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不浪費時間!”生雪裡做賊般出現在雲柏飛身後.
“老天爺!你想害我得心髒病是不是!”雲柏飛猛拍著胸口。
生雪裡冷聲說:“放心,你不可能會死於心髒病,而是死於其他病。”
“你會算命啊?”雲柏飛完全不知她話中的恨意從何而來。
“不會,不過我的直覺向來很准。”生雪裡眼神仿佛閃著凶光的毒蛇。
一陣寒意開始在雲柏飛的血管裡流竄,他不知道自己犯了什麼錯。他們在下公車以前已經和好,回到家之後,各回各的房間,直到剛剛他才步出房間上廁所;上完廁所,他因為不想再聽到柏翼恐怖的笑聲,所以到二樓的陽台來看月亮。這期間發生了什麼令她不悅的事?他左思右想,只有一種可能……
他走路太大聲,吵到她睡覺?!但這是不可能的,他是光著腳走路,又不是穿釘鞋,所以不可能發出噪音。
他又想到另一種可能,她做噩夢,所以心情不好,這時誰碰到她誰倒霉,不過安撫女孩子,是他的專長之一。“你臉色好難看,怎麼了?”
生雪裡咬著牙說:“我缺乏營養,不像你營養過剩。”
“我有沒有聽錯?你是不是還在生信用卡的氣?”
“不敢,有錢的少爺,我是在擔心你太幸福,反而會遭天忌!”
雲柏飛直接地問:“我到底做了什麼惹你生氣的事?”
“沒有啊,你怎麼會對自己這麼沒信心!”生雪裡的聲音好尖酸。
“算了,我離你遠一點,免得被你的怒火燒死。”雲柏飛雙手做出投降狀。
生雪裡攔住他的去路,“你這麼急著走,是不是有什麼重要的事要去辦?”
雲柏飛懶洋洋地說:“沒事,我只想回床上睡覺。”
“睡覺的確是人生一大享受。”一抹冷笑從生雪裡的唇邊掠過。
“你有話就直說,用不著拐彎抹角地諷刺我。”雲柏飛百思不解。
“你快去睡,祝你今晚有個好夢。”生雪裡旋腳轉過身。
雲柏飛冷不防地抓住她的肩,“等等,你不把話說清楚,我今晚睡不著。”
生雪裡冷聲命令:“拿開你的髒手,本姑娘已經把話說得很清楚了。”
“雪裡……”雲柏飛放開手,聲音異常楚楚可憐。
“叫我生小姐,你沒資格直呼本姑娘名諱。”生雪裡跨出一大步。
“生小姐,你要做我模特兒的心意改變了嗎?”雲柏飛站在原地不動。
“沒變。”生雪裡機械似的點頭,這時候不能意氣用事。
雲柏飛公事化地說:“明天晚上八點,准時到三樓的畫室。”
“你確信你明天晚上有空?”生雪裡說話的口吻簡直像刺針飛彈。
“確信。”雲柏飛不再理會她的挑釁,轉身回房睡覺。
一千零一只羊,一千零二只羊……生雪裡整個頭蒙在被裡,不停地數羊。
“啊”的一聲,她氣得掀開被子,分不清布滿臉上的水珠是淚痕還是汗水。她奮力地坐起身,開始認真地追究睡不著的原因,如果是姬皓婷就有可能一輩子想不出來,她則是很快就想通罪魁禍首是——雲柏飛。
他曾有過很多女人,這事不是新聞,所以在他房裡出現女人的嬌聲,她不應該感到意外,而是感到惡心;萬一讓柔兒和倩兒聽到爸爸和不三不四的女人嘿咻嘿咻,在這樣不健康的環境下成長,真不知道她們將來會變成什麼樣子。
生雪裡想到什麼似的在名牌睡衣外加名牌罩袍,從名牌皮包裡拿起神田雪子給她的電話號碼,往樓下走去;她要打電話給夏莉兒,雖然她不記得她,但她直覺夏莉兒一定是個聰明絕頂的女人,或許她能幫助她從目前的困境走出來。
掛上電話,生雪裡難掩一臉的失望,因為接電話的是個只會說法語的女人,而她只聽得懂幾句法語,兩人雞同鴨講了老半天,結果兩人同時認為這是通打錯的電話。
煩惱像雪球般越滾越大,她的頭莫名其妙地疼痛起來,她需要睡眠,於是生雪裡走進廚房,倒了杯牛奶,正要走回樓上睡覺,卻聽見不明的聲音……
她靜止不動地站在漆黑的客廳,又是一聲,現在她聽出來了,是撬東西的聲音,這聲音是從雲老爺的房間傳出來的,極可能是小偷大駕光臨。一般的女孩在這種情況下,不是叫醒屋裡的男人,就是打電話報警,但生雪裡決定她要親自動手抓小偷。
從壁櫥上拿起銅制的燭格當武器,扭開門把,迅速地按下牆上的開關,一陣突如其來的明亮讓她無法睜大眼,只能以眼縫打量小偷;原來是個紅發女賊,而且這個女賊還真大膽,被她逮個正著,居然照樣在撬雲老爺床邊矮桌上鎖的抽屜、
生雪裡大聲斥喝:“你在這兒干什麼?”
