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話說,為蝦米這麼多人說要出宮一走了之呢……
大家誰能給出一個正常離婚出宮踏遍大好山河的例子給我看看?
我承認我想像力匱乏,對於之前曾有的「讓皇后假死放出宮」和現在的「相忘於江湖」
在本文的設定下,我實在是找不出這樣的出路……想讓我寫出這樣的橋段,恐怕要到下輩子了
關於廢後容不容易這個問題——是的,我們五千年的歷史有無數的廢後的例子
但是,真正一個一個的去考究,幾乎沒有一個皇帝是廢後廢的利索的(少數極端暴君除外)更別提那種折騰了二三十年還沒廢成的…………那些皇帝沒有大家現在這麼高的IQ啊
對於現在的玦兒所處的身份地位,如果沒有意外生,大概只有兩條路
一是早早的死了,小季同學或許能給個追封,如同趙禎和順治,在皇后還活著的時候追封一個死的……
二是……活的長命一點,殉葬…………
然則,對於玦兒來說,她已經被培養的如同絲蘿一般了,可能離得開小季嗎……
大家口口聲聲說的什麼離開,放彼此一條生路之類的話……這真的可能是有十來年感情的人可能做出的事情嗎?
且不論在古代那樣沒有選擇性的婚姻裡,就是放在今天&1t;br>在遇到意外、挫折的時候,有多少情侶真的能說放手就放手,反而是放手之後糾結n年的例子,我看了不少了,把兩個人都折騰的死去活來的……&1t;br>&1t;br>生,容易;活,容易;生活,不容易丫……我熬藥去了……
永遠甭指望這個文裡的角色們有撒旦or天使的性格,他們只是人而已
翌日清晨,等季漣去了覽竹殿與幾位學士議事後,玦兒向凝兒翠兒道:「收拾一下釣竿魚餌,咱們去釣魚吧。」凝兒和翠兒愣了一下,見玦兒笑語輕盈的樣子,大喜過望,忙去收拾東西。
玦兒換了一身緋色的羅裙,帶著凝兒翠兒向折柳湖而去,經過梨苑時看到江淑瑤正坐在一株半謝的牡丹旁,後面跟著兩個拿著團扇的小宮女。玦兒略一沉吟,向江淑瑤走過去。
江淑瑤聽到玦兒的聲音回過頭來,見後面的宮女帶著魚簍和釣竿,笑問道:「孫妹妹這是要去釣魚麼?」
玦兒微一點頭,問道:「江姐姐可要一同前往?湖邊景色宜人,閒暇時來釣釣魚,對心性都是極好的。」江淑瑤見玦兒身後的宮女拿著兩根釣竿,問道:「妹妹可是約了人?如此姐姐就不打攪了。」
玦兒笑道:「陛下有時也會一同前往,所以妹妹慣了帶兩根釣竿——不過今日陛下議事恐怕也要幾個時辰,姐姐若不嫌棄,便同妹妹一起可好?」
江淑瑤遲疑了一下,季漣素來不喜歡她見到孫貴妃——這三四年中她雖見季漣的次數不多,這一點尚是能感覺出來的,只是……不管如何的告訴自己要清心過完餘生——她心裡總還是抑制不住的想要知道,究竟孫貴妃哪一樣讓季漣如此著迷。平日裡見她總是沉默寡言,對宮女太監甚是和氣——這一點倒是和季漣一模一樣,可她江淑瑤也並不是蛇蠍心腸,為何就這樣讓他看不入眼……江淑瑤心中掙扎半晌,便同意了她的提議。
玦兒幫江淑瑤給魚鉤上了餌,江淑瑤遲疑問道:「陛下——平日裡也很喜歡垂釣麼?」
玦兒微笑道:「是啊,不過這一年倒沒怎麼來過這裡了。」江淑瑤奇道:「這是為何?」
玦兒勉強一笑,有幾分無奈:「去年妹妹的孩子沒了,陛下怕人提起這些讓妹妹傷心,連帶著連這些相干的事情,都不敢讓人在妹妹面前提起。」
