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扇言,天冷了,窗戶記得不許再開,免得受了風又得病一場。上個月你就是沒聽娘的話,把窗開了睡一夜,結果一咳就半個多月止不住,你可知道娘有多心疼嗎?」年約三十的少婦照顧著十歲的扇言更衣上床,不停叨念叮囑著。
「我知道娘心疼,爹心疼,零厲也心疼。娘放心,我會聽話的。」扇言乖乖地把被子拉到下巴處,將自己緊緊包裹住。
「你知道就好。」扇言的母親蘭卿低低一歎。「你呀,每回都說會聽話,可每回又因為粗心大意而生病,你的體質弱,要特別當心呀!」她輕輕按了按被角,摸到了扇言瘦而單薄的肩膀,想起前些日子開始,扇言就不停咳血,大夫們斷言她也許活不過十八歲時,她的心頭就一陣痙攣痛楚。
扇言從小就體弱多病,生病吃藥對她來說就跟吃飯睡覺一樣平常,但是前些日子當她開始咳血之後,家中就籠罩著一片愁雲慘霧,娘更是動不動就掉眼淚,多病的身體讓她的心思變得敏銳,也比同齡的孩子多了幾分早熟。
「娘,有零厲在,我不會死的。」她輕輕握住母親的手,用令人心碎的體貼安慰著母親。
蘭卿驚痛地顫慄了一下。
「傻孩子,說什麼呢!你當然不會死啊,你才十歲吶!」母性的本能讓她立刻想保護她的孩子,身心都要保護。
「有零厲在,我不會死的。」扇言笑嘻嘻地又重複說了一次。
蘭卿憐愛地看著女兒,長長一歎。
「別說話了,當心又咳起來,快睡吧。」
扇言順從地點點頭,閉上眼睛。
「不許夜裡起來等零厲,知道?」蘭卿起身時又叮嚀了一回。
「好,我知道。」扇言閉著眼睛笑答。
蘭卿放下了床帳,吹熄床畔的燭火,輕輕將門掩上。
扇言聽著母親的腳步聲慢慢走遠,便撥開床帳下床,一手抱著棉被,一手拉著椅子坐到窗前,悄悄打開一道窗縫,趴在窗台上仰視天上的新月。
零厲現在在哪兒呢?
月兒彎彎。
她想起了零厲身上的斑紋,微微笑了起來。
從她半個月前開始咳血以後,零厲就離開了,她知道零厲一定又是去找靈芝草來救她,好幾次都是這樣了,每次他一離開,有時十天,有時半個月,有時一個月以後才會再回來,回來時總會帶著靈芝草,只要她吃下靈芝草,她的胸口就不會那麼悶痛,她的呼息就不會那麼喘,她的身子也會輕盈許多。
可是每次零厲回來之後,除了帶回靈芝草,也會帶回一身的傷,她看著總是很心疼。她問他是如何弄傷的?他始終都不肯說。
月光朦朦朧朧。
他已經離開半個多月了,她很想他,他是不是應該回來了?
扇言又開始咳起來,愈咳愈厲害,胸口疼得似要爆裂開來,喉嚨口一陣腥甜,她忙用棉被摀住嘴,一口鮮血吐濕了棉被。
她靠在窗台上,又咳又喘,幾乎沒有力氣呼息了。
快回來呀,零厲……
打從扇言一出生,零厲就跟著她了。
當零厲銜著珍貴的靈芝草出現,治好高燒不退的扇言開始,從那之後每一回只要扇言病重時,零厲就會送來靈芝草,每一次總能讓扇言的病化險為夷。
會說人語的零厲雖然是只白額猛虎,但他並不凶暴,也不傷人,沒人知道他從哪裡來?也不知道他為何對扇言如此忠誠地守護?