“我高興干什麼就干什麼,你管不著。”雲柏翼這次回家是來偷錢的。
“我不僅要管,我還要報警,小偷。”生雪裡覺得“她”
的聲音十分耳熟。
“警察會把你當神經病抓去關。”雲柏翼反過來威脅她。
“我懂了,你不怕,是因為雲柏飛會保護你。”生雪裡恍然大悟道。
“不關他的事。女人,你叫什麼名字?”雲柏翼很仔細打量哥哥愛的女人。
“你用不著知道,我不會與你為敵。”生雪裡卻以不友善的眼神回看。
雲柏翼冒失地問:“你的態度很惡劣,你是不是缺乏滋潤?”
“我每晚都有用名牌保養品,滋潤我美麗的肌膚。”
“看得出來,你都是用什麼牌子?”
雲柏翼放下於中的鐵尺,走向生雪裡,手指冷不防地劃過她的臉頰,生雪裡嚇一跳似的往後退,眼中充滿鄙夷。這個女人一看就知道是雞,大紅的發色、大紅的唇色、大紅的睡衣,身上還有濃得化不開的香水味。“不告訴你。”
這女人有點面熟,雲柏翼想不起來在哪見過,不過他現在終於知道柏飛為什麼深愛著她,她像是蒙娜麗莎的化身,只是她的眼神讓他感覺很不爽。“你別得意,光皮膚好有什麼用,你其他地方保養得一定很差。”
生雪裡咬著下唇,她一點也不想跟紅發女爭風吃醋,但她又不願就這麼走開,她想弄清她是不是妓女;雲柏飛召妓召到家裡頭,用仿冒品形容這種男人,算是抬舉他了,應該改叫他大爛貨。“其他地方是什麼地方?”
“你不知道什麼叫缺乏滋潤的地方?”雲柏翼懷疑她很有可能是處女。
生雪裡掩飾地說:“我全身上下,每個地方都有用名牌保養品。”
“男人這個名牌,你用過嗎?”雲柏翼話中暗藏玄機。
生雪裡想了一下,皺著眉搖頭,“有這種叫‘男人’的名牌嗎?”
“只有處女才會不知道男人這個名牌的用處。”雲柏翼格格怪笑。
生雪裡惱羞成怒地破口大罵:“你真賤,難怪你可以做完愛,又做小偷。”
“你嘴巴再這麼惡毒,別怪我不客氣。”雲柏翼很想代兄訓妻。
“要打架,我隨時奉陪,不過我想你現在應該去睡覺。”
“沒撬開那個抽屜以前,我是絕對不會去睡覺的。”
“雲柏飛在床上等你。”生雪裡提醒。
“我哥干嗎要在床上等我?”雲柏翼不解地瞄地一眼。
“誰是你哥?”生雪裡記得小張說過,雲老爺有兩個孫子,沒說有孫女。
“雲柏飛。”雲柏翼走回床邊,拿起鐵尺,繼續未完成的工作。
“原來你就是那個弟弟!”生雪裡突然爆出傾瀉的大笑聲。
弟弟就弟弟,干嗎在前面加“那個”?很明顯“那個”
的意思就是指同志,她不敢明講,卻用別的字眼包裝,欲蓋彌彰,反而更傷人。難怪老哥遲遲無法追到她,這女人有張惡毒的嘴巴,以老哥善良的天性,想追到她恐怕要等到公元三千年,他這個做弟弟的,已經為老哥想到妙法子了。“我懂了,你以為我是我哥的女人。”
“你實在是太像女人了。”生雪裡完全沒察覺到他不懷好意
“謝謝你,我要把這句話當恭維。”雲柏翼擠出笑容。
生雪裡伸出手,“很高興認識你,我叫生雪裡。”
雲柏翼握住她的手,沒來由地大叫:“啊!”
