息的快速跑過,敢於站在陽光下的獸人,只有八個。
連鳥族都感覺沒臉在充滿陽光的藍天上飛翔。儘管他們沒有犯任何的錯誤。
陽光下,只有八個豬族獸人在來回的奔跑,汗流浹背的尋找,尋找著能夠通往地下的通道。
能夠刨洞的獸族,都自動自發的加入尋找的行列,依靠自己的種族異能,發揮自己靈敏的嗅覺,聽覺,發狂般的尋找侏儒們留下的痕跡,尋找著能夠通往地下的路途。
狂風面沉如水的坐在野蠻人旅店吧檯的後面,看著眼前的一張張疲憊不堪的獸臉,已經一個星期了,所有參加掏洞的獸人都有過被打昏,然後扔在野外的某個地方的經歷,不管做過什麼樣的準備,沒有一個獸族,能夠接觸到侏儒族,即使是身上帶著充滿善意的信函,換來的,只是再也沒有死亡的獸人了。
侏儒族拒絕任何的聯繫。
幸好,對於狂風第一時間放在掏洞的獸人身上的信函,侏儒族作出不傷害人命的反饋,這樣看來,侏儒族對劉靜學並沒有什麼惡意,至少他們並不想傷害劉靜學長老的性命。這點,從他們再也沒有傷害掏洞的獸人們的性命就可以看出來。
只是,侏儒族拒絕了任何的聯繫。哪怕狂風已經換了七封信,能夠掏洞的獸人也都毅然決然的以不怕犧牲的精神不斷的把信帶到侏儒族的手中,幾天來,人手都換了幾批了,依然沒有任何的回音。
只是由暴力的砸暈,變成了使用藥物的迷暈罷了。信件,依然被裁開後,原樣放在使者的懷裡。
讓狂風感到氣悶的是:那位狂信者兵團的團長大人,不聲不響的,每天都坐在正對著吧檯的角落的位子上,慢慢的喝著一杯熱騰騰的白開水,從早到晚,從不曠課。而,他手中的那杯白開水,也從早到晚一直是熱氣騰騰,從未涼過。
雖然,那位狂信者兵團的團長大人每次坐在那裡,就一直目不轉睛的看著自己面前的那杯白開水出神,但是狂風知道,他從來沒有放過任何人對自己的哪怕是一點點的報告,甚至包括客人要杯茶這樣的小事。
「算了吧,你們也都好好的歇歇吧,看把你們給累的,都快沒個人形了。」狂風揮揮手:「逼迫劉靜學長老的事與你們也沒有什麼關係,你們也不用太擔心,看情況,侏儒族應該不會難為劉靜學長老的,畢竟劉靜學長老也是他們的長老,而且,他的兒子還是侏儒族的主人,侏儒族應該會好好的待他的。」
深深地行了個禮,那群滿臉滄桑的年輕獸人一聲不吭的低下頭,順著牆根溜出了野蠻人旅店。
狂風看著那些蒼老的年輕人,無奈的歎了口氣,獸人吶,怎麼會有布隆迪仁這樣的『仁才』出來啊,他自己貪心,卻害的整個部落裡的獸人都跟著抬不起頭來,真是嗑瓜子嗑出個臭蟲來——什麼仁(人)都有啊。
順手,從櫃檯裡面拎起一瓶火辣辣的那種酒,狂風也不知道這種酒到底叫什麼名字,只是在前幾天一個偶然的機會嘗到後,就喜歡上了,喜歡那種熱辣辣的如同烈火一樣的熱情,喜歡那種無拘無束的放縱,喜歡那種充滿狂野味道的粗曠。
當然,最受狂風喜愛的,還是那種喝醉後的無憂無慮——至少他是不記得自己曾經憂慮過。
「你來了。」眼睛還是看著眼前的熱騰騰的白開水,看著那冉冉升起的霧氣,狂信者兵團的團長一臉的若有所思。
「咚∼」沉重的酒瓶重重的落在原木的桌子上,衝擊波震動著狂信者兵團團長手中的杯子裡也泛起了漣漪,那縷冉冉升起的霧氣也被迫的在外界的壓力下改變了形狀。
「你……怎麼……還沒走?」心裡有事,喝起酒來醉的就賊快,何況狂風還是空腹喝酒,從吧檯到角落的這個桌子,路沒有走幾步,幾大口酒就咕咚咚的落下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