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憐的渲,你好傻,為什麼發生這麼大的事情,你卻不告訴我,而默默地獨自承受下來?」聽完妹妹的傾訴,季蓉芸既心疼妹妹,又深深責備自己之前未發現異樣,才會讓妹妹獨自承擔所有的苦。
她沒想到妹妹竟為了保護她,為了不讓她擔心,而受到這麼大的委屈和欺凌,這口氣叫她如何嚥得下去。
「姊,一切都過去了,別再提了!」她以為自己離開了狄斯,就可以忘掉一切,沒想到自己卻仍擺脫不了過去,甚至還懷了他的孩子。她不懂,真的!她從來不與天爭,為何命運從不肯放過她呢?
「誰說過去了?」季蓉芸下定決心要為妹妹討回公道,「你忘了你還懷著那個混蛋的孩子嗎?」
孩子!雖然才三個多月,她無法明顯的感受到他(她)的存在,但是,一種即將升為人母的喜悅,卻意外地令她找回失落已久的心。
「你不能生下這個孩子,你要拿掉他!」季蓉芸斬釘截鐵地說。
「不!我不會拿掉他,我要生下他,這是上天特別賜予我的寶貝。」季蓉渲毅然決然的說。
「你瘋了!」季蓉芸對她的決定大表不贊同,「你一個人怎麼撫養孩子?這是一個孩子,而不是一個玩具,你生下他就必須對他負責的。」
「正因為如此,我才決定要生下他,他已經沒有選擇父母的權利,我絕不能自私地連他生存的權利也扼殺掉。姊,他不只是個生命,他還是我的孩子,我怎能輕易地不要他。」
「可是,你別忘了他也是那個混蛋的孩子,」季蓉芸不忘提醒她道:「萬一他知道了你有了他的孩子,你想他會輕易善罷甘休嗎?」
也許狄斯不會放過她,但是,另一個想法推翻季蓉渲心中的恐懼。
狄斯有那麼多的情婦,也許他的私生子多的不計其數,他怎麼會在意是否多一個孩子。而且,如果他不肯放過她,為何三個月來,不見他有任何動靜?這擺明了他根本不在乎她,就如他所說的,他們的婚姻只是一張契約而已。
「姊,你不要說了,我的心意已決,孩子是我一個人的,誰也無法從我身邊搶走。」
季蓉芸重重歎了口氣,顯然她再說什麼也改變不了妹妹篤定的意志。
「好吧!」她瞭解她們兩姊妹的個性是多麼相似,一旦下定決心,就不會輕易更改。「既然你決定生下他,我也不能坐視不管;以後孩子不只是你的責任,也同樣是我的責任。」
「姊,你不必……」
「不許你有這種想法,」季蓉芸截斷她的話,眼底有不容反抗的堅定。「媽媽去世之前,特地交代我一定要好好照顧你,沒想到我竟沒有盡到保護你的責任!讓你受了這麼大的委屈,現在是我該好好彌補你的時候了。」
「姊,謝謝你。」感激的淚水想開了匣的洪水般潰堤了。
看來,季蓉渲是存心讓自己徹底消失的,任憑狄斯用盡各種方法探尋,依然音訊全無,他開始懊惱自己對季蓉渲的瞭解竟少得可憐。
隨著時間一天天的過去,他的自責就愈深。而在基爾向他提出辭呈的同時,所告誡他的一番話,更深深打擊他內疚的心。
原來他是真的誤會了季蓉渲,他為何讓嫉妒蒙蔽了自己的理智,為什麼一錯再錯?
當年蒂芬妮背叛他,這股挫敗的失落感深深的襲擊他自負狂傲的心。年輕氣盛的他,以為只要有名有財也有勢,沒有他得不到的東西,然而,他還是失去了蒂芬妮。
蒂芬妮根本不愛他,即使他花盡心思去討好她,用盡深情愛她,她仍不屑一顧,還是選擇背叛他。
蒂芬妮讓他將所有女人都認定是為了金錢、為了名利的大騙子。
而這麼多年來,他身邊來來去去的女人不計其數,沒有一個是例外的。
她們想從他身上得到的只是金錢、名利。就是因為她們的誤導,才會造成他今天鑄下的大錯。
你娶了一個好妻子,可惜你卻不懂得珍惜--這是基爾臨走前留下的話。
是的,就是因為自己不懂得珍惜,他才會失去她。
這種認知讓狄斯深深痛恨起自己,他知道自己重重的傷了她的心,才會使她躲得遠遠的。
蓉渲,你究竟在哪裡?