“我的手有什麼不對嗎?”生雪裡還以為自己的手有電流。
“我想起來了,你是超級模特兒。”雲柏翼想起自己曾在流行雜志上看過她。
“超級可憐的模特兒。”生雪裡自嘲,回答卻是牛頭對到馬腳。
“可憐?”石柏翼想不通,如果他沒記錯,她走一次秀的價錢高達五萬美元。
“是啊,明天開始我將成為色狼畫家的模特兒。”生雪裡連聲歎氣
“你為什麼不拒絕那個色狼畫家?”雲柏翼質疑道。
“我不能,因為我已經答應雲老爺。”生雪裡有口難言。
辛苦了一個晚上,雲柏翼和生雪裡合力撬開上鎖的抽屜,卻一毛錢也沒找到。
不過,兩個人也因此成了好朋友,一起去接柔兒和倩兒下課,然後到附近的公園蕩秋千,有說有笑地回到家;這時雲柏飛才起床,梳洗一番,便到三樓的和室准備畫具。雲柏翼趁生雪裡幫女孩們洗澡之際,溜到和室打小報告。
愉快的一天,隨著短針漸漸逼近八點,生雪裡心裡的焦躁不安逐漸擴大,但是她卻坐在化妝台前,對著鏡子仔細修容,她對著鏡裡的美女說,不要誤會,她幫她化妝不是要給雲柏飛看,而是要給雲柏飛畫,她希望地真的能成為蒙娜麗莎第二,名垂千古,但她懷疑石柏飛能成為達·芬奇第二。
如上斷頭台般,生雪裡一步拖著一步緩慢地走上階梯,到了門口,深吸一口氣,她佯裝鎮定地走進去,其實每條神經都在顫抖;但當她一看到畫室的正中央放著浴缸,她幾乎差一點腿軟地癱在地上。
雲柏飛不在畫室,正好趁這個機會開溜,誰教他要遲到!
偏偏在這個時候,門從外被打開了,雲柏飛拿了一束紅玫瑰花走進來,生雪裡仿佛被人從頭上倒了一大桶的膠漆,全身無法動彈,只能呆呆地看著他摘落一片片的花辦,撒在浴缸裡和木板上,制造羅曼蒂克的氣氛.
生雪裡微蹙著眉,坦白說,廉價的浪漫只會令她覺得好俗氣。
撒完花辦,雲柏飛走到CD架前,一邊選片一邊說:“我聽柏翼說了。”
“說什麼?”生雪裡緊張地十指交叉,她真的好想逃開。
“你昨晚生氣的原因.”雲柏飛選了張老式情歌一
“我不是生你的氣!我是氣自己失眠。”生雪裡手臂上全是小圓丘。
雲柏飛突然走向她,捏了捏她的鼻尖,“說謊鼻子會變成越長越長的小樹。”
“你別毛手毛腳!”生雪裡倏地朝他下巴揮拳,可是疼的卻是她的手指。
“好痛!你跟拳王阿裡有沒有親戚關系?”雲柏飛想以幽默化解緊張.