江淑瑤忙致歉:「都是姐姐的不好,勾起妹妹的傷心事——不過……此亦可見陛下對妹妹真是關懷備至,讓人羨慕。」玦兒搖頭道:「也是過去的事了……姐姐心裡,可有怨恨過妹妹麼?」
江淑瑤見她這般神色,忙道:「姐姐心裡,只是羨慕妹妹罷了。陛下和妹妹一同長大,對妹妹情深意重,宮裡的姐妹們對妹妹都羨慕的緊呢。姐姐只恨自己沒這樣的福分,陛下……只是嫌棄姐姐。」
玦兒恬然笑道:「陛下不過一時想不開罷了,他就是這樣小孩子脾氣,其實他心裡也知道姐姐一片真心,對宮裡的姐妹們也是和氣,陛下若真是對姐姐一點情意也無,又怎會放心讓姐姐照顧謝姐姐的胎兒呢?」
江淑瑤見玦兒說的誠摯,怯怯問道:「陛下——當真是如此想麼?」
玦兒笑道:「陛下心裡是極和藹的,待一個人好,便恨不得把心都掏出來——這兩年,他總想著等妹妹有了身孕,便——姐姐也是知道的。」
江淑瑤不自然的笑了一下,知道玦兒是說季漣總盼著玦兒有孕便好母以子貴的立玦兒為後,這事雖無人說,宮裡倒是人人都能看出來的。她沒想到的是玦兒這麼明白的把這樣的話說出來,一時有些驚訝。再仔細一想,玦兒如今不能生養,已是宮裡人盡皆知的事情,季漣如今就算是略分些恩寵於他人,也絲毫不曾冷落了長生殿——只是在宮裡,子嗣才是生存的關鍵,只要不是玦兒生下的皇子,別人……大約孩子生下來,也只管自己叫嫡母,現在反而是玦兒危若累卵,照著現在這樣的恩寵,也只能盡量放低身段,求得日後的安寧吧。
玦兒頗有些無奈的笑道:「其實妹妹心裡,只要能得陛下一絲眷顧,能讓陛下放在心裡頭,也就足夠了,什麼名份、榮寵,實非妹妹所願。只是陛下心裡總覺著過意不去似的——反倒因為這個總去難為姐姐,真是讓妹妹無地自容,背地裡不知道有多少人恨死了妹妹……」
江淑瑤心下惻然,她這幾年來看著季漣心心唸唸的都是玦兒,心中哀怨之時,未嘗沒有對季漣專心的感動,況且玦兒一向在她面前是極柔順的,想著她現下的遭遇——心中慶幸如今是謝昭儀有孕的同時,不免也對她生出幾分同情。
她默默的看著玦兒轉著手中的魚竿——她知道玦兒正是在此處失掉了腹中的胎兒的,她——明知是何人所為,卻只是佯做不知,因為那本就是她心中想做而不敢去做的事情——她心中亦是有分寸的,前兩年季漣是無時無刻不想著要捉她的短的,規行矩步,她尚有一絲活路……別人做了她不敢做的事情,她這才稍微過了幾日安穩的日子。
見玦兒這樣低聲細訴,她亦有些不忍,忙安慰她道:「妹妹何必如此自責,妹妹是怎樣的人,宮裡誰不是看在眼裡贊在心裡的,那些閒言碎語不過也是因艷羨妹妹而起,妹妹千萬別放在心上。陛下看姐姐不入眼,也是姐姐性子不好,沒有這樣的福分。」
玦兒笑道:「姐姐這樣知書識禮的人,陛下歡喜還來不及,又怎會看不入眼。所謂日久見人心,陛下不過一時轉不過彎來罷了,現下可不就慢慢好起來了麼。」
江淑瑤憶及昨日季漣過來蓬萊殿的情形,臉上露出一絲笑容:「母后先前也是這樣說,只是姐姐心裡不敢再有如此期盼,怕是希望越大,到頭來失望越大。」
玦兒安慰道:「姐姐不必如此灰心,其實陛下心裡對宮中各姐妹都是一樣的,妹妹不過多識得陛下幾年,才多得陛下眷顧。像如今謝姐姐、趙姐姐幾人有了身孕,陛下也是極關懷的。」
江淑瑤回想日前季漣要她照顧謝昭儀時的模樣,點點頭,又赧然道:「說起照顧胎兒,姐姐還真是一點經驗也沒有,陛下這回可真是難倒姐姐了。」
