馴妻記 Chapter 11
    愛妮和洛威互相握著手坐在原位,觀眾全都離開了。

    漸漸的,驚駭的感覺消失了,愛妮感到滿肚子的怒氣。幾星期以來她為了他們每天筋疲力竭,照顧他們的起

    居、環境,而他們卻用這種……這種低俗的鬧劇來回報她!

    她抓住洛威的手。「我們回去找你的手下,」他說。「看看修理過一頓之後,他們敢不敢再這麼忘恩負義!」

    洛威什麼也沒說。當她看著他時,他的表情與其說是憤怒不如說是沉思。

    「怎樣?」她說。「你不想來是對的,我們現在回去──」

    「扮淫威爵士的是誰?」洛威打斷她的話問道。

    「他看起來像是你們留下來的種,」愛妮答道。「你要我自己回去嗎?」她站起來想經過他,但是他仍拉住她

    的手不放她走。

    「我餓了。」他說。「妳想他們這兒會賣吃的東西嗎?」

    愛妮瞪著他。「你不氣這齣戲嗎?」她問。

    他不在乎地聳聳肩,但是在他眼底似乎有更深的意義──愛妮打算好好發掘出來。「我不會因為有人殺我的老

    鼠就吊死他,」他有些輕蔑地說。「他們愛抓多少老鼠都隨他們。」

    好慷慨的領主啊!愛妮想。「那麼牛糞呢?」她仍然和他握著手。在某方面來說,這樣握著手反而比他們幾次

    的交合更親密。

    「我也沒有因為這個殺過人,」他說,眼睛望向遠方。「當然嘍,那些糞便對土地是有好處的。」

    「嗯,是這樣子。」愛妮說。「那有沒有鞭笞呢?」

    洛威沒有回答,但是他黝黑的皮膚似乎紅了起來。這時她突然興起了無限的愛憐,他不是殘酷無道的人,他只

    是太急欲保護家人了。

    「我餓壞了。」她對他笑道。「我看到有個攤子滿滿都是奶油蛋糕,也許來幾塊蛋糕、幾杯酪乳,我們的心情

    會好一點。」

    他們吃了幾塊蛋糕,又喝了一大杯的酪乳。愛妮吃飽了之後,開始比較心平氣和地回想那齣戲了。事實上,有

    些地方還非常幽默呢!她從來不知道農人竟會這麼大膽──或者說誠實。

    她看著手上的杯子,盡力不笑出聲來。「關於老鼠的事情他們可能說錯了,但是對爵士的某些身體特徵他們倒

    是猜得不錯。」她說。

    洛威起初不明瞭她的意思,後來他想起淫威爵士那條稻草作的超級生殖器,臉上立刻紅了起來。「妳的舌頭倒

    是很利。」他說。

    「如果我記得沒錯,你還挺喜歡我的舌頭的。」

    「女人家不可以談這種事。」他嚴厲地說,但眼睛卻背叛了他。

    愛妮知道他看她的樣子,這表示她已經激起了他的興趣。「告訴我,你是不是真的和醜女人睡覺?很醜,但是

    前凸後翹的女人?」

    他彷彿又要責罵她了,但他的眼睛是柔和的。「妳爸爸沒有教妳禮儀嗎?來,」他說著把她手上的杯子遞回攤

    子。「如果妳吃夠了,我們去看看那邊的雜耍。」

    他們一同走著,兩手相握。愛妮欣喜若狂。

    洛威在一大群人周圍停了下來。他可以由眾人的頭上看見圈子中間,但愛妮看不見。她踮起腳尖,又蹲下身

    體,但仍然看不到。她拉拉洛威的衣袖。「我看不見。」她在他轉過頭時懷著浪漫的想法:他會不會把我抱到他的

    肩上?但是他抓住她的手,推開人群往前擠去,就好像這是他的地盤似的──事實上也是。「不要太惹人注意

    了。」她說,但他根本沒有聽到。她只好一面向前走,一面對四周的人露出歉意的微笑。

    周圍的人全都好奇地看著洛威,特別是鬈曲至肩的頭髮,雖然他跟上也戴著布頭套。愛妮開始緊張起來了,這

