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昊皇朝皇都大內——
「鈺麟弟弟——鈺麟弟弟他出事了!」
慕容芸英突來一陣冷顫,猛然從夢中驚醒,伸手一摸,額上已出了密密麻麻一層冷汗。
「芸兒,你怎麼了?」睡在慕容芸英身邊的昊鈺隴同時跟著坐起身來,擔心地看向她。
「隴兒,鈺麟弟弟一定出什麼事了,剛剛我做了一個夢,夢中是一片血光籠罩著他——」慕容芸英微微喘息著靠向丈夫的肩頭。
「或許,這只是一個夢而已——因為鈺麟去追那壞脾氣的青龍已去了近兩個月,你太過擔心,才會日有所思,夜有所夢。」昊鈺隴聞言,略略蹙起了兩道濃眉——為什麼,自己說出的話連自己也不能安慰?
「隴兒,不要小看女人的直覺——我第一次做這種夢是爹娘在海上遇難之前。第二次是宜弟十六歲定親的時候——這兩次我都當它們只是噩夢而已;如果……如果我早點說出,有些事情也許就不會發出……這次我絕不能再這樣大意,寧可信其有——明日一早,我要出京去青龍島!」慕容芸英搖了搖頭,堅定地說。
「芸英,你才生產不久,不宜長途奔波,而且皇兒也還需要你照顧——」昊鈺隴擁住慕容芸英,思慮了片刻之後道:「你留在宮中,我會命朝中元老助你代我監國;明日一早我會立刻帶十二騎趕往青龍島。」
「隴兒——」慕容芸英拉住昊鈺隴的手臂,欲言又止,「我知道你最疼的就是鈺麟弟弟,但是宜弟他之所以會變成這種性子的原因我也已經一五一十地告訴你,你——」
「我知道,如果不到逼不得已的程度我不會和青龍交手,我再怎麼討厭他那目中無人的性子,卻也知道,鈺麟絕對不能沒有他,就像我為了你可以做任何事情一樣,無怨無悔——」
◇◇◇
青龍宮#8226;地牢——
「王爺,你還好嗎?」
「他的劍偏了,很疼,但還死不了——」
此時,昊鈺麟的臉色慘白如紙,緩緩蠕動著的雙唇更是沒有一點血色,當場嚇呆了聞訊趕來的赤瀟湘和冷寒星。冷寒星衝上去迅速點了他週身幾處大穴,暫時止了血;赤瀟湘則轉身奔了出去,片刻之後,尋來了繃帶與金創藥,替他洗淨了傷口,敷藥包紮。
原來他們不放心昊鈺麟,便暗中派了心腹在地牢附近監視四周的情形,如果有人靠近就馬上向他們報告。方才趕到時,慕容宜卿已經先一步到達,他們一時無計可施,只好守在牢外,卻想不到裡面的人早已發現了他們的存在,提了帶血的青龍劍走出地牢後,衝他們隱蔽身形之處冷言道:
「你們可以進去替他療傷,本座還不想讓他如此痛痛快快地去死;不過你們休想帶他出去,你們應該很清楚自己是否有能力與青龍宮抗衡!」
「他是這麼說的嗎?太好了……這樣我就還有時間。其實我早就對宜卿說過了,這是我自己的選擇,就算死在他的手中我昊鈺麟也無怨無悔!不過現在我絕不甘心去死,因為這不是他的本意,他還被操縱在那個惡魔手中,所以這次我打算放手一搏——」昊鈺麟聞言,露出一個蒼白的笑容,皺緊的眉心卻表現出了異常的堅定決斷——
「就算賭上我一條命,也要將這個夢魘永遠從宜卿的生命中徹底剷除!」
「王爺,你要做什麼?我們可以再想其他辦法……可以……可以派人前去請公主回來,她是天下聞名的女藥師,一定可以解掉主上體內的蠱——」
「是啊,王爺,不可硬拚,那樣的話是得不償失啊!」
聽了昊鈺麟的講述,赤、冷二人已大致明白了事情的原由,想到慕容丹青的陰險狠毒,直教人不寒而慄!
