淅瀝嘩啦的大雨,依然澆不熄夜貓族的玩興。
白雲晨、夏蓮和李英英三人,抱持著三樣心情,再次來到Moon。
以Moon的規矩,除非跟老闆有私交,否則其餘客人一概先來先到。
這次她們會來Moon是臨時起意,由夏蓮提出,因為周佑文對她不聞不問已經有五天了,她需要發洩一下積壓在胸口的抑鬱,白雲晨的目的則是想要乘機歸還帥毅外套,而李英英當然就是要來看自己的夢中情人啦!
雖然門外排了一長串等候入座的隊伍,白雲晨還是死不肯出面叫帥毅出來,最後是夏蓮的乾弟——夏禹庭的護送下,獲得免排隊率先入座的特權。
白雲晨藉口要去洗手間,卻拿著外套跑去找夏禹庭。「麻煩你,幫我把件衣服交給帥毅。」
夏禹庭愛莫能助地聳肩。「恕我無能為力,老闆今晚不能來。」
「那就麻煩你改天交給他。」白雲晨不死心地懇求。
「你不想知道他為什麼不能來嗎?」夏禹庭意有所指地暗示。
「我猜,他八成是跟哪個妹妹在約會。」白雲晨不改酸溜溜的語氣。
夏禹庭面露憂色。「老闆得了重感冒,病得無法下床。」
「感冒就要多喝水多休息。」白雲晨一副死不了人的模樣。
「據我所知,老闆今天一整天都沒吃一粒米。」夏禹庭更進一步地明示,要是她還是聽不懂,那他也幫不了老闆了。
真可憐!白雲晨感到胸口彷彿被只大章魚緊緊纏住,使她無法呼吸……她的臉色變得蒼白,在去與不去看他之間掙扎著。
突然,她看到夏禹庭的眼神暗藏玄機!好狡猾的夏禹庭,原來他的最終目的是——想學她賺媒人錢!
哼!門兒都沒有。「你說的這麼詳盡,究竟安了什麼心?」
白雲晨又換回冷漠的表情。
夏禹庭無奈地歎了口氣。他看過老闆把馬子的功力,只要小指頭輕輕一勾,就有不少的美眉爭先恐後地撲上去;但她卻像只刺蝟,誰只要敢靠近她,誰就被傷得體無完膚!
這也難怪老闆會生病了。雖然只是感冒而已,不過對老闆來說,她比任何特效藥都來得有效。
夏禹庭自顧地說:「我想,他今晚會很希望見到你。」
白雲晨朝他膝蓋踹了一腳。「你想得美!」
「他需要人照顧。」夏禹庭面不改色地繼續說道。
「你不會自告奮勇嗎?」白雲晨沒好氣地指出。
夏禹庭無能為力地聳肩。「我粗手粗腳,而且不會照顧病人。」
「那就讓他病死,皆大歡喜。」白雲晨把以塑膠袋包好的外套放在櫃檯上。
就在她打算轉身離去前,眼角餘光看到夏禹庭向調酒師要了一枝麥克筆,在塑膠袋上鬼畫符。
她回過身,本來想罵他一頓,但他卻把塑膠袋塞回她手上,嘻皮笑臉地說:「這是老闆家的地址。」
白雲晨憤憤地轉身。「你別以為我會上你的當!」
夏禹庭大聲地說:「去不去隨便你,沒人拿刀架在你脖子上。」
可惡!他憑什麼認定她會去?白雲晨幾乎是鐵青了臉,回到座位上。
遠遠看著她和夏禹庭訂情罵悄,李英英心如刀割,她一直以為雲晨喜歡的是帥毅,沒想到她居然是她的情敵?!
猛灌了一大口的酒,再深吸一口氣,李英英按捺不住地問:「你跟夏禹庭說什麼說那麼久?」
「別擔心,我不會跟你搶他的。」
「人家只是有點好奇你們的談話內容。」
「還要等多久才會研發出的SARS的疫苗。」
一聽就知道是謊言!
