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的藏心情人2
因為有你的愛
寂寞的身軀
才有溫暖的滋潤……
隔日正是皇宮一年一度的秋季狩獵大會,皇親貴族不分男女都可參加,可說是場盛大的皇親聯誼會。
尤其這是新帝繼位後的第一場狩獵,參加的人特別多,連名門世家未出嫁的女眷都盛裝出席,只求趁此機會覓得一位允文允武的如意郎君,因此眾多馬匹將東郊的集合場擠得水洩不通。
單慶余帶著疲累的身心前來,一身白色勁裝騎在白色駿馬上顯得英姿煥發,完全看不出徹夜未眠的疲態。
今天皇上沒有召喚,所以她直接來此地集合,晚到的她刻意選個外圍的位子避開人群。其實她根本不想來,但重要場合貴族子弟務必到齊。
嘉俊也是一身勁裝打扮,騎著黑馬的他矗立於小山丘之上,盡管被眾臣所騎的馬匹環繞,他還是看到遠遠躲在外圍的單慶余。
「去傳喚單卿家過來。」他手一指,吩咐一旁的貼身太監楊興。
於是,大家紛紛讓開一條路,單慶余盡管百般不願,還是硬著頭皮緩緩馳向皇帝。
沒料到這條路卻成為她個人的出場秀,所經之處傳來此起彼落的贊歎及耳語,還有女子的輕呼聲。
馬球大會之後,靖王府小王爺的名氣已經傳開,尤其當日飛身救駕那一幕,如今仍為人津津樂道。隨著她入宮成為皇帝的左右手,單慶余已然成為京城裡最有價值的單身漢,更被一票名門閨秀封為京城第一美男子,在場的千金小姐大多是沖著她來的。
「小王爺,請接受奴家的繡帕……」此時從旁邊飛來一條繡帕,恰好落在單慶余面前。
狩獵大會開始之前,參加的閨女只要對哪位單身男子有好感,就可將繡有閨名和家族徽章的繡帕送給心上人,據說會帶來好運。
當第一條繡帕扔出後,接著第二條、第三條……她所到之處繡帕紛飛,差點將她淹沒。
此時有位騎著壯碩黑馬的小女孩沖了出來,擋在單慶余面前,制止眾家閨女的行為。「住手!有資格將繡帕送給慶余哥哥的只有我!」
女孩微胖,個頭嬌小,聲音卻宏亮無比。
她一說完,卻引來眾家閨女圍攻。「憑什麼呀?你這胖丫頭,趕快回家找娘去……」
「對呀,憑你這貨色……」
「小王爺是大家的,你有什麼資格獨占?」
小女孩不干示弱,以一敵眾。「慶余哥哥是我一個人的!」
一群女人吵成一團,單慶余簡直頭疼欲裂。哪來的小蠻女?又不認識還叫得如此親熱……
「小王爺,皇上等著見您吶!」楊興趕緊將單慶余帶離這場混亂,她乘機問他小女孩的來歷。
「那是鐵大將軍的妹子,鐵柔。」
聞言,單慶余的頭更疼了。
「愛卿終於來了,朕久等多時……」嘉俊黝黑的臉龐在陽光下露出一口白牙,耀眼得令她難以直視。
不知怎麼搞的,今天見到他有些尷尬,不知是因為那個吻,還是昨天的冒犯聖顏。
「微臣單慶余參見聖上。」趕緊拿掉沒有撥干淨的繡帕,單慶余回以苦笑。
「愛卿真是受歡迎吶!連朕都要嫉妒了,更何況在場的其他單身男子……」嘉俊故意抱怨著。
因為心虛,單慶余聽不出他的語氣是玩笑話還是生氣。
「皇上別折煞微臣,盛情難卻,不要也罷……」她轉頭望著一旁搭起的帳蓬,皇帝特別寵愛的幾名妃子正看向這邊,眼神隱約帶著妒意。
「如果皇上想要繡帕,幾位娘娘必然樂意奉送……」
「朕唯一想要的繡帕只有出自一人之手。」嘉俊的眼神極盡曖昧。
旁邊的大臣聽著這對君臣的對話,莫不期待著單慶余的回答。
大家對兩人之間的互動都見怪不怪,因為這樣的戲碼幾乎天天上演。眾臣非但不嫉妒單慶余受到皇上專寵,反而私底下對皇帝欣羨不已。因為小王爺長得實在太俊美,口才好、人緣佳,學識豐富、見解獨到,總之無懈可擊。他們每個人莫不希望有這麼一位天人隨侍在側,是男是女都已不重要。
