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間兵器 第十組曲 第二樂章殺意(上)
    再次踏入這座世界上最著名的宗教國家,Lee真的有種恍若隔世的感覺。

    單從佔地面積來說,Vatican無疑是世界上最小的國家之一,可是若要論及它的知名度和重要性,只怕並不輸給A國、C國這樣的世界大國,這一切都是因為它在宗教方面的地位是任何國家都無法替代的。

    之所以這樣說,是因為信徒眾多的Roma教廷就設在這個只有千餘人口的國家裡,這讓這座古老的城邦成了所有信徒們心目中的聖地。

    置身於Vatican,可以清楚地感覺到宗教帶給人們的那種震撼力,超豪華的教堂和同樣奢華的宮殿,與Roma城所在的I國,同屬於世界上最美麗的國家之一。

    無數出自名匠之手的雕像和藝術品,記錄了這座以教皇為至高領導的教皇國昔日的榮耀,也吸引著無數遊客和信徒前來朝聖。

    Lee信步走在昔日遊客熙熙攘攘的街道上,寬闊的大路上除了她以外,再也沒有其他人影。

    說起讓Vatican城變得如此空曠的原因也很簡單,看看附近Roma城裡仍未散去的硝煙,就知道遊客們是不可能到一座剛剛發生過戰爭的城市裡來旅遊的。

    其實說是發生了戰爭也不是那麼準確,在Lee和她率領的由IG**最高科技武裝的軍隊面前,就算是鄰近的I國的軍隊沒有做出什麼像樣的抵抗便全軍覆沒。

    Roma城,這座人類歷史上最輝煌也是最堅固的城池,不到三小時便徹底淪陷在兵器的威力前,這一場強弱懸殊的戰爭,根本在開始之前就注定了結果。

    選擇Vatican城作為征服E洲的,固然是因為它在E洲歷史上的重要性,而更重要的理由就是Lee割捨不去的回憶,也深藏在這座古老的城市中。

    今天,是把過去的一切做個了結的時候了!Lee這樣想著,踏進了教皇寢宮:Vatican宮的大門……

    即使只是日常工作的地方,寬敞的書房還是裝修得無比奢華。每一件不起眼的裝飾,都因為時間的緣故而變得身價不菲,甚至就連教皇的座椅都是價值連城的古董。

    現任教皇法諾德斯十二世就坐在那把鋪著紅氈的硬木座椅上,慢慢品嚐著面前女子

    精心煮出的標準法式咖啡,雖然沒有出聲讚美,臉上滿足的表情已經是最高的肯定。

    「伊莉絲,許久不見,你煮的咖啡還是那麼好喝!」直到把杯中的咖啡喝完,法諾德斯才戀戀不捨地把咖啡杯放下,忍不住開口稱讚起面前的棕髮女子。

    「法諾德斯大人,您的稱讚永遠是對我最高的獎賞。」被教皇叫作「伊莉絲」的棕髮女子推推鼻樑上的金框眼鏡,帶著盈盈淺笑低聲回應。

    「這種時候把你叫到Vatican宮裡來,實在是為你平靜的生活添了很多麻煩。」法諾德斯慈祥地笑著,滿頭銀髮讓他看起來就像一般人家中慈愛的長輩。

    「如果法諾德斯大人真這麼想,以後就多在我們家開的店裡採購一些珠寶好了。」

    伊莉絲微笑著答道。

    法諾德斯大笑出聲,眼前的這個女子一直是這麼善解人意,無論是在遙遠至已快要忘記的過去,還是在眼前的現在。

    「法諾德斯大人,您把宮廷的守衛都遣散了,讓這裡看起來好空曠哦……」伊莉絲環顧四周,道:「這麼大的宮殿裡只有我們兩個人,感覺有點恐怖…

    …」

    「可是留著他們又有什麼作用呢?」法諾德斯皺起眉頭,輕歎口氣,「發生在Roma城的事情你已經知道了,你認為多了幾個守衛就能阻止她的步伐嗎?」

    「我想是不會吧……」伊莉絲輕歎口氣,把手中的咖啡杯放回書桌上。「在那個時候,她就是這般冷硬的脾氣,性格也是像現在這樣倔強。說實話,我對今天能不能完成法諾德斯大人交給我的任務實在沒有把握……」

