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蘋終於到了蘇州。
風情萬種的余蘋帶了幾大箱的衣服,和兩個伺候她和余湘的丫環一進入安瀾山莊,立即引來一陣騷動。
不用說,光是余蘋一舉手一投足的風韻,不禁讓全莊的人大為驚歎,那副媚樣十足的女人味吸引住男性的目光,勾起女性的妒意。
「俞,你這山莊真美,我第一眼就喜歡上它了。」余蘋的聲音也嫵媚得讓聽者酥軟,她一雙瑩眸顧盼生姿的看向長孫俞。
「我就知道你會喜歡這裡。」長孫俞笑道。
「俞哥哥,我腳酸了,可不可以告訴我我和姐姐的房間在哪裡?」站在一堆行李旁的余湘嬌嗔道。
「常志,帶兩位小姐到她們住的廂房。」
「湘湘,你跟他們去吧,我和你俞哥哥好久沒見面了,想好好看看他。」余蘋搭著長孫俞的腰桿大方地道。
余湘會心的嬌笑,隨即離去。
兩人轉入小抱廳,長孫俞說:「晚膳時悔之也會來,到時你和他可以好好聊聊。」
「秦悔之也在蘇州?」余蘋嚇了一跳。
「呃……經營花香園。」
「是妓院!?」聰明的余蘋一猜中的。
「生意不錯,他的個性很適合。」
余蘋饒富興味的看著他,軟柔的問:「什麼時候介紹我認識桑昆山的女兒?」
「晚膳時你會見到。」
「她很美是吧?」
他一笑,「為什麼這麼問?」
「長孫老太爺看上的孫媳婦容貌自然不會太差,她住哪間廂房?」她並不直接問他們是否同房。
「你說呢?」
她盯住他,謹慎的審視他,「以我對你的瞭解,你不會輕易放過折磨她的機會,羞辱她自是方法之一。」
他笑而不答,看不出真正的情緒,他和余蘋認識很多年,一直保持著某種不明朗的膠著關係,他知道她想更進一步,可他無此打算。
他承認她很美,她的美和桑語儂的美不同,同樣吸引人,但他很清楚可以奪走他理智和呼吸的是桑語儂,是他的仇人之女。
「為什麼不回答?」她嗅出不尋常的味道。
「你想聽我說些什麼答案?」
「什麼都好,至少比沉默不語的好,我最怕你沉默,那讓人捉摸不定你的想法。」
余蘋隱約感覺他和在洛陽時的他有些不同了,非得很仔細的觀察,否則無法發現,因為有些不同只在一瞬間。
「她是桑昆山的女兒,你以為我會怎麼做?」
「你會娶她嗎?」這是她最擔心的。
他搖搖頭,「我不會娶桑昆山的女兒。」
余蘋聽了他的話心裡踏實不少。這麼多年來,她鍾情於他已到不可自拔的地步,她根本不想掩飾,可怕他會有不同的回應,所以她盡可能的低調,完全配合他的意願。
「真的?」她想再次確定。
「除非我愛上她,但你以為我會愛上桑昆山的女兒嗎?」
「你這麼恨桑昆山,我想你不會那樣做。」余蘋非常清楚那段過去,長孫南好不容易才走出來,不會輕易再讓自己的一生幸福同桑家有瓜葛才是。
「我爹是間接讓桑昆山害死的,我恨不得柔昆山償命。現在他死了,他的女兒落在我手裡,我不會善罷甘休的。」「我不會勸你放下仇恨,因為我不是那樣偽善的人,自己做不到的事卻要求你做聖人,這不是我一向的為人;只是……我怕你對她會日久生情,到時心一軟,就下不了手。」余蘋逼他承諾。
「不會,她沒有那麼大的魅力。」他說著自己也不確定的保證。因為她若沒有那麼大的魅力,那為什麼他要過她之後就對她愛不釋手了?
余蘋滿意極了,由洛陽來蘇州的路上,她暗暗發誓,一定要得到長孫俞的人和心。
她不是個害羞的人,加上從前她曾在妓院裡打過滾,對男人十分瞭解,要她做足媚功,她不是不敢,現下只欠東風。???
