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牌情人 第七章
    回到家,雲柏飛到女兒房裡去講睡前故事,生雪裡則去洗澡。

    泡在乳白色牛奶浴裡,生雪裡一直在想雲柏飛的話,她很清楚地知道他並沒回答柔兒的問題,他騙得了小孩子,可是騙不過她。柔兒和倩兒長得完全不像他。

    就算他真的是白癡,以雲老爺的個性,應該會把DNA的鑒定報告拿給他看……

    也許他是怕柔兒和倩兒難過,所以才不說真話,當真話會傷人時,不如說謊話。但她不明白他為什麼要收養兩個毫無血緣關係的女孩。是因為他一開始不知道,或是有其他原因?更讓她不明白的是,她為什麼那麼想知道答案?

    穿上名牌睡衣走出浴室,她沒有直接回房睡覺,因為這些問題困擾著她,若不想辦法停止思考,今晚她恐怕會失眠,她需要一顆安眠藥。於是她走到雲柏翼的房門外,敲了敲門,但裡面一點聲音也沒有……

    低沉的聲音從她身後響起:「這麼晚了,你找柏翼幹什麼?」

    生雪裡嚥了口口水,穩定撲通撲通跳的心臟.看情形柏翼不在房裡,既然如此,她不如直接問他,解鈴還須繫鈴人,「我想問他一件事。」

    「問什麼事?」雲柏飛臉色變得很難看,他的心正被妒火煎熬。

    「柔兒和倩兒真的是你的女兒嗎?」生雪裡以為他的臉色是疲倦所致。

    「在法律上來說是。」雲柏飛僵硬地回答,完全不相信這是她找柏翼的原因。

    「我不是有意窺探你的隱私,我只想知道你什麼時候知道的。」

    「一開始,我跟她們的母親認識都不超過七個月。」

    「既然如此,你為何還要收養她們?」

    「我不想讓她們成為孤兒。」

    「你太善良了。」生雪裡的眼眸流露出敬佩。

    雲柏飛心中的妒火被她溫柔的眼神澆熄,他看得出來她對他的觀點已經有所改變,如果這個時候再追究她穿著睡袍半夜來找柏翼的原因,一定會引起她的不悅,他的內心深處此刻有種說不出的快樂。「我只是做我應該做的事。」

    「老爺說你還給了她們的母親不少錢。」生雪裡想要知道更多。

    「我勸她們不要墮胎,所以我應當付錢給她們。」雲柏飛傻氣地微笑。

    生雪裡好奇地問:「你打箅以後怎麼辦?」

    在醫院時,雲柏飛就已經不止一次想過這個問題,他作出了痛苦的決定。「等我完成最後一幅畫,我會繼承法蘭,給她們安穩的生活。」

    生雪裡原以為她會很高興,畢竟只要他願意繼承法蘭,雲老爺就會給她一百萬美元,可是這個功勞不是她的,而是柔兒和倩兒的;所以她打算當她拿到錢吋,她要毫不猶豫地把這筆錢送給柔兒和倩兒當嫁妝,事實上,她替他叫屈。「你要放棄畫畫?!」

    「除此之外,我想不到更好的辦法。」雲柏飛無奈地聳肩。

    「我替你不甘心。」一想到老狐狸得意的嘴臉,生雪裡心裡就好生氣。

    「我反抗了爺爺十年.到頭來還是得照他的話去做。」

    「是啊,人生就是這麼無奈,必須向現實低頭。」

    「我繼承法蘭,就能讓大家都得到幸福,未嘗不是最好的選擇。」

    「這是我第一次覺得『犧牲小我、完成大我』是一句很爛的話。」

    「說的好。」雲柏飛再也克制不住內心激動的情意。

    「時間很晚了,早點休息。」生雪裡一陣臉紅,他眸中的深情令她心悸,雖然他經常用這種眼神凝視她,可是這卻是第一次讓她感到神魂顛倒;她覺得此刻她應該趕快回房,但是她彷彿穿了兩隻千斤重的鉛鞋,令她的雙腿重得抬不起來。

