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好,以後你養的珍珠就供給我,我讓西鄴的每個女人都擁有一顆你養的珠子。」
她眼睛燦爛如星。「真的嗎?那以後我養的珍珠就喚蘭珠,你覺得如何?」
「好極了,我會記住的。」
「呵呵,不過在成為珍珠大王之前,我這顆不成珠的珠子就先送給你吧!」她將珠子放進一個小錦袋裡。
「要送給我?」
「嗯。」舜蘭將小錦袋收進他的衣襟內。「這是我送你的第一份禮物,你要收藏好喔!」她笑彎了雙眼的說。
歌澤瞧著她的笑臉,原本心情也是愉快的,但瞧著瞧著,他的心不自覺的痛楚了起來。
她的笑容一點都不美,笑意在哪?他仔細找都找不到,可是,她明明在笑、明明笑得那樣的開心,不是嗎?
「當然,這是你給我的東西,我會將它帶在身邊的。」
「嗯……這珍珠是獨一無二的,這世上再也找不到第二件相同的了。」她也一樣,這世上再無另一個舜蘭,也再無舜蘭送他第二件禮物。
心上沒來由的顫了下,歌澤忍不住握緊她的手。「我有你就成了,舜蘭有特別的寶貝總是第一個想到我,第一個與我分享,不是嗎?不是嗎?!」他莫名的急切起來,亟欲得到她的承諾。
「是啊、是啊,當然是啊!」
舜蘭又笑了,笑得眼角有淚,笑得他心湖不平靜的想去幫她擦,可她卻自己很快抹去。
「歌澤,再帶我上一次大王殿上的屋頂好嗎?.」她忽地要求。
「你想再去一次?」
「對。那裡那麼美,等你回西鄴後,沒人帶,我可飛不上去。」她一臉可惜地垮下嘴角。
他的表情看起來想拒絕。「舜蘭——」
「你可別說不,咱們說好這個月,我要你做什麼你就得陪我,不許囉嗦的。」
她手按著腰,瞪眼看他。
歌澤苦笑道:「可不是我要囉嗦,而是這會下著雨,你也要去?」
「要,站在高處看大宓王宮的雨景也不錯。」她難得的耍起任性來。
他寵笑著,拿她沒辦法,也根本拒絕不了她。「好吧,咱們冒雨上屋頂吧,不過天雨路滑,萬一跌落摔死,我可不負責。」他說笑道。
「這樣最好,咱們摔在一塊就可以做同命鴛鴦了!」她竟哈哈大笑。
他沒轍的跟著笑了,不過,他還是沒看見她的笑意。
他留下來陪她,這還不夠嗎?那他可得要更努力讓她「笑」了。
大雨天裡,他抱著她,一路飛竄的躍上大王殿屋頂。
「可惜沒摔死,咱們做不成丟臉摔死的同命鴛鴦了。」歌澤調笑道,不忘幫她拉緊襄衣,不讓雨浸濕到她的裡衣,而他自己則是什麼也沒遮的任雨淋著。
「真可惜,我還以為有機會呢……」
雨中看不清她的面容,又教養衣給遮去半邊臉,他只聽得見她的聲音,但雨聲又將她的聲音打得破碎,他以為她在說笑,不知現在的她滿臉落寞,聲音裡盡藏淒然。
「瞧吧,瞧這大宓王宮的雨景可美?」他擁著她問。
「嗯……」舜蘭眨著眼髓,睜大黑白分明的眸子遠眺,哽咽的說:「美……與你一起看的美景總是最美的。」
「以後,以後我帶你看我西鄴王宮的美景,你會發覺那裡比這更美。」他發誓會在最短的時間內讓她看見他的宮殿、他的家國,這一天不會讓她等待太久的。
她心頭一熱,努力抑制想要奪眶而出的淚水,但其實毋需忍的,因為雨水會衝散她的淚水,流再多都沒關係,他不會看見的。
「好……」這聲好,她應得辛苦,好辛苦,因為她知道自己不會有機會與他同站一塊在西鄴賞景了。
