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榮輕輕把她放到床上,柔聲道:「花妹,你累了,好好睡一覺吧。」
花語婕輕輕道:「方哥哥,我們這次拜堂成親,當不得真的,是不是?」
方榮不知她這話什麼意思,忙道:「花妹,明天再說,好不好?你瞧,你剛才都暈過去了。」
花語婕又道:「剛才是義父鬧著玩的,是不是?」
方榮忙道:「是。剛才,我們是在過家家。以後我一定會風風光光把你娶回家。」
花語婕道:「那我們還不算成親了?方哥哥,我真希望我們現在算拜堂成親了,可是……伯父伯母不在,於姐東方姐姐她們不在,我師父她也不在,而且,魏忠賢沒有死,我不能與你成親。方哥哥,對不起。」
方榮微微一笑,道:「好啦,睡吧,反正你遲早都是我娘子,我才不急呢。」
花語婕羞紅了臉,嗔道:「你真是壞死了。」說完定了定神,閉上了眼。
方榮在旁邊守了一會,刀王突然在外面叫道:「方榮,出來。」
方榮忙走了出去,見那媒婆已然不見了。刀王道:「方榮,告訴你,雖然婕兒與你成親了,但你還不能有非分之想,知道麼?要等她傷好了才行,知道麼?」
方榮紅了臉道:「這我知道。」
刀王笑道:「嗯,還好我沒有瞧你衣冠不整,不然瞧我怎麼收拾你。可不許欺負婕兒。」
方榮怕花語婕有事,忙又跑進房幫她輸了真氣。刀王也跟了進來,道:「剛才的話記住了麼?在她傷好之前,你都不許欺負婕兒。」
方榮忙笑道:「我怎麼敢欺負婕兒,你沒聽江湖傳言麼,都是花妹欺負我的。」
刀王哼一聲道:「懶得跟你說,你去睡吧,我來照顧婕兒。」
方榮只得回到自己房間,今日的拜堂成親如一場夢,不希望它是真的,卻又希望它是真的。想起明日便要走了,過了子時才睡著。
第二日,方榮忙打了水進來幫花語婕洗臉,又道:「花妹,我燒了熱水了,待會我幫你洗澡。」花語婕輕輕點點頭。以前本來總是朱湘幫她洗的,但往往洗到一半花語婕發作了,朱湘只得不顧一切的跑進來幫她輸真氣。於是以後乾脆由方榮幫她洗澡,倒也習慣了,花語婕也不害羞了。也正是如此,刀王才要讓他們成親的。
刀王道:「好了,我去做飯。然後一起吃飯吧。」
吃過飯後方榮提出要起程,刀王馬上發起脾氣來,罵道:「你們新婚燕爾,怎麼就走了,這樣不吉利,要多住幾天才行。」
方榮似乎明白過來,道:「花妹,是你的主意,是不是?」
花語婕忙道:「不,不關我的事。」
方榮道:「好吧,蕭伯伯,你說住多久?」
刀王想了想道:「至少十天。」
方榮點頭道:「好,就十天,十天以後你們再也不許找借口了。」
花語婕道:「方哥哥,既然我們十天以後才可以走,那你去找找信王吧,由義父照顧我便是。」
方榮無奈地笑道:「花妹,我可上了你的當了。可是蕭伯伯好像從來沒睡過覺,蕭伯伯去睡吧,我照顧花妹便是。」
刀王笑道:「你錯了,我不用睡覺的。每天只要小睡一會便成了。人老了,與你們年輕人就不同了。」
花語婕笑道:「才不是呢,義父一定是練了什麼武功了。方哥哥,你去吧,不用當心我的。」
方榮只得走了出去,想到自己本被人追殺,還要去保護另一個人,真是上天的捉弄,又不知如何近得信王,只得又往安寧王府去。
剛到門口,遠遠見了崔秀秀一人也往這邊來,方榮本欲翻牆而入,一見了她,計上心來,忙走到她旁邊在她身上輕輕一點,崔秀秀馬上軟了下來,方榮將之抱至角落,解了她啞穴道:「崔小姐,好久不見了。」
崔秀秀一喜,叫道:「你是方哥哥。」
方榮惑道:「我易了容,你如何認得我?」
崔秀秀羞紅了臉,低下頭道:「方哥哥一抱我,我便知道啦,你一說話,我更多肯定啦。」
方榮正色道:「廢話少說,帶我進安寧王府。」
崔秀秀惑道:「你想進便進,為何偏要我帶?」
方榮哼一聲道:「總之你帶我去見袁豐便是。」
