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夢裡,總是一片霧濛濛的景況,讓他看也看不清楚,但他總是看得到一個人影,背著他啼哭。
從少年到青年,一年一年的經過,他無奈啼哭的時間總是越來越長,長得讓他覺得他哭啼的時間沒有終止。
他只等著一個人,但那人來的時間總是越來越短,越來越不耐煩。
到最後,他知道那個人永遠也不會再來了,他就被遺忘在這個破舊的院子裡,沒人記得他,連飯也忘了送給他吃。
印殘月心頭一陣悸動,一股酸苦像是刀鋒一樣的畫過他的心口,泊泊的流出血水,逼得他眼裡也含滿淚水。
他醒來後,還不斷的哭泣,溫燙的淚水流過他的頰邊。
他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麼夢,但還記得夢裡那種化不開的濃愁跟痛苦,像要割裂心肺一般的令他淒傷欲絕。
他的手腕因被綁住還留了血,雖布巾已經解下,但是手上的傷痕還在,身上蓋著一張薄被,薄被內身無寸縷。他覺得口渴,想要坐起身來,才知自己身體根本就動不了,而且疼痛不已。
「醒了嗎?」
從外面響起關門聲,他馬上擦去淚水,不想在任何人面前示弱;更何況做了個無聊的夢就哭成這樣,傳出去也貽笑大方。
然而他這輩子最不想見的人就在他眼前。
封天炬手中端了一碗米粥,香氣四溢的走了進來。
「你餓了吧?我要人做了一碗米粥給你喝。」他說得平常,倒像他們常常這樣對話似的。
印殘月不屑的朝他吐口水,「你這瘋子,但願我這一輩子能從未見過你。」
封天炬凜然的目光朝他射來,他也鄙夷的回望。
封天炬當他在鬧小孩脾氣,柔聲安撫道:「別再鬧了,來吃粥吧!」
見封天炬要餵他,印殘月手一揮就打翻了整碗粥,他撐起自己疼痛得像要裂成兩半的身子,冷淡的聲音完全像不識得封天炬般的冷酷:「我的衣服呢?」
封天炬的聲音也跟著低沉下去:「你要幹什麼?」
「我不幹什麼,我就是要遠離你這個瘋子、卑鄙的小人.無恥之徒、下流的混帳!」
聽他越罵越凶,封天炬的眼光也愈來愈寒,「你越來越放肆了!」
印殘月挖苦般的大笑,「你真以為我就是你私逃的奴僕嗎?我祖宗八代都能背給你聽,誰不知道印家到我們這一代只有兩個男孩,你這瘋子以為只是面容長得像,我就是你的人了嗎?」他越說越刻薄:「我猜那個叫寶兒的奴僕是早已受不了你的脾性,說不定他落入黃河裡只不過是個幌子,那時恐怕正是他離開你的好時候;若我是他,我連夜逃走都來不及了,你以為我還會滿口需要你的待在你身遠嗎?」
見封天炬臉色難看,看來這辱罵對他有效,他變本加厲的諷刺起來:「說不定是你愛他愛得神魂顛倒,他倒一點也不愛你,所以才假借落水的名義,讓你一輩子也找不到他。」
封天炬動都沒動,但是他冷酷的雙眸露出凶光。「你最好閉嘴,印殘月,別再胡說八道。」
「我偏要說,那個什麼寶兒的,一定是他不想待在你身邊,說不定人家身邊早已有了情夫,不需要你,要不然就是你冷落了他,他又琵琶別抱,哈,若我是他,你再怎麼有錢有勢我也不會看上你的。」
封天炬氣得一腳踢翻桌子,他火爆的表情充滿狂怒。
印殘月不怕他,反正自己的倔脾氣已被激起,況且身子都被這樣糟踢過了,他還能對他怎麼樣?
「你大不了殺了我、糟踢我而已,但是我告訴你,我瞧不起你!」
他這段話一說,封天炬狂怒的表情斂下,冷冷的道:「我糟踢你,你倒哭著求我多給一些呢!」
印殘月臉一白。昨夜的事到後來他不太記得,因為封天炬弄得他體力全失、神智不清,他只知道封天炬不斷的侵犯他。
封天炬緩緩的道:「別鬥氣了,讓我看看你的傷口,我帶了藥來,要穿衣服可以,等我幫你抹了藥後再穿。」
印殘月咬了咬唇,脫口而出:「那傷口還不是你弄的!」
一說出來他就後悔了,這感覺倒像是在撒嬌。
「所以我不是帶藥給你抹了嗎?」封天炬掀唇一笑,伸手將薄被拉開。
印殘月不願在這下流的話題裡多加糾纏,立刻襟口不語,低頭難堪的看著自己身上青青紫紫的痕跡。
封天炬拿起備好的濕巾幫他擦拭身體,清涼的感覺令他一陣舒服。
擦到他腿間時,印殘月紅了臉奪過巾子,口氣挺壞的道:「不必了,我自己
擦。」
封天炬搶過巾子,「不必廢話,將身子轉過去。」
印殘月哪肯毫無防備的轉過身子,露出自己昨夜被他一再蹂躪摧殘的地方。
「不必了,我說過我自己擦。」
封天炬的話簡單明瞭:「你兄長若是待會兒醒過來要找你,你是要讓他看見你這副誘人的模樣,還是要及早擦過,快點穿上衣服?」
封天炬說得對,若是讓兄長看見他這副被人侵犯過的模樣,他就不必活了。
印殘月羞慚的別過頭去,只好翻過身子,讓封天炬為他擦,但他口氣一樣的壞:「你不是說他不是我兄長,是我情夫嗎?」
「你昨夜說不是了。」
印殘月已忘了昨夜自己有沒有說過,一定是封天炬趁他神智不清時逼問的。
他故意唱反調:「說不定我是騙你的啊!」
封天炬微笑,顯然想起昨夜的歡愉。「那個時候,你也無法騙我了。」
一個短暫的印象滑過印殘月的腦際,他羞紅了臉,知道封天炬說的是何時了,他那時連氣都喘不過來,哪有心思可以編派謊言?