「此人想必是皇上最寵愛的萱妃娘娘。」單慶余趕緊轉移焦點,「您瞧,萱妃娘娘已經將繡帕准備好了。」
「朕不要萱妃的繡帕,只要愛卿身上一樣東西。」嘉俊沒有移開目光,依舊專注在單慶余身上。
單慶余故意打量自己一番。「微臣身上沒有皇上要的東西,方才的繡帕都已飛走了……」
「朕想要的是……這個!」嘉俊飛快地靠近單慶余,掠走她綁在額頭的頭帶後便一聲令下,「狩獵開始!」
於是號角齊響,男人們專屬的游戲正式展開。
「愛卿,緊跟著朕。」嘉俊策馬領先,俐落地將紫色頭帶綁在手臂上,不忘回頭呼喚單慶余。
單慶余尷尬地望著周遭的皇親貴胄,眾人都掩口而笑,臉上流露曖昧神色。「小王爺,皇上叫您吶!」
她實在不知道如何回應,只能苦笑,策馬趕上前方的身影。
十裡外的皇家森林裡,鳥獸正忙著逃命。
這深不可測的林子內可說臥虎藏龍,自古至今,唯有太上皇承憲皇帝曾進入林子最深處。不過他獵到的不是珍奇野獸,而是一位美麗的林中仙子,也就是當今的武徽皇太後,這段傳奇故事如今仍為人傳誦。
很久沒解放自己,嘉俊如噬血的獵人一馬當先沖入森林,單慶余和幾名武將及鐵衛則緊跟在後,生怕皇上有任何閃失。
「皇上,小心龍體呀!」楊興雖然上了年紀,仍拼命跟上伺候了二十年的主子,像個老媽子般提醒著。
「楊興,別跟來了,你吃不消……」進了林子,嘉俊就像脫韁野馬盡情狂奔,完全不復見宮中的溫文形象。
雖然事先已派人進了森林整理,但愈到深處路徑愈狹窄,到處都是傾倒的樹干,這樣騎馬狂奔實在不智。
嘉俊故意轉入小徑,沒多久便甩開鐵衛們,只有騎術高超的單慶余一路緊追。嘉俊不時回頭朝著單慶余笑,風吹亂他的發,狂野不羈的神態令她感覺相當陌生。
「要不要比試一番?」他故意挑釁。
「微臣甘拜下風。」單慶余無奈地搖頭。
他們是來狩獵,並非賽馬。況且昨晚徹夜未眠,經過一路狂飆,縱使練武的她也吃不消。
見她一臉蒼白,顯得非常疲累,嘉俊這才放慢速度,在一處小空地停了下來。「算了,就在這兒等候獵物出現。」
單慶余也跟著下馬,忽然腳下一軟,嘉俊連忙扶著她,語帶雙關地取笑著:「朕都還沒做什麼,愛卿就腳軟啦?」
「皇上任何隨性的舉動,都足以讓我們這些臣子捨命奉陪,腳軟算什麼?」避開嘉俊的攙扶閃至一旁,單慶余意有所指地回應著,故意不看向他。
她只覺得這家伙有時真像個任性的孩子,完全不管別人的死活。剛剛拿走她的頭帶,害她任人取笑;現在又不要命地狂奔,顯然想累死她……
「呵呵!愛卿好像在生朕的氣喔?」嘉俊繞到她跟前,想瞧瞧她臉上的表情。
「臣沒有這個膽量。」只覺那張嘻皮笑臉相當刺眼,單慶余干脆轉身背對他。
「別生朕的氣啦!小余兒……」他用手臂輕碰她的肩,以輕柔的語調撒嬌著,「算朕怕你了……」
堂堂一個皇帝居然放下身段,像個孩子對她撒嬌,單慶余感覺有些啼笑皆非。「皇上請自重,別折煞了微臣。」
單慶余往後一退拉開兩人的距離,背部正巧抵上粗壯的樹干。她大歎不妙,正想向旁邊移去……
「唉!你每次只會叫朕自重,但是在愛卿面前,朕就是這般……」嘉俊很快前進一步,以壯碩的身軀堵住了她的去路,「情不自禁。」
身體因出汗散發的熱氣,夾雜著濃烈的男性氣息向她襲來,單慶余不覺全身躁熱。「微臣已經說過,臣乃堂堂男兒,並非任何人的寵物,請皇上別再逗弄微臣。」努力壓抑狂亂的心跳,她試著和他講理,以求脫困。
她到底怎麼搞的?昨晚至今,浮動的心緒如同脫韁野馬,令她愈來愈無法掌控……
「男兒又怎樣?」嘉俊雙手扶著單慶余身後的樹干,將她困在懷抱之間。「況且朕只會逗弄喜歡的人……」
他說得霸道,帶笑的神情又像在說笑。
他喜歡她?單慶余猛一抬頭,想從嘉俊的眼睛看出話裡的真假。
不是!他喜歡的應該是她所扮演的男子身分……難道皇上真有斷袖之癖?