崔秀秀點點頭。方榮忙又解開了她穴。崔秀秀身子又一軟,撲入方榮懷中,道:「方哥哥,我腿軟啦。」
方榮將她扶正,道:「不要耍花招。」
崔秀秀委屈道:「你點了人家穴,我又不是你,人家一下血脈不順,腿便麻了嘛。」方榮哼一聲不再理她。崔秀秀忙又問道:「花妹妹好些了麼?」
方榮生氣道:「走便走,廢話什麼。」
崔秀秀心中委屈,卻只好帶著他往安寧王府走去。門衛認得崔秀秀是崔呈秀的女兒,前兩天還與長寧公主在一起呢,所以對之甚是恭敬,攔也沒攔反而迎二人進去,見崔秀秀對方榮甚是依戀,更把方榮當崔秀秀情郎。
方榮對崔秀秀的大膽舉動煩不勝煩,但又不敢造次,畢竟是要她帶自己進來。心中卻道:「等我出去了,瞧我怎麼教訓你。花妹說帶你來京是要威脅崔呈秀的,想不到花妹出了事倒將她給放了。哼,不在家好好待著,這回又讓我抓到你了吧。」
崔秀秀雖只那天來過一次,但卻是熟悉得很,一下帶著方榮左轉右轉,到了朱湘房間。崔秀秀叫道:「崔秀秀拜見公主。」
朱湘開門走了出來,道:「你來作什麼?」
崔秀秀笑道:「公主,你瞧我帶誰來啦?」
朱湘往方榮瞧去,道:「不認識。」
崔秀秀笑道:「他是方哥哥呀。」
朱湘一驚,喜道:「方哥哥,你不是說你離開京城了麼?」
方榮道:「袁豐袁大哥呢?」
朱湘道:「他聽了你的話,他說信王現在可能隨時有危險,他留在信王身邊了。」
方榮放下心來,道:「能帶我去見信王麼?」
朱湘惑道:「方哥哥,你找五弟幹什麼?」
方榮道:「跟袁大哥一樣。」
朱湘忽然道:「方哥哥,你一定要幫我殺了魏忠賢那老賊,他殺了我哥哥。」
方榮恨聲道:「你放心,魏忠賢我遲早會殺了他的。公主,帶我去見信王吧。」
崔秀秀忙抓住他手臂道:「方哥哥,我們好不容易見公主一面,多待一會嘛。」
方榮將她手卸開,道:「放尊重一點。」
崔秀秀嘟著嘴道:「公主又不是外人。」
方榮怒道:「今日且放過你。公主,我們走吧。」
朱湘對崔秀秀本也無好感,點點頭走在前面帶路。崔秀秀一急,忙又拉住方榮手臂道:「我怎麼辦?」
方榮想到本來沒人知道自己身份,只怕她會洩露了,忙伸手點了她昏睡穴。
朱湘惑道:「方哥哥,你幹什麼?」
方榮道:「我不想讓別人知道我在信王旁邊。公主,麻煩你先照顧她,只要十天。」
朱湘道:「可是崔大人向我要人怎麼辦?」
方榮道:「那你只跟他說你與崔秀秀投緣,她在你這裡玩。反正你不要讓崔秀秀見任何人便是了。公主,以你的聰明才智,應該沒問題的。」
朱湘嗔道:「你少拍我馬屁。好吧,那麼我乾脆叫五弟來吧。然後再叫五弟將你帶在身邊。」
方榮笑道:「那麻煩你了。我現在怎麼辦?」
這時袁盛走了過來,見了方榮摟著崔秀秀大惹不解。朱湘喜道:「師弟,你陪著方榮方大俠,有人問起,你便說是你我的朋友。」
袁盛對方榮沒好感,不過還是點點頭。朱湘對之微微一笑,往外走去。袁盛哼一聲道:「方少俠,真想不到啊,有了花姑娘,現在竟又摟著另一個女子。這樣你對得起花姑娘麼?遇到她,我一定跟她說起這事。」
方榮忘了問崔秀秀放到哪裡去了,無奈只得又將之弄醒。
崔秀秀睜開眼來見在方榮懷中,心下大喜,雖醒了,卻還在他懷中不起來。
方榮一把將之推開,道:「袁少俠,我們現在不是爭這個的時候,我且問你,你為何不與你哥一同保護信王?」
袁盛這才歎口氣道:「我也想大展抱負,可是我哥不讓。只怪我哥太疼我了。」
崔秀秀道:「喂,袁公子,你讓我們一直站在這裡麼?」
袁盛忙道:「失敬,我糊塗了,請隨我來。」說完帶著二人來至一假山邊的涼亭中,又有丫環送了點心茶品過來。
袁盛忙又問起花語婕之事,方榮無奈道:「還能怎麼樣?本打算昨日便離開京城去找治療之法,不過信王的原因,只有過幾天再走了。」
袁盛道:「我過兩天也得走了,哥與師姐都要我回去,要回去侍候師父。」