    「該來的總是會來的,有時候命運就算是我們也無法逆轉……」法諾德斯的目光從伊莉絲身上轉到書房緊閉的大門上,幾乎同時,門上響起了輕輕的敲擊聲……

    Lee輕敲那扇她所熟悉的門時,表情還是一貫的淡然,不過心裡卻很不平靜。和上次她來到這裡相比,這座宮殿少了森嚴的警衛,反而顯得更加神秘莫測。

    她可以清楚地感覺到書房裡有兩個人,一個當然是她這次拜訪的目標:現任教皇法諾德斯十二世,另一個人的氣息她雖然可以感覺得到,但是她始終有種感覺,那就是她感覺到的並不是那麼真實。

    不過Lee可沒有逃跑的習慣,就算門後可能隱藏著未知的危險,以她的能力也絕不會害怕,所以她還是敲響了面前的門,在聽到法諾德斯說「進來」的時候推門走了進去。

    進門以後,她的視線先是有意無意地在另一個人身上瞟過,那是一個外貌嬌柔的棕髮女子,身著合身的綠色套裝,看起來就像春天草地上的小精靈一般悅目。

    Lee的目光並沒有在這個女人身上停留太久,雖然這個女人可能是她一會兒執行任務的阻礙,她轉身面對端坐在座位上的法諾德斯十二世,輕聲開口道:「好久不見了,教皇大人!」

    法諾德斯緩緩摘下鼻樑上的老花眼鏡,睿智的雙目中閃過連Lee都來不及看清的光芒,目光深深地注視著這位一身黑衣的美麗女子身上。

    五年了……已經過去五年了,五年前的刺殺事件中,他只來得及看見這女子閃過的身影,就被呼嘯而來的利芒奪走了生命。今天有這樣好的機會,他怎能不仔細看清曾經殺死過他的那位殺手的容貌呢?

    在法諾德斯觀察著Lee的同時,Lee也在仔細觀察著他。其實法諾德斯教皇的容貌她再熟悉不過了,畢竟他是自己最後一次任務的目標,為了保證任務的成功,她可沒少費過精神去熟記法諾德斯的照片和一些偷拍到的日常生活場景。

    五年了……時間已經過去了整整五年,在那次刺殺事件中,她雖然成功地刺殺到教皇,可是自己也失去了所有的一切,她的殺手生涯、她的生命,甚至還包括她心愛男人的生命……

    如果這個導致所有事故發生的目標還存活在這個世界上,那麼她犧牲的這一切又有什麼意義?

    所以,當她知道法諾德斯教皇還安然無恙地活在這個世上,她就迫不及待地想要殺死他。即使不為了悼念已然逝去的一切,也要找回她殺手生涯中從未失手的榮譽。

    只是她一直跟在伊彌塞諾斯身邊,沒有充裕的時間去做這件事,現在伊彌塞諾斯給了她這個機會,她當然毫不猶豫地第一時間前來了結這一心願。

    身在法諾德斯面前,Lee才發現自己沒有想像中瞭解這位老人。雖然她並沒有在法諾德斯身上感受到強大的力量,可是這位老人分明和過去那個任她宰割的獵物不一樣了,那種溢於身外充滿智慧的感覺,讓他看起來甚至比自己更強大。

    而在那位綠衣棕髮的美麗女子身上,Lee感到前所未有的挫敗。一向感覺靈敏的她,居然無法從那女子身上得到任何有用的資訊,她甚至覺得連那女子的存在都是虛假的,這對她來說實在不舒服。

