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三更,青龍宮中萬籟俱寂,靜得連窗外海鳥的叫聲都顯得異常尖銳淒厲,聽來令人毛骨悚然——
“慕容大哥——慕容大哥——”
慕容丹青掀開珠簾,無聲地靠近榻邊輕喚了兩聲,見那已沉入深眠中的人並無反應,又回過頭看了一眼從香爐中冉冉浮在空中的白煙,才放了心,湊向那個耳邊道——
“宜哥,醒來——”
仿佛受到了暗示一般,原本躺在枕上一動不動的慕容宜卿竟然慢慢坐了起來,雙眼直直地盯著前方,推開錦被,起了身——
“來吧……宜哥……隨我來——”
慕容丹青口中輕動,牽了慕容宜卿的手,如鬼魅般疾步飄出,直奔立於青龍宮東側峰頂的祭壇而去。
祭壇之上漆黑一片,昊鈺麟被鐵索綁住了四肢鎖在一根木椿之上,那雙熠熠散發出兩簇火焰的眼似乎是此刻青龍島上唯一的光明——
“你是來送死的嗎?”
“要死的是你!死到臨頭竟然還想嘴硬!”慕容丹青猛然仰天發出一陣粗嘎刺耳的狂笑,袍袖一抖,手中現出一把寒光閃閃的匕首,“來吧,乖乖地把你的身體交給我——我可以用另一種方法讓你永遠伴在他的身邊——”
“你不是操控了宜卿的意識,讓他立你為後,又讓他殺我做活祭嗎?”昊鈺麟怒視著慕容丹青道。
“不錯,起初我還一直為沒有尋到可以解決‘借屍還魂’之術弱點的方法而煩惱,不過你既然自己送上門來,我又怎麼可能放過這個可以一勞永逸的機會?我可以控制他愛上‘袁梅香’,自然也就可以讓他的心重新回到‘你’身上!”慕容丹青的面孔在夜色中扭曲起來,眼中閃現詭異的光芒——“我要得到他!不管用什麼方式!即使是活在你的體內,我也要得到他!”
“休想!我絕對不會讓你得逞!就是玉石俱焚、同歸於盡,我也不會讓你再碰宜卿一個指頭!”昊鈺麟看著慕容丹青手中的匕首冷笑一聲,狠狠盯住他的雙眼——
“我會讓你的靈魂萬劫不復——消失在地獄的盡頭!”
“你沒有這個機會——一旦進入你的身體,宜哥就會想起一切,趕來救‘你’,你的原神很快就會毀在我的手中!宜哥注定是要屬於我的!”
慕容丹青邊說,邊陰笑著靠近昊鈺麟,正准備將匕首送入自己的胸膛以讓魂魄脫體而出,一道身影卻突然如閃電一般自天而降,迅速點中了他的穴道,令他動彈不得——
“你當真以為,本座會如此簡單便任你操控嗎?”
“宜哥!你——為什麼——他——”
慕容丹青背脊一僵,驚愕地看著慕容宜卿緩緩從身後走到他的面前,而昊鈺麟竟同時化為一道無形的影子,消失在一片紫黑的夜色中!
“怎麼,你一向精於怪力亂神之類的邪術,卻連如此簡單的幻象也看不出嗎?”慕容宜卿說著,抬起頭目光越過慕容丹青,喊道:“寒星,快放他下來!”
“是!”
聽到身後傳來冷寒星的聲音,慕容丹青因無法移動身體而將雙眼瞠得更大,如鬼怪般突出的眼球更暴露出這具肉身的腐敗——
“冷寒星——又是你——你究竟是何方神聖、用了什麼邪術讓宜哥他變了心?究竟是為什麼!”