玦兒微笑道:「其實去年妹妹有孕的時候,宮中的太醫和嬤嬤們都教導了不少養胎的法子,連生養之後的哺乳之道都教導了好些——只是陛下總怕提起孩子讓妹妹傷心,從來也不敢讓人在妹妹面前提起這些,其實事情都過了這麼久了,妹妹心裡早就想開了,只是陛下想不開而已。」
江淑瑤聽得季漣如此體貼,艷羨道:「陛下真是長情之人。」玦兒點頭道:「不止如此呢,妹妹當時有著身子的時候,還曾想過要自己乳孩子的,陛下還說這樣子養出的孩子和母親感情深厚一些,只可惜後來……妹妹到底和那個孩子沒緣。」
江淑瑤笑道:「昨日晚上姐姐在謝昭儀那裡,聽得謝昭儀也有此意呢,姐姐正想著給謝昭儀多進些補,只是姐姐並不曾生養,連見人養孩子都沒見過,一時真不知如何照顧起呢。」
玦兒想了想,笑道:「高嬤嬤以前倒是跟妹妹說過許多,像是鯉魚、蛇啊之類的都是能養奶水的,不過要等孩子生下來再進補才好,現下倒是不宜吃這些的。」
江淑瑤記起以前似乎也聽說過這些東西都是孕婦產後常吃的,暗中記下這幾樣。
快到正午時,季漣方從覽竹殿回來,聽說玦兒去折柳湖釣魚了,一時有些訝然。許公公便問是否要去叫娘娘回來,季漣略一想搖頭道:「不用了,難得她心情好起來了,朕自己去接她吧。」
說完便和小王公公興沖沖的朝折柳湖而去,路上小王公公見季漣神色愉悅,湊趣道:「陛下,娘娘今天肯去垂釣了,倒真是喜事一件呢。」
季漣眉梢帶著笑意,道:「你倒識趣,昨晚上朕還想著什麼時候再帶她出來釣魚呢,不想她今日自己就等不及過來了。」
小王公公跟著他一路小跑,喘氣道:「這下咱家也輕鬆許多了,平日裡不敢說個湖字,不敢說個池字,凡見水的東西都不敢說,娘娘現下總算寬心些,也不辜負了陛下這許多日子的苦心。」
季漣一路興致甚好,笑罵道:「怎麼好像很難為你了似的?娘娘平時給你的好處還少了,不過這點事就覺著委屈了?」
小王公公忙道:「咱家可不是覺著委屈,咱家是看著陛下和娘娘平日裡這樣子難受啊,娘娘愁眉不展的,陛下心裡就不好過——陛下心裡不好過,咱家這些在身邊服侍的,怎麼開心得起來呢?」
季漣笑罵「算你識相」,忽然放緩腳步,「你說,娘娘前些日子還為師太的事情傷心,怎麼突然好起來了?」
小王公公也是一愣,想了想道:「聽說娘娘這些日子專心念佛——許是這佛經中有什麼大道理,讓娘娘大徹大悟了?」
季漣回頭敲了他一個栗子:「胡說什麼呢,什麼大徹大悟的,娘娘大徹大悟了,那朕怎麼辦?」不過一面他又覺著興許小王說的有理,那師太原本就是一代「高僧」,她看中了玦兒,細心教導許多年,想必玦兒也是有佛性的,若果是如此原因,自己回去也該好好研習些佛理才是——信不信倒在其次,只要哄得她高興便好。
快走到往常垂釣的亭子時,季漣停住腳,指著玦兒身邊的人向小王公公問道:「朕記得周昭媛好像不是長這樣的吧?」
小王公公張望了一下,回道:「陛下,那是皇后娘娘。」
季漣挑了眉,奇道:「咱們出來的時候,煙兒有說娘娘今日約了——皇后麼?」小王公公搖頭道:「沒聽說。」季漣臉上神色變化萬端,最後收拾顏色,走上前去。
凝兒翠兒和江淑瑤的兩個宮女見季漣來了,忙跪下見禮,江淑瑤見季漣來了,頗有些手足無措,怯生生的。季漣笑吟吟問:「皇后今日怎麼有如此雅興過來垂釣?」
