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琪本來是沒有想過要找安雅心,但是當情況愈來愈不對,在任建鈞幾乎是已把她換掉的情況下,她只好找上安雅心。
而安雅心找了一堆理由和借口推拒,一直到她已經推不掉,再也沒有什麼理由可用時,她們約在一家二十四小時營業的咖啡屋見面,當她們見面時,已經是半夜十二點。
黎琪本來就不是笨女人,雖然很多人都認為名模是沒有什麼腦袋,不過她不是,她可以嗅到一種很微妙的味道,任建鈞和他這個妹妹之間有什麼,雖然她不知道是什麼,但希望不是亂倫。
「我們倆會在這個時候見面,真是很有意思。」黎琪主動開口。
「我以為模特兒都很注重睡眠。」安雅心也道:「晚上十一點到半夜兩點好像是睡美容覺的最佳時間,而且對肝臟會比較好。」
「我瞭解,但是情況變成這樣我還能安心睡覺嗎?」
「怎樣?」
「你和任建鈞到底是怎麼回事?」黎琪打開天窗說亮話。「我不是瞎子,我也還有點腦筋,你們這對兄妹怪怪的。」
「你想太多了。」安雅心否認。
「我有很多證據。」黎琪說,表示自己不是空口說白話,她都有憑有據。
安雅心倒想知道,「那麼說來聽聽!」
「他抽很多的煙,這是其中一項。」
「任建鈞不抽煙。」
黎琪又舉證,「他豪賭。」
「不,他不賭博!」安雅心根本不相信。
「他幾乎無心於事業。」
「這見仁見智。」
黎琪歎了口氣,「他八成要跟我提出分手了。」
「這是你們兩人之間的問題。」
「而我認為真正的問題是出在你身上!」黎琪直截了當的說,「安雅心,你叫他任建鈞,我好像不曾聽你叫過他哥哥,這是怎麼回事?你是領養來的?」
安雅心笑了,但是她的笑容有些勉強。「你為什麼不自己問他呢?」
「他什麼都不說。」
「那我什麼都不知道。」安雅心能逃避就逃避。
「那次的豪賭,你知道任建鈞輸了多少錢嗎?」現在一想到,黎琪的心還是好痛,這筆錢如果是給她的,那麼她就可以「上岸」了,買幾幢公寓當「寓婆」,下半輩子就不愁衣食了。
「輸了多少?」安雅心並不是非知道不可,但既然黎琪說得煞有其事,那麼她也不妨聽聽任建鈞能瘋狂到什麼地步?
「八千萬。」
「八千萬?!」安雅心目瞪口呆,一副被鬼嚇到了的表情。「你沒有說錯,是八千萬?」
「八千萬新台幣。」
「他……」安雅心有一種快要喘不過氣來的感覺,八千萬,這是多麼大的一筆天文數字,尤其是對一些小市民甚或是中產階級的人來說,可能一輩子都賺不到這麼多錢,但任建鈞卻一夜就輸掉了。
「我根本阻止不了!」
安雅心罵道:「他真蠢!」
「我認為他心裡很苦。」黎琪很公平的說,「他這種行為是很蠢,但要一個像他這樣的男人做出這種蠢事,想必心裡一定是挫折感很深。」
安雅心並沒有露出任何同情之色,她也不會被黎琪套出話,任建鈞挫折感深,是因為她嗎?
