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數百具屍體,英俊男子淡定微笑,眼神如水的看處的灰影,語氣不溫不火的道:「還剩下一人了,你真的不再考慮了嗎?」
灰影身體一晃,凌亂的長下露出一張清秀美麗的臉龐,看上去最多二十六七歲,一身布衣,卻難以掩飾她的美貌。
這是一個端莊的女子,她的臉上神情滄桑,在聽了英俊男子的話之後,目光不由移到了另一方。
在寺廟的台階下,倒著一個衣著樸素的小孩女,年紀大約十二三歲,身材瘦弱卻長得奇美,有一種輕靈之氣,給人一種不同凡響之感。
這小孩女吃力的抬著頭,眼睛一動不動的望著寺廟入口處的灰衣女子,臉上滿是悲痛與憂傷。
接觸到小女孩的目光,灰影身體一顫,有種難以擬制的激動湧上心頭,可片刻之後,又被強行壓下。
移開目光,灰影看著半空中的英俊男子,恨聲道:「到了這一刻,你覺得我還有什麼放不下?」
英俊中年男子輕笑道:「骨肉親情,你就真能割捨得下?」
灰影大笑道:「割捨不下又能怎樣?你覺得我會信任你嗎?」
英俊中年男子笑道:「不妨試一下,說不定我會饒了你們母女倆。」
灰影遲了一下。目光移到小女孩身上。悲傷地問道:「一心。你會怪娘嗎?」
小女孩微微搖頭。吃力地道:「娘是世上最好地娘。一心不會怪罪您地。只是一心不明白。這壞人為什麼要這樣?」
灰影沉痛地道:「他這樣做。只為寺廟中地一樣東西。」
小女孩一心問道:「既然只是一樣東西。娘為何不肯給他。以換取所以人地性命呢?」
灰影歎息道:「一心。你還小。不會明白。無論娘是否把東西給他。他都會把我們全村殺光。」
小女孩聞言。臉上露出了釋然地神態。點頭道:「娘。一心明白了。既然都是死。我們寧死也不絕不交給他。」
灰影笑了笑,神情是那樣的滄桑,語氣欣慰的道:「我地一心長大了,娘好高興啊。只是娘也救不了你,你會恨天嗎?」
小女孩一心搖頭道:「不,我不會恨天,更不會恨娘。我的生命雖然不長,但卻充滿了愛與希望。即便死了,我這一生也是彩色的,是值得回憶的。」
半空中,英俊中年男子笑道:「恨懂事的小女孩,真是令人感到惋惜啊。」
灰影瞪了中年男子一眼,隨即目光回到女兒身上,柔聲問道:「一心,你多大了?」
小女孩愣了一下,回道:「娘,一心今年十二歲了。」
灰影眼神悲傷,輕吟道:「十二歲,這已經是一個懂事的年紀了。一心,還記得娘教你的那歌謠嗎?」
小女孩回想了一下,點頭道:「記得,娘教我的東西,我會永遠記在心上。」
灰影聞言,眼中泛起了淚光,緩緩走到小女孩身旁,彎腰將她抱起,隨即轉身回到廟門旁。
停身,灰影看著女兒無力下垂的雙腿,心痛地問道:「痛嗎?」
一心搖頭,強顏歡笑道:「不痛。」
英俊中年男子見狀,笑道:「她的雙腿只是暫時失去知覺,只要你肯交出那樣東西,我可以讓她恢復以往的模樣。若是不肯,她就會很快死在你的身旁。」
灰影憤怒的瞪了一眼中年男子,厲聲道:「你會遭報應的!」
英俊中年男子不甚在意地笑道:「報應?我正想試一下。」
灰影氣惱,心知多說也是無益,便收回目光,眼神柔和的看著懷中的女兒,愧疚的道:「一心,娘不能保護你,你別怪娘。」
一心聞言,小臉上露出了微笑,伸手輕撫著灰影的臉頰,安慰道:「娘,不要自責,一心明白你的職責。雖然死亡地滋味令人恐懼,但一心不怕。」
灰影淚眼汪汪,悲傷的道:「一心,死前你有什麼願望?」
小女孩抬頭望天,一臉虔誠的道:「若是能用一心的命,換娘一條命,一心便再無遺憾了。」
灰影身體微顫,哽咽道:「一心,你就不恨命運嗎?」
小女孩苦澀的道:「恨!可那又如何呢?我更恨這個壞人,他毀滅了這裡地一切,但僅僅有恨,又能怎樣?」
灰影身體顫抖,激動異常的道:「一心,你就不曾想過為鄉親父老報仇嗎?」
小女孩清吟道:「若能用我地命去換取,我會毫不猶豫。」
灰影哭泣道:「一心,若這是你的願望,娘相信蒼天會開眼地。」