「你們放心,我不是說了,我絕不甘心這樣死在他手中,我只是想將計就計,和他拼上一次!」昊鈺麟摀住胸口半坐撐起身,目光直視著前方,好像要將那一片濃稠的黑暗盯出一個洞一般,連鮮血滲出了繃帶之外都未察覺。
「王爺,你別太過激動,躺下來說,我們聽著便是——」赤瀟湘見了,雙止不禁一酸,忙上前扶住昊鈺麟的身子,讓他躺平,以免再牽動傷口。
「那個傢伙剛才說,他要我的身體——這話倒提醒了我,事到如今,要想徹底剷除他,就必須靜待最後的時機——」昊鈺麟說著,便在赤、冷二人耳邊一陣低語——
「王爺,這樣——太冒險了,萬一——」
「我知道——」昊鈺麟出聲阻止了冷寒星才要出口的勸說,「我知道,萬一我敗給他,就是萬劫不復;但要成功,讓他永遠不能再重回人間傷害宜卿,我必須一試!星護法,瀟湘姑娘,如果你們真的想幫我,就別勸我放棄——我當初與家長卿在天地面前起誓,『執子之手,與子偕老』,如果這次救不了他,讓他遭人操探,痛苦一生,我獨自偷生又有何意義?我要的不過是他的真心快樂和笑容而已——」
「好吧……」赤瀟湘苦笑了一下,「王爺既然如此堅定,恐怕我們再如何勸說也是惘然,不過我還是會派出人去,設法盡快將消息傳到京中,我們此時能做的,也只有盡量尋找到更多的幫手,希望能有更好的解決方式。」
當夜,赤瀟湘就召集了所有心腹,帶著消息直奔京城;但誰也沒有想到,一切竟來得如此之快,短短三日之後,就已被逼到了生死抉擇的懸崖邊緣——
「主上,你說什麼?你要立後!還要用王爺做活祭來祭祀龍王海神?」
赤瀟湘不敢相信自己所聽到的,不等風、月、星、雲四大護法開口表示意見,已經忍不住上前一步喊了出來,同時目光凌厲地射向依偎在慕容宜卿身邊的『袁梅香』——
「你這妖人——」
「等一下,不要衝動,當著主上的面如此不僅幫不上王爺任何忙,反而會害了他!」冷寒星見狀,一把拉住咬得一口銀牙格格作響、手中寶劍眼看已經微微出鞘的赤瀟湘,以心音暗中提醒道。
「可惡——」赤瀟湘低咒一聲。強行壓制住滿腔怒火,道:「主上,昊鈺麟到底是當朝王爺,我們青龍宮與昊氏皇朝從來井水不犯河水,不必非要做得如此絕情吧?如果那龍帝舉兵征討轉剿青龍島,對我們不會有半點好處!」
「怎麼,瀟湘,那天龍還未如何動作,你倒先威脅起本座來了?」
宜卿挑了挑眉,冷冷淡淡吐出一句話來。一瞬間,似乎有一絲不易察覺的幽光從他眼中一縱即逝,在那一刻,那雙青璃色的狹長眸子似乎恢復了往日的清明透徹。但再仔細看時,又彷彿只是一時的錯覺,在他眼中所能找到的只有海上風暴來臨之前的深深陰霾——
「屬下不敢——」赤瀟湘咬住唇後退了一步,感到一絲迷惑——主上方纔那直直盯住她,似乎要射入她心中的目光,究竟是何涵義呢?
「主上——」冷寒星上前,開口引開座上那兩人的注意力。「立後不僅是對青龍宮,就是傳至江湖之中也是一件大事,兒戲不得。屬下們絕對不敢怠慢,可是主上總要給我們一些時間,也好做足一切準備。」
「本座要立後,又有何必要通知那些無用之人?沒有那些不相干之人前來吵鬧,反而落得清淨。」慕容宜卿半抬起眼簾,向下望去。
「這,主上說得是,不過——至少在宮內準備也要花上一些時間佈置。」冷寒星始終以退為進,依著慕容宜卿的意思順勢而走。說罷,眼神一飄,迅速掃向周圍的風、月、雲三位護法。
「寒星說得不錯,便是不涉及外界,屬下們總也有責任在宮中替主上好好準備。」
「正是,主上要立後,到底對青龍宮至關重要,宴還是要擺的。」
「就是主上要祭龍王海神,也要準備得當,馬虎不得。」
風、月、雲彼此交換了一個明瞭的眼神,先後開口助陣。至於其他疑問,就要等過後再好好向冷寒星問個清楚了。
「好吧,既然如此,本座就給你們三天時間去做準備,相信以各位的實力,一定能做出令本座滿意的結果。」
慕容宜卿說罷,眾人各自散去,過後,又悄悄聚集在冷寒星的房中——
「出了這麼大的事,你們為何不早說?難道是不相信我們兄弟不成?」
聽完冷寒星與赤瀟湘的解釋,風、月、雲三人的臉色一下沉了下來,異口同聲道。
「不是不相信幾位哥哥,而是對手太過狡詐,我們怕一個不小心就會打草驚蛇,逼得他狗急跳牆,傷了王爺的性命,而且,此時主上又被控制在他的手中——」冷寒星急忙辯解道。