秋氏夫妻對零厲十分敬畏也充滿感激之情,他們深深相信零厲並非凡虎,且視零厲為恩人,待之以禮,不但秋府裡任他自由來去,還特別蓋了一間舒適的臥房給零厲住,他們也從不阻止零厲親近扇言,因為他們都親眼看過零厲對待扇言時的體貼細心以及呵護備至,反而他不在扇言身邊時,扇言才時常這裡摔傷、那裡碰著,所以當扇言和他在一起時,他們夫妻倆反倒放心。
竺州城家家戶戶都知道秋家養著一隻會說人語的白額猛虎,一開始人人都驚奇畏懼,但久而久之,人虎之間都相安無事,也就習以為常了。初時還有人擠到秋府去,想親眼見見會說人話的猛虎,但都被秋定康請了出去。
「零厲是秋府的恩人,也是秋府的貴客,並不是供人參觀賞玩的。」秋定康嚴詞謝絕任何人拜訪。
秋府養著會說人語的白額猛虎這件事,在竺州城中成為了一樁奇談軼事,做生意的商人們腦筋動得快,繡坊裡的繡娘們改繡起猛虎圖,畫坊裡賣起一幅幅的猛虎畫,窯坊燒出一尊尊虎形陶器,滿街也賣起了大大小小的老虎玩具,整個竺州城突然間處處都有虎了,隨處都可見到形態各異的老虎,有的在溪邊飲水,有的在竹林靜視,有的仰天長嘯,或伏臥、或騰躍、或休憩、或吼叫,竺州城因有零厲之故,意外地發展成了一座虎城。
這個意外對零厲來說是絕對的好事,至少他的存在不會再是危險和威脅,他的出現也不會再有血腥和殺戮,然而這一份平靜能維持多久?他無法預料。
扇言自一出生就知道有零厲的存在,所以她根本不怕虎,要不是人人都跟她說猛虎本不會言語,她會誤以為世間的虎都像零厲一樣是會說話的。
對她來說,零厲像親人又像玩伴,有時她精神好些時,或是天氣晴朗時,他就會讓她騎在背上帶著她出府遊玩。
曾有一年輕書生在山林中見到扇言騎著零厲奔躍的景象,回家後立刻繪下了「虎骨柔情」圖,一臉稚氣可愛的童女依偎在白額猛虎身旁,白額猛虎回眸望她,目光寧靜溫和。這幅圖以罕見的含意和栩栩如生的工筆描繪,在畫坊間引起了爭購,竺州城百姓的奇聞軼事又添上一筆新鮮色彩。
扇言喜歡有零厲陪,雖然爹娘給零厲蓋了一間房,但她總要他在身邊陪著,又不許零厲趴在地上睡,一定要他上床和她同睡,可是零厲的身軀太龐大,她的小床根本塞不下他,她便吵著爹娘給她訂製一張極大的雕花床,就為了能抱著毛茸茸、暖呼呼的零厲入睡。
由於虎的毛皮豐厚,非常怕熱,扇言又要求爹娘在後花園挖建一座大水池,以供零厲在天熱時戲水祛暑之用。
他守護著她,她也以自己的方式寵著他。
扇言每隔一段時間就會發病,而只要她一發病,零厲就會突然消失,消失的時間不一定會有多久,多長,但一定會帶回靈芝減輕扇言的痛苦。
雖然零厲似乎已經成為了秋府的一份子,但是他的來歷對秋氏夫妻來說仍是一個謎,而且零厲除了扇言以外,從不屑與任何人接觸,對他們夫妻兩人的態度同樣冷漠傲慢,除了扇言,他眼中根本沒有任何人的存在。
秋氏夫妻對於扇言和零厲之間的親密關係並不是沒有疑慮過,但是自從零厲出現在秋府的十年以來,秋府上下一直平安順遂,而且扇言和零厲之間的相處和玩耍方式都很天真單純,他們又會覺得是否過分多疑?