濕巾擦過他的臀縫,印殘月簡直又羞又氣,因為封天炬越擦越慢,他想奪過巾子,奈何手勢不對,碰不到那個地方。
「你到底要擦到何時,快一些好嗎?」
「你總是求我快一些呢!」
封天炬說的一定是個葷笑話,而且還很下流,印殘月伸手往他的頭打去,怒道:「不必你擦了,大不了我不擦藥。」
封天炬抓住他的手,「以前寶兒不敢對我生氣,你倒是常常對我橫眉豎目。」
「他一定就是不敢對你生氣,才會、才會……」去跳河!
一句「去跳河」印殘月說不出口,感覺說這一句話有點不慈悲。
別過頭去,這會兒封天炬擦得快了一些,然後用手指沾了藥膏,霎時滑入他的私密處左右塗抹,既像抹藥,又像愛撫。
那種感覺很難受,印殘月咬住了被巾,他知道昨日身子已被封天炬一再的要過,但是如今封天炬的手指稍加刺激,自己又有了一絲的快感。
「你又想要了嗎?」
封天炬伏在他耳邊對他輕聲細語的說話,但是言辭之下流,讓印殘月幾乎氣暈了。他怒道:「你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
他一張口,封天炬就吻上了他的唇,舌頭像滑溜的小蛇滑過他的唇內,霸道的強吻;他被吻出淚來,封天炬還不放棄的在他頸邊留下一個吻痕。
「你不想要,我還想要。」封天炬邪笑著道。
印殘月眼睛不由自主的一瞄,急忙當成沒看到,因為封天炬那男性的部位已在褲內隆起。他越不看,封天炬反而越要拉他的手去碰,他羞窘得急忙掙脫,但那掌心裡的熱度讓他臉燒得更紅。
「等你身子好一點後再來我別館,我等你。」
印殘月聽他說得溫柔,連忙轉過頭去,要他去他別館,怎麼可能?
全但是封天炬還沒說完:「你不來,我不撥貨,你們欠的債,沒賣我的貨十年八年的,償還不完的。」
聽他說得卑鄙,印殘月登時又是怒目以對,但封天炬眼裡的熱火看得他心下恙忑,他顫聲道:「你別卑鄙至此好嗎?」
只是封天炬的回話讓他霎時無心三言
「只要能得到你,要我做多卑鄙的事,我都毫無二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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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長醉了一夜,來找他時已是日上三竿,而且完全不記得昨夜發生的事情。
印殘月換上了封天炬為他買的新衣,只因為昨夜穿來的衣服早已成了一塊破布。 被侵犯過的身子抹過藥,休息了一個上午,已好上許多,不過他還得遮掩手上被綁過的痕跡。
封天炬笑道:「昨夜玩得盡興嗎,印大少爺?」
印山居粗臉粗皮的竟也紅了臉,他喃喃道:「那麼美的姑娘,若是我自己來,
還點不起呢!」
封天炬望向印殘月,意有所指的道:「玩得盡興就好,昨夜我也滿意至極,確定我懷裡抱的人,只有過我。」
印殘月立時臉黑了一半。這人竟這般無恥,在他兄長面前提他,雖然只是隱晦的提,但也讓他難堪得很。
印山居眨了眨眼,「莫非是個清倌?」
封天炬搖頭,「不是,不過是我破他的身,他長得美,就是嘴巴刁了點,不過他哭著求饒的聲音非常動聽,讓男人不由自主的想入非非。簡而言之,就是男人一聽到他求饒的聲音,都會忍不住想要了他。」
他說到情色處,印山居大睜著眼,讚了幾聲:「能讓封少爺這樣說的美人,一定是個絕頂佳人了。
聽封天炬越說越不像話,印殘月若不是此時不能動手,只怕早已狠狠撕裂他的嘴巴了。但是想不到封天炬竟還問他——
「昨夜你覺得如何呢?殘月?」
他臉色早已鐵青,「昨夜沒什麼好說的。」
封天炬一手放在他的肩上,身子離他很近,笑話越說越低俗:「可是我昨夜怎麼聽見你欲仙欲死的叫聲?」
趁著桌子擋住,他的兄長沒看到,印殘月一腳狠狠的踩在封天炬的腳上,而且是用力的踩下、再三的擰轉,反正他昨夜在他身上盡興夠了,現在換他報復也不算過分。
封天炬臉色微變,可是不好推開他,以免引起印山居的注意。
踩過後,印殘月的心情頓時飛揚起來,他朗笑的表情如清風飄揚,清雅的聲音更是得意非凡:「昨夜的感覺不怎麼樣,不過此刻的感覺卻是痛快得很。」
印山居不解的道:「為什麼此刻的感覺很痛快?」
印殘月笑而不答,先行而去。
封天炬則迷失在他剛才如清風般的朗笑中,他從未看過他這樣灑脫雅麗的表情,就連與寶兒相處時也沒有;他怔了一會兒,才快快的跟上去。
只剩印山居不解的搔著頭。
照他看來,弟弟應該是昨夜銷魂,今早酒醒有宿醉的頭痛,怎麼會是昨夜不怎麼樣,今早反而痛快呢?