聽到慕容丹青歇斯底裡地喊叫,冷寒星不屑地冷哼一聲,一邊迅速將被綁在木椿上的人解下一邊答道:
“我不是什麼神聖,更不會什麼邪術——真正阻止了你的詭計、讓主上恢復了心智的人是王爺——”
“什麼?是昊鈺麟?昊鈺麟……”慕容丹青不敢置信地反復重復著這句話,眼珠不停地轉動,半晌,突然聲嘶力竭地狂喊道——
“昊鈺麟!出來!不要再藏了!馬上出來!我要殺了你——我一定要殺了你!”
“殺了我?今日該去死的是你這個早該下十八層地獄的魔鬼!”昊鈺麟在冷寒星的挽扶下從慕容丹青身後的暗影中走出,臉色雖然蒼白,雙眼卻明亮而銳利,“我說過,絕不會允許你再一次傷害宜卿!”
“你——究竟用了什麼方法破了我的蠱?”慕容丹青看向昊鈺麟,雙眼不自然地斜向一邊,看起來更加令人厭惡——
“他用的是最愚蠢的方式——”慕容宜卿先一步開口回答了他,“用了他的血解你的蠱,所以在地牢中,他有有意未做掙扎,輕易便讓我刺中了那一劍!”
“血?你早知道自己的血可以解我的蠱?”慕容丹青的雙唇微微顫抖著,說出的話也帶著顫音,目皆欲裂地盯昊鈺麟。
“不知道——只是那日你一句‘擁有上古神龍血統’提醒了我。記得父皇曾說過,我們昊氏嫡族的血在關鍵時刻可解巨毒,不過只能生效一次,因此我只想破釜沉舟,姑且一試——一直到今夜之前,我都不知道我的血真的已經生效——”昊鈺麟捂住胸口,低咳了兩聲。
此時此刻,痛,卻心安。
原來那日宜卿刺了他那一劍,鮮血襲面之時就已經恢復了神志。當夜赤瀟湘與四大護法前去劫囚,被他阻攔,一切都只是為了做給躲在暗中尾隨的慕容丹青看。將他帶回闕龍閣後,他在密室中為他療傷,並將自己的真氣渡了一部分給他,護住了他的心脈,他所感到的一切——他們的交談、他溫柔而霸道地命令他必須活下去,以及最後那吻,全部不是夢,而是真真實實存在的!
為了引慕容丹青上鉤,宜卿隱瞞了所有的人,在那個魔鬼面前將他帶上了祭壇;待慕容丹青離去之後,又用薰香讓他昏睡過去,將他藏在了祭壇下的暗道之中。直到兩個時辰之前,冷寒星突然出現,將他喚醒,告訴他宜卿已經恢復了神志,並安排好了一切,准備在今夜擒拿慕容丹青,徹底除去這個專吸人血的惡鬼!
“為什麼等到今日才動手?”慕容丹青發出兩聲尖細的笑,將目光轉向慕容宜卿。
“因為若想徹底除掉你,必須毀掉你的原神魂魄——瀟湘!”慕容宜卿說罷,喊了一聲,只見空中紅光一閃,剎那間,幾十枚火把同時燃起,整個祭壇霍地亮如白晝——
“旋龍陣——你請了四長老出山對付我?”慕容丹青目光一旋,已經看清了自己腳下所踩的正是一枚巨大的九宮八卦畫圖的核心——
“不錯——主上請小老兒們出山就是為了除去你這個孽障!”四大長老分坐四方,齊聲喝道。
之後,四人同時雙掌合十,懷抱拂塵,口中咒文如泉水般滔滔不絕地湧出,團團將慕容丹青包圍起來——
“不!不要再念了!不要——宜哥——你不能這樣對待我!我是如此的愛你——你怎能忍心——”
慕容丹青的身體開始劇烈地顫抖,臉上的肌肉因痛苦和不甘而扭曲起來,太陽穴邊的血管條條浮突起來,不斷地膨脹鼓動——
“不——不——我不甘心!我不甘心就這樣放棄!不——”
瘋狂地發出一聲尖利的嘶吼,慕容丹青突然強行沖開了被封的穴道,腥臭的黑血猛然從他的四肢百骸噴出——
“隨我一起去死吧——宜哥!”
