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斯!」
季蓉渲見到一位身材高大、挺拔,卻有張和姓名極不相稱的臉的金髮男子,以一拳輕捶狄斯作為打招呼。
「基爾叔叔!」蜜兒像只粉蝶般飛進男子伸長的手臂裡。
「親愛的,你可把基爾叔叔想死了!」基爾在吻蜜兒臉頰時,故意發出很大的聲響,誇張的口氣逗得蜜兒咭咭的笑。
從他和狄斯、蜜兒打招呼的神情,季蓉渲猜想他一定和狄斯是相當熟的朋友。
「想必這位就是漂亮的新娘子吧?」基爾把眼光投向季蓉渲,大膽地流露出愛慕和稱讚。
他的眼光令季蓉渲忍不住瑟縮了一下,這男人似乎不懂「隱藏」二字。
「蓉渲!」狄斯忽然一把環住她的腰,將她摟得死緊,似乎在昭告所有人--她是他的女人。「這是基爾,是我從小到大的好兄弟;基爾,她是蓉渲,是我新婚的妻子。」
「老兄,你的運氣也未免太好了。」基爾眼中閃爍著令季蓉渲一窒的光芒,「你上哪裡找到這麼傾國傾城的美人兒?為什麼幸運之神總是眷顧你,太不公平了,」
「你這麼說,不怕傷了你那些紅粉知己的心嗎?」
「那些庸脂俗粉怎麼能和眼前的佳人相比,」基爾似真似假地朝季蓉渲展現出一個充滿魅力的笑容,「恨不相逢未嫁時啊!」
季蓉渲心頭一凜,她知道基爾可能是開玩笑的,但說者無心,聽者就有意了。
只見狄斯原本充滿笑容的臉,頓時緊繃起來,額上的青筋也浮動著。
基爾似乎也察覺自己的玩笑開得太大了,連忙打哈哈,「我一向隨性慣了,別介意啊!坐了這麼久的飛機,你們累了吧!先到房間去休息。」說著,他便接過狄斯手上的行李。
「基爾,薇亞到了嗎?」狄斯問。
「咚!」季蓉渲好不容易才歸位的心又往下掉。他還是在意薇亞的,不是嗎?
「早到了,賭輸了不少錢。」基爾的口氣中帶著些許的鄙視,他似乎不怎麼喜歡薇亞。
「我們自己去房間,你去找薇亞,告訴她我已經到了,叫她到辦公室等我。」
基爾困惑地張大眼睛,瞪著狄斯看了好一會兒,似乎要確定他沒有說錯,直到獲得狄斯篤定的眼神,他才聳聳肩把行李交給門房,獨自朝賭場入口走去。
季蓉渲的喉嚨彷彿被人緊緊掐住似地感到呼吸困難,她怎麼也沒料到狄斯會毫不替她留面子,竟然迫不及待地想用掉她,去找薇亞。
她早該有心理準備的,為什麼她的心還如此的痛?為什麼?
季蓉渲已經無法猜想狄斯到底是什麼意思,說什麼帶她來度蜜月,結果,把她丟給了基爾,從此對她不聞不問。
而且一連三天,她不但白天見不到狄斯,就連晚上他也沒回房間睡覺。
不用想也明白狄斯冷落她的原因,畢竟她始終比不上薇亞來得重要。
薇亞!既然他喜歡的是薇亞,而她又是蒂芬妮的雙胞胎妹妹,他為什麼不乾脆娶薇亞為妻?這樣,他也不必大費周章地爭取蜜兒的監護權,也不用把她的生活攪成一團亂了。
「蓉渲!」基爾的聲音打斷她混亂的思緒。
季蓉渲對自己的失態有些歉疚的朝他笑了笑。
坦白說,她還真該感謝基爾這三天來的陪伴,他是個相當風趣又能侃侃而談的男人,和他在一起,很容易忘卻煩惱。
只是不由自主地,在季蓉渲腦海中總是會不經意地浮現狄斯的影像,心裡想的也是他。
唉!她不該讓自己陷入這種迷亂,她該拯救自己沉淪的靈魂,這樣,她才能讓自己受到的傷害減到最低。
然而,說的容易,做--卻十分困難。
基爾凝視著季蓉渲帶著憂鬱的臉龐,他的心湖竟激起多年來不曾有過的漣漪。
對一向玩世不恭、在情場如魚得水的他,他並不相信所謂的一見鍾情,但是乍見季蓉渲時,他竟然有種相見恨晚的無力感。
明知朋友之妻不可欺,而且,他和狄斯又是穿同一件褲子長大的好兄弟,他怎可以對季蓉渲產生不該有的慾念。
他突然覺得好惋惜、好矛盾,他的心似乎叫他去爭取,但,他真能罔顧朋友的道義嗎?