「安雅心,你是他的妹妹,我想你多少知道吧?」黎琪很虛心的問著她。
「我不知道。」
「他不曾跟你提過什麼?」
「不曾。」
「不可能!」黎琪一副不相信的表情。「他曾說家人才是他這一輩子最重要的財富,而他除了父母,就只有你這一個妹妹,如果說你不知道,那簡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黎小姐,我不是任建鈞肚子裡的蛔蟲,雖然說我是他的家人,但你不是應該和他更加親密嗎?」安雅心表情平淡的說。
「可我真的弄不清楚他到底在想什麼。」其實真正挫折感重的人是黎琪。「你和任建鈞到底是什麼關係?」
「你問他。」
「你也可以回答我。」
「我和他沒有關係。」安雅心只能這麼說,「不過你不必把我當假想敵,我已經有男朋友了,是個游泳教練。」
「所以你不是在喜歡他?」
「我不是!」
「那這就更奇怪了,」黎琪更加困惑,她已經無計可施,而且什麼都問不出來。「我知道他的事業並沒有出問題,因為我偷偷問過他的特別助理,而他也認為任建鈞很奇怪。」
安雅心聳聳肩。
「你可以和他聊聊嗎?」黎琪請求著。
「聊什麼?」安雅心裝傻。
「你們是兄妹,一定有可以聊的。」黎琪已經快被他們這兩個人弄得像神經病。「就當是我拜託你,因為我不知道他接下來還會有什麼狂野的舉動,豪賭之後呢?去學開飛機?」
安雅心嘲弄著,「這很好啊!」
「真的拜託你。」黎琪真心真意道。
「我……試試看。」安雅心終於還是推不掉。
* * *
安雅心根本不想面對任建鈞,再加上還有白嘉嘉這個大問題,因為她還是堅持要拿掉小孩,而且只再給她一天時間考慮,不然她就要自己去了。
她心事重重的來到任建鈞的家,因為事先通過電話,她確定他在,而一進屋,她即被滿屋子的煙味給熏得受不了,果然,他抽煙抽得很凶,黎琪沒有誇張。
「可不可以開個窗戶?」她立刻抗議。
「屋裡有空調。」
「但這味道我受不了。」
「那你回去好了,有空我再去找你。」任建鈞可是很酷的,他一副自己並不在乎的表情。
安雅心瞄了他一眼,然後走向陽台,至少陽台上的空氣會好一些,而且還好只有煙味,如果還有酒味的話,那麼他就真的完了。
跟著安雅心來到陽台,任建鈞並沒有再抽煙,不管她為什麼來,見到她,他的心漸漸定下來。
「老爸很好吧?」
「現在反而比以前更健康,有了那次的經驗,他連酒都不暍了。」安雅心露出放心的神情。
「那很好。」
「但你不好。」
「我?」他指了指自己。「我很好。」
她告訴他,「黎琪來找過我。」
「她真是太閒了。」
「你輸了八千萬。」
「那是……」
「小錢?」安雅心插嘴。「任建鈞,我知道這筆錢對你而言是九牛一毛,但是你有必要這麼狂妄嗎?你不怕被綁票?」
「雅心,你今天是要來說教的嗎?」任建鈞看著她,現在他幾乎已不把她當妹妹看,也很難再把她當妹妹看了。
「我怕你墮落啊!」
「我三十五歲了,墮落和我無緣。」
「那你對你的行為有什麼解釋?」她半靠在陽台的欄杆上。「我相信黎琪是真的關心你,而你的行為也不像是一個正常的男人。」
「你不覺得你也要負一些責任嗎?」
「我?」安雅心的心頭一酸。「我該負責任,今天你會這樣是我造成的?」
「雅心,你真的打敗了我。」