「舜蘭,你會等我吧?」歌澤眺望著遠方問。
她心頭一跳。「會……」
「我很怕你不等了。」他的聲音轉變得極為沙啞。
「我等,但你不用急,我會一直在這,你只要想著我一直在這就行了。」
「我一直想問你,你怨我嗎?」
「怨!非常怨!」
「舜蘭……」他的心瞬間揪緊。
她轉過臉龐,對他笑吟吟道:「我不怨你為了天下娶漆華,可是我怨你不該讓我愛上你,害得我從此得陷入苦戀。」
「苦戀是嗎……可是,我不後悔。」歌澤聲音硬了頓。
「我也是。雖怨你,但不恨你。」她輕快的說。
「謝謝你的不後悔。」
「也謝謝你愛上的是我,不是漆華。」她悠然道。
「當然不會是她,因為七年前讓我唯一留下印象的就只有你!」
「你該不會是想告訴我,七年前你就看上我了吧?」
「大概是這個意思吧!」說這話連他自己都想笑了,少年初識,也許就已情竇初開,只是自己後知後覺不曉得吧。
舜蘭笑了笑,又喟然道:「歌澤,這一個月讓我們過得永生難忘好不好?」
他的臉皺起。「當然好,但我不喜歡你說這話的感覺,好像你要的就只有這個月,我們之間不會只有這點時間,你忘了,我要你等我的,等我取得了天下後,末來我們還有很多日子可以相守。」
「嗯……」她輕點著頭,幾乎不敢再瞧他炯亮的眼睛。「我只是希望,這個月能夠讓你記清楚我的模樣,不要忘記我罷了。」
「傻瓜,我怎可能忘記你?這是不可能的。」
「真的不可能嗎?也許時間會沖淡你對我的記憶。」
「看來你不是真的相信我會回來接你?」他表情嚴肅了起來。
「不,我相信你,你不會食言的。」
「不如,你偷偷跟我走,我在西鄴找個地方把你金屋藏嬌?」他似認真似說笑的提議。
她真的很想張口說願意,只要跟他在一起,她不在乎名份,不在乎人在哪裡,可是,她的存在對他來說是一個阻礙,就連想為他卑微的活著都不能夠。這天下,有她舜蘭就不能有他歌澤。
喉嚨打了死結,想說的話不能說,想做的事也不能做。
「誰要跟你偷偷摸摸的走!我又不是你的小妾。」她故意嬌嗔的說,掩飾驀地湧上的一股淒然。
「誰要你做小妾的?你根本不是那塊料!」他笑著回應。
「那我是什麼料?」
「小妾該有的嬌媚調情、性感撩人,你哪一項有?」
「是都沒有……那我不就是只能當宮女的料?」她有點不服氣。
「也不是,那些風情你沒有,但當我的女人也不需要,我有就成了,讓我來魅惑你,對你調情就可以了,好比,像這樣」
雨落如針,歌澤細吻綿綿,雨中的兩人吻得好纏綿。
奢華的殿上,女人色艷桃李,一身華麗的紅錦鳳服,襯得她美若天仙、冷艷無雙。
「美嗎?」漆華旋著身,高傲的問向揪心僵立的舜蘭。
「是的。」她實話實說。
漆華泠冷的回頭瞥了她一眼。「這是兩日後我將要穿上身的成親禮服,這件鳳服布匹名貴,繡藝精湛,是專程由西鄴送來的,聽說歌澤花了萬兩才做成,你說,它能不美嗎?」
舜蘭順服的點頭,無言以對。大婚在即,這幾日歌澤先前承諾的大批聘禮,陸續由西鄴運至大忘了,件件名貴,且數量之多,瞧得所有人欽羨咋舌。
可在不明白漆華找自己來炫耀的目的之前,她不敢輕易表示什麼。
「歌澤這麼重視與我的大婚,你怎麼看?」漆華繼續問。
「恭喜公主,能得歌澤王子如此鍾愛——」
眉頭不耐地一撐,「我要聽的不是這個!」
「那是……」她更惶惶不安了。