「那又如何?我們四人聯手,至少可以暫時與主上抗衡一陣,瀟湘便有足夠的能力可以結果了那妖人!」風不改口快心直,腦中想到什麼便直接說了出來。
「你這莽夫,除了武功,那幾年的書都讀到哪裡去了?如果只是結果了他就可以解決問題的話,王爺也就不必甘願以身涉險與他一搏了!」月心思縝密細膩,此刻已理清了頭緒。
「說得正是——不過,我不同意放任王爺那般冒險,我相信總能想到其他辦法,只是時間的問題。與其坐以待斃,不如抓緊尋找機會救出王爺送他離開青龍島,等與公主取得了聯繫再從長計議。」雲的性子最冷靜,也是眾人中最為果斷的一個。
「雲大哥說得有理,既然決定了,就事不宜遲,我們今日夜間就動手——」
眾人商量妥當之後,為了不引起懷疑,暫且悄然散去,各自回自己的房中準備,只等天黑——
夜半#8226;子時
好似老天有意安排一般,這夜,青龍島上沒有月光,厚厚的雲層覆蓋了整個天宇,青龍宮中只聞陰風陣陣,伸手不見五指。趁著天黑,幾條矯健的身影如風一般穿梭在青龍宮高低錯落的巍峨殿宇之間,一刻不停地發足狂奔。半刻之後,在隱蔽於西北方向的地牢外降下身形,停住了腳步。守在地牢外的侍衛早被打昏替換下來,此時手持兵刃站在門前的都是四護法的心腹親信——
「王爺還好嗎?」冷寒星上前低聲問道。
「好,已經睡過去了。」守在牢前的為首之人答道。
「夜長夢多,別再耽誤時間了,快動手。」雲點了點頭,催促了一聲。
風聞言,點了點頭,迅速入內,將吸了迷香昏睡過去的昊鈺麟背了出來。其餘四人立即分別護在了他的身側前後,朝著後山的方向直奔而去,他們已在北門外備下了快馬,只要能順利出宮,將昊鈺麟送到碼頭,等在那裡的快船就會連夜將他與赤瀟湘送到鳳桐鎮;之後,再由瀟湘護著他與龍帝派在當地的紫衣神騎聯繫。一旦將他交回了龍帝的庇護之下,那妖人再想傷他也難,如此一來,他們就可以爭取到時間,請慕容芸英回宮共同商量制敵之策——
只可惜,世上之事往往事與願違——幾人護著昊鈺麟一路疾行,眼看已經接近了北門,身後卻突然一陣狂風暴捲,飛沙走石陡然揚起,形成了一道圓形風陣,將幾人圍在了當中——
「主上!」幾人回頭見了來人,不禁一驚。
「本座一向對你們信任有加,想不到你們卻還是背叛了本座做出這樣的事來!」慕容宜卿冷笑一聲,彷彿一道靛青的閃電自空中直射而下,手中三尺青龍劍泛出道道寒光,熠熠刺目,欲迷人眼!
「主上!屬下們並非背叛主上,實在是不得已而為之!」冷寒星見事已敗露,無奈之下,只好咬牙答道。
「不得已而為之?你們究竟有何不得已的理由?」慕容宜卿心動劍亦動,劍鋒一挑,懸浮在半空的沙石立刻飛旋起來,狠狠朝眾人週身穴道打去——
「主上——可惡!你果然被那妖人所操控,不光背後偷襲,還使出如此卑鄙的手段——」風背負著昊鈺麟的重量,行動本就受到限制,加上想不到慕容宜卿會以這種方式向他們進攻,一個不小心,一顆碎石便狠狠擊中了他的麻穴,若不是他始終提著氣,只怕會當場鬆手將昊鈺麟的身子摔落出去。
「念你們追隨本座始終忠心耿耿,你們救他大概也是擔心惹了那天龍於宮中不利,今日之事本座不想過多追究,只要你們快快將人交出來。」
慕容宜卿說著,收劍緩緩落了地。就在他的雙腳碰觸到地面的一瞬,爆裂之聲再起,幾人不及之想,本能地四散退開躲避,再次落地之後,原先所站之處已裂開了一道丈餘長的口子,一直蔓延到青龍腳下——
「本座最不願做的事就是與自己人刀兵相見,自相殘殺。」
「既然如此,主上為什麼又不肯放過王爺,一定要置他於死地?王爺之於主上究竟算是什麼人?」冷寒星站在原地,警惕地盯著慕容宜卿,不敢輕舉妄動,因為他十分清楚,他剛剛那一擊是故意將他們分散開來,只要其中一人稍有動靜,首先遭難的便會是風——
「屬下們自小就跟在主上身邊,與主上親如兄弟,主上應該知道我們是死也不會背叛你,怕的只是日後,主上自己會後悔莫及啊!」
「寒星,你既說與本座親如兄弟,那麼他之於本座如何,你不是該比任何人都清楚嗎?」
「什麼?」
這一句話答得出乎意料,倒讓冷寒星當場一愣,一錯神的當兒,慕容宜卿已經低嘯一聲,長身而起,直逼上風的近前——
只聽『鏘啷啷』的一聲,電光石火!