夏蓮左看右瞧之後說:「帥毅好像沒來耶!」
這句話如同淬了毒液的箭矢般,正中白雲晨的心臟,使她無法再假裝什麼事也沒發生;但是她也不能無緣無故地離開,總要找個合理的藉口,讓夏蓮和英英不會起疑。
偏偏她越急,越想不到好點子……突然靈光一閃,她想到一個十分差勁的點子。
「糟了!我突然想到,我奶奶今晚人從鄉下來。」
夏蓮立刻推她起身。「你趕快回去,順便幫我問候老人家。」
「我走了,希望沒掃你們的興。」白雲晨心不在焉地向她們點頭致歉。
看她走得十萬火急,李英英越想越不對勁,偏過頭對著夏蓮說;「雲晨好像怪怪的。」
「雲晨的奶奶在她大三時就去世了。」夏蓮明白指出。
李英英百思不解地問:「那她為什麼要說慌?」
「因為她急著要去做南丁格爾。」夏禹庭跛著腳走了過采。
按了老半天的門鈴,帥毅才虛弱地打開門。
「還你。」
「你來得正好,幫我去買感冒藥。」帥毅氣若游絲地拜託。
白雲晨自信滿滿地說:「感冒不能亂吃成藥,我有冶感冒的秘方。」
「希望你不是謀財害命。」帥毅拖著沉重的腳步,緩緩地走向自己的房間。
「我先聲明,是夏禹庭逼我來的。」白雲晨尾隨他後面,還不忘解釋自己有多委屈。
「我會記他一個大功的。」帥毅連牽動嘴角微笑的力氣都沒有。
帥毅像蝸牛似地走得相當緩慢,讓白雲晨有足夠的時間參觀室內設計。整體而言,這裡像是沒人住的華宅,過分的乾淨和整潔,就連沙發上的靠墊都擺得井然有序,顯然屋主很少在客廳活動,而是把家當成旅館來用。
果然不出她所料,臥室裡鋪著長毛地毯,四處散亂著揉成一團的衛生紙。由半開的掛衣間看進去,櫸木地板上躺了四、五套名貴西裝,看來他今晚會試圖要去Moon上班,但卻心有餘而力不足。
眼波一轉,這才發現帥毅紅通通的臉上佈滿豆大的汗珠。
「你流好多汗,先換上乾淨的睡衣。」白雲晨從掛衣間取出睡衣。
帥毅吃力地鑽進被子裡,眼神十分疲備。「小姐,我現在手無縛雞之力。」
白雲晨輕蔑地冷哼一聲。「你休想要我替你寬衣解帶。」
這傢伙居然連生病的時候都想吃豆腐?!
「那你就別管我。」帥毅腦袋一片空白,只想好好睡一覺。
「不行!」白雲晨大吼一聲,比河東獅吼還恐怖。
「噪音會加重病人的病情,你知不知道?」帥毅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
白雲晨硬是把被子扯下。「現在我是老天,你要乖乖聽話。」
帥毅忍無可忍地說:「欺侮病人,是會有惡報的。」
「起來!把睡衣換上!白雲晨用力揪著他的耳朵。
「你是來照顧我,還是來虐待我的?」帥毅痛得哀哀叫。
「限你在五分鐘之內換好,不然我就把你打成肉餅,送給麥當勞做漢堡。」
不待帥毅抗議,白雲晨就退出去,來到一塵不染的廚房,打算煮碗枸杞粥。
但是她翻箱倒櫃了半天,不但找不到米,就連冰箱裡也是空空如也,等她回到臥房想問帥毅時,卻發現塑膠袋裝冰塊,作成簡易冰袋,放在他頭下退燒。
退出臥房之後,白雲晨在玄關的椅櫃上找到一串鎖匙,於是她決定去附近的便利商買些她需要的東西。
可是到了便利商店卻找不到她所要的東西,不得已之下只好去藥局,買治感冒的熱飲,然後拿回去燒熱開水沖泡,假裝是祖傳秘方,她還找到一個賣粥的攤敗,買了碗皮蛋瘦肉粥。這可不能怪她全用現成的東西來魚目混珠,實在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哪!