    些人恨這個領主恨成這樣,如果他們發現他獨自在這兒,不被碎屍萬段才奇怪。

    「又一個老領主的雜種兒子,」她聽見附近的一個人說。「這個以前倒沒見過。」

    她於是放心了些,同時感謝上帝讓歐家的子孫如此繁衍。圈子的中央站著兩個人,他們都赤裸著上身,手持木

    棒。其中一個長得矮小、結實,大概是伐火工人或是森林看守員。

    愛妮的目光,就和圍觀的所有婦女一樣,移到另一個人身上,他就是剛才扮演淫威爵士的人。他在舞台上很好

    看,現在上身赤裸著,古銅色的皮膚閃著汗水,他的樣子便是無以倫比了。

    但就是比不上洛威,愛妮提醒自己,然後靠近了洛威。

    洛威全神貫注在打鬥上,特別注意他的異母兄弟。他當然是沒什麼技巧的,但是他的動作很敏捷,矮小的伐木

    工人根本不是他的對手。

    愛妮靠近他時,他轉頭看了看她。她正睜大眼睛在注意他的兄弟,洛威皺起眉頭。看來她好像對他頗有興趣。

    洛威從來沒有吃過醋。他的八個星期女郎一向是和他的兄弟、騎士們分享的,只要不麻煩到他,他才不管女人

    做些什麼呢。但是現在他卻開始不喜歡他的妻子這樣看著這個沒用的紅髮怪──

    「你想你能打贏他嗎?」洛威身邊一個老人說道。

    洛威抬起下巴,不屑地往睨視著他。

    老人高聲笑起來。「就和那些姓歐的一樣,」他大聲地說。「那個老傢伙把傲慢遺傳給每個兒子。」

    場內那個歐家的後代瞥見了老人,然後看到了恪威。出人意料之外的,他離開他的對手。伐木工人舉起棍子便

    要打他的頭,他閃到一邊,木棍擦身而過。他摸摸頭,看看手上的血,然後三、兩棍便把伐木工人打倒在地上。

    他立刻走到洛威面前。

    愛妮發現兩人的年紀相仿,但是洛威塊頭比較大,而且在她眼中看來更英俊得多。

    他的眼神和洛威的一樣銳利,其中有點神情使愛妮覺得他已經認出洛威是誰。「不要──」愛妮說。

    「我們要不要打一場給大家觀賞觀賞?」那人說道。「或者你也像淫威爵士一樣被女人牽著鼻子走?」

    愛妮的心沉了下去,因為她知道洛威是不會拒絕這個挑戰的。雖然他們兩個都避免提到那齣戲的最後一幕,但

    是她知道洛威是很清楚的。他不可能忍受得了再度被羞辱。

    洛威放鬆他的手,走進圈內。愛妮知道不管她說什麼或做什麼都無法挽救局面了,她只能屏息靜觀。

    洛威看看地上的木棍,接著他令愛妮嚇了一大跳:他把頭上的布套扯了下來。現在一定會有人認出他了,她

    想。至於會是哪些人呢?她實在不願意去想。也許是和他睡過覺的女人吧!那可能佔了半村子。

    她掃視了圍觀的群眾,發現在她對面有兩個星期女郎。她們臉上漸漸露出疑惑,愛妮知道她們很快就會認出他

    來了。

    她異常迅速地穿梭過人群來到兩人身邊。

    「妳敢說半個字妳就小心了。」她對她們壓低了聲音說。一個星期女郎害怕了,臉上立刻抖縮起來,但是另一

    個可就大膽聰明多了。她看出洛威和愛妮所處的險境。

    「我要我的兒子將來成為騎士。」她說。

    愛妮張開嘴想大罵,但是她閉上了。「妳要保證沒有其他人知道這件事。」她說。

    那女人看著愛妮的眼睛。「我會告訴人家他是南邊村子來的,我以前見過他。我兒子的事呢?」

    愛妮不得不佩服這個甘心為兒子前程冒險的女人。「妳兒子會受到良好的教育和優良的訓練的,明天把他送到

    我那兒。」她說完便走回原處去。