掌燈時分,大廳裡熱鬧非凡。
「今天怎麼這麼早用晚膳?」長孫瑛瑛一屁股坐下就扯開喉嚨嚷著。
「湘湘肚子餓了,所以提前一個時辰用晚膳。」長孫俞入座後道。
「怎麼,中午沒吃嗎?又不是餓死鬼投胎的。」長孫瑛瑛啐了句,故意給余湘難看。
「瑛瑛!」長孫俞喝斥一聲。
「俞哥哥,別介意瑛瑛酸葡萄的心理,她是見不得你比較疼我才吃醋的。」余湘微微一笑。
「哈哈!你也太不瞭解狀況,五哥最疼的人是語儂姐,你算哪根蔥啊?」長孫瑛瑛反將余湘一軍。
坐在桑語儂左手邊的章之亮不以為然地道:「長孫瑛瑛,你在胡說!」
臉紅得像彩霞的桑語儂慌忙地扯了一下章之亮的衣袖。
余蘋由一進入大廳開始即梭巡著桑語儂的模樣,白淨的小臉上有著動人的紅暈,望著她,她心裡隱隱有些憂慮,一股說不上來的忐忑不安。
「我才沒有胡說咧,五哥很快就會和語儂姐成親,到時候……」
長孫瑛瑛還來不及往下說,長孫俞微慍的輕吼:「瑛瑛,閉嘴!」
「好了,湘兒,你不是肚子餓了嗎?快吃點東西吧,桌上的菜可都是你和蘋蘋愛吃的。」秦悔之試圖打圓常
「你少肉麻了,幹嘛叫我湘兒。」余湘白了秦悔之一眼。
「湘湘,不准對悔之哥哥無禮。」余蘋輕斥。
「不要緊,湘湘年紀小,不懂得我們之間的交情。」秦悔之心胸寬大地道。
「對不起,我人有些不舒服,想回房休息一下。」桑語儂怕場面因她而掃興。
「你哪裡不舒服?」章之亮擔心的扶她站起身。
「頭有點疼。」她朝章之亮喃語。
「我扶你回房休息。」章之亮說。
「不用了,你留下來用晚膳,我可以一個人走。」桑語儂福了福身後便離席。
余湘不屑哼道:「裝模作樣!」
「你說什麼?再說一句!」章之亮也忍不住跟她槓上。
「我說她裝模作樣怎樣!」余湘嬌養慣了,哪受得了讓人大呼小叫。
「你們這群人簡直不可理喻。」章之亮憤而起身往大廳外走去。
「你的臭嘴怎麼不多塞點東西啊?」長孫瑛瑛撇撇嘴道。
「要你管!」余湘不甘示弱恐道。
「這是我家,我高興管什麼就管什麼!」長孫瑛瑛真想一拳打歪余湘的臉。
「夠了!你們全給我安靜點,讓我好好吃完這頓飯!!」長孫俞失去耐心地吼著。
余蘋抱著隔岸觀虎鬥之心,她放任余湘胡亂發脾氣,余湘年輕可以用不懂事來搪塞她的無禮,最好能多給桑語儂一些難堪,不用她出面,便可以達到打擊對手的氣焰的目的。???
是夜,長孫俞端了一盤削好的蘋果進房間。
桑語儂知道他不會給她太好的臉色看。
「吃掉它們。」他沉聲道。
她一愣。「我……我不餓。」
「哪裡不舒服,呃?」他定定的盯住她。
「我……好多了。」她不敢告訴他她離席的真相。
「是嗎?我看你不是真的哪裡不舒服,你是聽不得有人拿話激你?」
「我沒有……」
長孫俞端著蘋果走向她。「吃掉它們,還是要有人動手餵你吃?我沒多太耐性,更無法忍受你為了某種理由而空著肚子。」
桑語儂乖乖的拿起蘋果,小口小口的吃著。
在她吃得差不多時,他放托盤,扣住她的下巴,唇突然壓上來吻她……???