崔秀秀也不想聽這些事,摟住方榮手臂道:「方哥哥,你為什麼總是惱秀秀,總是點人家穴道嘛。以後不許了。」
方榮冷哼一聲,又推開了她,忽地又點了她穴。崔秀秀委屈至極,淚嘩啦嘩啦落了下來。方榮想不到她這麼柔弱,憐惜之心頓起,忙解開了她穴道:「以後不許再不知輕重了。」
崔秀秀聽他柔聲地與自己說話,欣喜地點點頭。袁盛哼了一聲。
崔秀秀氣道:「你哼什麼?」
袁盛忙笑道:「我不是哼你。」
崔秀秀怒道:「那你是哼方哥哥了?」
袁盛心中本來也有些憐惜崔秀秀,忙道:「沒有,我哼我自己,我哼我自己命苦。」
崔秀秀道:「狡辯。」
三人也沒什麼話說,一直等到信王、袁豐與朱湘來。卻見袁豐、朱湘身上血跡斑斑,知又有一場好鬥。袁豐知方榮來意,喜道:「現在有方兄,真是如虎添翼,便是魏忠賢老賊也不怕了。」
方榮忙道:「我若是虎,袁大哥便是龍了。」
朱湘笑道:「好啦,自吹自擂,你們兩個都不害臊。」
崔秀秀道:「方哥哥就是厲害,是虎,而袁大俠確是龍,人中之龍,不然公主也瞧不上袁大俠啦。」
朱湘羞紅了臉,啐道:「誰要你在這裡嚼舌根的?」
信王道:「大哥,我現在已完全在監視之中,也得知魏忠賢已在中原招兵買馬,又與清兵暗中勾結,三哥也被他害死了,只要我一死,他便要造反了。」
方榮道:「我知你危險,所以才來保護你的嘛。好了,現在你到哪裡我便到哪裡,你繼續做你的事。你只要不要讓別人知道我是方榮既可。」
信王喜道:「這便好了,昨日聽說你要離開京城,我還真是傷心呢,今日我們不醉不歸,喝個痛快。」
朱湘嗔道:「誰也不許喝醉。」
袁豐笑道:「對,不然師妹哪裡侍候得了我們三個?」
崔秀秀忙道:「我可以侍候方哥哥。你們放心喝吧。」
方榮怒道:「這沒你說話的份。」
袁盛道:「哥,師姐,你們先換身衣服來吧。」二人這才想起,忙告聲匆匆離去。
信王道:「剛才我來之時,遇上幾個蒙面人,袁公子說不是魏忠賢派出來的,而是太平幫之人。大哥,我知這太平幫是為國為民之人,小弟早已想讓他們為國效力,可惜他們不用在正途上,處處與朝廷作對,袁公子說,既不能用之,便利用之。袁公子已想到一個辦法了。」
方榮沒心思想這些東西,反正他主要是保護信王安全便是了,道:「那真是太好了。」
信王也知方榮對這些事不關心,忙又道:「大哥,現在慧姐姐好麼?以前我一直想問,卻又不敢問,現在又回京城了,我又想起了慧姐姐。」
方榮哼一聲道:「她回老家了。」
信王忙道:「她老家在哪?」
方榮道:「我告訴了你難道你去找她不成?」
信王紅了臉道:「不會不會。我知什麼為重,什麼為輕。慧姐姐不是一直與你在一起麼?你應該知道的。」
崔秀秀急忙搖著方榮手臂,問道:「慧姐姐是誰?」
方榮忙又點了她穴。這回她怎麼哭也是不理了。方榮道:「你不許再打慧姐姐的主意。你們一點也不佩。」
信王黯然道:「我知道了,大哥也喜歡她。」
方榮道:「隨你怎麼想。而且你喜歡她,也討不了什麼好處。」
這時,袁豐換了一身淨白的衣服出來,又過一會朱湘也換了一身華麗的衣服出來,方榮讚道:「果然是那個男才女貌,天上一對,地上一雙。」
朱湘嗔道:「呸,狗嘴吐不出象牙。」
幾人喝了幾杯酒,忽然一侍衛來報說皇上有請信王。信王將人喝退,又道:「大哥,你瞧,這來安寧王府之事根本沒人知道,還是被他們知道了。皇兄一般都不叫我,一定又是魏忠賢之流教唆的。大哥,我們走吧。」
方榮向朱湘使了個眼色,又瞧了瞧崔秀秀。朱湘忙點了點頭。於是方榮與袁豐跟著信王往皇宮而去。
一公公又引三人往御花園而去,信王暗暗奇怪,不過也不為異,到了御花園時,正見皇上、魏忠賢、崔呈秀都在,而皇上手中拿著一物,卻是一木製之飛禽,信王知皇兄素喜木製一些東西,也不以為異,三人見了他忙跪下拜見。