喂完帥毅喝下熱飲後,沒胃口的帥毅又昏昏沉沉地睡著,臉上表情平靜得像個新生嬰兒般。她足足看了半個小時,越看自己也越想睡,最後她決定先拿著他的鎖匙回家,等明天一早再來探望他的情況。
第二天,天才剛亮,她就來到他家,直接闖入他房裡,卻發現有只哈士奇突然出現在她眼前,直勾勾地瞪著她。
她正不知該如何是好時,帥毅光著上半身,腰際繫了條大浴巾,從冒著蒸氣的浴室裡走出來。「『麥斯』,回你的狗窩去。」
喚作「麥斯」的哈土奇,乖乖地聽主人的命令,離開臥房。
同一時間,帥毅轉身走進掛衣房,白雲晨這才敢正視他的體格。
上帝真不公平!他不但擁有令人羨慕的財富、俊逸的臉孔,還有線條剛硬的好身材;她想,上帝在發禮物給要轉世投胎的靈魂時,他一定是排在最前面,所以才會拿到這麼多禮物。
而她,既不有錢,又不美麗。
從掛衣房裡傳出吹風機嗡嗡的聲音,她的腦海裡不斷浮現出他赤裸的背影……
她陡地紅了臉,試圖以談話驅散心中的邪念。
「昨晚怎麼沒看到他?」
帥毅大聲地說:「反鎖在陽台。」
「它好像很討厭我。」
「如果真討厭你,它會先咬你的腿一口。」
「我一直很想養只哈士奇,但我媽不答應。」
「我瞭解,你家空間有限,不適合養這種類型的大狗。」
突然,沒了嗡嗡的聲音,白雲晨以為他突然昏倒或是怎麼了,擔憂湧上心頭,毫不考慮地伸手推開掛衣房的門,小腦袋探進門裡,關切地問:「你在於什麼?」
帥毅正對著她,身上一絲不掛,手裡還拿著一條內褲。原本他抬起一隻腳,正打算要開始穿衣服,但是一看見她,他立刻擺出健美比賽的姿勢,毫不避諱地展示身體,讓她盡情欣賞。「歡迎參觀。」
白雲晨嚇了一跳,急忙退出去。「你為什麼不事先警告我?」
「小姐,是你自己沒頭沒腦就闖進來的耶!」他何罪之有?
白雲晨手捂著胸口喘氣。「我要是因此長針眼,你要付醫藥費。」
「我倒還想向你要遮羞費咧!」帥毅比她更理直氣壯。
過了好一會兒,帥毅穿好衣服,走出掛衣間,卻發現之前亂扔在地上的衛生紙全部不見了,而白雲晨正背對著他,站在床尾摺疊被子。
好一幅賢慧的畫面呀!從這裡就可以看出來,她其實是愛他的;帥毅心裡忍不住這麼想。
摺疊好被子之後,白雲晨假裝若無其事地問:「感覺如何?」
「好多了。」帥毅悠閒地微笑,知道她企圖要忘記剛才的事。
「我去熱皮蛋瘦肉粥。」白雲晨無法正視他帶著戲謔的狡黠眼神。帥毅聳聳肩。「我半夜醒來,已經把它吃完了。」
「那你還想吃什麼?我現在去買。」白雲晨只想火速逃離這個令她尷尬的房間。
「原來你很適合做賢妻良母!」帥毅一本正經地讚美。
白雲晨反倒覺得刺耳,更是急著想要離開他的視線範圍。「既然你已經恢復健康,那這裡就沒我的事了。」
帥毅一個箭步,用背部擋住門。「能不能請你幫我一個大忙?」「你先說,我再決定。」白雲晨雙手環胸,試圖讓自己顯得處之泰然。
「是這樣子,我爺爺下星期從紐西蘭回來,想見我女朋友一面。」
「那你就叫你女朋友滾過來。」
這麼酸、這麼火爆的語氣,連白雲晨自己聽了都嚇一跳。
帥毅現在百分之百確定,她的確深深愛戀著他,但是現在絕對不是拆穿她的最好時機,因為他知道她還沒做好心準備。
反正他有的是時間,他要讓她自己面對事實,而不是由他提醒。「問題是,我現在沒有女朋友。」
「那你就跟你爺爺明說,不就好了?」白雲晨這才放寬心。
「爺爺一直急著想要抱孫子,而我也不想讓他太失望。」帥毅一臉求助狀。
白雲晨拿翹地問:「我幫你有什麼好處?」
「你忘了,我在三天之內幫你辦了一百張現金卡。」
「那是你自己要自告奮勇的,我又沒求你,跟現在的情況完全不一樣。」
帥毅想了一下才說:「送你一雙泰迪熊。」
「小器鬼。」白雲晨勉為其難地點頭。
「你這麼早就來看我,一定還沒吃早餐!走,我們去永和豆漿店。」
在白雲晨還來不及反應之下,帥毅強而有力地勾住她的手臂,親密地拉著她步出臥房。
她在心裡告訴自己,既然答應要假裝是他的女朋友,總是要先來點練習,免得到時候露出馬腳;所以她沒有絲毫掙扎,順從地跟他演著假扮鴛鴦的戲碼。
但帥毅的想法卻是,再不步出臥房,他很有可能會將她壓到床上……
「英英,我好像瘦了不少耶!」
「才六公斤而已。」李英英並不滿足。
「三個星期可以瘦六公斤,已經算是傲人的成果了。」
「你知不知道有什麼秘方,能讓我一個星期就減十公斤?」
一旁的夏蓮,看到她們兩個都一臉春風得意,顯然是受到愛情滋潤的影響,不由得悲從中來。
想到自己過去如眾星拱月的輝煌歲月,多麼的風光,如今卻落到棄婦的下場,形單影隻,好不淒涼……這全都要怪她自己遇人不淑哪!