「但是,微臣只愛……女人呀!」單慶余趕緊別過頭,害怕見到嘉俊眼中跳動的兩簇火苗。
「是嗎?難道愛卿對朕一點感覺都沒有?」嘉俊低下頭,在她耳畔低語,沙啞的聲調充滿挑逗。
他認定小余兒必然是女子,從十歲那年親吻了她之後,就如此堅信不移。經過朝夕相處,他現在已經不在乎她的性別,總之,他要定她了!
「沒有。」單慶余很快否認,卻感覺從耳朵傳來的一陣酥麻,令她情不自禁又紅了臉。
「口是心非的小余兒……」嘉俊愛極了她這副模樣。
他的小余兒骨子裡必然十分熱情,只是被藏在冷淡、滿不在乎的面具後頭。他會親自摘下這副不適合的面具,發掘出她與生俱來的熱情,那一定是舉世無雙的稀世珍寶。
「咱們就來試試看你是否在說謊……」嘉俊立即將唇邊的耳珠含在口中,以舌頭輕輕逗弄。
「啊!不要……」像是觸電般急著退縮,單慶余伸出手就要推開,纖細的手腕卻被他的雙手箝制,高舉往後固定。「放開我……嗯……」
她不斷扭動身體想掙脫箝制,嘉俊卻不給她開口機會,用嘴唇封住她的抗拒,以全身的力量將她壓制在樹干上。
漸漸地,當他的侵犯在她口中興風作浪,一波波陌生欲潮襲來,一下子沖毀僅存的理智,也喚起她再也抑制不了的熱情。
「嗯……嗯……」就在她快要站不住腳之際,嘉俊松開她的手抱住虛軟的嬌軀,懷中的人兒已經放棄掙扎,反而本能地攀住他的背。
此時,他的手悄悄移向她的胸膛,卻發現那兒相當平坦,只感覺她的胸相當厚實,好似包裹了好幾層衣服。
難道小余兒至今仍未發育?或他真是個男子?
為了確認心裡的疑惑,手掌再次往下移動,就在快接近下腹部的山丘時,單慶余意識到危險的接近,突然從欲望中驚醒,猛力推開他。
她無力地靠著樹干喘息,以控訴的眼神瞪著他,更恨自己如此輕易就被撩撥。
她竟像個妓女般淫蕩,一次又一次臣服在他的挑逗之下,差點忘了身上背負的秘密和責任。最該死的是,她居然喜歡上他的吻、他的擁抱,甚至期待更多……
不能再繼續下去,否則她將屍骨無存!
「小余兒,別這麼看著我……」嘉俊忘情地呼喚著,全然忘了自己的身分。
小余兒的眼神看來好彷徨無助,其中還帶著絲絲的懊惱,以及對他的怨……他只要她的愛,不要恨啊!