    Lee絕不相信在沒有任何守衛的Vatican宮裡出現這樣一位女子僅是一個巧合,更不會相信這位女子只是恰好出現的訪客。

    若說這位女子是教皇專門找來對付她的話,那麼教皇也不是位簡單的人物,他能夠未卜先知預見到她的到來,實在讓她驚歎。

    但是如果這樣就被嚇住,Lee也就不是Lee了。如果她真的害怕對手,那麼當初她也不會接下暗殺教皇的任務。

    「上次我沒有完成任務,這次我一定不會再失手了。」Lee的嘴角勾起一個自信的笑容,全身隱隱閃動出銀色的光芒,身體就好像繃緊的弓弦,隨時可能在下一刻彈出去。

    「等等……」法諾德斯伸出手來,微微挑起眉,對蓄勢待發的Lee說道:「誰說你上次失手了?」

    「咦?」以Lee的冷靜也不由得被法諾德斯的話弄得一呆,「可是,你明明還活著……」

    「你也是死過一次的人,為什麼還不明白呢?」法諾德斯以睿智的目光注視著Lee,看得她有些不安起來。

    不過比起這些不安,法諾德斯的話帶給Lee的震撼更大,她道:「你是說……你也是……兵器?」

    「是的。」法諾德斯點頭承認,「五年前那次暗殺,你確實已經殺死我,如果不是IG**把我變成了兵器,我現在也不可能坐在這裡同你對話了。」

    聽了法諾德斯的話,Lee垂首不語,良久才抬起頭來,神情依然堅定地對法諾德斯說:「即使你是兵器,我還是要殺死你……」話音未落,她身形已衝向法諾德斯。

    知道對方同樣也是兵器,這讓Lee不再存有任何輕敵之心,向前衝的身形已經竭盡她全部的力量,她的身體幾乎已經與地面平行,整個人就像一根剛脫離弓弦的勁矢,帶著撕裂空氣的銳響噬向目標……

    也許是Lee的速度實在快得讓法諾德斯反應不及,面對Lee的進攻,這位教皇大人居然一點反應都沒有,等到他剛剛顯露出受到驚嚇的表情,Lee手中的短刀已經快要碰到他頸部的皮膚了。

    Lee滿意地看著法諾德斯頸部的皮膚,因為刀刃迅速接近,而泛起細小的疙瘩,等待著刀鋒入肉、鮮血飛濺的刺激時刻。

    就在短刀刺入法諾德斯咽喉的那一剎那,她忽然感到眼前的景物瞬間扭曲了一下,等到一切平復時,她面前的法諾德斯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

    雖然一擊失手,Lee還是冷靜地處理這突然發生的狀況,她全身戒備地轉回身,又一次面對法諾德斯。

    法諾德斯仍然一臉和藹地坐在書桌後面,只不過這次他的位置和剛才Lee感覺到的截然不同,就在Lee的身後。

    這是他的能力嗎?Lee的心中驚疑不定,腦海裡迅速分析著剛才的過程。

    很快地,她得出了結論。

    雖然剛才她感覺到的法諾德斯無比真實,可是那只是一個幻影,真實的法諾德斯一直坐在她身後,看著她所做的一切。

    想到自己就像馬戲團的小丑一樣被人戲弄,就算冷靜如Lee,也不禁露出憤怒的表情,然而她身上的銀色光芒並沒有因為情緒激動而光芒大盛,反而點滴不剩地被吸進體內。

    光芒消散的Lee一襲黑衣,看起來就像靜靜黑夜般,沉寂到感覺不到其存在,她的一雙眸子卻如夜空中最明亮的月亮般亮了起來。

    書房裡的另外兩個人都感覺到了Lee的變化,也知道自己剛才的自保行為無意間已經激怒了這位清冷的女子。

    法諾德斯連忙站起身來想說些什麼,先開口的卻是那位棕髮女子,她舉止優雅地站起身來,聲音就像雨後的天空一樣清新:「幹嘛發這麼大的火呢?坐下來喝杯咖啡,好好談一談你為什麼要殺死法諾德斯大人吧。」

    面對棕髮女子,Lee的怒氣完全無法宣洩。從那女子身上傳來的微妙感覺,她幾乎可以肯定剛才的幻影就是對方的傑作。可是對方軟語相待,她也沒辦法發怒,只能冷冷地直視著棕髮女子,問道:「你是誰?」

    「我的名字叫做伊莉絲·卓瑞,是法諾德斯大人的朋友。」面對Lee的冷聲,伊莉絲仍然淺笑盈盈,道:「我和伊彌塞諾斯大人的關係也很融洽,去年他還在我店裡採購了一批珠寶呢……」