    「雪裡……」雲柏飛伸手握住她的手,眼神更加深情款款。

    「幹嗎?」生雪裡渾身無力,連抽回手的力氣都沒有。

    雲柏飛鼓起勇氣問:「如果我成為法蘭總裁,你會喜歡我嗎?」

    「我不知道。」生雪裡輕聲回答,聲音明顯地發抖

    「到時我可以滿足你對名牌的需求。」雲柏飛緩緩靠近她。

    生雪裡羞怯地搖了搖頭,「我還是不知道。」

    雲柏飛倏地將她擁入懷中,「告訴我,你現在還討厭我嗎?」

    「不討厭。」生雪裡發燙的臉頰貼在他強壯的胸膛。

    上,她聽見劇烈的心跳聲,但分不清是誰的心跳聲,她對他產生了一種從來不曾有過的感覺,那感覺令她興奮,「你已經及格丁.不過離我心目中的名牌男人還很遠。」

    雲柏飛雙手環在她腰上,將她擁得更緊,他覺得他的心似乎融化了,一股熱流貫穿四肢百骸,他用長滿鬍髭的下巴輕磨她的秀髮,柔聲地問:「如果我從此不再風流,這樣可以增加幾分?」

    「箅你十分,不過還差三十分」

    「如果我做好爸爸,這樣可以增加幾分?」

    「也是十分。」

    「如果我把你畫成蒙娜麗莎,你會給我加幾分?」

    「一分都不加,因為你不是達·芬奇第二。」

    「告訴我,剩下的二十分我該怎麼努力?」雲柏飛以手指抬起她的下巴。

    「你自己想。」其實生雪裡自己也不知道他還欠缺什麼。

    四目相望,在對方的眼眸裡看到彼此悸動的靈魂,這一刻言語成了累贅。他們吻得如此激烈而忘我,直到一個微弱的聲音傳到他們的耳裡,「爸爸,姐姐,你們在幹什麼?」

    雲柏飛和生雪裡同時嚇一跳,兩人趕緊分開,生雪裡忙著整理睡衣,雲柏飛則一邊喘氣一邊沙啞地命令:「倩兒你病還沒好,快回房去睡覺。」

    「我想尿尿,」倩兒的眼睛驚奇地睜大,「你們是不是在談戀愛?」

    「沒有這回事。」生雪裡搶在雲柏飛之前矢口否認。

    「那你們剛才在幹什麼?」倩兒偏著頭,一副鬼靈精的模樣。

    「姐姐腳扭傷了,爸爸在替姐姐檢查腳傷。」生雪裡使了個眼色。

    「姐姐傷得很嚴重,爸爸正要扶姐姐回房。」雲柏飛配合得天衣無縫。

    「不用,我自己回房就行了,你陪倩兒去廁所。」生雪裡一拐一拐地走回房。

    雲柏飛抱起倩兒,一邊往廁所走一邊問:「倩兒你想不想有媽媽?」

    「想,不過我只喜歡姐姐。」情兒露出天真無邪的表情。

    「爸爸跟姐姐結婚,你說好不好?」雲柏飛又問。

    「我和柔兒要做花童。」倩兒高興地直拍手。

    躺在床上的生雪裡,緊閉著眼睛數羊,她越數越睡不著,她的心跳依然狂亂,她的身體依然發燙,她的喉嚨依然乾澀,她全身細胞都充滿了渴望;更糟的是,她的房門沒鎖起來,她無法欺騙自己,她根本不想睡,她在等他來……