“我希望有,這樣你就不敢欺侮我。”生雪裡惡人先告狀。
雲柏飛挖苦地反擊:“你別欺侮我,我就阿彌陀佛了。”
“雲柏翼怎麼會突然跑回來?”生雪裡試著放松似的活動脖子。
“他需要錢動手術。”雲柏飛將畫架拉到浴缸旁,這個角度可以一覽無遺。
“他根本不需要,他像極了女人。”生雪裡暗罵他豬九戒,比八戒更色一級。
“他不只要像,他的心願是要做真正的女人。”雲柏飛吐出一聲大氣。
生雪裡憂心忡忡地說:“你是他哥哥.你應該勸他。”
“我們兄弟一向不了涉對方的生活。”雲柏飛也無能為力。
其實,他比任何人都無法適應弟弟是同志。他和柏翼差兩歲,幼稚園到初中都是讀同樣的貴族學校,柏翼常被同學欺侮,這也是他跑去學跆拳道的原因——保護柏翼。
後來他實在忍受不了同學的冷嘲熱諷,給了柏翼兩條路走,一是變回男生,二是高中不要跟他同校,結果柏翼選擇第二條路——讀公立學校。
原本那所高中不願收留他.但是雲老爺捐了一大筆錢,而且又沒人認得他,所以他是以女生的模樣入學,直到體育老師事件發生,同學們漸漸知道他是男生,大家便開始排擠他,致使他高中無法畢業。
柏翼不只像女生,他簡直是花癡,只要看到肌肉男就會情不自禁。有次柏翼跑到美國去找他,居然趁他不在,帶了個肌肉男到他住處亂搞,被提早回到家的他撞見,他狠狠地揍了他一頓,柏翼沒還手也沒哭,留下字條不告而別,字條上只寫了六個字——哥哥,請原諒我。
這時他才知道自己錯了,研究同志的醫學報告指出,同性戀多半是基因所致,他不該怪他,他應該比任何人更愛他、更包容他。不論他是弟弟或妹妹
生雪裡語重心長地說:“你們一家人都是怪胎。”她指的還包括了柔兒和倩兒。
雲柏飛同意地點頭,但他並沒察覺到她話中有話,他從不叫爺爺老狐狸,不過爺爺的所作所為確實令人不齒,柏翼的怪有目共睹,至於他的怪就是他作畫的習慣太差,他自顧自地脫衣,“我們廾始吧!”
“我先講,我不脫衣服,蒙娜麗莎有穿衣服。”生雪裡的聲音緊繃得像琴弦。
“我並沒有叫你脫。”雲柏飛脫得只剩一條丁字褲.赤裸的胸膛引入遐思。
“那你為什麼把浴缸放在這兒?”
“你可以穿泳裝,我只要你露出肩膀就行了。”
“我的衣櫃裡沒有泳裝。”
“裹條大浴巾也行。”
“好吧,我回房去換無肩帶的內衣。”
生雪裡覺得她需要新鮮空氣,雖然和室裡的氣溫不熱,但氣氛熱,她的身體也熱,她的心仿佛被放在烤箱裡,可是她的雙腿卻有如果凍般柔軟,舉都舉不起來。
現在她知道那些模特兒為什麼會投懷送抱,因為他實在太性感了。可是她們上當了,被占有的人是她們,他利用她們的渴望滿足他的欲望,他對她們只是玩弄,沒有付出真感情。在得不到他的心之余,她們相繼離開,不過卻有更多的女人前僕後繼地上當,成為他的受害者,而她絕不會重蹈她們的覆轍。
一想到這兒,她的雙腿神奇地有了力量,她大步地走到門口,卻聽到身後傳來挑釁的聲音:“你不會一去不回吧!”