可是零厲雖然有著虎的形貌,看起來像被扇言當寵物愛著,但他卻有一雙充滿感情的眼睛,而那眼中的深邃柔情,是最令他們不安的……零厲銜著一株靈芝草回到秋府時,已經是整整一個多月以後的事了,扇言病得幾乎下不了床,整個人瘦了一大圈,臉色蒼白得幾近透明。
「零厲,你回來了……」看到他,她好開心,瘦弱的小手插入他濃密斑斕的皮毛,一遍一遍地撫摸著。
「心口很痛嗎?很難受嗎?」零厲見她比一個月前病弱了許多,心急地跳上她的床,俯臥在她身旁。
「見你回來我就好多了。」她勉強笑了笑。
「這孩子很不聽話,每晚非要偷偷坐在窗前等你回來,怎麼說她都不肯聽。」蘭卿歎口氣說道,一邊熟練地將靈芝草切磨成泥。
靈芝草一經切磨,瞬息間滿室清香,凡人聞了也會精神一振,神清氣爽起來。
「我不是說過,靈芝園在很遠的地方,我不可能幾天就回來的,為什麼還要傻傻地等呢?」零厲低聲教訓她。
「因為我很想你呀,你不在我好無聊喔!」她抬起虛弱的雙臂想摟緊他,但還是無力地軟軟垂下,只能用小臉蛋偎在他下顎下方一簇柔軟雪白的毛髮上輕輕磨蹭著。
雖然扇言還是個孩子,這也只是孩子慣常用的撒嬌方式,但零厲仍感覺到一股溫暖自心口泛漫開來。
蘭卿看見零厲的眼神又是那般溫柔,飽含著濃烈的情意。
情意?!她突然被這兩個字嚇住了。
「快把靈芝吃了吧,你會舒服一點。」零厲抬起頭用眼神催促蘭卿。
蘭卿怔然回神,捧著靈芝草慢慢坐到床沿,瞥見扇言小小的身子依偎著零厲巨大的身軀,雖然早已習慣了一人一虎的畫面,但此時她才剛被腦中竄過的字眼驚嚇住,一時間竟有些恍神。
「零厲……你去的靈芝園究竟有多遠呀?」她用小匙一小口一小口地餵食扇言,有一肚子累積多年的疑惑想要問零厲。
零厲沒有回答,他一向懶得回答任何人的問題,除了扇言。
蘭卿見他的目光只專注放在扇言的身上,無奈地長歎一聲。
這麼多年來,不管她和秋定康問他什麼問題,他都是一副不想應答的模樣,所以儘管他們對他有滿腹疑問,也永遠得不到想知道的答案。
但是面對扇言時就不一樣了,零厲會變得很多話,不管扇言問什麼稀奇古怪的問題,他總會耐著性子回答完。
就像此時,扇言吃完了一日份的靈芝草,靈芝草的仙氣迅速走遍她全身的筋骨脈絡,她的臉色慢慢有了一絲紅潤,呼息也漸漸平順了,只聽見她轉過頭去埋怨地對零厲說道:「你這回去了好久,我從月圓等到月缺,然後又等到月圓了以後你才回來,我真的很擔心。」
零厲凝瞅著她,只對著她說:「我已經盡量趕回來了,但是被守園的童子絆住,纏了好久,我也很著急。」
他其實只到天界一個多時辰而已,但人間已過了整整一個月了,在天界多耽擱一點時間,他比她更心焦。
「你受傷了嗎?我看看,在哪裡?」扇言坐起來,擔憂地在他身上尋找著。
「我沒受傷,用不著擔心。」這回,他在靈芝園遇到的是道行最淺的碧水仙子,在他回復法力時,碧水的阻撓對他而言根本不足為懼。
璇璣娘娘座下有四大弟子,分別是奼月、雲青、朱日、碧水,四弟子各持誅妖劍、戮妖劍、縛妖劍、絕妖劍,奼月手中的誅妖劍已被他所毀,其他三人他更不放在眼裡。
這回潛入靈芝宮,見守園的是道行最淺的碧水,他心中大啟疑竇,幾下交手,幾句試探,才打探出原來靈芝宮內的紫芝園已生成了十二株紫靈芝,這十二株紫靈芝約百年才長到了一尺高,璇璣娘娘預備將這幾株紫靈芝獻給王母娘娘,所以雲青和朱日兩人日夜看守,宮外的靈芝草園便因此放鬆了戒備。