他暗暗地發誓,無論費多大的、心力,花多少的金錢,他都要將她找回來,他要緊緊地擁住她,再也不讓她從他身邊溜走。
季蓉渲決定找份工作分攤家計,而不想當個只會茶來伸手、飯來張口的「暈」婦。
她是懷孕了,但季蓉芸卻比她還要緊張。由於醫生檢查的結果,她的體重過輕,季蓉芸就把她當豬喂,一天強迫她吃五餐,吃得她差點叫苦連天。
害喜的症狀隨著日子的增加逐漸在減輕,這不啻是找工作的最佳時機。
然而,不管她怎麼說,卻動搖不了季蓉芸堅決的意志。
「姊,我現在體重增加許多,而且醫生也說,適量的工作對孕婦是有幫助的。」她抱著破斧沉舟的決心,決定說服季蓉芸。
「醫生說的是適量的運動,而不是工作。」季蓉芸雞蛋裡挑骨頭,表明一切免談。
「姊……」
「不用說了!」季蓉芸十分堅持,「我已經決定休學了,你不用擔心生產的費用。」
「你要休學?」季蓉渲睜大雙眼,「不!我絕不能讓你為了我這麼做。」她知道季蓉芸只差半年就可以取得學位,如果姊姊為了她休學,她如何安得了心?
「我已經決定了。」
「如果你真的休學,那我就把孩子拿掉,我不要生了。」她不能讓自己拖累了季蓉芸。
「你在說什麼傻話?」季蓉芸錯愕地瞪著妹妹,「你怎麼會有這種傻念頭?你不只是讓我傷透了心,也是在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
「但是,我不要你為了我和孩子做這麼大的犧牲,我真的會說到做到。」
「你……」季蓉芸不敢冒險,只好投降。「好吧!我答應你,我不休學了。」
但不休學,只靠她兼差打工作賺來的微薄薪水,根本不夠支付季蓉渲生產的費用,畢竟在英國,如果不是當地的居民,是無法享有英國政府給予的福利。
「姊,我已經找到一份工作了,你就讓我去試試嘛!」季蓉渲也瞭解到她們將面臨經濟上的困境。
「不……」她的堅持終於在妹妹的哀求眼光中軟化了。
真是一分錢可以逼死一個英雄好漢,雖然金錢不是萬能的,但沒有錢卻是萬萬不能。
除了生產費是一項巨大的開支外,孩子一旦落地,接踵而來的還有奶粉、尿布錢……所有的一切與錢都脫不了關係,季蓉芸也只好讓一步。
「在我答應之前,我必須先確定這份工作是否適合你。」這是她唯一的堅持。
「你放心,這份工作很輕鬆的。」季蓉渲興高采烈地向她說明工作內容。
說起來,她還真算是幸運。季蓉芸的房東太太一聽到她想找工作,馬上義無反顧地幫忙找。
這是一份看護的工作,她所要看護的對象是一位懷孕五個月,卻有著隨時可能會流產的產婦。
這名孕婦的丈夫因無法隨侍在旁,所以,特別請人來陪伴他那為了保胎而必須躺在床上休養的太太。
說是看護,倒不如說是伴護來得恰當。
「不過,我還是有條件的。」季蓉芸加了但書,「如果這個工作危及你和胎兒的健康,說什麼你都不准再與我唱反調,知道嗎?」
「我知道,姊姊。」她心中滑過一絲溫暖,其實,不用季蓉芸提醒,她也絕對不會讓自己腹中的孩子受到一丁點的傷害,因為他(她)是她的寶貝。
季蓉渲循著手上的住址終於找到工作的地方、位在英國高級住宅區,這兒的房子非一般市井小民住得起的。
這讓她想起狄斯在長島的別墅--噢!她為何又想起他來?她惱怒地用了一下頭,試圖用去腦際不該出現的影像。
按下門鈴,向來開門的女僕道出自己的身份,女僕馬上親切地請她入內。
「夫人在樓上的房間,請隨我來。」女僕帶領著她步上螺旋形的扶梯,別墅內不僅裝潢得美輪美奐,到處皆有嬌艷的鮮花點綴其中。
看得出這兒的女主人一定是個喜好花草的性情中人。
「夫人,季小姐到了。」女僕輕敲房門報備。
「請她進來吧!」女主人的聲音由內傳出。