熹宗見了信王,喜道:「五弟,你瞧我做了什麼。」說著將木鳥一放,那木鳥竟然飛向空中去,許久才落下來。三人都是暗暗稱奇,倒想不到熹宗有這等手藝。熹宗又道:「五弟,如何?」
信王忙道:「皇上,招臣來有何要事麼?」
熹宗臉上馬上不悅,道:「朕做了這東西,便是想讓你瞧瞧,非要有要事來能招你麼?要有什麼要事,有魏公公足矣。」
魏忠賢忙笑道:「皇上,信王也是一心為國分憂。皇上,您不是想瞧江湖武林高手較量麼?聽說信王身旁袁公子劍術天下無敵,不如讓袁公子與咱家侍衛比試一場。讓皇上見識見識。」
熹宗拍手笑道:「如此甚好。」
信王早已魏忠賢不安好心,但又不敢反駁,只得退至一旁。魏忠賢又道:「信王旁邊既然有兩位貼身侍衛,另一位一定不弱,那我們比試兩場如何?」
熹宗笑道:「如此甚好,你們誰勝了,朕賜他黃馬褂。」
魏忠賢身後走出一人,身子十分瘦小,對袁豐拜道:「閃電劍喬豹請袁公子指教。」
熹宗叫道:「袁公子劍術高明,豈可無劍,來人,拿兩把劍上來。」一會拿來兩把劍,分別遞給了袁豐與喬豹。
眾人退到一邊,袁豐捏了個劍訣道:「請喬大俠指教。」
魏忠賢笑道:「記住,你們可要點到為止。」
喬豹大喝一聲,身如魅,疾往袁豐刺來。袁豐知他厲害,見他劍往自己左肩刺來,忙護住全身,劍傾斜,想先擋住這一劍,不想喬豹乃是虛招,劍尖一下一分為四,果不負閃電劍的稱號,一下分刺袁豐頭、頸、肩、胸。
袁豐見他竟是殺招,哪裡是什麼點到為止,不及用劍化解,只得疾往後退,躲過這一招,喬豹劍招源源不斷攻上來,喬豹一上來便用絕招,袁豐不及使招,只得邊守邊退,一下喬豹佔盡上風。
方榮在旁瞧了許久,忙傳音道:「袁兄,你這是幹什麼?不知他要殺你麼?還不出絕招?」
袁豐臉上一紅,也傳音道:「他攻得緊,我現在是不及騰時使絕招了。」
方榮明白過來,過了一會,忽然又傳音道:「刺他中府穴。」
袁豐不及細想,疾刺喬豹中府穴。喬豹一驚,退得一退,避過這一刺,不等袁豐緩氣,又攻了上來。
方榮忙又傳音道:「先刺他大赫、再刺他胸鄉。」
袁豐也瞧出喬豹劍法端倪,適時刺喬豹大赫,喬豹一退,袁豐又追刺他胸鄉。喬豹大驚之下,腳下不停,遠遠退開了。
袁豐微微一笑,劍一聲長嘯,忽往喬豹攻去。喬豹暗哼一聲,忽覺身後似乎有人刺來,暗驚之下,袁豐已然從前面刺來。喬豹只道腹背受敵,不敢硬接了袁豐這招,忙從旁躍開了。
不過才一停下,又覺身後有人攻來,不及往後看,袁豐之劍又從前攻了上來。喬豹本來知袁豐這一劍刺得精妙,本不易破,又以為身後有人攻來,哪還敢硬接,忙只得不住躲避,若非他稱得了這閃電劍,躲得也不慢,只怕早被袁豐刺在劍下。
本來他與袁豐劍術在伯仲之間,但他沒見識過袁豐這龍嘯劍法,一時被攪了神,也顧不得身後之敵真假,只不住躲閃,熹宗瞧了臉現不耐煩,魏忠賢忙道:「喬大俠,他這是龍嘯劍法,你不要管其他地方向你攻來的假象,只要破了你眼能瞧見的劍招既可。」
喬豹臉上一紅,這才想起袁豐的絕招,還一直以為袁豐有人暗中相助呢,定了定神,不再理會身後攻來的勁風,劍一下一分為二、一下一分為三、一下一分為四,又與袁豐鬥了個難捨難分。
熹宗在旁見得眼花繚亂、目瞪口呆,不禁拍手稱快道:「太好了,太好了。殺,殺呀。」
魏忠賢卻暗叫不妙,本來只道喬豹劍法在袁豐之上的,不說殺了袁豐,至少能傷了袁豐,想不到袁豐如此厲害,摸了摸手中的拂塵。
袁豐見喬豹劍招有些滯慢,心下暗喜,知他心中已然急了,這是大忌,當喬豹一招白駒過隙直削自己胸腹時,袁豐早料他這招,身子斜側,左掌卻已往喬豹右腹擊去。眼見要擊中,忽見一物往手心射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