    洛威和他的異母兄弟在場子裡慢慢地繞著圈子,兩個都是相貌堂堂、年輕、強壯。然而,有點腦筋的人都看得

    出洛威是在捉弄他的兄弟,而這位兄弟卻怒目相視、全心全意地在對打。他先發動攻擊,洛威輕易地躲開來,一棍

    子打中他的膝蓋內側。

    「從來沒有人能打中庫伯的,」愛妮身邊的老人又說。「他可不會甘心被打。」

    「庫柏。」愛妮大聲說,皺起眉頭。她認為洛威實在不應該和自己的兄弟為敵。洛威這半輩子大多花在刀劍上

    面,而這個年輕人卻多半是扛著鋤頭。

    一會兒之後,大家都看出洛威有點不耐煩了。他站住把棍子撐在地上,然後伸了個懶腰。

    這動作對他兄弟真是個無可比擬的恥辱,愛妮開始同情起他來了。

    庫伯的眼裡滿壞了恨意、充滿殺氣,圍觀的群眾都不敢呼吸了。

    洛威幾乎看都不看他一眼,向右靠了一步,舉起棍子來一棍便打中他兄弟的後腦袋。年輕人立刻正面倒下,昏

    迷不醒。

    洛威一點也不管他兄弟的情況,朝愛妮直直走來。他套上衣服,推開人群向外走出去。他並沒有看愛妮,但明

    顯的是希望她跟上來。他也不理會兩旁向他拍手致賀的人,頭抬得高高地一直往前走。

    洛威這時十分的得意,這個引起他妻子興趣的傢伙原來只是個草包!他可是讓愛妮知道誰才是強者了。他很清

    楚她一直跟在後面,於是筆直地走向森林中。等一下她會向他表示仰慕之情了,他們必須單獨在一起。曾經有一次

    他贏了一場大賽,兩個女人跑來「恭喜」他,那一夜可真不是普通的刺激!但現在他只想得到妻子的讚美。他頭也

    不回地一直走到森林深處,轉過身來看著她。

    「我贏了。」他說。

    「是啊,你贏了。」她淡淡地說。

    他不懂她為什麼用這種語調。「我很輕鬆地就把他打倒了。」

    「哼!是啊,對他是很輕鬆的。隨隨便便就羞辱了他,讓眾人取笑他。」

    洛威真不懂這個女人,他也不想懂。她這次是真的過火了,他舉出手來要打她。

    「你現在要打我了是不是?你就只會打比你弱小的人是不是?你為什麼不乾脆把你的兒子全都抓來讓你打個痛

    快?」

    洛威看這個女人已經發瘋了。他放下手,轉身走回村子。

    愛妮攔在他面前。「你為什麼要那樣打他?你讓他多難堪你知道嗎?」

    洛威的脾氣也漸漸上來了。他抓住她的肩膀,對著她的臉吼著:「妳不喜歡看他被捉弄是不是?妳寧願是我倒

    在地上是不是?妳為什麼不乾脆讓他躺在妳腿上睡覺?」他猛然放開她,他洩漏得太多了。

    愛妮瞪著地上想了好一會兒,她逐漸明瞭過來了。她向前追上他。「你在吃醋。」她說,她的聲音裡有著驚

    喜。

    他沒有回答,但是在她身旁走來走去。

    她站到他面前,手放在他胸前。「你把那孩子打得那麼慘,只是要給我看?」

    洛威望著遠方。「我想試驗他的敏捷度,結果我才一棒,他就完了。」他瞥了她一眼。「他不是個孩子,他有

    我的歲數了,可能更大。」

    愛妮開始微笑了。她也許不喜歡她丈夫對待兄弟之道,但是知道她丈夫竟會吃醋是多麼美好的感覺啊!「也許

    他是有你的歲數,但是卻沒有你有技巧,也沒有你英俊。」她拉住他的手,想拉他走回森林,但是他站著不動。

    「我離開城堡已經太久了。」他說。

    「但是說好你要做一整天奴隸的。」愛妮說,忍不住輕聲撒起嬌來。「來,到樹林裡來,坐在我旁邊。」她

    說,手指著靠河邊一片絲草香花鋪成的美妙草地。