「我要聽的是,他是我漆華的!這輩子就只會是我一個人的,你舜蘭什麼別想得到!」她忽然怒道。
舜蘭一僵,「我沒想過要得到什麼……」她並不曉得當日她也在殿外,聽到了秘密,若知道,也許會用更激烈快速的手法對付她。
漆華笑得教人毛骨悚然,「想也沒用,你不會有機會的。」
如此美麗的女人,笑容竟是這般憤世嫉俗,陰狠毒辣。
閉上眼,完全不想面對她的狠絕笑容。「我……不懂公主的意思,我該有什麼機會嗎?」
她帶著滿腔的怒火怒視著她,倏地直說出口,「我知道歌澤喜歡你!」
舜蘭微愕。
漆華露出陰鬱神情。「我不懂,你樣樣不如我,他到底看上你什麼?不過你是妨礙不了我的,我是公主,未來的女帝,而你什麼也不是!歌澤明白我的重要性,就算心裡有你又如何?這輩子他只會有我——漆華!」眼神變得凌厲宣誓道:「這男人我愛上了,就不會拱手讓給別人!」
胸口像是教人重重一擊,讓她白宮的面孔霎時變得更為蒼白。
精明的眸子不住地打量著她。「你也愛上他了對吧?」
「我……」她心緊縮著,一時竟答不出話來。
「你是什麼東西叫也敢愛上他!」漆華冷不防甩來一巴掌。
這一巴掌來得突然,舜蘭震愕不已。「公主?!」
「我討厭你,從以前就不喜歡你,要不是你那教人噁心的用處,我才不想隱忍你,可你若想搶走我的東西,那是作夢!歌澤留下的這段時間,日日都去找你,他留下不是為我,是為你!」發覺了那男人延婚的理由,她憤恨不已。
舜蘭撫著火辣辣腫脹的臉龐,連退數步,總算知道她找她來的目的了。
這是警告,更是洩慣。
「該死的女人!」漆華怒不可遇。她習慣擁有一切,沒人能如此羞辱忽視她,她才是女帝,至高無上的女帝,人人都該對她俯首稱臣,眼裡只有她一個,為什麼那男人卻如此污辱她?!
「公主……」被她的憤怒模樣嚇到,她現在完全如瘋婦般怒罵,是真的恨不得自己即刻死在她面前。
舜蘭心驚,心裡只想著,就算要死,她也想再見歌澤一面後再死,她不想連再見都來不及說就喪命了。
她迅速跪下,「公主息怒,不會了!我在你們成親離開前都不會再見他了,請您……請您……再給我一點時間……」
漆華聞言頓時警覺起來,怒火熄了一此?「你知道我要殺你?!」莫非她發現那是毒藥了?
她裝出沒聽見這句話的語病,不住的討饒,「公主此刻怒火中燒,自然對我不滿,可是我想繼續苟活著,不想為了一個男人惹怒公主取我性命。」她還不能讓她知道,自己已曉得她目日喂毒的事,就怕她會心一橫,快速要她去見閻羅。
瞇起銳利的眸子,漆華審視著她,「你……怕我現在因妒殺了你?」
「公主饒命……」她表現得更加畏縮了。
估計她應該仍不知情,不知自己再活也沒幾日,此刻才會以為自己還有生機。
「你當真不會再見那男人的面?」
「不見!」
漆華再度發出陰冷笑聲,「去吧,記住自己說的話,別再惹我生氣了。」
她放過了她,但這只是暫時的,反正再過幾天,她與那男人成親的當日,這個惹人厭的女人自會死得無聲無息,再無威脅,她用不著急於下手殺人,平白提早與父王母后決裂。
舜蘭一身是汗,虛軟的退出殿外,才發覺自己連站都站不穩了。她不禁苦笑,幸好……這樣的日子再沒幾天,就要解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