    她大概愛上他了,她不是十分確定,因為他離她心

    目中的名牌男人還有一段距離,雖然他使她心醉神迷,

    雖然他能輕易地喚起她體內的熱情,但這是身體需求,

    她不知道她的靈魂是不是如身體這般不可自拔地愛上

    了他。

    這一夜,是個輾轉難眠的夜晚,不僅生雪裡如此,雲柏飛也是一樣。

    雲老爺的生日壽宴,冠蓋雲集,衣香鬢影,現場還有絃樂演奏。

    自從倩兒從醫院回到家,時間過得很快,已經過了二十天,這二十天像一場大考,生雪裡是監考官,雲柏飛是考生,考題只有兩個:「好男人」和「好爸爸」。說難不難,說簡單也不簡單,做好爸爸對雲柏飛像寫一加一等於二那麼輕鬆,但做好男人可就很痛苦了……

    生雪裡自訂好男人守則:不可以毛手毛腳,不可以穿丁字褲作畫,不可以看A片,不可以說黃色笑話,不可以露出色迷迷的眼神……幸好生雪裡上輩子不是秋香,不然唐伯虎肯定掉頭就走,絕不會留下「唐伯虎點秋香」

    的佳話。

    雲柏飛很痛苦地禁錮內心的熱情,他一直無法瞭解她究竟有沒有喜歡上他。她看起來和初認識時不太一樣;她不再亂髮睥氣,臉上總是帶著微笑,在屋裡常常可以聽到她銀鈴般的笑聲,可是他卻覺得她的心離他好遠。

    她對任何人都很親切,惟獨疏離他,他不敢有異議,他相信這是生雪裡給他的考驗。

    雖然他拿著酒杯,和爺爺一起向各桌的賓客敬酒,但他的眼角餘光仍不吋地瞟向生雪裡。她今晚格外美麗,穿著象牙白的短裙禮服,背後的腰上有一個大蝴蝶結,露肩的V字領設計襯托她雪白圓滑的香肩,烏黑的長髮如波浪般隨著她的一顰一笑而搖晃,頸間掛了一條翡翠和鑽石交織而成的項鏈,顯得艷光四射。

    可是他的眼眸卻噴出怒火,看著坐在她旁邊的男人——穿著筆挺的西裝,口袋露出白色的蕾絲手帕的一角,打著草履蟲圖形的領帶,戴了一頂黑色的假髮,遮住他原本的紅頭髮,他真不敢相信這個男人正是他弟弟,雲柏翼。

    雲柏翼為什麼穿西裝?他不認為他會為爺爺的面子而改變,他懷疑……

    牛雪裡根本沒注意到雲柏飛的眼神有異,她不敢看他,把視線焦點全集中在雲柏翼身上,跟雲柏翼在一起總讓她覺得輕鬆自在,不像雲柏飛,只要一接觸到他的視線,她心裡的小鹿就會發狂。所以這二十天她一直刻意和他保持距離,深怕洩漏越來越無法壓抑的感情。

    望著雲柏翼拿起酒杯時,小拇指翹起的動作,她忍不住噗哧一笑。

    「你笑什麼?」雲柏翼眉頭皺起來,神情十分不快樂。

    「你穿西裝挺好看的。」生雪裡注意到有不少女人朝他猛送秋波。

    雲柏翼咬牙切齒地說:「我難過死了,我真想跳脫衣舞。」

    「你跳啊,這個生日宴會好悶,正需要一點樂子。」生雪裡壞心地慫恿。

    「我不敢惹老狐狸生氣。」雲柏翼歎了口氣,肩膀像戰敗的公雞垂落。

    生雪裡眉尾略帶不屑地輕輕佻起,「你怕他做什麼?」

    「錢,他答應我只要我今天乖乖的,就給我三十萬生活費。」

    「你真沒志氣,你有手有腳,為什麼不自己去賺?」

    「那三十萬是為了我朋友,他生病了,急需醫藥費。」

    「對不起,我誤會你了。」生雪裡道歉道。

    雲柏翼完全不知道他老哥的眼神充滿殺氣,他突然握住生雪裡的手,眼神誠懇但不帶一絲男女感情,「我才是該向你道歉的人,我不該在茶裡放藥。」

    這時雲柏飛的心彷彿落入冰窖裡,他真想衝過去給雲柏翼一拳,不過他忍住衝動,因為生雪裡最討厭男人吃她豆腐,他以為她會同過去的反應般給雲柏翼一拳,但是他失望了,她非但不生氣,還笑臉相迎,這太教人難以置信了!