冤家路窄的余湘和長孫瑛瑛,兩人一早起來不約而同想騎馬到北郊丘陵區溜馬散心。
可兩人看上的都是同一匹牡馬,這匹銀鬃馬是日前長孫俞在街上向新疆人買的新疆快馬。
「是我先看上的,你憑什麼和我爭?」余湘大吼,拉著牡馬的韁繩。
「你有沒有搞錯啊?這是我家的馬!」長孫瑛瑛氣得直發抖。
「上面又沒寫你的名字,俞哥哥買的馬就是蘋姐姐的馬,你才搞錯了!」
「你這人到底講不講理?五哥買的馬為什麼又會變成余蘋的馬?」長孫瑛瑛匪夷所思的瞪著她。
「蘋姐姐就要嫁給俞哥哥,你說為什麼五哥的馬不會是蘋姐姐的?」余湘打開馬廄,理所當然的將馬牽出。
「你真不要臉!」長孫瑛瑛已氣得七竅生煙。
「讓開!」
長孫瑛瑛擋在馬廄前就是不讓。「余蘋想嫁給五哥,下輩子再說吧!」
余湘推了長孫瑛瑛一把,「閃不閃?小心我教馬兒踹你一腳,讓你跌個四腳朝天。」
長孫瑛瑛不懷好意的看了銀鬃馬一眼,「這匹馬野性未馴,你自己最好小心點。」
「你讓開就是了,廢話什麼?」
余湘以好看的姿勢跨上馬背,不到一會兒馬開始不受控制的抬前腿嘶鳴。
余湘驚慌的大喊:「救命礙…救命礙…」
長孫瑛瑛捧腹大笑。「活該!」
馬廄小廝見情況不妙,立刻衝過來拉住銀鬃馬的韁繩,剛好在馬廄附近的章之亮也跑來關心問道:「發生什麼事?」
「有人得到現世報!」長孫瑛瑛笑道。
「你怎麼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樣?」章之亮糗她。
「你說什麼?」長孫瑛瑛停住笑。
章之亮看了她一眼,「沒什麼,我隨便說說的,你就隨便聽聽吧!」
余湘騎的馬終於暫時控制住野性,驚魂未定的她雙腿發軟的踩在地上,差點癱倒在地。
長孫瑛瑛幸災樂禍地晃到余湘面前,「我警告過你,你偏不聽!愛跟我搶,門兒都沒有。」
「你少得意,你一定是故意讓我的對不對?長孫瑛瑛,你別滿肚子壞水,小心俞哥哥把你趕走。」余湘記仇的嚷道。
「誰趕誰走還不一定呢!」
長孫瑛瑛說完話笑著走開,而章之亮跟在她身後。
「你跟著我幹嘛?」長孫瑛瑛回頭瞪他一眼。
章之亮清了清喉嚨道:「本來不想麻煩你的,可是我左思又想,在這裡除了你比較像個好人之外,我實在找不著人幫忙。」
「常志總管不也是你的老朋友嗎?」
「常志在長孫俞面前一點影響力也沒有,我請他幫忙可是半點效果也沒有。」
「你的忙我恐怕幫不上。」長孫瑛瑛搖搖手敬謝不敏。
「我都還沒說要你幫什麼忙,你怎麼知道幫不上忙!」
長孫瑛瑛一副料事如神的模樣道:「你最近才發過一筆橫財,不會窮到想向我借錢,而我什麼都沒有就只有錢。你既然不可能向我借錢,那麼,就是拜託我同情你的癡情,替你拉紅線,對不?」
「也對,也不對。我知道語儂不會在賣身契仍在長孫俞手上的情況下背棄契約和我在一起,這是語儂傻的地方。所以我希望你幫個忙,讓那張賣身契燒為灰燼,而且讓長孫俞主動將它燒燬。」
長孫瑛瑛伸手摸了摸章之亮的額際,「奇怪了,你沒發燒啊,怎麼瘋言瘋語的?」
他拉下她的手,「我沒瘋。」
「那你怎麼會同我提出這種奇怪的要求?」
「會奇怪嗎?」他不覺得。
「我恨不得五哥和語儂姐成親,我會反其道而行幫倒忙嗎?我不會笨到做這種蠢事。」
「昨晚吃飯時的情形你也看見,余蘋姐妹都不是省油的燈、語儂哪鬥得過她們。」
章之亮語重心長的說著。
「我會幫語儂姐排除萬難。」
「你只有一個人,她們有兩個人,你怎麼幫?語儂又沒啥心眼,一定會被欺侮。」
「你也可以幫語儂姐啊!」她突發奇想。
「我幫語儂?」虧她想得出來。
長孫瑛瑛點點頭。「我真聰明對不?反正語儂姐和你也不會有結果,不如幫助語儂姐嫁給五哥、你知道畫中美人的事吧?」
「大約聽語儂提過,但那不代表什麼。」
「他們是天作之合、一對璧人,爺爺真是慧眼獨具,語儂姐比余蘋不知好上多少倍。」
「我不能不顧語儂的意願。」章之亮被她說得心情大壞。
「你馬上去問語儂姐,我相信經過這段日子的相處,語儂姐一定喜歡上五哥了。」
她對自己的哥哥非常有信心。
「長孫俞呢?他喜歡的又是誰?」
長孫瑛瑛衝口而出:「不用說當然是語儂姐。」
章之亮哼笑,「我看他想腳踏兩條船吧!」
「五哥不會。」
「怎麼不會!現今這個社會裡哪個有點辦法的男人不是三妻四妾的?」
長孫瑛瑛講不出有力的反駁,是啊!哪個男人不是三妻四妾的?在洛陽多的是這樣的男人。何況五哥一向很有女人緣。
「至少語儂姐會是正妻。」
章之亮搖搖頭。「這對語儂而言是不夠的。」
「那你想怎樣?」
「尊重語儂的意願,我不會插手,我怕她以後會怨我,我不要做千古罪人。」
長孫瑛瑛聽了章之亮的這番話,決定重新檢視他這個人,覺得他不是個太惹人厭的酷男。???