生雪裡確實有此打算,不過她無法忍受被他看扁,她的戰斗指數忽然高漲,以殺氣騰騰的聲音警告他:“你如果敢動歪腦筋,我就把你的頭揪下來。”
過了半小時,生雪裡裹著大浴巾進到浴缸裡,她裡面不只穿無肩帶內衣,還穿短褲;可是在他熾熱的注視下,她覺得自己仿佛裸體,雖然她的心強烈地在發抖,不過她努力保持身體平穩,以免水面顫動,洩漏她緊張的情緒。
沒一會兒.雲柏翼端著兩杯顏色古怪的飲料走進來。
雲柏翼輕快地說:“嘿,我替你們送飲料來。”
“正好,我口渴死了。”光看她的皙肩,雲柏飛的喉嚨就熱如火。
“老哥,你的身材越來越棒。”雲柏翼故意說給生雪裡聽。
雲柏飛很有默契地嘲諷:“可惜有人有眼無珠。”
“我可以留下來參觀嗎?”雲柏翼把飲料拿給生雪裡,她揮手表示現在不喝。
“出去!”雲柏飛下逐客令的同時,生雪裡卻唱反調地說:“歡迎。”
“別這樣,你以前畫畫時從來沒趕我走。”雲柏翼臉皮超厚。
“你是不是皮在癢?”雲柏飛皺著眉,一副要揍人的樣子。
“你若敢趕他走,我就讓你皮痛。”生雪裡不甘示弱。
“太好了,女人幫女人,一起打倒男人。”雲柏翼坐到浴缸旁。
“柏翼,柔兒和倩兒睡了嗎?”生雪裡關切地問,借著閒聊轉移緊張感。
“剛剛才睡,非要我講完白雪公主不可。”雲柏翼微笑。
生雪裡又問:“她們的家庭聯絡簿,你簽名了沒有?”
“簽了,這是我特制的養生茶,喝了可以提神。”雲柏翼奉上飲料。
“謝謝你,你真體貼。”生雪裡接過杯子,啜了一口,雙眉微蹙。
“不好喝可別怪我.”一抹不安從雲柏翼眸裡快速閃過,但她沒注意到。
“有點苦,你在茶裡摻了藥?”生雪裡不是懷疑,只是好奇。
“絕對沒有,我放了苦瓜,所以味道有點苦。”雲柏翼急聲解釋。
“原來如此。”生雪裡一手提著鼻子.一口氣喝干。
雲柏翼賊兮兮地打量,“你裡面有沒有穿?”
“有,我怕色狼侵犯。”生雪裡眼角余光射向雲柏飛。
“我不畫了,你們兩個吵得我靈感全跑光了。”雲柏飛終於爆發了。
雲柏翼委屈地說:“好嘛,我走就是,不打擾你們了。”
雲柏翼拿著生雪裡喝完的空杯子,起身走到雲柏飛面前,彎下腰拾起他放在腳邊的空杯子,臨走前突然對雲柏飛擠眉弄眼。
雲柏飛愣了三秒鍾,發覺不對勁,追到門口攔阻柏翼,“你干嗎眨眼?”
雲柏翼壓低聲音說:“過一會兒你就知道了,可別忘了事後向我說謝謝。”
“柏翼,你該不會在茶裡動了手腳!”雲柏飛聲音跟著變小。
“我是為你好,老哥。”雲柏翼義正辭嚴。
“你會害死我!”雲柏飛臉色驟變,仿佛腳底下踩到地雷。
“虧你身經百戰,卻對女人的心理一點也不了解。”
雲柏翼歎了口氣,男人都是禽獸,只想了解女人的身體,根本不在乎女人心裡的想法。他現在雖是女人,不過他過去曾是男人,他自認對男女都了解,而男人和女人最大的差別,就是在上床的那一刻,女人是無法身心分開的,男人則是有身無心。
雲柏飛雙手捂著臉.在她面前努力做正人君子的心血全完了,他幾乎可以想象得到她發現被下藥之後會有什麼反應,“那是你,不是她,她肯定會殺了我。”
雲柏翼不知悔改地說:“你別說得那麼恐怖,總之,她是你的了。”
“我才不會乘人之危。”雲柏飛覺得惟一能挽救的辦法就是亡羊補牢。
“你真是死腦筋,虧我想出這麼好的辦法!”
“她知道是你出的餿主意之後,你也難逃大刑伺候。”
“我很安全,因為我會說是你唆使我做的。”雲柏翼早就想好了自保對策。
“我掐死你這個混蛋弟弟!”雲柏飛正要伸出魔掌,房裡傳宋撲通的聲音。
“不好了!”雲柏翼趕緊打開門,果然看到生雪裡一頭栽進水裡。
“你在飲料裡摻了什麼藥?”雲柏飛沖到浴缸邊,抱起生雪裡。
“普通的安眠藥。”雲柏翼低著頭,做出懺悔的模樣。
“多少顆?”雲柏飛惡狠狠地瞪著雲柏翼。
“三顆算不算多?”雲柏翼吐著舌問,“她會不會死?”