很奇特的感覺,雖然季蓉渲與女主人素昧平生,但不知為何,女主人的聲音給她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女僕打開房門,做了個請進的手勢,隨即退了下去。
滿室淡雅的花香味撲鼻而來,暈黃的陽光像頑皮的精靈由窗外灑進室內的地毯上。
房間內是十分傳統英國風味的擺設,一位長髮的少婦正斜靠在床上的枕頭上地專注閱讀手上的育嬰書籍。
「安契兒夫人!你好,我是季蓉渲--」季蓉渲想對女主人作自我介紹,沒料到她才報出自己的名字,少婦手上的書籍自手上滑落,露出一張驚訝又喜悅的臉。
「蓉渲,真的是你,」
彷彿一記雷在季蓉渲的頭頂「轟隆!」一聲劈了下來,帶給她前所未有的大震撼,剎那間,季蓉渲渾身僵直得幾乎不能動彈。
安契兒夫人竟然是……莎曼!
顯然莎曼受到的震驚並不亞於她,但是在錯愕之餘,她像感受到莫大的興奮,竟然噗哧一聲笑了出來。
「蓉渲,天哪,真的是你,天哪!天哪!」莎曼叫了一連串的「天哪」。
一陣苦水湧上季蓉渲的喉頭,她的視線落在莎曼凸出的小腹上,她終於體會到莎曼為何會笑得如此怪異。
原來莎曼也懷了狄斯的孩子。這真是天大的笑話,不是嗎?她們兩個女人居然懷著同一個男人的骨肉。
其實,這根本不值得大驚小怪,她早該有心理準備的,不是嗎?
「蓉渲,你知不知道狄斯找你找得快瘋了?」莎曼一時心急,忘了醫生的警告,下了床緊緊握住季蓉渲冰冷的小手,彷彿只要一鬆手,季蓉渲又會消失得無影無蹤。
「好……久不見。」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因為她的腦海裡響起陣陣的轟隆聲,簡直令她無法思考。
「是,我們是好久不見了,你不知道我見到你有多高興。」莎曼興奮之情溢於言表。
季蓉渲有些羨慕地注視著莎曼,她的大肚量已經可以登上金氏紀錄了;她居然在面對情敵時,沒有半點嫉妒心,這一點,季蓉渲知道自己一輩子也學不來。
「對不起……我該走了……」她告訴自己不能滯留此地。
「不,我不能讓你走,狄斯一直到處找你,我絕不能讓你走。」莎曼說什麼也不肯放開她的手。
「莎曼,你別逼我!」
「不,我不能讓你走,我得馬上通知狄斯。」
「莎曼……季蓉渲心急之餘,只得用力地撥掉莎曼的手,急急的想掉頭離去,但身後卻傳來莎曼叫痛的呻吟聲,令她不得不停下腳步。
「我的肚子……」莎曼狀似痛苦地抱著自己的小腹。
「莎曼,你怎麼了?」該死旦她居然忘了莎曼隨時有小產的危險,一定是剛才自己的力道過猛,因而危及莎曼腹中的胎兒。
自責深深啃噬著季蓉渲的心,一見到前來的女僕,她連忙喚她打電話叫救護車。
「莎曼,你忍耐一下,救護車馬上就來。」眼看自己一時大意可能鑄下的大禍,她痛恨起自己。
「蓉渲,你答應我,不要走,你答應我。」莎曼雙手緊緊扣住她的手臂。
「好,我答應你,我答應你。」慌亂中,她許下承諾。
如果不是她驚嚇過度,她一定會發現莎曼的唇角浮上一抹詭譎的笑意,而痛苦的呻吟聲也有強力克制的笑意……
在醫生證實莎曼腹中的胎兒無虞後,季蓉渲才真正吁了口長氣,七上八下的心也才恢復原位。
「對不起……」千言萬語只能化為一句深深的抱歉,如果莎曼腹中的胎兒有任何差錯,這輩子她都不會原諒自己的。
「我想聽到的不是這句,」莎曼自始至終一直抓著她的手不肯放,「你答應過我你會陪我的,你沒忘記吧!」
「我沒忘記,所以,你可以放開我吧!」她沒好氣地笑莎曼的稚氣。
「你不可以出爾反爾喔!」
「那我也要你答應我,絕對不把我的行蹤告訴狄斯。」她和莎曼談起交換條件。
「好……吧!」莎曼只答應她不告訴狄斯,別人可沒有答應她,是吧!