風的劍快了一步,指在了慕容宜卿的當胸,可愣在了當場的卻也是他——
「主上,你——」
「風,你如果不願背叛本座,就將他交給我。」
慕容宜卿說著,唇邊慢慢勾起一個異常清凜的微笑,不等風反應過來,腳下已控制不住地被他推出的掌風震退了數步,再抬道時,昊鈺麟已到了他的手中!
「王爺!」
其餘幾人見狀,同時驚呼起來,但早已來不及上前阻止,只能跺腳扼腕,眼睜睜地看著慕容宜卿騰身而起,挾著昊鈺麟消失在他們面前——
「寒星,你怎麼了?我們幾人之中就你離風最近,剛剛為什麼不助他一臂之力?」月回過神,轉向冷寒星怪道。
「你們不覺得今日——主上有些奇怪嗎?」冷寒星皺起眉,囁嚅道。與其說是在向另外四人發問,倒不如說是自言自語。
「怪?主上被那妖人控制,自從回到宮中,又有哪一日不怪?」風怒道。
「我不是說這個——主上今天——怪在——」冷寒星搖搖頭,轉身想了好一會兒,才恍然大悟道——
「是他的衣服!他自從與那妖人一同回宮,身上穿的始終是那襲充滿了邪氣的銀衫;但是剛剛,他卻換上了平日慣穿的青龍袍!」
◇◇◇
幽幽夢徊……恍如隔世……如墜霧中……
依稀記起那熟悉的聲音……與不熟悉的柔情……
彷彿感到一雙如玉石般微溫的手輕輕輕撫上自己的頰側,聽到他低低地歎道:
「玉麒麟……」
「宜卿——」
微微翕動著睫毛,好一會兒才艱難地睜開沉重的雙眼,眼前卻是一片漆黑,將雙手舉到了眼前,仍是看不到任何東西——
為什麼胸口的傷口完全感覺不到半分疼痛?這是在夢境之中嗎?還是——已經死了?不、不會——
「我還不能死!我在做夢,我一定是在做夢!」
「就是做夢也沒什麼不好——你說過,只要在我身邊你便滿足了,不是嗎?」那聲音又響了起來,如此真實,如此接近——近得甚至可以感覺到他溫熱的鼻息——
「宜卿,就是在夢中你也不願再與我見上一面嗎?你真的恨我至此嗎?」
「我曾說過恨你嗎?我以為,不用雙眼你也該能看得到我,除非你根本未曾將我放在心中。」那如琴音一般清冷悅耳的嗓音中加入了一絲笑意,甚至還有些戲謔的成分。
「我心中除了你還能放得下什麼呢?我只是想……在我確定還能親眼見到你的時候,再多看你幾眼——浴蘭湯兮沐芳,華采衣兮若英;靈連蜷兮既留,爛昭昭兮未央;賽將怛兮壽宮,與日月兮齊光……你是我的雲中君……」
看不到也好……若真能看清彼此……恐怕自己此時臉上這個笑容並不會比哭好看上幾分……
「你這張嘴倒還是一點未變。」略帶著些涼意的手指撫上了唇畔,輕輕摩挲著,帶來些許酥麻,「我至今還是懷疑,如果說這麼直接把你吞下肚去,是不是就真能長生不老,玉麒麟。」
「如果我死了,被你吃掉也許不失為是最好的結果,這樣便可以永遠守在你的身邊——」
「死?我可不是大漠裡喜歡吃屍體腐肉的禿鷹,若真要吃,還是新鮮的好些——只是,現在不是時候——」
笑聲再次揚起,來不及開口再問,雙唇已被一股突如其來,強悍而霸道的力量狠狠攝住,輾轉吸吮了一會兒,濡濕的舌尖不由分說地闖了進來,從齒列到上顎一一掃過,最後狠狠糾纏上來,瘋狂地舞動——
不知過了多久,他停了下來,稍稍退開,吸了一口氣,再度靠近,將新鮮的空氣吹了過來——
「別忘記你曾發過的誓,要伴我一生一世——我要你好好地活著,玉麒麟——」
……
「宜卿……宜卿!等一下!不要走得這麼快——就算是夢也好!」
夢——夢——
昊鈺麟掙扎著,猛然從夢中驚醒,緩緩張開酸澀的雙眼,所見到的一切並不像夢中那般黑暗,卻遠比夢中殘酷百倍千倍——