    她看得出他仍然在生氣,於是對他露出最甜的微笑。但這時他身後有道黑影。「小心!」她喊。

    洛威本能地閃到一旁,躲過了砍過他後背的刀。

    愛妮看著庫伯手持刀攻擊洛威,滿心恐懼。她看見洛威手臂有傷,但不知有多嚴重。

    這一次洛威可沒辦法輕鬆應付了,他兄弟手上有刀,他不是鬧著玩的。羞辱引起的憤怒使庫伯使出所有力量,

    愛妮看得出洛威是在刀囗下求生。

    她四處一望,看見一枝粗短的樹枝。她拾起之後,走近纏鬥中的兩個人。在打鬥中兩個人都低著頭,看來十分

    相像,愛妮真怕打錯人。

    接著機會來了。庫伯抽出右手來,持刀的手抵在洛威的喉嚨。

    但下一刻愛妮棒子擊下,他便倒臥在地了。

    洛威躺了一會兒不動,很不願意承認救他一命的竟然是個……是個女人。

    他站了起來,不願意看她。「我們回去派人來處理他。」他喃喃地說。

    「怎麼處理?」愛妮一面檢查洛威手臂上的傷口,只是破了皮。

    「處決。」

    「你自己的兄弟?」愛妮問。

    洛威皺眉。「不會有痛苦的,不會用火刑或極刑。」

    愛妮想了一陣子。「你回去叫人,我一會兒再走。」

    洛威看著她,他的脈搏開始急速跳動了。「妳要和他留在這兒?」

    她迎視他的目光。「我要幫他逃脫你的『正義』之手。」

    「我的──」洛威驚駭地說。「他剛才想殺我!如果對妳這不算什麼,告訴妳,對我可不一樣!」

    她走向他,拉住他的手臂。「你已經失去了許多兄弟,其中大部分也都是同父異母的。你怎麼能忍受再失去一

    個呢?把他帶回去訓練,讓他作你的武士。」

    他走離開她。「妳這是想教我怎麼管理我的人嗎?妳要我和一個隨時想謀殺我的人住在一起嗎?或者妳是想擺

    脫我好擁有這個男人?」

    愛妮無助地甩開兩手。「你真笨哪!你知不知道我以前有多少求婚者?結果我卻選了你。他們為我寫情詩、對

    我唱情歌,為了我父親的錢,他們全心全力的巴結我。而你呢?你卻把我推到爛泥坑裡,叫我替你洗衣服,我是昏

    了頭才會選上你。為了這個我得到什麼?我要忍受你的情婦、你的臭味,還有那個像豬圈一樣的地方!現在你卻誣

    賴我喜歡別的男人。我替你打掃房子、給你做好吃的東西、在床上精力充沛,現在你卻說我有意通姦!好吧!你去

    宰掉他吧!我幹什麼要多管閒事?我會回我父親那兒去住,讓你清靜清靜!」

    她說完之後怒氣已經消失了,只剩下滿腔欲哭的鬱悶。她對他算是失敗了,就一如麗娜預料到的,她失敗了。

    「什麼爛泥坑?」一會兒之後洛威才說。

    愛妮勉強吞下淚水。「在水池邊,」她疲憊地說。「你逼我替你洗衣服。我們可以走了吧?他很快就會醒來

    的。」

    洛威走向她,用手指抬起她的下巴。「我幾乎忘記了,原來妳就是那個在我的衣服上打洞的潑婦?」

    她掙脫他。「我現在已經替你換上新衣服了。我們可以走了吧?或者你想留下來慢慢宰殺你的兄弟?說不定他

    會有些姊妹,那你就可以再找一組星期女郎了。」

    洛威抓住她的手臂,使她面向他。是的,她就是池邊的女孩子。他還記得那時候他躺在那兒發現有人在偷看

    他,而且還是個漂亮的女人。

    於是,他對她做了一件多年不曾做的事:他對她笑了。

    愛妮只覺得膝蓋發軟。他英俊的臉變成了孩童似的天真面容。這就是他第一任妻子看到的人嗎?如果是的話,

    她怎麼可能拋得了他呢?