「皇上如果需要男寵,微臣這副身軀就拿去用吧……反正在皇上的眼中,臣就像您身邊的寵物,隨您召之即來,揮之即去,高興的時候逗弄一番,玩膩了就丟在一邊……」單慶余撫著心,冰冷的字句像是對嘉俊的控訴。
她異常淡漠的神情令嘉俊心慌起來。「不是的……我從沒這麼想……小余兒,我是真的喜歡你……」都是他逼得太急,害小余兒把心又收了回去,藏得更密實。
「這不叫喜歡,您這是逼臣陷於不忠不義,顛倒陰陽,淫亂宮闈。」
單慶余很想恨他,卻發現自己完全做不到。聽他說喜歡自己,心髒如回應般狂跳不已,這樣的認知令她更覺無奈。
如果可以恨他,事情就好辦多了……
「好好……那我以後不再隨意碰你……你別生我的氣,好嗎?」急切的語調顯露出他的認真,此刻的嘉俊全無逗弄之意,一心只想哄單慶余不再生氣。
方才單慶余冷絕的表情令他心慌不已,也讓他更加確認自己對她的在乎。
不管是男是女,他都想獨占這張絕美的臉龐、美麗的軀體,甚至完整的靈魂。但他必須慢慢來,讓單慶余心甘情願接受他。
看見高高在上的帝王向她做出急切的保證,輕聲細語哄求她不要生氣,再怎麼冷硬的心也會立即融化。
單慶余此時有種想哭的沖動,從小只有她不斷想盡辦法討好娘親,換來的卻是冷漠無理的對待;現在卻有個男人願意放下身段取悅她,何況這人還是萬人之上的帝王……
感覺心底有道熱流就要沖破防線湧出,她立即警覺地抑止。
「您是皇上,臣怎敢生您的氣?」她只能再築另一道防線來守護脆弱的心。
「小余兒……」嘉俊還想解釋。
此時林中忽然傳來一聲虎嘯,單慶余抬頭一望,看見一只大虎正往他們這兒奔來,一旁的駿馬嚇得逃逸無蹤。
「皇上小心!」毫不遲疑地,單慶余一個箭步將嘉俊護在身後,手無寸鐵地迎戰就要撲上的猛獸。
等到嘉俊看清狀況,單慶余已被猛虎撲倒在地,纏斗的當兒還不忘拼命呼喊著:「皇上,快走!」
此時她的腦海中只顧慮到他的安全,完全沒有想到自己的狀況有多危急。
只見猛虎抬起前腳,眼看利爪就要抓向單慶余的臉,嘉俊大吼一聲:「別傷她!」
奇跡似的,猛虎像是聽得懂人話,及時收回了腳掌,利爪卻在單慶余胸口一掃,在上頭劃出一道血痕。
猛虎立即轉移目標朝嘉俊奔去,眼看就要撲到他身上,單慶余不顧身上的傷口躍起,腳一點便跳上了虎背,抓住它的後頸一拳便要擊下。
嘉俊又喊:「不要傷它!」
猛虎用力甩開背上的單慶余,抬起前腳撲向嘉俊。被數百公斤的猛獸這麼一撲,一般人非倒地不可,但嘉俊非但站得穩當,還抱著大虎,像見到老友般親暱喚著:「虎兒,你太唐突了……」
跌坐在地的單慶余望著不可思議的一幕,完全說不出話來。
「你先候著,待會兒再好好教訓你!」見單慶余似乎受傷了,嘉俊先安撫好虎兒,它真的乖乖伏在一旁。
「小余兒,你還好嗎?」快速奔向單慶余,他的關心溢於言表。「哎呀,你受傷了,快讓朕看看……」
她胸前的衣物被撕成條狀,裡頭露出的皮膚被劃出一道血痕,看得嘉俊心疼無比。正想伸手為她止血,她卻反射性地推開他,死命地護住胸口:「別碰我……」
「小余兒,你流血了,我為你止血……」嘉俊撕下內衫的衣角再度靠近,她卻退得更遠。「不用了,只是一點小傷……」
此時楊興牽著逃竄的兩批駿馬前來,見到一旁的虎兒,卻沒有絲毫驚訝之情,倒是對單慶余受傷一事大驚小怪。「哎呀,小王爺受傷了,要不要奴才傳喚御醫?」
「也好。既然你不讓朕療傷,那麼咱們回帳裡讓御醫看看……」
「不……不要……」單慶余尚未自方才的驚嚇中回神,顯得相當驚慌脆弱,「這點小傷……我……臣……自己回家敷藥即可……」
讓御醫療傷,等於將她的秘密公諸於世,單慶余當然不肯。
從來見她這般脆弱的模樣,嘉俊心頭湧起絲絲柔情。「你這樣我不放心,來,我抱你上馬,還是讓御醫幫你敷藥。」他輕哄著,作勢就要抱她。
「不要!我不要!」單慶余抱著自己的身體不讓嘉俊碰觸,渾身抖得厲害,「讓我自己回家,求您了……」