    生雪裡幽幽地說:「不怪你,你是被石柏飛逼迫的。」

    「跟他一點關係也沒有,是我自作主張。」

    「我懂,你們兄弟情深,所以你想一肩扛下。」

    「你不懂,我哥不是卑鄙小人,我才是。」雲柏翼回想地說,「你還記得當我端著空杯走出時,我哥不是追了出來嗎?他要我立刻向你道歉,但我不肯,我反過來威脅他,如果你事後追究,我就一口咬死他,說他是共犯,我是不是很爛?」

    聽完雲柏翼的解釋,生雪裡絲毫沒有意外的感覺,她惟一的意外是她自己,她對自己不瞭解,她甚至不認識自己了,「其實我早就相信他了,可是不知為什麼,我就是不想相信他。」

    「我瞭解,這就叫愛。」雲柏翼犀利的眼神彷彿看透了她。

    「胡說,這明明叫討厭才對。」生雪裡急於否認,但她的雙唇卻不停發抖。

    「你知不知道我哥早在八百年前就愛上你了?」雲柏翼瞭然於心。

    「八百年前我還沒出生。」生雪裡感到她臉頰好燙。

    「百年修得同船渡,以此類推,所以我敢說你們八百年前就是一對戀人。」

    生雪裡用大笑掩飾心中的緊張,「你很會掰,繼續說,我喜歡聽你的謬論。」

    「我哥哪裡不好?」雲柏翼想瞭解眼前的女人為何拒愛。

    「很好,只不過他不是名牌男人。」

    「名牌男人的定義是什麼?」

    「至少是穿名牌西裝。」

    「如果我哥肯繼承法蘭,問題是不是就解決了?」

    「他還沒告訴你,他已經決定要繼承法蘭了嗎?」

    「你真厲害,居然說動老哥。」

    「他不是為了我,而是為了柔兒和倩兒。」

    「這個笨蛋,老是以為只要犧牲自己.就能拯救全世界。」雲柏翼眼神飄忽。

    「你在看什麼?」生雪裡轉過臉,看到身後有七八個女人圍在一起聊天。

    「你覺得在水晶燈下的男人如何?」雲柏翼貼近生雪裡耳畔說道。

    生雪裡猛力地搖頭,「不好,看就知道他是花花公子。」

    「我就是喜歡這種玩世不恭的男人,恕我失陪了。」

    雲柏翼迅速地起身。

    看著雲柏翼加入那群男人的行列中,並刻意站在花花公子身旁,生雪裡不由得皺起雙眉替他擔心,但她應該替自己擔心才對.雲柏飛結束敬酒的任務,臉色紅得嚇人,但他並沒喝醉,他真希望自己醉了,他就不會這麼生氣。

