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內
龍擎焱閉眸端坐在主位上,衣襟微微堂開,精壯的肌理若隱若現。他看起來有些庸懶,卻魅力十足。
一名艷麗女子曖昧的依附在他腳邊,另一名同樣風月味很重的女子正在側面扶琴。
「啊!」雲惜驚呼出聲,這幾日她曾設想過與他的見面,卻從未設想過這樣的情景。她忙低下頭緩和擰痛的心。
「爺,她是什麼人呀?」腳邊女子春晴嬌滴滴的問,她們姐妹今晚來了半倘,用盡了辦法,結果貝勒爺還是興趣不大,獨在春月扶琴時,微微專了點心。雖然奇怪他的態度突變,但她馬上抓住機會討好他。
龍擎焱眼也沒睜:「夜裡硬擠進我房間的女人。」
春晴一聽,氣焰囂張起來:「原來這樣呀。這位姑娘有我們姐妹服侍爺,不需要你。」
春月也停了扶琴,跟著附和:「爺,你說是不是呀?」 顯然兩人將雲惜看成與她們爭寵的歡場女子。
龍擎焱不置一詞。
「擎焱哥哥,我很重要的話給你說。請她們先離開!」她再抬起頭時,眼裡充滿堅定。
春晴,春月見她趕人,臉色變黑:「你以為你是誰?憑什麼和我們掙?」
「是呀,爺又沒說要你。你自己跑來,還得意什麼勁!」春月趁機狠毒的擰了雲惜手腕一記。
「啊!」雲惜痛叫一聲,手腕上怕是烏成一片了。
「住手!」龍擎焱冷聲打斷了春月的下一個狠著,久違了的藍色眼眸裡看不見風雨。
「爺,你醒啦?要不要再喝一杯酒?」春晴慇勤遞上酒。
他突然而起,揮手扶掉酒杯,春晴立刻狼狽的摔在台階上。
不待雲惜回過神,他已擒住她的下額:「什麼話?」
「我……」她語塞了,想好的話現在不知怎麼的半句也說不出來。
「嗯?」他的眉微皺,雲惜知道這是他快失去耐心的表現。
「我想……」
「想什麼?」該死,他不喜歡她身上的清雅幽香!那會擾亂他,使他竟有種懷念的感覺。
她發現他的眉皺得像個結,像極了初見時。那時的溫馨湧上心裡:「你的眉打結了!」
登!他的心停了一下。
「該死!」龍擎焱搖搖頭,成功擺脫那份怪異:「把話一次說完!」
「明日是歸寧之期。」藍眸裡沒絲波動,看來他多半不會答應:「你能陪我嗎?」
「可以。」出乎意料的回答。
「呀,太好了。」她的小臉一下子有了光彩。
「不過……」
「不過什麼?什麼事我都願意。」甚至秋眸也明亮起來。
他鬆開雲惜:「很簡單,讓我高興。」
「貝勒爺,我們姐妹定當竭力待後,何必還需她呢?」春月貼了上來,如此俊逸的容貌,壯碩的體魄那個女人捨得放手?
「對呀。」好不容易爬起來的春晴不想春月獨好,大膽圈住他的手。
「還是你們知心。」龍擎焱摟過春晴,在她臉上輕佻一吻。
雲惜側了下頭,將眼前心傷的畫面避過:「我答應你。」
他英俊臉上有絲邪氣的笑意:「哦?你會什麼呢?」
「扶琴!」
他挑了挑眉,左擁右抱住兩女子,似是多情:「你們想聽什麼?盡可叫她彈來!」
「眠春怨!」春晴出身青樓,知道的曲譜只是些低俗樂曲。
雲惜小臉一紅,久居宮中的她,如何會彈紅樓中的魅惑之作?
春月更懂察顏觀色些:「聽聞貝勒爺不日將受命遠征,不如就彈『將軍令』。」
他又要遠征?為何這幾日她都不曾聽到消息。記得以前擎焱每次遠征都會告訴自己的,現在卻需要經由別人她才知道!雲惜抬眼接觸到他,心傷在心裡反翻折磨。
難道他真打算迴避她?不在與她有所交際?