她不敢看他,凌亂的眼眸望著前方,一副快要哭出來的模樣。
嘉俊不知單慶余在害怕什麼,也不忍心再逼迫她。「你這樣可以自己回府嗎?還是讓楊興陪你回去?」
單慶余固執地搖頭,嘉俊只得讓步。「那你先回去,好好在家休養。」
「臣……告退。」得到了允許,單慶余撐起身子站起來,完全不接受嘉俊或楊興的扶持,吃力地躍上自己的馬匹,像是逃離惡夢般揚塵而去。
嘉俊望著她的身影消失在林中,深鎖著眉頭。
「皇上,需不需要老奴跟上?」
「讓她去吧!」
嘉俊這才收回目光,示意虎兒跟上,往林子的深處馳去。
單慶余獨自倚著床欄,失神地望向窗外,心頭紛擾的思緒讓她眉頭難綻。
胸前的傷口不深,恰巧劃在雙乳上方。敷上藥粉後為了讓傷口好得快,她沒綁上系帶,只是在外頭隨意罩上寢衣,依稀可見豐盈的曲線。
她根本不在意自己的模樣被看見,因為能任意上雲輕閣的只有奶娘和王妃,而後者根本不管她的死活。
此刻只有一件事盤據在她心頭——
昨天她一路狂奔回府,一回到雲輕閣,見著奶娘關切的神情,忍不住抱著她猛掉淚。
在上藥的時候,她的淚水也沒停過,奶娘一直問她發生什麼事,她卻搖頭不語。
她怎能告訴別人,就在不久前,她發現一件比天塌下來還要嚴重的事——
她好像喜歡上了當今的天子!
一直以來,對他的挑逗戲弄,她始終抱著敷衍應付的態度,並不斷告訴自己這只是皇上無聊的游戲,她就陪他玩玩,不可能真的動情。
誰知道,他如假似真的調戲卻一點一滴侵入了她的骨血,當真挑起了藏在內心深處的熱情。
當他第一次在御書房吻她時,她的反應雖是憤怒,其實氣的只是他將她當成寵物的態度;但昨天林子內的深吻,她毫無招架之力,反而期待更多……要不是警覺到身分會被揭穿,她真的會任他為所欲為。
尤其當他正色地說出喜歡她的時候,她再怎麼抗拒都已經來不及了……
直到猛虎出現,她奮不顧身護在他身前,不願他受到任何傷害;當猛虎撲向他時,她心裡的恐懼已經超乎自己所能承擔的范圍,只想和猛虎同歸於盡,也要保護他的安全。
當時她全然沒想到他的身分或為人臣子的職責,一心把他的安全看得比自己的生命還重要。
這個發現突來得令她措手不及,如同這段感情的發生完全出乎意料之外。
問題是,她不能愛,也沒有資格愛!普通男子尚不可能,更何況高高在上的帝王?這該怎麼辦……
萍娘一進門,就見到單慶余這副魂不守捨的模樣。
「小王爺,喝藥了。」
昨天真是嚇壞她了!從小主子回府以來,從未見過她這般情緒失控的模樣,好像受了莫大的委屈,問她什麼都不說,只是一逕地掉淚,害她急死了……
此刻主子這副模樣好熟悉——頭發隨意披散身後,凌亂的衣衫也無暇整理,只是失神地望著窗外——和小姐當年為情所困的模樣如出一轍,只是不知哪個人令小主子如此心系?
「放著吧!待會兒再喝。」
「快要涼了。」萍娘遞來藥碗,單慶余只好順著她,一口氣喝完。
「萍姨,咱們倆離開京城好不?」喝完藥,單慶余忽然冒出這句話。
她好想遠離一切——娘親、權勢,還有他……
萍娘愣了一下才平靜地問:「但是你放得下嗎?」她仿佛能看穿她的內心,想必遇上了難關,過不去,只好逃避。
這句話果然問倒單慶余了。雖然娘親始終不當她是親生孩兒,但為人子女卻無法不將她當成母親看待;靖王府百年基業是否能夠傳承,也全維系在她身上,這其中包含數十個家庭的生計……
為了一己之私,她能放得心安理得嗎?單慶余無奈地搖頭。
「孩子,不要逃避該來的事。你的人能逃到天涯海角,心卻避不開呀!像你母親一生都在逃避,只會害苦身邊的人……」
「那……奶娘,我該怎麼辦?」
「想辦法克制自己的心,不然就是接受真實的它。」
單慶余認真琢磨奶娘的話,卻發現這兩條路都好難。
此時,院子外傳來奴僕的通報,打斷兩人對話。
「啟稟小王爺,有位黃公子來訪。」
黃公子?到底是誰?