「好!那我現在明確的告訴你,我已經不再愛你,在認識了孟彥武之後,我已經轉栘了對你的那份感情。」安雅心決定一勞永逸的解決兩人的關係。「我們都不用再困擾了,我已經不再迷戀你。」
「所以現在你愛那個游泳教練?」任建鈞沒有一點解脫的感覺,反而感到心情更加沉重,他只有一種想法,安雅心是他的。
「對!」
「在這麼短的時間內?」
「他人很好。」
「所以你立刻見異思遷?」
「任建鈞,你自己也見過他,他是個不錯的男人,我和他很配的。」安雅心只說了一半真話,那就是孟彥武真的很好,只不過她並不愛他,她只是為了大家著想才這麼說。
「你在說謊!」他嗤之以鼻。
「我知道你父母的事給了你很不好的影響,可是我覺得黎琪不錯,她是真的很擔心你,而且她擔心你已經要拋棄她了。」安雅心替黎琪說話。
「那你希望我怎麼做?向她求婚?」
她心痛的說:「你自己決定啊!」
「我根本不愛她,她對我……我們是各取所需,你以為我們真是在談戀愛嗎?」任建鈞眼神冷冷的道。
「反正你該對她好一點。」
任建鈞知道這根本不是重點,黎琪從來不會令他困擾,一向沒有什麼人、什麼事可以令他不好過,可是如今他的一顆心已經被安雅心搞得千瘡百孔,想要修復得花一番大工程。
「該說的我都說完了。」安雅心轉身要進入客廳。
但是任建鈞伸出手,抓住了她的手臂,不准她離開。
「放手!」
他沒有照做。
「我要走了。」
任建鈞仍是沒有反應。
他想要抽回手,但是不管她怎麼使力,他就是抓得牢豐的,而當她用另一隻沒被抓著的手去捶他、打他時,他也無動於衷,只是忽然用一種很冷靜、很深沉的眼神看她。
「再不放手,我可要咬你了哦!」安雅心事先警告他,她不想再這麼和他搞不清。
「雅心,別去理那個游泳教練,我對你……」
「放手!」她不想聽。「我真的會咬你哦。」
「不要再去學游泳。」
「你……」兩人的各說各話讓安雅心惱怒極了,她真的低下頭,狠狠的咬了任建鈞一口,但沒有想到,他居然毫無所動,即使手臂上已留下她的齒印,即使齒印已微微滲出血痕,他仍然沒有任何反應。
「任建鈞。」她咬得牙齒都痛了,可是他仍然沒有放手,眼神也沒有變。
「雅心,我想我們可以有進展的,但你得多給我一些時間,讓我追求你。」他有些妥協的說。
「但你不必追求我,我已經放棄了。」沒有撥雲見日的喜悅、沒有美夢成真的興奮,她已經累了。「任建鈞,我已經不是這麼想要你了。」
他突然鬆了手。
「我現在還有其他更重要的事要去忙,只希望你能好自為之,不要讓大家失望。」安雅心再看了一眼他手上的齒痕。「我只能這麼說了。」
「雅心,事情並沒有結束。」他低語。
「我這邊已經……」
「一切才剛要開始!」他突然像是在一瞬間想通。「才剛開始!」
* * *
白嘉嘉流產了。
在還不過二十四小時的期限裡,她並沒有留住孩子,不知什麼原因,她突然大量出血,在打了電話給安雅心,緊急將她送到醫院之後,她還是失去孩子。
說不出是鬆了一口氣還是失望,但是白嘉嘉除了身上的痛之外:心裡多少也有些遺憾,由於才兩個月,所以根本無從知道BabY的性別,而這件事終是結束了,而且汪達威不知情。
安雅心突然覺得自己比白嘉嘉還要難過,雖然這個孩子並不是拿掉的,但畢竟他沒有機會來到人世,而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她要知道!