    Lee努力在腦海中搜尋著印象,去年採購珠寶的時候,伊彌塞諾斯曾經讓她和迪以女性的角度提供過意見,不過在這方面,她並不擅長,最後還是迪幫上了忙。

    仔細思索後,Lee才發現她和面前的女子真的有過一面之緣,之所以沒有認出來,是因為此刻對方給她的感覺和上次截然不同。

    她對伊莉絲的那次印象只是一個美麗的珠寶店女店主而已,甚至根本就沒有把她放在心上,哪裡想到對方居然是擁有不可捉摸實力的強大人物。

    現在想來,伊彌塞諾斯會選擇伊莉絲的店採購珠寶,其中也蘊涵著不少深意呢。

    「今天你出現在這裡,是想幫助他嗎?」Lee的聲音冰冷,話雖然是對伊莉絲說,目光卻轉向了已經坐回椅子的法諾德斯。

    「其實我告訴你我和伊彌塞諾斯殿下的關係融洽,並不是想要威脅什麼。」伊莉絲略微收起笑容,眼鏡下的明媚雙眼染上一層嚴肅。「我只是想申明自己能夠保持中立而已,因為我今天出現在這裡的主要目的就是……斡旋。」

    「斡旋?」室內的交談完全變成了兩個女人的對話,Lee的注意力已經大部分集中在伊莉絲身上,她開口:「你是說你想化解我和他之間的恩怨嗎?」

    「是的。」伊莉絲輕輕頷首,「這也是法諾德斯大人找我來這裡的目的……」

    「哈──」Lee輕笑出聲,不過笑聲中的嘲諷意味連三歲小孩都可以聽得出來。「

    說到底,你還是他找來的幫手嘛!我也可以很清楚地告訴你,他的手下殺死了我這一生最愛的人,如果他還活著,那麼我愛人的死又有什麼意義!」

    「你太執著了……」一直靜靜聽著兩女對話的法諾德斯發出一聲悠長的歎息,目光直視著Lee銳利的眼神,開口道:「過於執著的仇恨會蒙蔽你的眼睛,讓你無法看到事情的真相……」

    「我刺殺你,那完全是我一人所為,為什麼要把不相干的人牽涉進來?」也許是提及了逝去的愛人,Lee的情緒難得激動起來,聲音不由得大了許多:「傑恩他根本沒有做什麼,你們為什麼要殺死他?」

    Lee低下頭去,不想讓面前兩人看見她泛紅的眼圈。

    當她再次抬起頭來的時候,她的聲音又恢復了平時的清冷,對著法諾德斯說:「如果教皇大人您還活在這個世界上,那麼傑恩的死就會變得毫無代價,他的靈魂想必在天堂也不會安息。所以,無論如何我都要殺死你,即使你有幫手也是一樣……」

    話音未落,她的身子再次像離弦之箭一般射向法諾德斯,指間彈出的能量幻成的利刃,如同猛獸之牙般噬向後者的頸間……

    伊莉絲歎息一聲,卻沒有出手阻止Lee的攻擊,而Lee也清楚地確定這次她攻擊的不再是幻影,而是真真實實的法諾德斯,她已經迫不及待地想用這位老人的鮮血去祭奠另一個世界中的愛人了。

    可是就在她手中的能量短刀即將碰觸到法諾德斯的瞬間,她和沒有絲毫躲閃意圖的法諾德斯四目相接,只覺得那一瞬間法諾德斯的眼睛變得特別亮。

    接著,她後腦一熱,熱流帶著彷彿電流流過的麻痺感迅速湧遍她全身,然後她就忽然失去了對身體的控制。

    這種意識保持著清醒、身體卻無法動彈分毫,任人宰割的滋味,真如夢魘般可怕,即使堅強如Lee,目光中也不由得流露出一絲恐懼。

    法諾德斯卻沒有乘機殺死這位一心想要奪他性命的女子,他再長歎一聲,右手置於Lee臉前,柔聲說:「雖然看起來你並不願意相信我的話,可是我還是認為應該讓你知道真相比較好。等你重新醒來時,如果你還是想要殺死我,我不會再浪費唇舌攔阻你……」

    Lee竭力想要躲開法諾德斯的手,然而那隻手還是輕輕撫在了動彈不得的她的額前,一股溫暖感覺從接觸處傳進她體內,讓她好似全身浸泡在溫泉中一般舒適,意識忍不住漸漸淡去,終於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大雨無情地拍打著整個街區,把原本污穢的一切沖刷得分外乾淨,原本就昏暗的街燈在漫天雨水的遮擋下,變得更加黯淡無光……