「就說我身體不適,要他改日再來。」現下她這樣子無法綁上系帶,怎麼見客?
本以為這樣即可打發,誰知奴僕忽然大叫:「黃公子,您不可以進去……」
呼聲一停,房門忽然被打開,單慶余下意識抓起棉被往胸前一蓋,就見到一張熟悉的臉孔出現眼前,身後跟著楊興。
「皇……」
嘉俊立即打斷單慶余接下來的稱呼,「別起來,聽說小王爺生病,黃某特地前來探望。」微服出訪的他卻掩不住一身的貴氣。
昨天至今他一直心神不寧,單慶余的傷令他掛念不已,好不容易撐過早朝,再也忍受不住想見她的沖動。
瞧她一臉蒼白無血色,虛弱的模樣令他的心一陣緊擰。
「皇……黃公子,勞駕您了,區區小傷不足掛齒。」見到他出現,單慶余心頭的沖擊如巨浪翻騰,既驚又喜。
尤其見他頭上綁著狩獵當日從她這兒奪去的頭帶,她的心跳竟又開始加快。
一旁的萍娘感覺出兩人之間的緊張氣氛,也對這位不速之客感到好奇。
「黃公子,您請坐。」
「這位是……」
單慶余趕緊介紹奶娘,嘉俊則對她笑得謙和。「打擾了,不知可否讓我和你家主子單獨談談?」
萍娘看向小主子,單慶余雖無奈,也只能點頭。
萍娘不放心地看了小主子一眼,只能先行告退。嘉俊一個示意,楊興也跟著退出房間。
待房裡只剩兩人,嘉俊立即在床沿坐下,掩不住心裡的關切。「傷口還好嗎?」
單慶余將被子抱得更緊,不敢看他,怕眼睛洩漏了心事。「已經敷藥,沒有大礙,謝皇上關心。」
「小余兒,大白天的為何抱著厚被?瞧你,都悶出汗來了……」嘉俊想掀開被子,單慶余卻扯得更緊。「沒關系,臣覺得冷……」
嘉俊卻察覺單慶余神色異常,必是被子下藏著什麼秘密。
「覺得冷嗎?是不是染上風寒?」他伸手摸著她的額頭,再摸摸自己的,「沒有發燒呀……」
單慶余隔開嘉俊的手,如此親暱的舉動令她不安,他卻趁勢拉開她身上的被子……
「啊!」單慶余只覺胸前一涼,飛快地將身體縮成一團,將胸部護在膝前。
雖是一閃而過,嘉俊卻沒錯過敞開衣衫內的風光——除了一道鮮明的血痕,他似乎瞧見了兩團雪白突起,隱約見到上頭的兩點粉嫩。
他……真是「她」嗎?
喜悅之情如潮水湧上,他卻盡力壓抑住想抱住她的沖動。見她縮成一團的身軀微微輕顫,他知道不能逼得太緊。
「看來愛卿真的染上風寒了……」抄起被子披住單慶余的身軀,嘉俊不動聲色。「別急著進宮,好好在家休息,朕就不打擾了。」
「謝皇上!」緊披著棉被,單慶余這才直視著嘉俊,見他的笑容如平常那樣,戲謔中帶著溫柔,她才稍稍安心。剛剛那一瞬間,他應該沒看到什麼,否則依他對自己身分的好奇,應該會硬扯下被子加以確認。
「別送了……」嘉俊拍拍單慶余裹在身上的錦被,臨去前的笑容裡滿是柔情,令她看得癡傻,直到奶娘進門才回過神。
「那黃公子看來人挺不錯的,而且渾身上下充滿貴氣,該是哪位世家公子或王爺……」
「他是……當今皇上!」
一說出答案,萍娘嚇得跌坐床上,一時說不出話來。
主僕兩人相對,既是無奈又無語。
單慶余想的是,不知今後該如何面對他;萍娘則擔憂著,讓小主子魂不守捨的那個人,該不會就是皇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