「昊鈺麟,你醒了?」
面前那個輕輕開口,語調準硬如冰,那雙狹長的鳳眼中更是找不到半點柔情。
「這是什麼地方?」昊鈺麟看向四周,發現自己已經不在地牢之中,而是身處一處四面臨海的高台之上,此時天色還未大亮,耳邊只聞陣陣海濤拍擊在岸邊岩石上的呼嘯之聲。
「祭壇。」慕容宜卿背過身去,對著東方風來的方向,一襲妖異的銀袍在風中冽冽作響——「寒星……或者是瀟湘……他們沒有傳話給你嗎?本座立後之前,先要用你來做活祭,獻給龍王海神。」
「立後?宜卿,你要立誰為後?告訴我啊,宜卿!」全身上下被刺骨的寒意包圍,昊鈺麟努力咬緊牙關不讓自己在這一刻發抖。
「你以為自己有資格問本座嗎?」慕容宜卿轉過身,靠近昊鈺麟,用力捏住他的下頷——「本座最討厭的就是你這張嘴!如果你還想死得痛快一點,就不要逼我捏碎你的骨頭!」
「宜卿——你醒醒!你不能娶『他』,不能立『他』為後.他』是個魔鬼,只會傷害你!」昊鈺麟不顧一切地狂吼出來,胸口的劍傷被牽動,被撕裂的痛楚一直傳入心中——
「住口!否則休怪本座無情!」慕容宜卿眼神一凜,一記耳光無情地扇上昊鈺麟的臉頰——
「不!只要我還活著,就算還有一口氣,也一定要阻止他!」昊鈺麟慢慢抬起被打偏的臉,望著慕容宜卿離去的背影,將口中的血水吞入喉中,終是沒有讓眼眶中的淚水滑落下來——
他——還不能就此認輸!
◇◇◇
兩日後——
「風、月、星、雲、本座吩咐你們去做的事,可都準備好了?」慕容宜卿居高臨下端然穩坐在青玉龍椅上發問,身邊所坐之人正是借了『袁梅香』的肉身還魂人世的慕容丹青。
「主上——」
風一見慕容丹青竟大搖大擺坐在慕容宜卿身邊笑得好不得意,心頭立刻起了一陣怒火,忍不住便想上前一劍將他砍作數段才算解氣!
「風!」
冷寒星與赤瀟湘連忙一把將他拉住,月與雲則搶先一步開口道:
「回主上,屬下這裡都已準備妥當了——祭祀所用都已命人打理好,明日日初之前會送上祭壇。」
「屬下這邊也辦好了,新房、喜服、喜燭都已備下,請主上放心。」
「好——交給你們,本座自然放心。相信你們這次,絕對不會再令本座失望。」慕容宜卿邊說,邊看向冷寒星,二人的目光在中途有了一瞬的交會——
「這是自然——屬下們自然明白自己的職責,此番絕不會再讓主上失望——」冷寒星說著,單膝點地跪下身去,「屬下絕對不辱使命!」
「好,你們去吧——」慕容宜卿點了點頭應了一聲,待幾人散去,才與慕容丹青一同回到後苑。
「慕容大哥,我這兩日總是心驚肉跳有些不安,真的不會出事嗎?梅香身份卑微,唯恐不能服眾藹—」慕容丹青依偎在慕容宜卿懷中,將面前案上盤中的水果送到他的唇邊——
宜哥雖然被他所操控,但是仍然不愛多言,極少表達自己內心所想,這總令他難以十分放心;再加上四大護法與赤瀟湘那賤丫頭從中作梗,更讓他一直坐立難安!不過事情仍是按照他的計劃一步步地實現,他只要穩住陣腳,等到天黑——
得到了昊鈺麟的身體,他就可以永遠得到宜哥!
「當然不會出事,莫非你不相信本座?」慕容宜卿低垂了眼簾,接過那顆水果,餵入慕容丹青口中,「本座不愛吃這個,看著你吃便好。」
這句話出了口,慕容丹青下意識地在他懷中微微一顫——
他一時大意,竟忘了宜哥自小就與他口味不同,方纔那莓果曾是他的最愛,卻也是宜哥最討厭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