    「你今天心情很好嘛!」雲柏飛站在她椅後,一手看似瀟灑地搭在椅背上。

    生雪裡想要笑臉相迎,但看到他的眼神,微笑立刻消失,「不行嗎?」

    「你笑起來比生氣時美得多了。」怒火和妒火使雲柏飛眼神充滿恨意。

    「謝謝你的讚美,麻煩借過,我要去洗手間。」生雪裡懦弱地想避開他。

    雲柏飛十分用力地抓住她的手腕.「你幹嗎那麼急著離開我?」

    「你捉著我想幹什麼?」生雪裡氣憤地狠瞪著他。

    「陪我跳一支舞。」雲柏飛硬是將她拖進舞池。

    「你放手!」生雪裡做出拚命掙扎的動作。

    雲柏飛冷聲警告:「你別亂動,很多客人在看我們。」

    「你的手能不能規矩一點?」生雪裡感覺到她的背後有毛毛蟲在爬。

    「跳舞本來就是男人吃豆腐的時間。」雲柏飛斜著嘴說,分明有意羞辱她。

    生雪裡臉上一片寒霜,「你別以為我不敢在眾目睽睽之下揍你!」

    「只有笨蛋才會跟母老虎跳,我去找溫柔小貓跳。」

    雲柏飛頭也不回地離去。

    生雪裡整個人僵直在舞池中央,很多人都用驚訝的眼神看著她,她真想挖個洞鑽進去;但幸好雲柏翼及時趕來,挽起她的手,帶領著她翩翩起舞,生雪裡控制不住有如珍珠項鏈被拉斷般的眼淚,她趕緊將臉埋在他肩上,掩飾住自己的脆弱。

    看在其他人眼裡,卻以為這是陶醉的表現,尤其是雲柏飛……

    音樂結束之後,雲柏翼立刻帶著淚流滿面的生雪裡回家。

    許久,生日宴會終於劃上休止符,雲老爺這才發現雲柏飛也不見了,雲柏翼和生雪裡之間親密的行為,他全看在眼裡,他認為不要臉的女人就是不要臉,居然腳踏兩條船,更可惡的是這兩條船還是親兄弟。

    回到家,雲老爺並沒馬上休息,因為他還有一大堆公文要處理。如果是以前,就算他桌前堆積如山,他頂多只要花一個小時就能看完,但歲月不饒人,才看三十分鐘,他的眼睛就酸痛得一直流眼淚,他歎了口氣,真希望柏飛能替他分憂解勞。