受到馬兒為難的余湘委屈的哭了起來。
「好了,別哭了,下回自己小心些。」余蘋溫柔的說。
「可惡的長孫瑛瑛,存心給我難看。要不因為她是俞哥哥的妹妹,我會讓她生不如死。」
「你的想法太野蠻了。」余蘋怕余湘惹出大是非。
「姐,你什麼時候才會和俞哥哥成親啊?」
「時機成熟自然會有那麼一天。」
「還要等多久,我怕那個叫桑語儂的女人壞了姐姐的好事。」余湘止住淚道。
「不會的,桑語儂是桑昆山的女兒,俞不可能娶仇人的女兒為妻。」
「我聽丫環說他們住一間房,姐姐不擔心?」余湘年紀雖小,卻已懂許多男女之事。
「擔心又有什麼用,倒是你,別亂使壞,要是桑語儂成了受人欺負的可憐蟲咱們就慘了。」余蘋冷靜的說道。
「為什麼慘了?我正打算讓她成為可憐蟲咧!
「你不能太過火,人們都是同情弱者的。」余蘋心中已有了打算。
「姐姐告訴我的事全是真的?」余湘指的是桑昆山的事。
「千真萬確,當年要不是桑語儂的爹,你俞哥哥和瑛瑛的娘不會丟下一切一走了之。」
余湘像是抓到把柄似的竊喜,「我倒要看看長孫瑛瑛知道真相後會是什麼表情,她一定會懊惱得恨不得一頭撞死,誰教她幫錯了人。」
「你先別說出去,你俞哥哥還不希望瑛瑛知道,你這麼衝動之下,很容易弄巧成拙。」
「啊!不能說!那多悶啊,這麼重要的真相那個八婆竟然不知道,連我要借題發揮都不行。姐,你這真相說了等於沒說。」
「你有點耐心。」余蘋揮了揮絲帕,她自己都快沒有耐心了卻還要勸妹妹有點耐心。
「我不保證我可以憋多久,也許哪天我被逼急了全說出來。」余湘嘟著嘴。
「真不該告訴你的,就知道你口風不緊。你可得給我盡量忍忍,就算真相要大白也別從我這兒洩漏出去,我不想俞恨我,明白嗎?」
余湘勉強同意,「那我就去慫恿秦老闆說出去。」
「悔之不會說的,他要拆穿早就拆穿了。」
「姐,你為什麼不問問俞哥哥隱瞞真相的目的是什麼?我覺得好奇怪喲!」
「他要先折磨夠了桑語儂,再大大的打擊她。」
余湘不苟同地道:「折磨?我看她好得很,沒有人賣身葬父還過得像她這麼舒服的,廚房的事不用做,丫環的活也輪不到她幹,我就不明白俞哥哥要怎麼折磨她,難道寵她就是折磨她嗎?」
余蘋一愣,余湘的話提醒了她。是的,桑語儂根本不像一般的丫環,會不會俞從頭到尾都在騙她?
「我會弄個水落石出,總之你先別插手管這件事。」
「姐,我是要幫你,你的方法太軟弱了,好的對象不是天天有耶,若是你不積極爭取,不如把俞哥哥讓給我好了,我一定把他搶到手。
「你敢?」余蘋瞠目結舌。
「不敢。」余湘吐了吐舌頭,姐姐不發威則已,一發起威來可是六親不認的,她可不想因為男人得罪姐姐。
「你最好是不敢,不然有你受的。」余蘋發出警語。
「我開玩笑的,不會這麼嚴肅,連玩笑也不能開吧!?」
余蘋不高興的道:「我看中的對象不准有人跟我搶,連親妹妹也不行,明白嗎?」
「我真的不敢。」
「這樣才乖!」余蘋恢復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