除了愛吃醋之外,她一直認為他沒有別的缺點,每個月的薪水都匯到她戶頭,對她父母好,對女兒更好!可是她直到現在才恍然大悟,其實冷酷無情才是他的真面目。
她好想不顧一切地吶喊——不!這不是真的!這不可能是真的!
可是事實擺在眼前!雖然此刻的她有家歸不得,但這還是她心裡最大的傷痛,看不到女兒才是;有時她好想衝回家,抱抱女兒、親親女兒,但她不行,因為這麼做等於承認她對婚姻不忠,正中周佑文的下懷。
心煩氣躁之餘,夏蓮插入話題。「我知道,嫁給一個疑心病重的老公。」
「你別聽夏蓮的,一下減重太多會有負作用。」白雲晨立刻糾正。
「夏蓮,你眼圈變得好黑……」李英英關切之情溢於言表。
「我去洗手間,幫我看著櫃檯。」夏蓮轉身疾奔。
李英英擔憂地問:「夏蓮是不是生病了?」
「她老公不高興她去Moon。」白雲晨放低聲音,不讓其他職員聽到。
這件事,事關夏蓮的面子,她和夏蓮約定兩人都要守口如瓶,所以並沒有在銀行裡傳開來。但英英不是外人,而是她們的好朋友,她有權知道整件事的來龍去脈。
不過她並不指望英英裝豬油的腦袋,能夠幫忙想想辦法,分憂解勞;但是能多一個人關心夏蓮,總是比較好的,畢竟夏蓮現在最需要的就是友情的溫暖。
「我們去找她老公,跟他解釋清楚。」李英英建議。
「夏蓮已經解釋過了,但她老公不可救藥。」白雲晨嗤鼻。
「夏蓮好可憐,嫁了一個混蛋。」李英英眼眶一陣混紅。
白雲晨不勝唏噓地歎息。「她女兒也可憐,好幾天沒見到媽。」
「你應該就是白雲晨吧!」櫃檯前方突然來了一個不速之客。
「幹麼?你來找死是不是?」白雲晨發出不客氣的怒吼。
「雲晨,你怎麼可以對客戶這麼凶?」李英英正打算賠不是,但隨即被白雲晨制止了。
「他就是害夏蓮痛不欲生的混蛋。」白雲晨明目張膽地罵人。
「夏蓮怎麼不在?」周佑文一副彬彬有禮的樣子。
「你是不是懷疑她去偷漢子?」白雲晨反唇相稽。
「那是她的公事包,我想她應該在銀行的某處。」
周佑文不願回應她的問題,逕自指著夏蓮的公事包問。
白雲晨從背後拿出同樣的公事包。「公事包是銀行發的,每個行員都有。」
周佑文索性道截了當地說:「我相信夏蓮沒背著我,做出對不起我的事。」
一把怒火竄起,憤怒刺痛白雲晨的眼睛。
如果他是誠心誠意而來,那麼他開口的第一句話應該是道歉,而不是相信什麼!這種開場白正好證明了他的誠意不足。
她揭瘡疤地說;「周佑文,背著人做壞事的,是三年前把保險套戳洞的人。」
這句話對周佑文來說,如同當頭棒喝,打得他無言以對。
此時襄理偏偏跑出來攪局。「上班時間,不要把私事跟公事混在一起。」
很難得的,李英英終於擺出董事女兒的架子。「襄理,請你回座位上,這兒沒你的事。」
這個時候,夏蓮回到座位上,冷若冰霜地問:「你來幹什麼?查勤嗎?」
「夏蓮,我是來道歉的。」周佑文總算說出一句人話。
「我受夠了你的專制霸道,我要跟你離婚。」
「我保證以後不會再限制你的行動。」
「女兒是我的,除此之外,我什麼都不要。」
「我不會拿女兒做談判的籌碼,我希望你能看在夫妻的情分上……」
已經太遲了!夏蓮做出手勢,制止他繼續脫下去。
如果真的還有夫妻情分,他就不會一整個星期都對她不聞不問,讓她寒了心。而且,他憑什麼以為一句道歉就能挽回她的心?她的自尊不允許她輕易地原諒他所犯的錯。