「你彷彿心事重重,也許說出來會舒服一些。」他早發現狄斯和季蓉渲的婚姻似乎出了什麼問題,掙扎了很久後,他才決定問出口。
「沒什麼。」她知道基爾是個值得交心的朋友,但她還是不想把事情告訴他。
「狄斯絕不是故意要冷落你的。」基爾替好友脫罪,「他是個事業心極重的男八,每次他到賭場,總是有許多事纏得他分身乏術。」
「那我是不是該慶幸自己嫁了一個如此有責任感的丈夫?畢竟他不斷工作賺錢,我就可以盡情揮霍享受,我怎麼會怪他冷落我呢?」她消極地一笑。
基爾挑起德眉,「這不像你會說的話。而且,以我對狄斯的瞭解,如果你是個這樣的女人,他也不會和你結婚。」
為了想從墓爾口中多瞭解狄斯,她保持沉默,靜靜聆聽基爾對狄斯的剖析。
「其實,我對狄斯如此匆促結婚的行為感到相當意外,但是,我相信你一定有某種特別之處吸引了他,才讓他從蒂芬妮帶給他的陰霾中走了出來。你也該知道蒂芬妮帶給狄斯多大的傷害,讓他一度對愛情喪失信心,認為全天下的女人都跟蒂芬妮一樣,都是愛情的騙子;但是,你卻讓他重燃信心,可見你的魅力有多大。」
信心?魅力?簡直是大笑話。季蓉渲苦澀地笑出來,笑得連淚水都滑落下來。
「你笑什麼?」
如果真是如此,她怎會如同一個棄婦?基爾太高估她的魅力了。
「我第一眼見到你的時候,就知道你像一顆未經琢磨的寶石,你身上散發出一股令人不由自主會被你吸引的魅力,我真恨老天不公平,為什麼不讓我早一點遇見你?」
笑聲卡在季蓉渲的喉頭,吐不出來也嚥不下去,她雙眼瞪如銅鈴,並不是因為基爾話中對她的稱讚,而是他那大膽的暗示。
「我……我有點頭疼,我想回房休息。」基爾眼中不正常的火焰令她害怕得想逃開。
基爾卻像失去控制似地,一把將她摟得緊緊的,不論季蓉渲如何掙扎,他始終不止目放開雙手。
「不!基爾,你放開我,你不該如此做,這是錯誤的。」季蓉渲想掙脫基爾的箝制、但他的力氣不是她可以匹敵的。
基爾用自己的身體將她固定在牆壁,兩隻手將她的雙手扳到背後,然後低頭吻住她想大叫的小嘴。
不!不能這樣子,他的溫熱讓她驚恐的睜大了雙眸,然後用力地朝他的唇一咬。
當她嘴裡嘗到了血腥的味道時,她以為他會放開她,沒想到他反而像個嘗血的人,緊緊吸吮她的唇瓣……
天哪!她讓自己陷入什麼樣的境界裡,都怪自己疏於防備,沒注意到基爾竟然對她有非分之想。
就在她急欲想辦法掙開基爾的侵犯時,只聽見一聲如獅吼的咆哮,然後,基爾就像米袋似地被拋到角落……
季蓉渲是由兩名賭場的保鏢架離那片混亂的局面。她猶記她被帶開時,狄斯和基爾兩人有如兩頭互不相讓的猛獸互相攻擊著對方。
她不知道現在情況變得怎麼樣了,因為保鏢把她反鎖在房間內,不論她如何叫喊、拍打,都沒有人來響應她。
她滑坐在地上,雙手陷入發間,她心中已不是「混亂」兩個字可以形容的。
忽然,一聲巨大的聲響令她從地上彈跳起來,只見狄斯下顎帶著瘀傷,嘴角沁著血絲,目帶怒光地朝她逼近。
「老天,你……你受傷了?」她慌亂地想找面紙替他拭去嘴角上的血跡,未料她才一轉身,便被他扣住手腕。
「你怕了?」他眼光凌厲得有如一把刀。
「我……」她怔了怔,狄斯臉上的神情足以嚇跑三個颱風,但她關心的仍是他受傷的情況。「你要不要緊?要不要去看醫生?」從狄斯掛綵的模樣看來,基爾的情況一定也好不到哪裡去。「基爾呢?他有沒有受傷?」
一聽到季蓉渲問出基爾的名字,他的憤怒像火山爆發般,一發不可收拾。「你為什麼這麼關心他?」
「他是你的好朋友--」她說錯了什麼?為什麼他一副想置她於死地的可怕神情?