比起靈芝草來,璇璣娘娘更珍視百年紫靈芝,想必紫靈芝極其珍稀罕見,說不定對扇言身上的血咒有破解的幫助,他不禁開始打起紫靈芝的主意。
「靈芝園很遠嗎?」扇言問了和蘭卿同樣的問題。
「很遠,非常遠,所以我才去了那麼久。」他剛剛才和碧水仙子戰過一回,看在奼月的分上,他每回見到她的師弟師妹們總是只抵擋而不攻擊,目的只是為了盜一株靈芝草而已,不過這回為了探問紫靈芝的事多耽擱了時間,差點還沒離開隔凡橋以前就變回虎身,法力全失,還好,在最後一刻趕回來了。
「零厲去的靈芝園恐怕在天上吧,所以才會每回都去那麼久。」蘭卿以開玩笑的語氣說。因為零厲曾說過摘下靈芝草後三日內要服食完,否則就會變成凡草,所以她和秋定康才會作此猜測。
零厲只是淡淡看了蘭卿一眼,沒有想回答的意思。
「天上?」扇言異常好奇。「難道靈芝園在天上?真的嗎?零厲!」她的眸光閃閃,非常興奮。
「是在天上沒錯。」零厲低眸深深看著她。
靈芝宮是奼月修行五百年的地方,看守靈芝園是奼月的天職,然而這些對於扇言來說已經不存在一點記憶了。
「零厲,你好厲害,你能去得了天上,天上是什麼樣子的?快告訴我!」扇言一臉新奇好玩。
她對這個世界的所有知識全部來自於零厲,是零厲讓她知道這個世界上有終年覆蓋白雪的高山,還有一望無際的大海,高山上有飛禽走獸,大海裡有魚蝦鱉蟹,那些她去不了的地方,零厲都會形容給她聽,現在聽說他連天上都去得了,她更是驚奇,更加崇拜起他來了。
「天上並沒有什麼特別的地方,和人間沒什麼差別。」他一向討厭和天界的人打交道,自從璇璣娘娘無情重懲奼月之後,他更是將天界全盤恨到骨子裡去,要他多說一點天界的事,他根本就不願意。
「沒什麼差別?真的嗎?怎麼可能呢?」扇言可沒那麼容易打發。「你去的靈芝園是在雲上面嗎?你是怎麼上去天上的?你沒有翅膀啊,怎麼飛呀?書裡寫騰雲駕霧,你是那樣上去的嗎?」她以為她的零厲已經夠厲害了,沒想到還能飛到天上去,她現在的心情也跟著樂得要飛起來了。
「等你精神好一點我再說,你先休息好嗎?」他怕自己在談起天界後會帶入太多心中的恨意,也害怕自己會失控,面對著年紀還小的扇言提起太多他們兩人從前的過去,那些恨、那些愛,都不是現在才十歲的扇言能夠體會明白的,所以他始終壓抑著自己,始終以虎身陪伴她長大。
「我剛剛吃了靈芝草,現在精神好多了,快說嘛,我好想聽啊!」她的氣色確實好多了,抱著他的臂膀也有了幾分力氣。
蘭卿起身默默地收拾另外三分之二的靈芝草,悄悄退出房門,把盤問零厲的任務交給扇言去,打算日後再從扇言那兒探問出結果。
零厲凝視著她清瘦雪白的小臉蛋,用力深深吸氣。
「你想聽什麼?」
扇言微偏著腦袋想了想,天真笑問:「你是用什麼方法到天上去的?」
「用法術。」他不想騙她,但她沒問的他也暫時不想明說。
「你會法術!」扇言驚呼。「難怪娘說你一定不是凡虎,所以你是天上的虎嗎?你原是住在天上的嗎?那怎麼會到凡間來呢?」
「我是因為你來的。」他溫柔地說出事實。
「零厲,我好高興握,我最喜歡你了!」扇言的感動是單純而直接的,她童稚的心靈不會去深究零厲為什麼要為了她而來。
零厲在心中苦笑著。奼月從來不曾對他說過一句「喜歡」。他的胸口微微揪痛,分不清是什麼情緒。
當初為了方便親近扇言,他只以虎身出現,從未曾讓她見過他變為人之後的樣子,倘若他變回了人身,扇言還會喜歡他嗎?「喜歡」兩個字是他從來不敢向奼月奢求的。