玦兒忙上前道:「今日是臣妾一時興起想過來的,路上偶遇姐姐,才邀了姐姐一起過來的。」江淑瑤原本有些無措不知怎麼答話,見玦兒替她解圍,這才稍稍安定下來。
季漣歎了一聲,江淑瑤想著方才玦兒說的日久見人心的話,好容易今日看到季漣未有冷臉相待,怕呆久了又妨礙到他和玦兒讓他生厭,忙笑著向季漣告了退,帶著宮女回轉蓬萊殿去。季漣待她走遠了,方向玦兒問道:「今天釣了幾尾魚?」
凝兒收拾了魚竿魚簍,玦兒看了一眼道:「我釣了三尾,江姐姐釣上了一尾,都是魴魚。」季漣挽了她的手抱怨道:「叫你離這些人遠一點,你怎麼老不聽呢。」
玦兒笑道:「難道你要我在這宮裡每天守在長生殿裡吃齋念佛啊,偶爾出來走走碰上了,難道能不理麼?」季漣仍是不滿:「那這一上午的,你就有這許多話同她講?」
玦兒無奈的搖搖頭,捉弄他道:「不過是閒話家常,你這麼擔心做什麼,難道怕我把你的皇后吃了?」季漣沒好氣道:「你明明知道我擔心誰,還要嘴硬。」
等回了長生殿,季漣鬧著要玦兒親自下廚做魴魚,玦兒拗不過他,只好跟著高嬤嬤去小廚房。季漣看著她走進後殿,才回頭向凝兒問道:「娘娘今日和皇后都聊了些什麼?」
六月二十一,符葵心之母符夫人,以朝廷從二品誥命夫人的身份入宮覲見。
季漣頗有些頭痛的對玦兒說:「我實在有點怕見葵心的這位娘啊,上一次去符府探望她,無論我說什麼,她只是不說話,葵心兩次出征之前都跟我說,萬事都好,就是放心不下自己的娘——可這讓我怎麼是好啊,現在哪怕是他娘要金山銀山,也好過現在這樣。我倒寧願她哭著嚎著找我要兒子,現在這樣一聲不吭的,我真是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你要是有法子,就幫我勸勸符夫人好了。」
玦兒遲疑問道:「符二公子——當真找不到了麼?」
季漣歎道:「符鳶親自去探過幾次了,一點消息也沒有。阿史那攝圖將大營北遷,王庭戒備森嚴,根本就一點消息也探不到,估計是葵心那次也讓他們元氣大傷,所以現在防範甚嚴,唉!」
玦兒尋思半晌道:「之前陣亡的軍士的屍體都找到了,只差符二公子的麼?」
季漣點頭道:「說是這樣,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我也存了一絲希望,想著人人都有屍身,就葵心沒有,可能尚在人間——誰知後來聽說,突厥人有拿敵人的頭顱做祭祀的習慣,葵心前年在石河大敗阿史那攝圖,正是突厥各部落最為心寒的敵手。前日的消息說阿史那攝圖在六月初在王庭進行了一次大規模的祭祀,很有可能就是拿著葵心去做牲獻的。」
玦兒心裡一陣難過,去年符葵心回京述職時,她剛剛有了身孕,當時季漣高興得就快上房掀瓦了,滿心歡喜的謀劃著若是個兒子就立即以長子的身份立為太子,當時還戲言說「等葵心下一次大捷回來,說不定就趕上封後的典禮呢」,誰知如今時移世易,轉眼一切皆成空。
符葵心到底和她相識一場,從永昭元年符葵心隨父進京,校場比武,鹿鳴苑救駕,秋試惜敗,……種種往事猶歷歷在目,她知道符葵心在季漣心裡,和其他臣子是不同的,和那些侍衛也不同。
臣子們總有結黨的,師生門徒的關係,從來都免不了,獨有符葵心孑立於眾人之中,平時雖禮數周到,卻讓人在十丈之外也能嗅出他身上的傲氣,獨有對季漣,他是絕對忠誠的,這一點,從來沒有人質疑過。