※※※※
家裡運來了兩箱的東西,送的人也不說是誰送的,放下東西就走。
兄長不在,印殘月以為是兄長在外頭買的,就開箱來看。
一看,竟是滿箱的衣飾、衣服,他攤開來看,那衣衫的質料既好又美,花樣又雅致,一看就知道價值不菲。
兄長一回來,他急得念道:「家中已經到了這步田地,你還去買這些衣服,我衣服雖舊,穿著有什麼關係,何必再去買?」
「衣服?」聽他念了一長串,印山居還是不懂他在說什麼。
指著廳堂裡的兩個箱子,印殘月捨不得兄長花銀兩在這種地方,他是心疼銀子哪!「就是這個啊!」
印山居掀開箱子,訝然的看著裡面的衣服。他就算再怎麼大老粗,也看得出這衣服比他身上的恐怕不只貴上十倍。
「這、這是送錯了吧?殘月,我怎麼送得起你這麼貴的衣服、配飾?就算我送得起,頂多只能送你一件,哪裡來的兩箱可送?」
印殘月才知誤會了,他撫了撫心口,朝兄長低聲道:「對不起,哥,我以為你又亂花錢了,害我嚇了一跳。」
印山居眼光往箱裡望去,看著上面那一件,他歎息道:
「這衣服若是穿在你身上,不知有多好看,鐵定像仙人下凡一般。唉!都怪哥哥買不起。」
印殘月失笑道:「衣服不過是外表的打扮而已,哪有什麼,還不如我們兄弟心裡的情誼深長呢!」
印山居聽著這句話可親,低頭慚愧的道:「殘月,若不是我賭輸了錢,以封少爺給我們的貨源,我們早已賺足了大錢,也可以買件這種衣服,你別氣我啊!」說完,他緊張的道:「我發誓以後絕對不碰賭了,是真的。」
印殘月溫柔的點頭,「我知道的,哥哥,你只是一時糊塗又加上喝醉了,要不然你怎麼會輸了二十間店都沒感覺?」
印山居感激的點點頭。
印殘月將箱子合上,「這麼貴重的東西送錯了,等會兒人家就會來拿,我們封好,別亂動。」
他撫過那件上好料子的衣服,也知道它質感舒適、織工一流,再看另一箱的配飾,每一件都別具巧心匠意,他看了有說不出的心動。
雖說衣服、配飾是身外之物,但是畢竟東西美就是美,他又不是看不出東西價值的蠢人,怎麼會不懂得欣賞?
他不想在自己的兄長面前做得太明顯,但他心裡的確有點悵然若失;若是能穿上上面那件衣服,不知感覺是怎麼樣?那件衣服真的好美。
印山居似乎能感受到弟弟的心情,他小聲的道:「殘月,這衣服是真的很美,哥哥想看你穿上的樣子。」
印殘月驚道:「不行,這是別人的,是人家送錯的,我不能穿。」
印山居將衣服拿起,那衣服美麗得令人眼花撩亂。「我們只是穿穿看而已,又沒要弄髒。我們穿一下就馬上脫下,然後放進箱子裡,只要不弄髒就好,而且你只是穿給我看看而已啊!」
「但是……」
印山居推著他,連那件衣服都塞進他懷裡。「去,去內室換給我看。」
「但是……」
印山居道:「我們又不是不還,只是穿一下,然後就放進箱內。」他還不忘叮嚀:「你小心,別弄髒這件衣物。」
禁不起穿這件質料上好、樣式高雅衣服的誘惑,印殘月摸著衣服的質料,他在心裡跟嘴裡同樣小聲的道:「我穿一下就好,馬上就脫下。」
於是他走入內室換起這套衣物。
才剛套上,那布料就輕輕柔柔的服貼住他的身子,可見它的質料必定是好的,而它的織工使花樣看起來像是活的一樣,更顯見這件衣服的價值不凡。
他一從內室走出來,印山居便看癡了過去;雖然早已經知道自已的弟弟是人中龍鳳,但是竟有這麼美艷,他卻從來不知道。
「殘月,你穿這件真好看,它簡直是為你的身子剪裁的。美極了,我都不知道你的腰竟那麼細,比姑娘家還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