「你知不知道?跟你在一起,我連呼吸都覺得快窒息。」
「我不能失去你,因為我實在太愛你了。」周佑文企圖以深情打動她。
「你沒資格說愛這個字。」夏蓮不為所動。
「我被公司派到大陸,所以才沒辦法接你回家。」
「你一整個星期人都在大陸?」夏蓮半信半疑的表情逐漸出現軟化的跡象。
周佑文再接再厲地說:「不信的話,你可以打電話去我公司查。」
「你大可以從大陸撥電話給夏蓮!」白雲晨從蛋裡挑到骨頭。
「雲晨說得沒錯。」夏蓮像牆頭草,又倒向白雲晨這邊。
「我想親自來道歉才有誠意。」周佑文解釋道。
「口才真好,不過連鬼都不會相信你的謊話!」
「雲晨,勸和不勸離,你就少說兩句。」李英英看不下去了,出面打圓場。
她會這麼說也是為雲晨好,因為她阿嬤說破壞人家姻緣,下輩子的職業是牽豬公;再說,她早就看出夏蓮有心破鏡重圓,只是半途殺出個程咬金。
「夏蓮,你就原諒他吧!」
當初夏蓮到她家時,信誓旦旦地說了些什麼話,每一個字白雲晨都記得很清楚,但是她發現夏蓮好像忘了,忍不住提醒她。「夏蓮,你還記得你在我家說過什麼話吧?別忘了,他並沒達到你的要求。」
夏蓮顯得有些靦腆。「不好吧,這裡是營業大廳……」
話還沒說完,咚的一聲,周佑文突然從她們的面前消失。
三個女人一起起身,只見他乖乖地跪在地上,像在拜觀音的童子,求饒道:「我知道是我不對,求你再給我一次機會。」
「這還差不多。」白雲晨大言不慚的同時,被兩雙白眼夾攻。
「嗨!白小姐!」身後忽然傳來有點耳熟的嬌聲。
「你是……」白雲層回過頭,一時之間想不起在哪兒見過她?
「謝湘兒。我們在星巴克見過面。」謝湘兒露出如花綻人的笑靨。
「啊!對了!很抱歉!我腦筋不好。」這麼美的笑容真是賞心悅目。
白雲晨原本不是這麼健忘的,全是受到心情不好的影響。
這都該怪夏蓮和英英,在周佑文走了之後,兩人一個鼻孔出氣,責備她不該刁難他,還說什麼男兒膝下有黃金,周佑文以後沒錢,夏蓮過苦日子,全都是她一嘴造成。
天地良心!她比任何人都瞭解夏蓮,她怎麼可能會不知道急於復合的心情?但是男人就像小孩子一樣不能溺愛,做錯事一定給予他適當的教訓。
自古名言,小時候偷摘果,長大偷牽牛,姑息養好會導致惡性循環,後果不堪設想,而承受後果的人,將會是夏蓮她自己,甚至還可能連累他們女兒遭受池魚之殃。
只可惜她們兩個人都不肯聽她解釋,一到下班時間,兩人立刻飛快地衝出銀行,留下落寞的她。
心情壞,又不想回家敲木魚,所以她漫五目的地在街上閒晃。走著走著,就走到百貨公司,她突然想到要跟帥毅的爺爺見面,總該打扮得美美的才不會失禮可是看了半天,始終看不到一件滿意的衣服。
「會忘事的都是貴人,所以人將來一定是好命的貴婦人。」
「好巧,居然在這兒又遇到你。」人美嘴又甜,娶到她的男人一定很幸福。
「我聽帥毅說,你星期天要去他家。」謝湘兒似乎有意跟她閒話家常。
白雲晨不滿地啷著嘴。「他真的大嘴巴,廣播電台。」
「你別介意,是我好管閒事,逼他招供的。」
「沒事。你也是採買衣服的嗎?」
「我只是隨便逛逛而已,不過我覺得這兒的衣服似乎不太適合你。」
不知怎麼搞的,她好像被周佑文傳染到疑心病!好一段日子,她總覺得背後有人跟蹤,像是上上次在健身房,上次在馬路上,連同這次在百貨公司,她都會跟帥毅及他身邊的人不期而遇……天底下真有這麼多的巧合嗎?」