    「原來,」他說。「你答應嫁給我是因為我把妳推到爛泥坑裡?」

    不管他有多好看,她是不會回答他的──特別是他用的這種口氣。他的意思好像說她是個沒頭沒腦又好色的農

    家女孩。她轉過身體,挺直了背,遠望著村落。

    他抓住她,然後把她像個孩子似地抱起來,高高地拋上天空。「如現在又要對我怎麼樣?再放火燒我的床?或

    者這次妳要放火燒了整座城堡?」他又丟了一次。「像妳這麼小的女人,要得到什麼竟然都不擇手段。」

    她雙手緊抱住他脖子免得掉到地上。

    「這才像話。」他說著吻她的脖子。

    愛妮的怒氣全消失了,因為她感覺他抵在她脖子上似乎也在笑。「你啊!」她說。「放我下來。你還要處死你

    的兄弟嗎?」

    他看著她,搖搖頭。「妳什麼事情都不肯放過的,是不是?」

    她用手撫著他的臉。「我若是決定要什麼,我就不會輕易放過。」

    他的目光漸漸嚴肅起來,彷彿有什麼疑惑。他正想開口,但他們身後的庫伯發出一聲呻吟,洛威立刻放下愛

    妮。等她站穩之後,看見洛威已單手持刀站在他兄弟面前。她開始禱告。

    「你打算怎麼殺我?」

    她張大了眼,看著庫伯站立起來,毫無畏懼之意。

    「火刑?」庫伯問。「或者五馬分屍?你的人是不是全躲在樹林裡?你是不是要放火燒村子?」

    愛妮全神看著兩個人。洛威把刀在兩手間拋來拋去,庫伯站得直挺挺的。

    「你幹哪一行?」洛威最後問。

    這個問題似乎頗使庫伯吃了一驚。「我做羊毛買賣。」

    「你是個正直的人嗎?」

    庫伯的臉上露出憤怒。「比生我的那隻老猴子要正直得多,也比我那些有名號的兄弟正直得多,起碼我不會讓

    自己的孩子挨餓。」

    愛妮不敢看洛威的臉,她擔心庫伯已經收到死亡證明書了。

    洛威再開口時,他顯得溫和而略帶遲疑。「過去幾年我失去了很多兄弟,我不能再失去了。如果我帶你到我的

    領地去,你肯不肯對我宣誓效忠?你會不會兌現諾言?」

    庫伯驚愕得說不出話來了。他這輩子恨透了住在山坡城堡上的兄弟們,他窮得一文不名,而他們卻什麼也不虞

    匱乏。

    愛妮看得出庫伯的遲疑,她知道這代表什麼。她也知道如果洛威沒有得到感激的言語,他的慷慨就要轉為憤怒

    了。她立刻走到兩人之間。

    「你有孩子嗎?」他問厙伯。「幾個?幾歲?你來和我們住的時候,我會負責他們的教養,他們可以和洛威的

    孩子一起去上學。」

    「什麼孩子?」洛威怒目望著愛妮。這個布商居然拒絕他!他早該殺死他的。但是他的妻子卻老是出來干涉。

    他走近她。

    愛妮保護似地拉住庫伯的手。「當然是你的那些紅頭小子嘍!」她愉快地說。「你妻子會不會女紅?」她又問

    庫伯。「或者編織、刺繡?你和洛威在練武的時候,她可以和我在一起。洛威,你怎麼不告訴你的兄弟──」她特

    別強調這個字。「你會多麼用心來訓練他,說不定他寧願繼續賣布維生呢!」

    「要我去求他?」洛威不敢置信地說。「我要不要告訴他床鋪有多舒服?或是他每天都有甜肉好吃?」

    厙伯從驚嚇之中漸漸恢復過來。「原諒我的遲疑,大人。」他大聲說。「我很感激您的慷慨的提議,我……」

    他的眼神堅定起來。「我願意用生命來護衛歐家。」

    洛威看著他許久,愛妮看得出他內心正在交戰。

    「明天來找我,」洛威終於說。「現在快走。」

    庫伯走了之後,如釋重負的眼淚盈滿愛妮的眼眶。她走向洛威,雙手圍著他頸子,親吻他。「謝謝,」她說。

    「真謝謝你。」

    「如果我胸口插著那個人的刀回來,妳會不會一樣感激?」

    「只要事關你的安危,我會不顧一切的。」

    「以前也有女人對我這樣說,」他說。「事實證明她們根本不能信任。」

    她把唇放在他嘴上。「是誰對妳說的?霍桃莉?」

    前一刻她還在他懷中,下一刻卻站在地上,望著一張能令人在夏日顫抖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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