季漣的侍衛很多是從十五六歲選進宮陪著季漣一同練武的,倒有幾分亦臣亦友的味道,這些人一向是季漣的心腹,而符葵心在他們中間,少了幾分嬉戲之色,多了幾分固執。
季漣曾笑言葵心頗似他少時鋒芒畢露年少氣盛的模樣——玦兒想,年少氣盛是有些相似的,只是年少氣盛之後,季漣變得驕傲而多疑,不信任別人,卻要週遭的人都信任他;符葵心也驕傲,驕傲而孤獨,讓週遭的人都無法接近,便是幾次為他力薦的柳心瓴,也曾向季漣感歎符二公子只怕是良鋒易折……
見玦兒良久沉吟不語,季漣拉了她的手道:「待會兒符夫人來了,你多多安慰她就是了,有什麼讓她只管開口——聽說他家是有三個兒子的,只有葵心一個人是嫡出,符夫人白人送黑人,心痛如斯也是在所難免的。」
玦兒想著自己從未見過這位符夫人,便問道:「符二公子的母親,是個怎生模樣的人?」
季漣拉著她的手捏來揉去,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什麼準確的詞語來形容,最後只好把自己知道的一點事告訴她:「符夫人也是出自將門,是原先曾跟著皇爺爺靖難的顏將軍的女兒。符靖將軍的爹是在永安年間戰死的,符靖將軍在永安年間認識了符夫人,顏將軍捨不得僅有的這個女兒跟著符靖將軍回嶺南捱苦,所以不同意他們的婚事。後來聽說符夫人在家和父母僵持了很久,符靖將軍在顏府立誓珍視符夫人,且終生不納妾,才將符夫人娶了回去。」
玦兒訝道:「二公子不是還有庶出的哥哥和弟弟麼?」
季漣無奈點點頭道:「你記得以前我跟你說,葵心和他爹還有他哥哥之間總是怪怪的吧?先前我不知道這些事情,直到葵心出了事,我想好好的封賞他的父兄,卻被符夫人一口拒絕了——我一時納悶讓人去查,這才知道因由的。符靖將軍雖是出了名的妻管嚴,卻總耐不住在外面有些拈花惹草,具體的經過我就不知道了,反正這一來二去的,夫妻二人早已形同陌路。我猜葵心也是因為這樣的原因,一直和父兄不和吧。」
玦兒長吐一口氣:「聽起來還真是複雜得很。」
季漣笑道:「可不是家家有本難念的經麼,還真沒看出來符靖將軍還有這麼一手呢。」
玦兒斜睨他一眼道:「怎麼你很羨慕麼?」
季漣忙正色道:「絕對沒有——先前那些不過是事非得已,現下我可是很規矩的。」玦兒撇嘴笑笑,也不理他,季漣拉著她的袖子道:「原來女人橫起心來有這麼可怕的,聽說後來符靖將軍也是追悔不已,符夫人卻再也不肯原諒他。」
玦兒有幾分不屑:「你怎知他追悔不已——早知今日,何必當初呢,當初做得出來這等事,就該承擔這樣的後果。」
季漣笑道:「一般人家裡,都是兒子聽老子的,獨獨這符家與眾不同。符家一切事情,都是葵心做主。據說葵心說二,沒有人敢說一;葵心指東,沒人敢指西;葵心說要打狗,沒人敢宰雞。聽說葵心有時候飆起來,能把符鳶打個半死不活的,家裡都沒人敢吭一聲呢。」
說著季漣也頗為疑惑的樣子:「那符鳶倒是個十足的受氣包,聽在軍中的人說,葵心但有所求,符鳶無敢不應。有時候在軍士們面前,葵心一點面子都不給的拿著鞭子就往符鳶身上使喚,符鳶也是一點脾氣都沒有呢。」
玦兒見他大百日的一副三姑六婆背地裡講人長短的八卦表情,就板著臉盯著他看,直到季漣講著講著覺著不對勁起來,問道:「你這樣看著我作甚麼?」
