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漠之城 第59章 罪有應得 (1)
    剛剛那個匪徒代表回到了被包圍的匪徒們中間,他應該是把投降的觀點說了出來,眾人正在七嘴八舌地討論著。開始的時候,大家好像並不想接受他的建議。但是,眾人最後還是被他說服了。等他們慢慢平靜下來,他到我這裡報告說,談好了,他們接受投降。

    他一眼看到了地上的鐐銬,感到有些驚異,看起來很是不安。他問:「這裡的鐐銬是給我們預備的嗎?」

    「是的。」

    「不行,我們不戴這東西!」

    「你們必須戴上它!」

    「投降之後,我們就在你的控制之下了,有必要給我們上鐐銬嗎?」

    「我希望你們戴上它,雖然不上也沒什麼,但是,上了我就可以放心了。這和你們是一樣的,你們知道奴隸們在沙漠裡是無法逃掉的,但你們在運送奴隸時還是給他們戴上了鐵索。我讓你們戴上它還有一個原因,就是想讓你們也嘗嘗戴著鐐銬走路的滋味。我饒過你們的性命,已經是很開恩了,你們還想不戴鐐銬,你覺得這可能嗎?」

    「但是,我們是不會同意戴上鐐銬的。」

    「抗拒的人只有一個下場,那就是死亡。如果你們同意的話,從你回到那裡開始,你們一個一個地單獨過來。不准帶武器,不然的話,就地絞死。」我強硬地說。

    那個匪徒代表見我很堅決,只好再次回到營地傳達我的意思,把這個情況對匪徒們說了。他回來得很快,第一個投降了,並接受了鐐銬。然後,眾劫匪一個挨一個地過來接受了鐐銬。他們向我投來了仇恨的目光,雖然沒有一個人說話,但他們此時的心情全寫在了臉上。我不禁想,假如以後我真的被他們抓獲,不知道他們會怎麼對付我。最後過來的是醜八怪,他開口了,好像是唯一不願沉默著接受這個命運安排的人。他舉起拳頭在我面前喊道:

    「十年河東,十年河西。我們一定會報仇的!」

    「用不著十年,等會兒我就會好好地『照顧』你。」我回答道。

    他們的營地裡還有幾個無法行動的、受傷的敵人,我們要到他們那裡去,把他們拉到這裡來。就在這時,獲得自由的女奴們從帳篷裡像潮水般地湧了出來。接下來的場面,熱烈到令大家難以想像。

    許多人認為女性運用唇舌的本事要比男性大得多,我以前是不同意這種說法的,但這種說法用在惠特他女人的身上,是極為正確的。現在的她們運用言語的能力幾乎達到令人望而生畏的地步!她們的溢美之詞把我們淹沒了,我們只能愉快而又煩惱地接受了她們讚美的言詞。上百隻手伸向了我,我被包圍了起來。有人興奮地尖叫,有人激動地大喊,有人高興地唱起了歌唱,有人發出了大難不死後的欷歔。我努力讓自己保持著不動,但仍是被熱情的她們推得左右搖晃,險些摔倒。

    只有酋長的女兒瑪爾法一個人立在旁邊,沒有參與眾人的狂熱。但她也極為高興,這一點從她的表情上就可以看出來。瑪爾法看到我現在非常狼狽,便向那些女人們叫了一聲。女人們聽到叫聲,便嘰嘰喳喳地退到了她身後。她伸出了手向我走來,走到我面前時,她仔細地看著我。

    「先生!你救了我們,而我們直到現在才知道你的面容。我們感謝你,我們看到你制伏了欺負我們的壞人,把我們救了出來。為慶祝我們的自由,我們想舉行一個狂歡活動,你能參加嗎?」

    舉行狂歡活動是貝都因人十分喜歡做的事,只要一有高興的事,他們就會這麼做。一次活動會持續幾個小時,甚至幾天的時間。但是,今天是肯定不行的,真正的匪首還沒有被抓獲,哪有時間參加這樣的狂歡活動呢?更何況這還是一次女人們的狂歡,她們至少需要半天的時間去打扮,接下來就是不斷地唱歌、跳舞、做遊戲等。但面對著滿面笑容的美麗女子們,我如何拒絕她們的邀請呢?我對她們說:「你們邀請我參加你們的狂歡令我非常高興,但是,伊本赫提還在逍遙法外,我們還沒有抓住他。只有抓住了這個罪魁禍首,你們才能真正地自由。不僅如此,我們有兩個俘虜也在這個時候逃跑了,我們正在去追捕他們。大家再多給我一些時間,我就會將他們一網打盡,時間緊迫,我現在就得出發了。因此,今天看來是不能舉行狂歡活動了。很快的,很快我們就會抓住他們,到時我再參加你們的狂歡活動。」