「嘉嘉,到底是怎麼發生的?」看著躺在病床上的白嘉嘉,安雅心也不忍太苛責。
「我不知道,我才剛要洗澡就發生了。」
「你沒有做什麼吧?」
「我沒有!」白嘉嘉抗議。「我真的什麼都沒有做,因為你還沒有答應要陪我去。」
「我不會陪你去。」
「所以現在也不必了。」
「嘉嘉,你真的……我是說如果小孩沒有自己流掉,你真會狠下心拿掉他?」安雅心知道現在有什麼九月墮胎潮,但那是逼不得已的,可是白嘉嘉不同,她可以正大光明的生小孩。
「雅心,現在再討論這個已經沒有意義了。」
「嘉嘉,你根本就不要小孩。」
「雅心,我也難過的!」白嘉嘉手抓著床單。「不要以為我是冷血動物,失去小孩,我心裡也很痛,可是這是由不得我的。」
「不!今天如果你愛這個小孩,你想要這個小孩,那麼他不會流掉的,他一定知道。」
「雅心,我們不要再說這些了。」白嘉嘉心煩不已。
安雅心真的感到好沮喪、好揪心,為什麼要發生這樣的事,幸好汪達威不在台灣,他不會知道曾發生這件事,否則她真不知道他會做出什麼事,真是天意,他居然得去日本七天。
「雅心,醫生說我什麼時候可以出院?」
「明天!」
「而達威要到大後天才回來,那麼我還有時間。」白嘉嘉仍不忘仔細的盤算著。「雅心,麻煩你幫我買一些營養品、補品,我不能一副病撅撅的模樣讓達威看到,我要趕快好起來。」
「如果汪達威看出什麼,你怎麼辦?」
「我就說我那個來了,我每個月那個來時都很不舒服,他知道的。」白嘉嘉輕輕說。
「所以現在是船過水無痕?」
「達威不知道比較好。」
安雅心無奈道:「這點我同意。」
「達威每晚都會打電話回來,但是今天我得住院,所以他一定會找不到我,一會我給你電話,你打去日本給他,就說我們在一起,隨便說我們在做什麼都好,反正讓他知道我很好。」
「但他若問我為什麼你不來接或是你不自己打怎麼辦?」
「雅心,你可以隨便編個理由,他會相信你的。」白嘉嘉已把自己一生的幸福托給了她。
「到頭來我還是成了共犯。」
「不!你只是做了為朋友該做的。」白嘉嘉潤了下唇。「我很高興這件事已經過去,我不必再擔心孩子該怎麼處理,我的一些計劃也可以繼續,再過幾年我會生孩子的。」
而這會原本虛掩的門卻被推開,正慢慢走進來的人是汪達威,帶著行李,似乎是直接從機場來的他,臉上的表情就像雕像一樣,他似乎是一座沒有生命,而且絕對冷硬的雕像。
「達威?!」
「汪達威?!」
兩個女人都嚇死了,她們沒有想到他這會會出現在自己面前。
「你回來了!」白嘉嘉發抖的說,她沒有想到他會提早回家,完全沒有料到。
「汪達威,你……」安雅心不知道他是剛到,還是已經在病房外待了一會,因為他的表情令她感到一陣毛骨悚然,他的眼神令人打心底發毛。
「我提早回來了。」他面無表情的說,視線停在白嘉嘉身上。
「達威。」
「在機場本想給你一個驚喜,卻一直找不到你,所以我打到管理員那,他說你到醫院來了。」
「我……」
「是真的嗎?你有BabY了?」汪達威問道,但是語氣裡卻沒有一點為人父親的喜悅。他聽到了嘉嘉和安雅心之間的對話,他全都聽到了,在他從機場到醫院的途中,他想過很多可能,只是沒有料到會是這樣;
「達威,我……沒有保住小孩。」白嘉嘉哭了,而她之所以會哭,有大半原因是害怕汪達威的反應,千算萬算,他居然提早回來了。
「我……我先回去好了。」安雅心突然覺得自己是多餘的。「嘉嘉就交給你了。」
「雅心,謝謝你!」汪達威雖然臉上沒有任何表情,但他仍是謝謝她的。
「嘉嘉她……」
「我知道該怎麼做!」汪達威的眼神此地獄裡的撒旦還要冷。「我已經知道該怎麼做了。」
* * *