    Lee掙扎著再前行幾步,終於耗盡了全部力氣,精疲力竭地在街邊靠牆坐了下來。

    雨水已經把她的衣服完全浸透,讓那些本來就是緊身的衣服更像是第二層皮膚一樣緊貼在她身上,凸顯出她美好的身材,可是她已經沒有力氣去遮掩,三天三夜的逃亡已經把她所有的精力都消耗掉了,現在她已經沒有辦法再支撐下去。

    追兵應該越來越近了吧,沒想到她這個I國黑幫中的第一殺手,居然就死在這樣一個雨夜裡,看來自己果然低估了目標的影響力啊!

    此刻的Lee仍然可以想起,三天前的晚上,她用她最擅長的武器:十字弩瞄準當今教皇法諾德斯十二世的胸膛射出了奪命的一箭,她甚至不用確定就知道,這一箭一定是一擊致命的。

    Lee並不知道是誰想要教皇的命,她也沒有必要去知道。她的工作就是從黑幫首領那裡接獲任務,然後忠實地去執行。好奇心是殺手這一行的大忌,這一點她還是知道得很清楚的。

    只是在這一次任務中,她觸犯了殺手的另一個禁忌,那就是輕視對手。

    沒錯,教皇只是個年逾花甲的老人,想要奪去他的生命易如反掌,她也考慮到教廷擁有的勢力,並且為之擬出一系列應付的方案。可是她萬萬沒有想到,教廷的勢力居然比表面看來大上許多,從她暗殺了法諾德斯教皇之後,在她身後就一直有人追殺著她,三天三夜裡幾乎毫無間斷。

    在她的殺手生涯中,從來沒有犯過這樣的錯誤,可惜只要錯上一次,只怕性命就要在這樣一個下著傾盆大雨的夜裡失去……

    她苦笑一下,除了苦笑她還能做什麼呢?如果一直都能以意志堅持著,情況也不會差到哪裡去。一旦放鬆下來,她只覺得全身力氣迅速離她而去,再也提不起力氣站起身。

    冰涼的雨水迅速吸收著她身上的熱量,讓她感到全身冰冷,眼前也漸漸發黑,終於暈了過去,身體軟軟地沿著牆倒了下來……

    「還記得這是什麼時候嗎?」法諾德斯的聲音在Lee耳邊響起,把沉浸在過去回憶中的Lee嚇了一跳。

    這是一種很奇妙的感受,過去所經歷過的事情就像電影一樣在眼前上演,可以清楚地看到所發生的一切,甚至連心裡感受都能感覺到,偏偏自身只是個旁觀者,無法融入到發生的事情中去。

    環顧四周,卻看不到法諾德斯的身影,從偶爾經過的行人對自己視若無睹的行為來看,Lee斷定自己和法諾德斯在這個重複過去事件的世界裡,只是意識的存在,根本就是無法看到彼此的。