「只因他是我的好朋友?」他冷冷一笑,「而你卻背著我和他做出見不得人的事,你--真賤!」
「你說什麼?」季蓉渲眼裡冒著熾怒的火焰,毫不猶豫地衝過去,賞給他響亮的一巴掌。「你血口噴人,」
他先是一怔,隨即咆哮道:「你惱什麼?眼見為憑,你不也十分享受基爾的親吻?他給你多少錢?」
她強忍在眼眶裡打轉的淚水,雙眼直瞪著狄斯,他的話令她氣憤,又覺得委屈,為什麼他非得把她說得如此不堪?
難道在他心裡,她是一個會為了錢而出賣自己的女人--然而,他也沒有說錯,因為她就是為了錢才和他簽下契約。
可是,她絕不是一個低賤的女人,不是!絕對不是,這點她十分清楚。
像是為了替自己辯解,也是為了心中氣憤難平,她不由自主地揮手想打醒他,他卻早有防備,一手捉住她的手勢。
「我不想動手打女人,而你卻讓我想破例,」狄斯語調冷酷又犀利,幾近無情地推倒她,然後只見他的雙手握成拳……
「你打呀!」季蓉渲無懼地響應他的注視。
突然,狄斯揚起令人不解的狂笑,高深莫測的眸子變了色澤。
「打你並不能完全的懲罰你,我有更好的懲罰方法!」
季蓉渲一驚,她頓覺有股寒氣從腳底冒起。
就在她意識到他的企圖時,已經太遲了,狄斯火爆地將她撲倒在地毯上。
「你想幹嘛,」她驚恐地發現他眼中閃爍著報復的慾望。
他沒有回答,只是扯下自己的領帶,在季蓉渲措手不及時將她的手高舉過頭,然後用領帶將她雙手捆綁住。
「你想幹嘛?」她狂亂地掙扎著,不爭氣的淚水幾乎傾洩而下。
狄斯還是沒有回答,繼而開始解開襯衫的鈕扣,意圖已經相當明顯。
「狄斯,不要,求求你不要這樣對我……」她恐懼地大叫。
「基爾是怎麼待你的?你喜歡他的吻嗎?」他扣住她的下巴,給她一個幾近殘酷的吻,然後雙手無情的撕裂她身上的衣物,連帶也撕裂她的心。
「你會後悔的!」
「在我的世界裡找不到『後悔』兩字。」他的理智早已被妒嫉給淹沒了。
他腦子裡浮現的是當初蒂芬妮與舊情人背叛他的情景,以及他撞見基爾和季蓉渲擁吻的那一幕……他好不容易才平復的傷口,又被狠狠地扯裂開來。
季蓉渲不停哭喊,只希望能將他的理智喚醒。
然而,她的希望落空了,她無能為力地垂下眼淚,任由他對她為所欲為……
良久,他終於放開了她,眸中的怒火已漸漸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不確定的自責以及一道深深的傷痕。
季蓉渲從痛苦中回復過來,忘了哭泣,忘了叫喊,她無法置信他居然用此殘忍的方式懲罰她。
「你滿意了嗎?」她用嘴巴想咬開被領帶捆綁的雙手。
「這句話應該由我來問你才對。」那受傷的眼神早已無跡可尋,只剩無情的嘲熱。「和基爾比起來,我的表現是不是更讓你覺得滿意?」
「你瘋了!我要離開你!」她氣得渾身發抖。
他聽聞此言,狂笑不已。「這麼迫不及待的想投入基爾的懷抱?沒有這麼容易的事,你不要忘記自己簽下的契約。」
「我恨你!我恨你!」她失聲的喊,淚水更如斷線的珍珠般滑落。
「你恨我?」他像著了火似地再度制住她,咬著牙,嘶扯著嗓子:「那我就看看你是如何恨我的。」
毫無預警地,他再度殘酷地佔有了她……
酒精麻痺不了狄斯被啃噬的良心,季蓉渲的淚水清晰的印在他的腦海裡。
這些日子以來,他見過她的嘻笑怒罵,卻是頭一次見到她在他面前淌淚。
天哪!他從未如此的厭惡過自己,然而,誰又能體會他當時的憤怒是為何而來的?
