濮陽宗政一看這還了得,連忙追過去,可又擔心沈蝶煙是被自己惹到了,竟然不敢再接近。
兩人一前一後的走著,濮陽宗政心中想著自己究竟是哪一句話或者哪個舉動招惹到了沈蝶煙。女人果真難對付,即便一直老是溫順如沈蝶煙般的竟然也有跟他置氣的時候。
只是,自己居然心平氣和的忍下了。
沈蝶煙踉踉蹌蹌的只顧朝前走,林子在鎮子邊上,離書院也有段距離。濮陽宗政對這裡並不熟悉,知道走出好遠才現她的方向並不是朝著書院。
「你這是要去哪裡?」
濮陽宗政跟在她身後三丈遠的地方,沈蝶煙並不理會,悶著頭往前走,林子中的樹木成了天然的手杖與扶手。
雖然知道自己此刻應該凡是可著沈蝶煙,以她的情況優先考慮。可是,那蛇折騰妖的內丹一直在她體內,不盡快取出反倒更糟糕。
從腳下的土地隱隱約約傳來一種異動,濮陽宗政頓住腳步朝著書院以及李郎中家的方向看去。他伸出手在半空中畫了一個圓,緊接著一隻白色的體形像鷺鷥可大小卻跟鴿子無異的鳥兒從虛無的圓中飛出。它揚起優美的長頸出清脆的啼聲,頭上兩條長長的飾羽微微飄動。它繞著濮陽宗政飛了一圈後就朝著李郎中家的方向飛去。
等他辦完這事後竟然現沈蝶湮沒了人影。他緩緩睜大了眼睛,盯著任何能入眼的東西,恨不能從中間挖出一個沈蝶煙來。
沈蝶煙走的不快,人肯定就在不遠處,況且有自己在,肯定能在任何情況下護她周全。自己這般失控失措反倒不像樣子。
沈蝶煙身上帶著蛇妖的內丹,它的妖氣此刻竟然有了用處。濮陽宗政漸漸穩住心神,仔細的循著時強時弱的妖氣朝前走。
林子深處是個小小的清潭,從稍高處的丘陵上流出的山泉漸漸在這裡聚集。以前李越帶著他來過這裡,說是要抓野魚回去讓沈蝶煙熬鮮湯,魚是沒抓到,反而被洗了濕衣的沈蝶煙抱怨了幾聲。潭水不深,潭底也只有些碎石細沙,偶爾也能見著幾尾小魚,成年人入水後頂多只到胸口的位置。
濮陽宗政站在潭邊的綠草上,內丹的妖氣明明就在附近,可——
他的視線忽然移向僅有些漣漪的水面——潭底,沈蝶煙抱膝蹲坐,長和裙衫隨著水波飄蕩。在濮陽宗政看來,沈蝶煙就如同被水藻纏住一般不能動彈。他跳進水中劈手將人扯出水面:「你究竟在幹什麼?」
沈蝶煙的黑貼著臉頰,被冰涼的潭水泡過後膚色仍是紅艷艷的。她垂著頭看著水面,整個人滴滴答答的往下落著成串的水珠,將原本就很模糊的倒影敲成一圈一圈的黑色褶皺。
濮陽宗政忽然想到與此刻沒有任何關聯的話來:前些日子,沈蝶煙怕他獨處會悶煩,總是搜羅了許多書給他解悶。偶爾翻看,總會讀到一兩句有些意思的話來。而其中有一句是「水底盡傳螺五色,湖邊空掛網千絲」。他不知怎麼就想到了這句毫不相關的句子,他只是猛然覺得,而此刻的沈蝶煙,真如一捧穿著衣服的清泉,彷彿用手輕輕一擰她便捨了衣裳融進這清澈乾淨的潭水裡一樣。
「我,我戀過,我有動情相思之人,你別那麼說,我真的有念念不忘銘心刻骨之人。即便他不記得了,我還是願意守著他的。你千萬不要那麼說,簡直像是在暗示我癡癡傻傻只會做白用功一般。」
沈蝶煙捂著臉說道,聲音帶著細細碎碎的哽咽聲,一字一字如同重錘敲在濮陽宗政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