玦兒正色道:「你這個樣子,比宮裡最喜歡講是非的婆子們還要雞婆。」說著又笑起來,季漣被她說的不好意思,訕笑道:「我也是才打探到這些消息,實在是覺著好奇,所以來跟你講的呢」,見玦兒現在都肯同他講頑笑話了——這自是比之前幾日又好了許多,他心底頓時寬慰起來——恨不得她再嘲笑他幾回才好。
不多時符夫人被帶到長生殿來,玦兒上下打量一陣,估摸著她正是四十左右的年紀,兩鬢之間已有稀疏的白,輪廓上依稀看出當年也曾是一個美人。仔細一分辨,玦兒便覺著符夫人和符葵心長得還是挺像的,只是因為符葵心面色較深且臉頰靠右耳處有一處傷疤,所以常常讓人忽視其實他長得也是挺好看的。
玦兒心中歎息不已,將心比心下來,她若是符夫人,若知符葵心有今日之禍,只怕寧願他沒有登金馬苑步鳳凰池的榮光——好歹能平平安安過日子啊。
閒話一陣後,玦兒覺出符夫人只是不信符葵心會遭遇不幸,堅信符葵心終有一日會回來,只好婉轉的向符夫人提及突厥在六月初的祭祀,好讓符夫人死心面對現實。
符夫人卻面色平靜的微笑道:「娘娘的一片心意,妾身心領了,妾身自己養的孩子,沒人比妾身更清楚,往年他跟著他爹在嶺南和滇藏都打過仗,也有幾次失蹤過,最後都平安歸來——只是這一回時間長一些而已,妾身等得。」
玦兒見符夫人如此堅持,只好順了她的意,向符夫人問些以前符葵心在嶺南和滇藏的事情。
符夫人提起符葵心先前的事情,臉上有了些神采:「……葵心十七歲的時候和他哥哥在交趾同那邊的蠻子打仗,足足打了三四個月,就那一次之後,交趾那裡再也沒有人敢起兵作亂……」
符夫人講起這些事情來,才有些興致,和季漣、玦兒講了半個時辰,才漸漸歇了,想起符葵心至今生死未卜,說心裡不擔心那是不可能的。
玦兒拉著符夫人的手道:「二公子——」,望了一下季漣的神色,悄悄改口道:「葵心和陛下是一向交好的,本宮先前也曾和葵心有數面之緣。葵心提起最多的便是符夫人了,夫人便是為著兒子,也該好好保重。葵心不在身旁的時候,便讓本宮代葵心和陛下盡盡心吧。」
玦兒陪著符夫人敘了大半日的話,到最後符夫人感歎人人皆盼生兒好,自己養個兒子卻是不易,不及女兒貼心,似貴妃這般溫柔乖巧的女孩兒,真是不知要修多少世才能修來的。玦兒見狀,執意要認符夫人做干親,季漣知道她是想著符葵心八成是歿了,總要替著符葵心盡盡孝心,便含笑默許。符夫人回府的時候,神色較來時已好了許多。季漣待符夫人走了,便來笑話玦兒:「你如今可真是賢惠大了,先前和那江氏姐妹情深的,現在連符夫人都被你哄好了,用不了多久,你的賢惠之名就快趕上母后了。」
玦兒俏臉一寒:「瞎說什麼呢?」
季漣眉毛一挑,氣也上來了:「可不是你說的麼,日久見人心,時間長了,陛下自然就對江姐姐好了」,他學著玦兒的腔調,從案上拿出一把折扇嘩的甩開,「還雨露均沾呢,也不知道你腦子裡都在想些什麼,我這幾個月可是清清白白的啊,你心裡就覺著我這麼靠不住?」他雖知玦兒在眾人面前,總要這樣說來寬慰旁人,心裡卻矛盾的緊,一面盼著她調理好宮中事宜,一面卻隱隱的巴不得她像早前那樣,狠狠的吃幾回醋,拉著他大哭大鬧一場。
玦兒眉頭一低:「難道你以為我想說這些麼,別人說起這個來,難道要我說,是啊,我就巴不得陛下十二個時辰有十三個時辰待在我長生殿,哪兒也不許去麼?」