趁著眾人一愣的瞬間,他高高舉起匕首撲向慕容宜卿——
“宜卿,快閃!”
昊鈺麟驚喊一聲,只來得及飛身向前,護住慕容宜卿,讓匕首沒入自己的後心——
“玉麒麟!”
慕容宜卿接住昊鈺麟向後傾倒的身體,撕心裂肺地長嘯一聲,一掌將慕容丹青潰爛的身體擊飛——
四大長老見狀,同時舉起手臂來,將手中的拂塵拋向空中,瞬間放射出萬道白光,從四面八方鑽入慕容丹青的身體,將那邪惡的靈魂徹徹底底地打得粉碎——
“藹—不要——我不要離開——宜哥——”
被剝離了軀殼的魂魄妄圖繼續掙扎,扭曲地在空中欲爭脫糾纏住自己的束縛,直到三魂六魄被強行分離、輾碎、盡管散去—
◇◇◇
當一切歸於平靜,卻不代表幸福已經來臨——
在途中接獲了消息,日夜兼程趕至青龍島的昊鈺隴得知了一切後,再次與慕容宜卿大打出手,將青龍宮攪了個烏煙瘴氣後,又一怒之下招集重兵,將青龍島團團圍了個水洩不通,並揚言要與他耗到彈盡糧絕為止——
此前因心中有愧一直退讓隱忍的慕容宜卿終於再也按捺不住,勃然大怒地率兵出海,與昊鈺隴的大軍在水上惡斗了有三天三夜,等得勝回宮之時,卻發現早已人去樓空,哪裡還找得到昊鈺麟的影子?此時方知自己是中了那天龍的調虎離山之計!
而在昏睡中糊裡糊塗被人悄悄抬上了小船的昊鈺麟直至回到陸上,才發現自己已經被皇兄強行劫走。日日哀求,卻日日無用,就這樣被昊鈺隴帶回了京城——
“唉——”
……
“喂,你們猜,這是王爺今日發出的第幾聲歎息了?”
“二十?不——好像是三十才對——”
“是四十——我一早就數著哪,准沒錯!”
……
“你們說得都不對,是四十五——”
一個有氣無力的聲音憑空插入,公布了正確答案,打斷了僕從們的無聊猜測——
“你怎麼知——王、王爺!”
幾名僕從聞聲仰起頭,卻發現不知何時,那兩扇緊閉的雕花木窗被人推了開來,他們的主子正一手撐著下巴,直勾勾地盯著他們,嚇得幾人立時異口同聲地叫一聲,跳將起來迅速消失在仲夏開得正盛的花叢之中。
“唉——”
昊鈺麟又是一聲長歎——跑什麼跑?他尚且無力去追,他們倒真有精神去跑。
算來回到京城王府已經一月有余,在皇嫂的妙手之下,他胸口背後兩處重傷不僅早已痊愈,如今連疤痕也快融入新生的肌膚消失不見了,可是,宜卿卻是音信全無,他日思夜想,卻連只言片語也沒盼來。他記得自己被那魔鬼刺中之時,宜卿明明擔心得當場變了臉色,總沒理由到現在仍未原諒他之前所犯的‘過失’,現在唯一的可能就是——
“皇兄,你究竟要等到何時才肯放我出去?”昊鈺麟瞪著一雙熊貓眼向昊鈺隴投去兩道幽幽的目光,將他賜的軟椅撥向一旁,一屁股坐在地上。
“小七,你想去何處游玩?五哥派紫衣神騎陪你同去。”天昊皇朝當今天子昊鈺隴靠在龍榻上,笑問道。
他承認他是明知故問,不過他就是不能如此輕易就答應放他去那青龍身邊被欺負!