小女孩問道:「娘,您又有什麼願望呢?」
灰
晃,差點跌倒,目光掃過四周的景色,那些屍體與比無數尖刀一一插在她的心上。
收回目光,灰影神情有些異樣,眼神複雜的看著懷中的女兒,輕聲道:「娘最大的願望,就是再聽你唱一唱那歌謠。」
小女孩看著灰影,一邊點頭一邊微笑,口中傳出陣陣悅耳的歌聲,帶著說不盡的蒼涼與渴望。
「天之大,唯有你的愛是完美無瑕;天之涯,記得你用心傳話;天之大,唯有你的愛我交給了他,讓他的笑像極了媽媽--——-」
灰影臉上淚如雨下,雙雙緊緊地著女兒,生怕有人會奪走她。
半空,英俊中年男子臉帶微笑,對此宛如不見,已到了視而不見的境界,絲毫不受外界的情緒影響。
遠處,雲陽的元神附著在樹葉上,對於眼前的一幕感到無比震撼,心裡怒火燃燒。
僻靜的山村血流成河,這與當日的野山村極其相似,雲陽的感受自然可想。
然而如今的雲陽不同以往,他雖然極其震怒,但卻沒有馬上現身,這就是他的變化。
作為一個修為驚天的高手,雲陽在憤怒的同時,也打量著場中的一切。
先,對於那個英俊中年男子,雲陽就感應到了一股無形的威脅。
這說明那男子非同小可,有著令雲陽都感到不安的修為。
其次,對於灰影與小女孩,雲陽也覺得有些古怪。這母女倆不同於一般人,但卻感應不出絲毫修煉的氣息,到底那不同在於何處呢?
第三,寺廟也頗為古怪。就外觀而言,這裡的百姓應該是時常在廟中拜祭,香火頗為旺盛,何以廟門之上的牌匾卻空白一片,沒有留下此廟的名字呢?
思索間,小女孩一心的歌聲傳入雲陽的耳中,灰影那淚如雨下的情形也讓雲陽感傷。
看到這一幕,雲陽不禁回想以往。
當初在傲月山莊,自己憤怒而又無助的心情,是否就是那對母女此時最佳的心理寫照呢?
想到這些,雲陽體內熱血流淌,下定決心無論如何也要為這些無辜的百姓討回公道。
然而就在這時,唱歌的小女孩突然歌聲一頓,絕美的臉上神情僵硬,眼神一動不動的看著母親,隱約帶著幾分微笑。
灰影身體搖晃,眼中淚水直下,哭泣道:「一心,不要怪娘。」
小女孩吃力張嘴,鮮血順著嘴角而下,低吟道:「我不會怪娘。」
半空中,英俊中年男子臉色平靜,淡然道:「虎毒不食子,你倒是真的狠得下心啊。」
雲陽無比驚訝,他怎麼也不曾想到,剛剛還感情深受的母女,眨眼母親就親手將女兒送上了黃泉道。
這等怪異的事情,生在這個時候,唯一的解釋是灰影不想被人威脅。
若是這樣,那英俊中年男子追討之物,必然是不同凡響。
而灰影雖是一位母親,卻也是一位稱職的守護,她的精神令人敬佩卻又為之感傷。
廟門旁,灰影全身顫抖,無比心傷。
自己親手殺了畢生最為疼愛的女兒,這是何其的殘酷,又何其的滄桑?
這中間需要多大的勇氣,多大的毅力,有誰能夠體會得到?
看著女兒臉上的微笑,灰影心中有著說不出的蒼涼。
曾經,她為女兒驕傲,因為女兒有著過人的美貌,乖巧的性格,聰明的天分。
如今,這些讓她引以自豪的優點,卻平添了她的憂傷,讓世人多了一份惋惜,蒼天多了一份感傷。
「娘,不要悲傷。能死在您手上,一心已經滿足了。」輕輕的,一心安慰道。
灰影痛心疾,大哭道:「一心,娘也不想這樣,可是--——-可是-——-一心,這輩子娘對不起你,來生娘會報答你。現在你還有什麼話想講?」
一心努力的保持著微笑,嘴角的鮮血正逐漸減少,聲音虛弱的道:「娘,一心一直想問你,為什麼這個廟沒有名字?」
灰影痛哭道:「有,這廟有名字,只是世代的守護都不願意告訴大家。」
一心問道:「娘能告訴一心嗎?」
灰影悲聲道:「好,娘告訴你,此廟名為瘟神廟。」
一心眼光微動,愕然道:「瘟神廟?娘既然知道,為何還要大家拜祭它?」
灰影道:「因為宿命就是這樣。」
半空,英俊中年男子笑道:「瘟神廟,有意思,難怪牌匾上不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