“閉上你的烏鴉嘴!”雲柏飛真想用釘書機把雲柏翼的嘴釘起來。
禍闖大了.生雪裡整整昏迷兩天。
雲柏翼怕吃上殺人未遂的官司,苦苦哀求雲柏飛先不要叫救護車,由他跑到附近的藥局,去問三顆安眠藥會不會讓人翹辮子。藥劑師說不會,這才化解了雲柏飛的怒氣,不過他覺得老哥不生氣,不是因為生雪裡無礙,而是吃了豆腐。
那塊豆腐就是軟綿綿、白皙皙的生雪裡,在他去藥局的時間裡,老哥已經替地換掉身上的濕衣物,這些濕衣物現在全放在椅子上晾,他想老哥在脫掉濕衣服的那一剎那,表情肯定是色迷迷的……
不過,雲柏飛不是笨蛋,他知道生雪裡醒來之後,如果看到自己一絲不掛,絕對會大發雷霆,所以趁那些衣物干了,他立刻替她重新穿上,他真是全天下最幸運的男人,能夠親手為她寬衣和穿衣.一連兩次觸摸到上帝的傑作。
看著又長又翹的睫毛覆蓋住她冷酷的眼神,他發現就算地閉著眼睛,那張臉依然是冷冷的,為什麼地總是拒人於千裡之外?他要怎麼做才能讓她愛上他?他苦思這個問題,但是直到他坐在椅子上睡著都還沒想通。
“砰”的一聲,雲柏飛的屁股受到地心引力的影響,以自由落體的方式從椅子上摔下去,但他不是自己摔倒,而是椅子被拿走,他還來不及罵人,惡作劇的人反而先罵他。
“你干了什麼好事?”生雪裡雙手叉腰,像個在瓦斯爐上的茶壺,還冒著煙。
“冤枉,我什麼都沒做,那杯茶,我事前不知道有異。”雲柏飛解釋。
“你說謊.明明是你跟你弟弟聯手設計陷害我。”生雪裡大叫。
雲柏飛手拄著地,慢慢地撐起身體。“我真的沒有!你要相信我。”
生雪裡命令道:“叫雲柏翼過來,我要你們兩個當面對質。”
“他不會承認是他一人所為,他向來敢做不敢當。”
“你真聰明,先替自己找好借口,但我絕不是容易上當的笨蛋。”
“如果我真的要對你下手,在干媽那兒,我有的是機會。”
“你騙人!”生雪裡用力朝他肚子揮出一拳,痛的卻是她的手指。
“干媽的抽屜裡就有安眠藥,不信的話.你可以打電話問干媽。”雲柏飛搓揉著肚子。
“我不打,干媽一定會偏袒你。”生雪裡撇了撇嘴。
“隨便你怎麼想,反正我沒做就是沒做。”雲柏飛坦然地強凋。
“鬼才相信,你是色狼,你絕不會放棄任何可乘的機會。”
“你何不問你的身體,有沒有被侵犯的感覺?”
“有。”生雪裡覺得早在干媽家裡,她就已經差點一失足成千古恨。
“你胡說!我沒有!”雲柏飛氣得額頭上的青筋暴跳如雷。
生雪裡冷哼一聲,“看你惱羞成怒的樣子,被我說中了對不對?”
“既然你認為有,我就讓它成為事實。”雲柏飛像發瘋似的用力將她推到床上,快速地壓在她身上。
生雪裡激烈的反抗.兩手抓著他的頭發拉扯,可是他卻不理會她的攻擊。這時突然有陣聲音,兩人同時轉過臉,循聲看著房門由外打開,雲柔兒的小臉從門縫探進來。“爸,姐姐……”
“柔兒,你快回去睡覺,爸跟雪裡……還有事情要辦。”
“辦你的頭!”生雪裡的膝蓋狠狠地往上一撞。
“你干嗎這麼用力?”雲柏飛痛得俊臉扭曲。
“你混蛋。”
“爸爸,姐姐,你們兩個能不能不要吵架,我有話要說。”雲柔兒眼淚像斷了線的珍珠般落下,大人都是這樣,只顧自己,忽略小孩子的感受,她越想越傷心,說話的聲音含著怒氣的哽咽,“倩兒的額頭好燙,我是來告訴你們這件事的。”
“爸爸馬上抱倩兒去醫院。”雲柏飛快速地起身。
雲柔兒擔憂地問:“倩兒會不會死?”