他深深記住她瘋狂的抗拒、她的淚水,以及一聲聲「我恨你」,就像是在控訴他的殘忍。
難道他真的傷了她的心嗎?
不!幾乎是立刻的,狄斯馬上否認這樣的念頭,因為是她先傷了他的心。
這個念頭令他狂笑不已,笑得眼淚都落了下來。
太可笑了,他怎麼還會有心?他的心不是早被蒂芬妮的背叛給毀滅了?他應該是個無心的人哪,
但是,他卻可以感受到自己的心再度悸動,而蒂芬妮留下的傷竟也在不知不覺中癒合了,這一切全是因為季蓉渲的出現,她竟讓他的心再度活了過來。
這種認知帶來的震撼,濃烈的久久令他無法釋懷。
他終於明白了一件事,當時的憤怒是為何而來,只因他在嫉妒,瘋狂的嫉妒。
嫉妒是由愛而產生的--他愛上季蓉渲,這份愛濃密得連顆細沙都容不下,要不是基爾引發他妒恨之心,他深愛她的心將會永遠被蒙蔽。
然而,他卻深深傷害了她,他真是個大混蛋,他真該死。
我要離開你--她的話猶在他耳邊,不!他不能讓她走出他的生命。
永遠不准!
季蓉渲只覺得好冷、好冷,她的淚水早已流乾,她的靈魂早被摧毀,留下來的只是一個毫無知覺,早已麻痺的身軀。
在她的生命裡,狄斯扮演了兩種極端的角色,一個從陰暗的地獄裡把她拯救出來,一個卻又無情地將她推落殘酷的地獄裡。
她恨他,然而,就在她恨透他對她造成的傷害的同時,她竟發現她也愛他。
愛恨只在一線間,只是這種對愛的認知來得不是時候,也太遲了,他造成的傷害,讓她寧願選擇恨,而不是愛。
她無法再面對一個自己恨之入骨的人,她要遠遠的離開他,然後讓自己帶著恨而終其一生。
這是她唯一的選擇,也是最後的選擇。
英國是有名的霧都。
綿密霏霏的細雨像在抗議什麼似地下個不停,潮濕的氣味也使人容易懶散,陰霾的夭空也容易令人沮喪……
季蓉芸靠著浴室的門板,焦慮地聽著裡面傳來一陣陣嘔吐的聲音。
三個月前,季蓉渲像個沒有靈魂的殭屍似的出現在她的面前時,差點沒把她給嚇壞。
她無法從妹妹狼狽、憔悴的臉上感受到以往的青春活力。
季蓉渲到達英國時!正逢英國的雨季,她站在雨中任由雨水打在她身上,彷彿雨水可以沖刷掉她身上的創痛。就這樣,她生了一場大病,病癒後的她,如同脫胎換骨似地活了下來。
但她再也不是那個會笑、會鬧、純真的季蓉渲。
三個月來,她已經不再輕易軟弱,更學會用麻木無覺來保護自己。
季蓉芸看著巨大轉變後的妹妹,心裡既不安又擔憂。但是,善解人意的她,卻不願追問令妹妹改變的原因。
她只是以最大的關懷和親情幫助妹妹重新活過來,給予季蓉渲最大的支持和鼓勵。
然而,一件令她害怕的事終於發生了。
早些時候,她發現妹妹有不正常的晨吐時,還一度以為是生病而留下來的後遺症,可是,當她暗中觀察了好幾天,那些特有的症狀逐一明顯出現之後,令她不得不憂心忡忡了。
季蓉芸不敢開口向妹妹印證答案,她敢保證妹妹八成還不瞭解令她不舒服的真正原因。
「姊,你在這兒做什麼?」打開浴室門,季蓉渲差點和季蓉芸對撞。
「渲,你……不要緊吧?」她的目光滯留在妹妹的腹部好一會兒,像要印證什麼似地。
「沒事,只是有些反胃,」季蓉渲一副沒什麼大了的模樣。她知道上次她的那一場大病嚇壞了季蓉芸,「大概是腸胃不舒服,待會兒我吃幾顆胃藥就行了。」
「不!不能亂吃藥。」季蓉芸又搖頭又搖手的,一副天要塌下來的緊張神色。
「姊,你怎麼了?」季蓉渲好奇的問。
「我……你……唉,」事到如今,她不能再做壁上觀了。「你願意告訴我!你到英國之前,究竟發生過什麼事嗎?」
季蓉渲的臉色益發蒼白,因姊姊的追問而踉蹌了一下。
「為什麼要問?」她的心……好痛啊!