季漣本就是跟她說著玩的,聽她這麼一說就笑出來了:「這話說給我聽就好了,哈哈。」
玦兒卻無甚笑意:「現下這樣,就不知道多少人背地裡戳我脊樑骨了,我要是不勸著讓大家心裡舒坦點,還不定怎樣呢。」
季漣臉上僵了一下,方覺出先頭那句話的涵義:「又有人說什麼閒話了?」
玦兒略一苦笑,賭氣道:「還能說些什麼,不過是說,一隻不會下蛋的雞,霸著你一個,也不知能風光幾年這些,反正說的也都是實話。」
季漣倏的大怒,敲著扇子罵道:「都是些什麼人在嚼這些有的沒的,一個一個的給我挑上來,亂杖打死了丟出去!」說著便要叫小王公公進來,看那陣勢只怕又是一場急風驟雨,玦兒忙捂著他的嘴勸道:「你還嫌我這裡是非少啊,能打死一個,你能都打死麼——我還想多積點德多活幾年呢,你倒這樣不安生。」
季漣只是不忿:「你也不告訴我一聲,就這樣自己悶著麼?」
玦兒微微一哂,帶著幾分譏諷的笑道:「我這不是就在跟你說麼,反正別人也不過是圖個嘴巴上的痛快,我是霸著你一個了,難道還不許人家說說麼?」
季漣一時悵然,玦兒將頭軟軟的埋在他懷裡低聲道:「別人圖個口上的痛快,日子也好過些,我如今——又能怎樣,也不過是多挨一日是一日,多陪你一日是一日……」
季漣只覺著心裡憋屈的慌,咬著唇皺著眉許久,才長歎了一聲:「都是我不好,給你招來這些事,你……別老管別人怎麼想,也甭搭理她們——咱們,咱們就在這兒,好好的過咱們的日子,不好麼?」
玦兒輕撫著他的後腰,又笑著抬起頭:「別人說什麼,也是別人的事情,我可願意她們說我閒話了——我寧願你天天給我招來這些閒話,也不願意你真的雨露均沾了人人來誇我賢惠——哪怕人人都說我是妒婦也沒有關係,只怕你不肯呢。」
季漣聽了這話,心頭一熱,笑著搖搖頭,暱聲道:「我有什麼不肯的,前些日子你老催著我去看這個看那個的,我還以為你轉性了呢——只要你別把我往別處推,別說只十二個時辰,就是二十四個時辰我也都陪著你。」
玦兒狡黠一笑:「這可是你說的」,季漣正色道:「君無戲言,我還能騙了你不成,今兒起我就不出這個門了!」玦兒嗤的笑出聲來:「那樣呀,不出三天,我這殿門口,就不知道有多少人要來哭著跪著跟號喪一般了。」
季漣看著她又跟以往那樣撒嬌放賴,心情便同殿外那熱烈的日光一樣,光芒萬丈的,按了她在榻上調笑——且從這日起,真的就除了朝議外,刻刻都守在長生殿,弄得玦兒不勝其煩。
有時做竹器,有時刻印,有時寫字,有時畫兩幅丹青——就這樣鬧到六月二十七的夜裡,雲華殿遣人來說謝昭儀要生了。
玦兒聽說了,忙起身穿好衣裳,一面催季漣起身去雲華殿,季漣迷糊中被她拉了起來,凝兒進來幫他穿了半截衣裳他才清醒過來,聽說是謝昭儀要生了,突然拉住玦兒。
玦兒正在梳頭,季漣從她手中取回梳子扔到梳妝奩中,一面跟凝兒吩咐:「去找找余公公在哪裡,要是在秋風殿就讓他趕緊去謝昭儀那邊,好好給朕照看著。」
見他並不準備過去雲華殿的樣子,玦兒猶疑了一下,看著他胸前因剛才慌忙而搖晃著的玉玦——他何時又把這石頭片子繫在心上的?她已記不分明,愣愣的問道:「咱們不過去看看麼?」
季漣一面讓凝兒替自己寬衣一面皺眉道:「產房不吉,有什麼好去的,等生下來再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