    突然間,門被打開,看到柏飛站在門外,雲老爺心裡一陣歡喜,他直覺老天爺終於聽到他的禱告。

    「爺爺,這麼晚了,你怎麼還沒睡?」

    「我還有一大堆公文要處理.」雲老爺故意埋首在公文裡頭。

    雲柏飛走到桌前,將攤開的公文夾合起來。「明天早上,我幫你看。」

    「我有沒有聽錯?」雲老爺眼裡閃著激動的淚光。

    「沒有。」雲柏飛張開口,想主動說他願意繼承法蘭,可是聲音卻哽在喉嚨裡。

    「太好了,你終於肯繼承法蘭,這是我八十歲最好的生日禮物。」

    「爺爺你別高興得太快,我不敢保證像爺爺做得那麼好。」

    「憑你的聰明,爺爺相信你很快就能學會經營的技巧。」

    「爺爺,我希望你能對柔兒和倩兒好一點,愛屋及烏。」

    「沒問題,你要什麼我都答應你。」

    「我最後一個要求是讓我完成最後一幅畫,我就去公司上班。」

    「可以。」雲老爺一直很注意他的進度,也知道他快畫完了。

    雲柏飛走到輪椅後。「時間很晚了,我推你回房。」

    「不急,我還有話問你,是她說服你的嗎?」

    雲柏飛口氣冷淡地問:「這點很重要嗎?」

    雲老爺揭人瘡疤似的說:「當然,事關一百萬美元。」

    「你說什麼?!」雲柏飛臉上的血色瞬間流失,蒼白得像生了重病。

    「我跟她約定,只要她能說服你繼承法蘭,就給她一百萬美元。」

    雲老爺的話像支傷人暗箭,強而有力地射中雲柏飛的心窩,他整個人幾乎站不穩,幸虧他及時抓住椅背。

    從輪椅上傳來的震動,雲老爺清楚地知道柏飛深受打擊,他的嘴角浮現一抹稍縱即逝的邪笑,不過他很快就回復一貫的嚴肅表情。

    雲柏飛深吸一口氣,咬著牙說:「沒錯,都是她的功勞。」

    「柏飛,你耍弄清楚一件事,她是拜金女人。」

    「我不在乎。」

    「而且她還是個人盡可夫的婊子。」

    「爺爺!你別逼我翻臉!」雲柏飛的聲音如火山爆發。

    「我是好心提醒你,別被她的演技騙了。」雲老爺打開抽屜。

    雲柏飛大聲地強調:「我自己有眼睛,我分辨得出來女人的真偽。」

    「不,愛使你盲目。這是她過去的資料,非常精彩。」

    雲老爺使出撒手鑭。

    「你為什麼要在這時候拿出來給我看?」雲柏飛壓根兒就不想看。

    「我不希望你成為受害者。」雲老爺擔憂地說,演技勝過任何老牌演員。

    雲柏飛嗤鼻道:「我不在乎她的過去,我自己過去也很精彩。」

    雲老爺一針見血地問:「你愛她是不夠的,她愛你嗎?」

    「她會愛上我的,因為我能滿足她的名牌需求。」

    「你以後工作會很忙,像她這種美女是無法忍受身邊沒有男人陪伴的。」

    「她不是奶奶,爺爺你別想影響我,我對她的愛永遠都不會改變。」

    每個人都有不敢碰觸的傷口,雲老爺也是一樣,他的前妻是他一生中最大的痛苦。在他們離婚之後的半年,她曾回頭要求復合,並不是因為她日子過得不好,而是因為失去後才知道珍惜,但他當時不肯原諒她,她在三個月後割腕自殺,初聽到死訊時,他殘忍地認為她活該,一直到他六十歲,生活被一成不變的寂寞和工作包圍,他才悔不當初,為此,他每年在他們的結婚紀念日,都到她墳前祭拜。

    一股酸澀衝向雲老爺的喉嚨,在他幾乎快流下眼淚之前,他啟動輪椅上的電動鈕,急急離開書房。「我很累了,我不想跟你說了,你自己好好想清楚。」

    書房突然變得好安靜,但雲柏飛的心裡有一條毒蛇,他看了一眼桌上厚厚的資料袋,又看了一眼,最後終於忍不住打開它,越看他的臉色越難看,他扯著自己的頭髮,咬著牙根,不讓自己發出痛苦的哀嚎。

    他把資料袋用力丟進垃圾桶,像頭狂牛般直奔一樓,卻在這時撞見雲柏翼從生雪裡的房間走出來。他看到他的領帶不見了,他的襯衫露在褲子外,他整個人愣住,腦裡彷彿被塞了一團亂毛線,完全無法思考,他不敢思考,他又怕又想知道……

    半晌,他走進雲柏翼的房間。

    「你到她房間去做什麼?」

    雲柏翼點燃一根薄荷煙,吞雲吐霧。「聊天。」

    「你幹嗎穿西裝?」雲柏飛直覺他抽煙的動機非比尋常。

    「我喜歡,你有什麼高見?」雲柏翼話裡充滿挑釁,因為老哥不該讓雪裡哭。

    雲柏飛突然兇猛地抓住柏翼的領口。「是什麼原因讓你想變回男人?」

    「我本來就是男人。」雲柏翼毫不畏懼。

    「你快說,不然我揍你。」雲柏飛的耐性只剩下一張紙那麼薄。

    「你幹嗎發火?你不是一直都希望我能變回正常的男人!」

    「你老實說,你是不是喜歡上雪裡?」

    「我是喜歡她沒錯,不過……」雲柏翼話才說到一半,整張臉突然向後仰,鮮血從鼻孔流向額頭,他又驚又氣地大叫:「你幹嗎打我?」

    「我高興。」雲柏飛推開他,眼前看到的彷彿不是弟弟,而是仇人。

    「算我倒霉,有神經病的哥哥。」雲柏翼仰著頭,衝到廚房去拿冰袋止血。

    「我才是倒霉到家,跟一窩的瘋子為伍。」雲柏飛對著空房間大叫。
本站首頁 | 玄幻小說 | 武俠小說 | 都市小說 | 言情小說 | 收藏本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