“我要去青龍島——不要紫衣神騎陪同——”昊鈺麟從牙縫中一個字一個字地將話擠出——
“不——行——”昊鈺隴搖了搖頭,挑起眉毛,干干脆脆地丟回兩個硬邦邦的字。
“皇兄,你這是軟禁!”昊鈺麟抬起頭,無比‘哀怨’地望著昊鈺隴。
“不是軟禁,只是不讓你一個人到處亂跑,否則若是誤闖了什麼‘龍潭虎穴’,再帶著一身傷回來,五哥可是會十分心痛的——”昊鈺隴的嘴角抽動了兩下,皮笑肉不笑地回答。
“皇兄,你不答應我當真不後悔?”昊鈺麟懶洋洋地翻身從地上爬了起來,走到昊鈺隴身畔輕聲問。
“君無戲言,絕不後悔。”昊鈺隴把玩著手中的朱筆道。
“好——多謝皇兄,臣弟告退。”昊鈺麟說罷,一躬身,轉身大步走出了昊鈺隴的寢宮,背脊仍是挺得筆直,透出一般氣勢萬千,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魄力來。
回到王府中,昊鈺麟打定了主意,立刻收拾了盤纏細軟等物,准備尋找適當的時機偷逃出京城。一整晚,左思右想,攪盡腦汁,直到天近子時才不知不覺沉沉睡去——
……
“怎麼才下過雨,天兒還這麼熱?”
睡到一半,昊鈺麟迷迷糊糊地揉著眼睛醒了過來,只覺得全身上下燥熱難當——
“你睡醒了?”
“……”
昊鈺麟一陣沉默,皺皺眉閉起雙目,再張開時,那雙朦朦朧朧的狐狸眼兒已經猛然膛大成了賀溜溜的貓眼兒,不敢置信地盯著正壓在自己身上的人——
是……是做夢嗎?可是這重量可一點兒也不像是在虛幻的夢境中藹—
口中不知所雲地喃喃自語著,他試探著抬起雙臂,伸手撫上那玉石一般光滑微涼的臉頰,一一劃過那早已刻印在心中的優美線條——
“宜——宜——”
“怎麼?你的傷還沒好?連嘴也結巴起來了?”那人挑了挑狀似柳葉卻飛揚如劍的眉,用有些好笑的語氣低語。
“宜卿,你真的來了?真來尋我?”那朝思暮想、魂牽夢縈之人如今就近在眼前,昊鈺麟只顧癡癡地望著他透明的青璃色眸子發呆,全然沒有發現自己此刻的窘況——
“我想來自然便會來,來了,就是要索回屬於我的東西——”慕容宜卿握住昊鈺麟的一只手拽到唇邊,露出一口白牙,用力切上那蜜色的肌膚,看他疼得當場叫了出來,一雙狹長的鳳眼緩緩變為兩道彎月——
“如何?這次夠清醒了嗎?”
“宜卿,你是怎麼進城來的——”昊鈺麟邊問,邊探了身想要坐起,背脊離了床褥,一陣涼風吹過才發現似有什麼不對——
他此時正光溜溜地暴露在宜卿面前,一絲不掛,與他的光鮮整潔比起來,好似晚膳時吃的那只被拔光了毛的白斬雞——
“明明還是一樣厚啊,怎麼就紅起來了?”
慕容宜卿捏了捏昊鈺麟的臉頰,掬起一縷垂散在他肩上的烏亮發絲,俯身將唇印上他的頸子——
“算了,過後再向你解釋吧……”
“唉?唉?”