    「先生說得對。不過,等事情都結束後,為表示我們對你的感激之情,你一定要參加我們的這個活動。」

    「好吧。我先去看看受傷的人。」我焦急地說,就要向前走去。

    但是,姑娘拉住我的手說:「等一下!就算這些人因受傷而死去,那也是他們自找的。他們根本不值得你同情。」

    「他們雖然犯了錯,但他們也是人啊!」

    「他們不是人,是兇猛的野獸。我還有一個問題要問你,你打算怎麼處置他們?還有,你準備如何安置我們呢?」

    「總督的船長就在柏柏爾,我們帶你們去那裡,他會送你們回家的。」

    「我們回家的時候,你一定要跟我一起到我們的家鄉看看。我們的父兄們一定會感謝你。這些強盜怎麼處理呢?」

    「他們將受到應有的懲罰。我會把他們交給總督的船長。」

    「誰來懲罰?」

    「總督的法官。」

    瑪爾法聽到是總督的法官,不禁輕蔑地說:「我不否認法官們有很強的正義感。但伊本赫提搶劫了我們的部落,而他並沒有搶劫法庭。我要求把他們統統帶到惠特他部落去,接受我們部落的審判!」

    「我不反對這樣做,但是,我現在還不能答應你,還要問過總督的船長艾赫邁德才行。」

    「艾赫邁德能同意嗎?」

    「法律不允許他這樣做,他應該不會同意。」

    「雖然如此,我還是要謝謝你!」說完這句話,她便退了回去,我看到她眼睛裡閃耀著仇恨的光芒。

    在本尼羅的幫助下,士兵們為這些受傷的人包紮傷口。在我們夜裡反擊的地方,留有五具屍體。在駱駝旁邊,幾個重傷員的傷口已被他們的同伴們包紮了起來。

    我正想看看帳篷裡面還有什麼,卻聽到身後一個巨大的聲音憑空響起。那正是賽利姆的喊聲,他的聲音甚至比幾十個人在一起喊叫的聲音還要高。賽利姆晃動著兩隻長胳膊,拖著風中飄動的長袍,邊跑邊高聲喊道:「烏拉!勝利!歡呼!榮譽!他們被打倒了,被粉碎了!我們戰勝了他們!向這些膽小鬼吐口水吧!」我急忙跟著他向前跑去。

    賽利姆衝到了俘虜前面,向他們大吼道:「我們終於抓到你們這些卑鄙的人了,我強大的臂膀把你們這些可憐蟲打倒在地,我勇敢的行動為他們套上了枷鎖。看看我吧!我就是惠特他部落中的第一英雄,也是部落裡最偉大、最著名的勇士,你們有沒有感覺到我那強大的威懾力?」

    婦女們認出了他是賽利姆,對他這番野獸吼叫般的表白嗤之以鼻。瑪爾法立刻喊道:「逃兵和膽小鬼賽利姆怎麼會到這裡來的?和這些勇敢的男人們相比,他什麼也不是。」

    賽利姆擺出一副傲慢和不屑一顧的神情,轉向婦女們道:「快閉嘴吧!我認識你這個害人精!你的嘴就像一把小號,好像永遠也不會停歇一樣,連最勇敢的英雄碰到你都會拔腿就逃的。看看我這光彩奪目的雙眼,你就會知道,我就是那百戰百勝的賽利姆!是一切部落和村莊最勇敢男人的典範!是一切勇士的榜樣!」

    對他的這段表白,婦女們是用嘲笑來回答的。

    「笑什麼?」他氣憤地喊道,「你們不怕我懲罰你們嗎?你們應該用敬畏的心情仰慕我!看看我這雙把你們救出火坑的手吧,你們應該握住它、親吻它。可是,你們不但不這樣做,反而還罵我。別再污蔑我的榮譽之光,別再糟蹋我的尊嚴之火。先生,快告訴這些多嘴的女人我是怎樣的人!」

    見賽利姆向我提出這個要求,瑪爾法就問我:「這是先生的人嗎?他怎麼會有這麼好的運氣,竟然成了你的人?」

    「他是我的僕人。」我回答說。

    「除了僕人之外,我還是他的朋友和保護者。」賽利姆繼續吹噓著說。

    「真不敢想像!」瑪爾法叫了起來,「這個由於膽小而被我們部落趕走的賽利姆竟然——」

    「閉嘴,你這是在污蔑我!」賽利姆打斷了她的話,「在勇氣的驅使下,我是想去完成英雄的業績,而不是被你們趕走的。在你們中間,我根本沒有一展身手的機會。我現在要帶著比太陽還要耀眼的榮譽返回家鄉。為使我的榮譽流傳後世,惠特他應該為我建一座紀念碑。」說完後,他擺著莊重的姿態走了,那樣子好像他真的是個大英雄。

    原來,賽利姆是被族人趕出來的!這次我都替他難為情,因為他被女人們當面羞辱了一番。不過,這也怪他自己為什麼管不住他那張嘴!

    我現在要去追捕主持和賣藝人,這事讓別人去做我不放心。我找來了法立德,並對他說了這事,他為難地說:「押送這麼多俘虜,還要管好六十名婦女,我實在很難完成這項任務。我更希望先生能留在這裡。」

    「婦女願意跟著我們走,俘虜們也都上了鐐銬。你還擔心什麼呢?」

    「你知道,一個女人就已經很難管了,先生,我們這裡可是一群女人啊!所以我感覺很麻煩。我現在還不知道走哪條路回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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