季蓉芸握著妹妹的手,牽著妹妹走到沙發椅坐了下來,腦子裡不斷思考要怎麼說,才能把對妹妹的傷害降到最低。
「渲,對不起,我並不是有意想知道你埋藏在心底的心事,但是,你一直封閉自己對你不但有害,對……」她想說對胎兒也不好,卻又說不出口而停頓下來。
「姊,你到底想說什麼?」
「我是真的關心你。」她這話有說不是等於白說。
「我知道你很關心我,也明白我帶給你極大的困擾。你放心,我已經徹底想過了,我決定要出去工作,我不能不一直這樣依賴你。」
「欸!我才不介意你依賴我。」她氣自己表達得不好,而造成妹妹對她的誤解,「我們是姊妹,『長姊如母』這句話你聽過吧!我本來就應該照顧你的。」
「但我不想造成你的負擔。」季蓉渲知道季蓉芸半工半讀,生活過得相當拮据。
「你再這麼胡說八道下去,我就真的要生氣了!」為了照顧妹妹,她多兼了好幾份工作,但她卻不以為苦。「渲,既然你執意不想告訴我,我也不勉強你,但是,我還是要問你一個問題。」
「你問。」
「你那個……來了沒有?」這麼問應該是最好的吧!
「哪個?」季蓉渲愣了一下,隨即明白姊姊話中的含義,如醍醐灌頂,整個人從渾渾噩噩的思緒中清醒過來。
她怎麼粗心大意到如此地步,好像到英國這幾個月來,她的月事一直沒有出現,而她竟也忽略了。
「是這樣……我懷疑你經常嘔吐不是腸胃有問題,而是……而是……」季蓉芸從來沒有如此結巴過。
「不!不可能,不會的,」季蓉渲驚慌地搖著頭,推翻姊姊的揣測--她一直有服醫生開給她的避孕藥,她不可能懷孕的。
「OK,OK,」季蓉芸安撫好妹妹不安的情緒,「也許是我多慮了。不過,身體有病還是得找醫生治療,隨便服藥是不對的做法。下午,我陪你去看醫生吧!」
季蓉渲心頭一凜,「好。」她倒也不拒絕,只因她也想知道答案。
季蓉渲木然地瞪視著嘴巴不斷張張合合對她百般叮嚀的醫生,對於醫生說的話,她一句話也沒聽進去,因為在她聽見醫生說的第一句:「恭喜你,你懷孕了!」之後,她的耳朵就一直嗡嗡作響。
此刻,她腦子裡一片空白,只想從醫生正經八百的臉上找出一絲開玩笑的破綻,然而,她失敗了。
季蓉芸比妹妹更早一步從震驚中回後正常,她注視著身邊神情呆滯的妹妹,一顆心提到了腔口。
「渲,你還好吧?」
一接觸到季蓉芸關愛的眼神,她內心積壓已久的沉重再度翻攪起來。
季蓉渲緊咬住下唇,如果不這麼做,她怕自己會控制不住的尖叫。
她艱澀地點點頭,就在那一剎那,她的嘴裡嘗到了鹹味--是她咬破唇而流出的鮮血。
「渲,你說話呀!你別這樣嚇我,渲。」季蓉芸哀求著。
「我能說什麼?我又有什麼話好說的?」她無奈的一笑,微啟的唇流著鮮血,令人看了怵目驚心。
「天哪!你為何要這麼折磨自己?」季蓉芸慌亂地掏出面紙,替妹妹拭去唇瓣上的鮮血。「你到底有什麼苦,為什麼不能讓我知道?你受了多大的委屈,你告訴我,求求你全都告訴我。」
「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是我應得的報應。」終於,她緊繃的情緒在姊姊的苦苦哀求下崩潰了。淚水不斷地崩落在她的臉龐上,她終於將所有的一切告訴季蓉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