但白雲晨很快地搖頭,她並不想變成周佑文第二。
「我知道哪裡有適合你的衣服,我帶你去。」
「我的經費有限,太貴的我買不起。」
謝湘兒自若地挽著她。「放心,跟我走準沒錯。」
白雲晨被帶到寓百貨公司不遠的大廈裡。
「這裡是?」
「我家。」謝湘兒按著門鈴,一個菲僕來開門,原來她才是好命的貴婦。
「貴府的裝潢真漂亮。」白雲晨眼睛一亮,她家簡直像法因皇宮。
謝湘兒落落大記地說:「請不要太拘謹,不然我會不知所措。」
白雲晨的目光被鋼琴上的照片吸引住。「這張照片裡的帥毅好年輕!」
「十年前照的,當時他跟我先生一起讀劍橋。」
其實真正吸引住白雲晨目光的,是帥毅身邊長得比癩蝦蟆好不到哪裡去的男士,膚色如黑炭,身形如水桶,眉行如肥蟲,兩個黝黑的身孔朝天看,下雨時若不撐傘,肯定會溺死!實在很難想像他居然鮮福不淺,娶到美嬌娘……
老天爺真是可惡,竟然把一朵鮮花插在牛糞上!
被癲蝦蟆嚇了足足十分鐘,她才回過神來。但看了照片這麼長的時間,總不能一句話都不說;可是教她昧著良心讚美她先生,又實在說不出口,於是白雲晨只好轉移目標。「看不出來帥毅是個有學問的人。」
「你看的是我先生吧?!」謝湘兒瞭然於心。
「不好意思,我是有點驚訝。」白雲晨狼狽至極。
「沒關係,我早就習慣了,大家都說我們是美女與野獸。」
「在你眼中,你先生一定是大帥哥。」自古名言,情人眼裡出西施。
「我告訴你一秘密,我是原住民,從小就喜歡青蛙。」謝湘兒吐實道。
白雲晨大感意外。「我還以為你生下來就是千金大小姐!」
「其實我家又窮,孩子又多,生活很苦。」
「你怎麼認識你先生的?」
「緣分。」這是男女結為夫妻必備條件。謝湘兒的愛情故事很老套,一個女的在雨天沒帶傘,一個男的把傘送給她,然後他們就認識、交往、一直到結婚,平凡極了!但她卻語帶玄機地說:「我親了一隻青哇,結果他就變成了王子。」
「那我要找一匹白馬來親,看他能不能變成王子!」白雲晨傚法道。
「你要親的是夜店。」正中謝湘兒設下的圈套。
白雲晨頓時脹紅了臉,無異是不打自招。「我跟他純碎是普通朋友。」
「夫人,禮服已經準備好了。」菲僕適時來通報,解除了白雲晨的尷尬。
來到穿衣間,五、六件晚禮服掛在壁釘上,白雲晨突然明白,這絕不是菲僕自作主張,而是謝湘兒的指示,這表示她早就知道她會來……
答案很明顯,確實有人跟蹤她,但她不便當場戳破,免得傷了和氣,畢竟謝湘兒也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而已。
謝湘兒打量的說:「我們兩個身材差不多,除了胸圍。」
「我怎麼好意思借這麼名貴的晚禮服?」白雲晨客套地拒絕。
「不許說不!」謝湘兒嗲聲嗲氣,不要說男人,連女人聽了都會得軟骨症。
「好吧,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嘍!」白雲晨舉雙手投降,任人宰割。
比了好幾件,謝湘作下定決心地說:「這件銀白色的很適合你。」
「胸圍部分,恐怕我擠不進去。」白雲晨歉然地指出。
「沒問題,我以前是做新娘禮服的設計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