「爺!你說可好呀?」春月打斷兩人對視,原來貝勒爺態度突變的真正原因是她。
見他沒反對,春月又自作主張:「為了能讓姑娘發揮所長,不如用新琴。」
春晴馬上明白春月的目的,命令琴奴換了新琴。
雲惜試了試琴弦繡眉緊顰。好緊的弦!單是微微輕按,那細細的弦已使她指尖不適。
「還不開始?」龍擎焱擁著兩女子悠閒的坐回主位。
「嗯。」她起手扶琴,屋內立刻縈繞著精巧流暢的琴音。
雲惜連用了好幾個技巧才把急轉的地方順利彈出,可指腹傳來絲絲刺痛仍使她滑錯了一個音律。
「不願彈了?」 他把頭理到其中一個女子胸間,引來一串嬌笑。
「沒。」雲惜閉上眼,拒絕看他。
「再錯彈一個音,就別想我答應你任何事。」無論眼前兩個女人再怎麼搔首弄姿,他的心還是給琴音擾亂了。
「好!」黑暗中她看到他像當初在凝露亭中一樣,正溫柔的按著她的手,細心的提醒著她要小心。他的冷言,女子甜膩嬌笑,她都看不到了。她沉溺在那時與他兩指相觸的甜蜜中。
「繼續!」他見著她小臉上的溥笑就氣,氣她笨得不會知難而退!
「好!」
「將軍令」須以反翻的搖指手法才能模擬號角聲聲的長嘯,當彈到第二段時,雲惜的指腹再也無力抵禦琴弦的強硬,終被割破。
好痛!十指連心,她痛的淚水差點奪眶而出。但他沒叫停,她不會停!琴音未停,反而更加流暢。
可笑的固執!該死的笨女人!龍擎焱故意乎視淺色琴弦上染上的鮮紅。
「喲,彈的也不怎麼樣嘛!」春晴春月說著風涼話,得意洋洋的繼續投懷送抱:「爺,這麼難聽。不如與我們姐妹風流快活吧!」
「是嗎?你們想嗎?」他拉開她們的溥衣,挑逗的動作放縱起來。
「想呀,爺呀!你快來嘛!」春晴春月被逗的情慾難控。
他故意惡劣的擒住其中一人的混圓,引來喘息連連。終於把雲惜成功避出了虛擬的甜蜜。
他可以毫不吝嗇的給別的女人擁抱,卻看都不願多看她一眼,難道她在他心中還不如歡場女子?他還是當初怕她受傷而緊張出手的龍擎焱嗎?淚從她眼裡滑出,她控制不了自己的心情了!
心變,琴音則變。她琴音一轉,彈出的竟是凝露亭中那首幽蘭。晚風吹來,幽幽蘭香吹來,亭中溫馨再次襲上兩人心頭。
見鬼!涵瑞閣那來蘭花?何來蘭香!
「該死!」龍擎焱咒罵道。他甩開象樹籐一樣纏著他的兩個女子,再一次惡狠狠的連名叫姓:「愛新覺羅.雲惜!你彈什麼!」
愛新覺羅!兩個被摔在一邊的女子嚇得差點昏過去。她們盡刁難大清格格!嘲諷她的琴技!
呵!原來朗心還不全若鐵!至少他還記得這首曲,也不往她為他做了這一切。她抹去腮邊的淚,淡淡的笑容浮上她的面:「沒做什麼呀!」
「我彈完了!你高興嗎?」起身直面對他。
「你!」他一把拉她入懷,太急的力氣使兩人身體重重撞在一起。
「又在算計什麼!」該死的她,總有辦法激得他怒火沖天!
「算計你是否高興啦!」她抬頭直視他,是嫉妒讓她大膽了嗎?她摸不清自己的性情。
該死!龍擎焱發現一個實事,那就是不論嬌弱無助的她,還是現在這個突然怪異大膽的她,都如此霸道的佔據他所有視線!
「高興?」他溥唇一抿,來了個冷笑:「這為免太簡單!」他執起她的手放近唇邊,伸出舌頭輕輕添去上面的鮮紅。
「你……做什麼?!」一股強烈火種從她指尖直接燒進她的心!
「還沒完呢!」他目光炯炯鎖住她的粉頰,出其不意的低下頭。
她驚得兩眼圓睜!他竟吻她麼!他的唇將要接觸到她纓紅雙唇時刻意轉了方向,落在她的腮邊。
她所有的血液一下子全改了方向,迅速湧到頭上了。白膩的粉頰,立刻若黃昏時的流雲般,被灼日染成片片絢麗紅雲!
「讓我高興的代價是,我要你!」
要我?要我?雲惜驚得腦子都快停擺了。他不是愛著秦依依麼?怎麼會要她?他新婚夜不是說過他不存認她是妻麼?怎麼會要她?