「零厲,天上都住著些什麼人呀?真的有玉皇大帝還有王母娘娘嗎?」她的小手指捲著他胸腹前的白毛玩。
「有啊,全都是討厭鬼。」他的厭惡毫不保留地滑出口。
扇言驚奇地眨了眨大眼。「你見過他們嗎?」
「沒有,那不是隨便可以見得到的。」他還沒到南天門,恐怕就被玉帝前的四大天王送上斬妖台了。
「那你見過誰?」
「璇璣娘娘。」他咬牙說道,硬是把下一句「那個惡毒的女人」嚥回肚子裡。
扇言的表情忽然怔了怔。
「你想起她了?」零厲緊張地看著她。
「也許爹娘曾經說過璇璣娘娘的故事吧,總覺得好像在哪裡聽過……」她皺著眉頭思索著。
「那……奼月的名字你還記得嗎?」他情不自禁地試探。
「奼月……」她迷惑地回想著。半晌,搖了搖頭。「不記得了,她的故事好聽嗎?你說給我聽!」
零厲靜默許久,才說道:「你現在還小,等你長大了我再說給你聽。」
「為什麼要等我長大?」她不解。
「因為……那是一個壞妖怪欺負一個美麗仙子的故事,那個妖怪做的事情太壞了,你現在還小,不適合告訴你。」他沉重地閉上眼。
「奼月就是那個美麗仙子嗎?」
「是,她是很美很美的仙子。」是他唯一深愛過的女人。
扇言好奇地追問:「那個壞妖怪是誰?叫什麼名字?」
零厲頓時啞然。
「你怎麼了?怎麼發呆了?忘記也沒關係,以後想起來再告訴我就行了。」她輕撫他的前額,天真地笑說。
零厲呆呆地望著她。他對奼月所做的一切是那麼惡劣卑鄙,他能告訴她嗎?她本是天界仙子,他卻強佔了她,害她墮入輪迴,害她在人間受苦,這些事情告訴她以後,她或許就不會再喜歡他了……
「零厲,你還會回到天上去嗎?」
嬌嫩的嗓音將他游離的思緒拉了回來。
「我不住在天界,不會回去。」他是妖獸,不配住在天界。
「那你以前住在哪裡?」從她有記憶起,零厲就在她身邊了,她竟然從來沒有想過要問他從哪裡來?
「喜歡住哪裡就住哪裡,我沒有固定的居所。」一向都是看中哪一塊地盤就以暴力霸佔。
「那你會一直住在這裡嗎?會不會突然不喜歡這裡然後就離開了?」她開始好奇他的過去,也開始擔憂他們的未來。
「不會,我會一直陪著你,不會離開。」他向她保證。
扇言放心地笑了起來。
「零厲,我真的好羨慕你,你可以自由地到處去,想去哪裡就去哪裡。」她悠然神往。「零厲,等我長大以後,你可以帶我四處遊玩嗎?你曾經告訴過我的那些地方,我都想去看一看。」
「你先把身體照顧好,只要你的身體好起來,我就帶你去。」他忽然鼻酸,喉嚨有些硬咽。
扇言開心地點點頭,又問:「傳說吃了天上的仙草就會長生不老,你給我吃的靈芝草能讓我長生不老嗎?」
「不能。」如果是她的父母吃了,或許能延年益壽,活上百歲都可以,但是她身上中的是璇璣娘娘的血咒,靈芝草根本解不了。
扇言失望地咬著唇,低聲呢喃。「為什麼吃了那麼多靈芝草,我的身體卻總是好不起來?」
零厲心痛地看著她黯然的神情,他去盜靈芝草原以為可以救她的性命,但是雲青童子卻說仙界靈芝草對肉骨凡胎沒有治療的效果,不過看在至少可以讓扇言的身體減輕些許病痛,咳血的症狀也能減輕一點,所以儘管費盡千辛萬苦盜來的靈芝草對扇言只有一點點的幫助,他也拼盡力氣還要再去盜,在他心底,他比誰都渴盼知道破解血咒的方法。
他又再度想起了紫靈芝。
百年才長成的紫靈芝,能不能破解璇璣娘娘的血咒?
他陷入了沉思中,愈來愈想得到紫靈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