“爸爸保證倩兒很快就會好。”
雲柏飛快步來到小孩房。
“我不相信,爸爸你的保證常常是假的。”跟在他身後的雲柔兒放聲大哭。
雲柏飛安撫地說:“你安心去睡覺,爸爸發誓,這次絕不會騙你。”
“我不要睡,我要陪倩兒去醫院,她醒來後沒看到我會哭。”雲柔兒堅持。
“好吧,你趕快穿襪子。”雲柏飛抱起臉紅得像熱蝦的倩兒。
“我跟你們一起去。”生雪裡已經穿好衣服趕來小孩房。
來到急診室,醫生一連問了三個問題:小孩是什麼時候開始不舒服?咳的痰是什麼顏色?有沒有流鼻水的症狀?得到的答案卻是一問三不知,醫生有點不高興地指責雲柏飛和生雪裡是怎麼做父母的,兩人沒有反駁,只是再三拜托醫生一定要醫好倩兒。
經過仔細檢查,雲倩兒得了流行性感冒,差點就變成肺炎,要留院觀察一天,讓雲柏飛十分自責,因為這次回家四天裡,第一天睡覺,第二天睡覺和畫畫,第三和第四天則守在生雪裡身旁,整整四天,他都沒跟兩個女兒說過一句話。
望著倩兒紅通通的小臉蛋,雲柏飛久久不發一語,隔壁病床的小孩跟倩兒生同樣的病,可是卻聽到不斷的咳嗽聲,倩兒則是緊閉著唇,但卻明顯地感覺到她的喉嚨不斷地在吞咽什麼似的滾動,他看不懂她在干什麼,可是生雪裡和雲柔兒都看出倩兒是在吞痰,可憐的孩子,居然自閉到這種地步!
雲柏飛突然轉過臉看生雪裡,仿佛她是醫生似的問:“奇怪!倩兒怎麼不咳嗽?她會不會得的是別種病?”
“她不是不咳,她有自閉症。”生雪裡心疼地說。
“不可能,我每次見到她.她都很活潑。”雲柏飛不敢相信。
生雪裡話中帶刺地問:“你的每次是一年幾次?”
“你對我爸爸說話不要那麼凶。”雲柔兒眼神露出敵意地瞪著生雪裡。
生雪裡不客氣地說:“我不是有意凶你爸爸,而是他沒盡到做爸爸的責任。”
“爸爸是天下最好的爸爸。”雲柔兒的嘴比死鴨子的嘴還硬。
“是最失敗的。”生雪裡不甘示弱。
“你再亂說,我就跟你拼了。”雲柔兒氣呼呼地威脅。
“柔兒不可以無禮!”雲柏飛的心莫名地抽痛,他不懂柔兒為什麼脾氣火爆,也不懂倩兒為何有自閉症,是誰造成她們今天這樣子。但他知道他的責任最大,他不該把女兒扔給爺爺,他和柏翼就是最好的例子,“雪裡說的沒錯,爸爸沒有好好照顧你和倩兒,爸爸對不起你們兩姐妹。”
“我跟妹妹從來都不怨爸爸。”雲柔兒窩心地說。
生雪裡感到鼻酸,“你聽聽,你的女兒多替你著想。”
“曾爺爺對你們好不好?”雲柏飛想找出原因。
“很好。”雲柔兒勉強自己點頭,但眼裡卻有淚花打轉。
雲柏飛一眼就看出她說謊。“柔兒,你知道小木偶的鼻子為什麼會變長?”
雲柔兒捂著鼻子說:“曾爺爺不喜歡我和妹妹。”
“為什麼?是不是你們太調皮了?”
“我聽傭人說,我們不是你的女兒,爸爸,是真的嗎?”
“你和倩兒都是爸爸的乖女兒。”雲柏飛矢口否認,但他的話有所保留。
“等妹妹醒來,我要告訴妹妹這個好消息。”雲柔兒興高辨烈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