白嘉嘉在家中的床上躺了三天,而這三天,汪達威一直默默的在照顧著她,為什麼說默默,因為在這三天裡,他不曾和她說過一句話。
三餐定時的弄東西給她吃,甚至還有一些補品,當她說她站不太住時,他會幫她洗澡,這三天他沒去公司,即使提早從日本回來,他也沒去公司處理事情,寸步不離的照料著她。
可是他的沉默無言令白嘉嘉很害怕,她一直試著找話題要讓他開口,但他總是以一種深不可測的眼神來回應她,充滿了批判、犀利的指責,她真的好怕。
而當白嘉嘉覺得自己已經好得差不多,隔天可以去上班的前一個晚上,汪達威遞了一張紙給她,仍是沒有說話。
「這是什麼?」白嘉嘉在看了紙上的內容之後,馬上臉色大變,差一點昏倒。
「簽字吧!」這是他這幾天以來第一次開口,第一句話,很有力也很簡潔。
「但是我並不想離婚。」
「我想。」
「達威……」她忍不住喉頭一緊,聲音也變了。「你是在怪我嗎?孩子流掉並不是我故意造成的。」
「你根本就不想要這個小孩。」他的表情沒有任何起伏,只是漠然的說著。
「這不是真的,我……」
「現在什麼都不要說了,反正我要離婚。」
「但是我不想離婚!」白嘉嘉不斷輕泣。「達威,我愛你,我也要這個婚姻,這個孩子……我不知道是什麼原因讓我保不住,但是我們會再有其他的孩子,我向你保證。」
汪達威只是冷漠的搖頭。
「你不可以把責任全推到我的身上,」白嘉嘉撕掉了那張離婚協議書。「我的身體才剛承受流產之苦,你現在居然就要我簽字,你有沒有良心啊?你怎麼可以這麼狠?」
「白嘉嘉,不要再演戲了!」汪達威不帶感情的說。「即使這個小BabY沒有流掉,八成也會被你拿掉,不是嗎?」
「你……」她的臉色發白。
「我在病房外都聽到了。」
「但是……」
「你一直以來都只是在應付我、耍我而已。」汪達威不再上當。「我受夠了,白嘉嘉,我真的已經忍無可忍了!」
將臉埋在自己的雙手裡,白嘉嘉終於放聲大哭起來,她不知道事情會變成這樣,她真的沒有想到會變成這種結果。
「你可以不簽字,但我還是會離開你。」汪達威冷酷的說:「我對你已沒有感情、沒有任何義務了。」
「不要!」她悶著頭,哭著說。
「你現在自由了,可以去美國受訓,可以好好的發展你的事業,我相信以你的能力,搞不好有一天你會有一家屬於你自己的保險公司。」
她抬起頭,一張滿是淚水的臉:心碎的看著他。「我要你!」
「我不要你。」
「你不可以說離就離,說走就走!」她大吼。
「我可以,在你不要孩子之後。」
「孩子是流掉的!」
「白嘉嘉,你現在說什麼都挽回不了我的心,想當時我聽安雅心的勸,決定好好的再給我們的婚姻一次機會,我付出了真心和努力,那你呢?」汪達威現在冷靜無比,只想結束這個婚姻。
「我有!我也有!」
「不,你只是在戲弄我的感情。」
「你這麼說太無情了。」她站起身,來到他坐的椅子前,半跪在他的面前,很傷心也很誠心。「達威,我願意生,我馬上就生。」
「不!」他推開了她。
「我可以現在就生。」
「我已經不想了。」他站了起來。「白嘉嘉,全世界的女人不是只有你能生,我還是要孩子,但我已經不想跟你生了。」
她有一種自食惡果的感覺,她跌坐在地上,根本不知道下一步該怎麼做。
「下一次挑男人,你最好找個不要小孩、不喜歡小孩的!」他朝客房走去。
白嘉嘉的心雖然很痛,但心想至少汪達威還在這個屋子裡,她要冷靜下來好好想想,一定還有機會,只要他人還在。
但是當她看著汪達威提著兩箱行李,而且連看都不看她一眼就朝大門口走時
她終於盡情的哭喊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