    「當然記得……」既然知道不會被看到,Lee的臉上也難得露出一絲脆弱的表情,說:「這是我被傑恩揀回家去的地方……」

    Lee低咳一聲,緩緩睜開眼睛,第一個映入她眼簾的是一張略帶憔悴的東方面龐,凌亂的黑髮和稜角分明的臉龐,讓這個坐在她身邊的男人看起來有說不出的帥氣。

    職業本能讓Lee反射性地坐起身來,儘管全身仍然乏力,她還是擺出防禦的姿勢警戒地問道:「你是誰?」

    那位帥男子愣了一下,忽然笑了起來,開口:「我叫傑恩,是名外科醫生,你現在所在的地方就是我開的小診所,不是什麼龍潭虎穴,你不用這麼緊張。」

    Lee感覺很尷尬,很少與人交往的她根本不知如何處理眼前的情景,不過基本的禮貌她還是懂的,她內心掙扎了許久,終於吶吶地低聲說道:「謝謝!」

    看著傑恩但笑不語的樣子,Lee益發不好意思起來,她冷靜下來轉開目光,打量起四下來。

    這確實是一個小診所,面積不會超過二十坪,Lee此刻正躺在診所裡唯一的一張診療床上,看來診所今天需要停業一天了。

    從診所的規模和開設診所的地段來推斷,這位傑恩醫生並不是很有名和有錢,不過從自己身上已經處理好的傷口來看,Lee覺得傑恩的醫術確實不錯。

    「我怎麼來到這裡的?」Lee努力搜索著記憶,可是從昏迷到醒來之間是一片空白,根本沒有任何記憶碎片可供她回憶,她懊惱地把目光移回傑恩臉上,開口問道。

    傑恩沒有開口前先笑了起來,聲音中帶著笑意說:「我本來是想出去倒垃圾,可是沒想到居然會撿到一個大美女回來,可見上帝是多麼眷顧我啊!」

    這種被調笑的情形讓Lee更加不知所措起來,如果換成過去,且不說不會有人敢用這種語氣同冷若冰霜的她說話,若真的有膽大包天的登徒子敢這麼做,下場恐怕也只有死亡這種悲慘的結局。

    可是眼前的這位男子是Lee的救命恩人,雖然Lee並不是「滴水之恩、湧泉相報」的者,可是要她把剛剛救過她的恩人殺死,這種事她還是做不來的。

    轉開頭去的Lee一定不知道,她原本蒼白的臉上因為尷尬而浮上兩朵淡淡的紅雲,讓原本就美麗的她,顯得更加嬌艷動人,本來還在微笑的傑恩也為這一幕而驚艷,臉上的笑容漸漸被癡迷取代……

    「我該走了……」Lee掙扎著要起身。

    她是應該離開,不然只會連累這位好心的醫生。追殺她的那些人的能耐她還是很清楚的,能讓她在三天三夜內都無法擺脫,又怎麼會找不到這麼明顯的診所呢。當然,她的急於離開還有很大的原因是因為想要擺脫室內尷尬的氣氛,那只會讓她更手足無措起來。

    聽了Lee的話,傑恩的臉上迅速掠過一絲失望,不過他很快重新露出笑臉,抓住Lee的肩把她按回床上。

    「你現在是病人,就要聽醫生的話,身體沒有恢復健康之前,絕對不准下床走動,明白嗎?」傑恩一本正經地教訓道。

    也許是因為身體正值虛弱之時,也許是因為男人和女人之間確實有著體力上的差別,Lee掙扎了幾下,居然沒有掙開傑恩的掌握。

    她無力地閉上雙眼,無奈地開口:「我現在正被人追殺,如果他們找到這裡,我可無法保證你的安全……」

    傑恩兩眼發亮地打斷Lee的話,聲音聽起來無比輕快:「如果你是擔心這個的話,那我可以告訴你,你完全不必擔心。因為剛才確實有人來打聽是不是有看到過像你這樣的女子,不過被我蒙騙過去了。」

    「這怎麼可能?」Lee才不信那些可能是專業追蹤的人士,會被這個看起來並不那麼聰明的醫生騙過。

    「你大概不知道吧……」傑恩聳聳肩,自嘲:「我這家診所開在這裡,會上門的也只有一些黑社會裡受傷的人。他們會受傷,很多時候就是被追殺,所以為了保證他們的安全,我在這診所隔出了密室來藏他們。剛才我就是把你藏在這裡……」

    他移走辦公桌後的椅子,不知碰了哪裡,地板忽然一聲輕響,彈起來幾塊,露出下面的空間來。「至於打發那幾個打聽你的人,我在這方面經驗豐富著呢,你絕對不用擔心他們會懷疑這裡。而我帶你回來的痕跡,你更不用擔心,昨天晚上的大雨能把任何線索都衝到下水道裡去,即使那些尋找你的人是神,只怕也無法從這方面找到什麼。」

    傑恩停了下來,再思索一下,繼續說道:「而人心理都有死角,尋找過的地方只怕不會再回來搜尋第二遍,所以就目前來說,我這裡才是比較安全的地方,所以你可不能離開!」

    Lee頗有些哭笑不得,要不是長年習慣了冰冷的表情,只怕她現在的表情會變得很奇怪。雖說如此,在傑恩半強迫半勸誘的攻勢下,她很無奈、很無奈地選擇留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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