始終處於驚喜過度狀態的昊鈺麟腦中一熱,完全未弄清慕容宜卿的意思,身子已經重新倒了下去。
“宜卿——”昊鈺麟輕喚了一聲,伸手摟住慕容宜卿的腰——
“嗯?”慕容宜卿應了一聲,低頭埋進昊鈺麟的頸窩兒,嗅著那清爽的體息。
“我想你——”昊鈺麟開口,擁緊懷中這份實實在在的溫暖——
“知道……”慕容宜卿應了一聲,細細地吻著他溫潤濕軟的薄唇,讓唇舌相纏時的溫柔絲絲滲入彼此的心間——
“你……原諒我了?”昊鈺麟小心翼翼地問道,從睫毛的縫隙下偷看慕容宜卿的反應,略微的緊張中,感覺兩人相融的體溫正在不知不覺間漸漸升高,輕輕撫摩著他背脊的那只手的動作也慢慢變得熱烈起來——
“就算原諒了吧。”慕容宜卿漫不經心地答道,同時將舌探入他的口中,捉住了他的,一口含住不放,輕輕吸吮……
“就算?”那便是還沒有完全氣消?昊鈺麟稍稍皺了下眉,心中不由暗驚,只好移開視線,眼神四下亂掃,飄忽不定——
“以後你再如此,就絕不原諒——”慕容宜卿撥開昊鈺麟散落的發絲,吻上他胸口嫩紅色的傷疤——
“不會不會——我就是向老天借膽也絕對不敢再做一次!所以——”昊鈺麟立刻把頭搖得像波浪鼓一般,順便抬起眼來,哀求道:“宜卿,那休書你也該收回去了吧?”
“什麼?原來你——”根本是全然的理解錯誤——慕容宜卿低歎一聲,在昊鈺麟鼻上咬了一口,“那封休書你究竟仔細看過沒有?”
“這——”昊鈺麟又是一陣心虛——光看到‘休書’那兩個斗大的黑字已經嚇得魂飛魄散,哪裡還顧得仔細去看?
“上面——根本沒有你和我的名字。”慕容宜卿在昊鈺麟耳邊提醒道,隨後,熱唇蜿蜒而下,從耳後到頸邊,一寸一寸熨貼過去,手下從腰間攀上背後,掌心貼上光潤緊繃的肌膚,輕移愛撫,直至摸到他背後那條傷疤——“我剛才是說,以後你再用肉身擋刀子,就絕不原諒你。”
“宜卿——”昊鈺麟心頭悠悠一顫,抱緊慕容宜卿此刻只剩裡衣的剛健身軀,一語未畢,聽到他低低笑了聲,道:
“你啊,真以為自己那夜做了什麼?”
“啊?”
昊鈺麟尚來不及發問,慕容宜卿已在唇舌游移間又在他身上掀起另一番熱潮——耳珠驀的一痛,卻是被他咬了一口;緊接著就是一陣濕熱的吸吮,令人不由得身下癱軟,不得不閉了嘴,隨後,周身敏感之處同時被柔軟的唇舌及堅硬的利齒一一摩挲撫過;那已經異常灼熱的部位也異常脆弱,被濕熱的手掌收攏包合住,時急時緩地撫慰,腦中登時一片暈旋……
無比的激昂……
也……無盡的溫柔……
……
過後——
“宜卿,既然我什麼也沒做成,你為何還要寫那封休書嚇我?你若當真生氣,揍我一頓也好——”昊鈺麟此時終於弄清了事情的來龍去脈,忍不住大呼冤枉。
“你既有那賊心,就該罰——本想嚇嚇你就罷了,正好也可教訓那天龍一番,就此帶你回青龍島,想不到中途又出了那許多變故——”
慕容宜卿說得雲淡風清,心中最後一絲陰霾也已隨著那個罪惡的魂魄的消失一掃而光。也許就在昊鈺麟第一次出現在青龍島上的那一刻起,他的心就已經重新恢復了滾燙的生機——
不過,他並不打算現在說出口,以後,日子還長,他會慢慢讓他知道,免得他一時得意忘形,又生出什麼事端——
◇◇◇
次日清晨——
“啊!”
響徹雲霄的怒吼直直穿透了皇宮大內的屋頂——
“豈有此理!慕容宜卿,天昊皇朝可以休妻休夫,你憑什麼代鈺麟連為兄的也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