「可是你說過不存認我是你的……」
「對,我不存認!不過雲惜,是你設計了這場婚姻。那麼你不可能不負任何代價!」他擁住她的嬌軀,為自己數日來的異常找到合理解釋:「用你的身子來償還欺騙!」
「身子?」她癡癡的望著他:「只有這嗎?」
「當然!」他看著她瞬間由紅到白的臉,與愉快並存著另一種使心很不舒服的奇特感覺:「所以我不會吻你的唇。我吻唇的女人,只有我心真正所愛!」
難怪,他剛與那兩個女人再親密都沒吻她們的唇!難怪,他只吻了她的頰!原來她從頭到尾就與台階上那兩個女人沒什麼兩樣!
她悲傷的看不清他的面容,他卻笑著輕鬆答應了她來找他的最初目的。
明日與她一起歸安!
* * *
「老佛爺,老佛爺!」李嬤嬤急勿勿走入慈寧宮,帶來了整屋喜氣:「雲格格與額駙歸寧了!」
「是小雲兒回來了嗎?」皇太后染了喜氣,神清氣爽起來。
「回老佛爺,他們就在殿外侯著呢。」
「快叫進來,快叫進來!」 皇太后是打心裡喜歡這個從小失去母親的小格格的。雲惜從小善解人意,心思細密,全無半點官家格格的嬌縱,是個難得的可心人兒。
「是!」
說著龍擎焱偕同雲惜跨過屋門,走了進來。
「雲兒!給皇奶奶請安!」雲惜今日穿著一襲淡綠,不但她整個人添了分清新,更助她掩住了憔悴。
「擎焱,給老佛爺請安!」龍擎焱彎身請安,他今日穿著一襲深藍色袍子。衣著上精細的刺繡著一隻霸氣據傲的鷹,純得他更加桀騖。
纖細的雲惜伴著挺拔不馴的擎焱,簡直透著難言的契合。
「快起來!快起來!」皇太后滿意的看著兩人,說實話她當初真捨不得將雲惜許給擎焱。擎焱人如其名,性烈如火,愛憎分明,他之於雲惜太過強硬。
「謝皇奶奶!」
「謝老佛爺!」兩人起身。
「擎焱看你,都是額駙了,還稱哀家老佛爺!」皇太后點明稱呼上的不同:「與雲兒一樣,稱皇奶奶就好。」
「是,微臣尊旨。」擎焱並不反對,稱呼對他不代表什麼。
「哦?」
「皇奶奶!」
「好好!快坐快坐,讓皇奶奶仔細看看你們倆。」皇太后這手拉住雲惜,那手拉住擎焱將兩人親密的拉在一起:「好好!好一對佳偶天成!」
「皇奶奶!」雲惜紅了臉,偷眼看向擎焱,他沒甩開她的手反而握緊了她。甜甜的感覺浮上心頭,平緩了他昨日帶給她的震驚。
「我會好好照顧雲兒的。」他開口。
「嗯,不錯不錯。」 皇太后注意到,擎焱對雲惜雖不夠親密,但他眼光總是追隨著她。看來一雙小兒女,還有一段艱難的路要走。
「老佛爺,今天真是喜氣臨門呀。」李嬤嬤通報道:「十爺也來給您老請安羅!」
說著,另一個氣宇非凡的男子走了進來,來人正是皇十子德曜。
「德曜,給老佛爺請安。」德曜是淑妃之子,與擎焱情同手足,此次南征兩人正是統帥。
「好好。都來了就熱鬧啦。德曜呀,快來讓皇奶奶看看。」
「是。」
眾人本是熟識,加之天氣清朗,皇太后神清氣爽,自然一團合樂,交談甚歡。
待到決定到園中賞花時,德曜與擎焱請旨暫時離開。皇太后正有話想私下問雲惜,便准了兩人。
花園的小門前。
「小心說話!」擎焱湊在雲惜耳邊悄聲警告。
他唇湊的好近,雲惜羞的連耳根都紅了,幽冷的藍眸見著她的嬌態,浮出一絲暖意。
他不覺扶下頭,想重溫吻她的美妙感覺……
「雲兒,快出來。院裡花開的不錯哦!」先行出院的皇太后叫著雲惜。
「哦!好的。」她急急低頭避開他:「擎焱哥哥,你放心。我不會亂說話的。」然後仿若他是有毒物質似的,提著裙擺匆匆跑開。
龍擎焱長眉微皺,他不喜歡被她推開!不喜歡懷裡的空虛感!他更不喜歡德曜那若有所思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