「你休息一下,我坐在這兒陪你。」季蓉渲在病床旁的椅子坐了下來。
「我還不累,」莎曼一心一意想化解她的心結,「你可以告訴我,你為什麼一句話也不說就離開狄斯?你知不知道你這麼做令狄斯很難過?」
她苦楚地一笑,「你高估我在狄斯心中的地位,我並不適合他。」
「你不適合他,還有誰適合他?」莎曼一副非她莫屬的篤定模樣。
「你呀!」季蓉渲說出真心話,「你是這麼無私,心胸又寬大,狄斯不該辜負你對他的專情,他該好好的珍惜你,而且,你現在又懷有他的孩子,他更該給你一個交代。」
「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莎曼像聽到天大的笑話、笑得不可抑制。
季蓉渲發現莎曼不只心胸寬大,還超級樂天。
莎曼好不容易笑夠了,但眼裡卻仍有掩飾不住的笑意。
「你到底清不清楚我和狄斯的關係?」她的聲音也有濃濃的笑意。
「你是他的情婦之一不是嗎?」季蓉渲直接問。
「狄斯這麼告訴你的?」她一臉驚訝。
咦!她被問住了。她好像沒問過狄斯,狄斯也沒明確告訴她,他與莎曼之間的關係,但是,她依稀記得當初狄斯臉上曖昧不明的神情,難道這些只是自己的錯覺?
看著季蓉渲一臉的疑惑,莎曼又噗哧一聲笑了出來。「天哪!為什麼你有這麼荒謬的想法?」
「難道不是?」
「當然不是!」莎曼笑咪咪地揭開謎底,「我是狄斯同父異母的妹妹!」
「你說--你是--」
季蓉渲此刻才明白自己的想法是如何荒謬了,但這也不能完全怪她,她之所以會有這樣的誤解,還不是由於狄斯的誤導所致。
但這也不能表示狄斯沒有情婦,因為他親口說過他有許多情婦,而薇亞不也是其中一個嗎?
莎曼似乎讀出她心中的想法,神色黯然地道:「蒂芬妮的背叛對狄斯的打擊很大,他曾一度以酒來麻痺自己受創的心靈,他放縱情慾,卻不再相信愛情,不肯相信女人,只因為他怕再度受到傷害,畢竟男人的心也是脆弱而不堪一擊的,尤其是他又被自己那麼深愛的女人所背叛,他心口上的傷,豈是外人可以體會的。」
「所以,我活該成了他的階下囚?」
「你錯了,大錯特錯。」莎曼義正辭嚴地更正她的想法,「我看得出狄斯因你而改變,而你也啟開他封閉已久的心,要不然,他就不會和你結婚了。」
「他和我結婚是為了爭取蜜兒的監護權,我們的婚姻只是一張契約。」一思及此,一股失落感又悄悄爬上季蓉渲的心頭,好像汽球沒抓穩,飄上了天空一般。
「我不知道狄斯是如何向你求婚的,但是,如果你真的以為他娶你只是為了爭取蜜兒的監護權,那你就錯得更離譜了。」莎曼接下來的話,讓季蓉渲整個人愣住了。「其實,早在你們結婚的前一天,狄斯已爭取到蜜兒的監護權。他可以要你只當她的情婦,可是他卻娶你為妻,這其中的原因,你想是為了什麼?」
見她沉默不語,莎曼又繼續說道:「其實,狄斯想獲得蜜兒的監護權並不是一件困難的事,只要他肯娶薇亞,一切都可迎刃而解,他又何苦大費周章的對薄公堂,甚至為自己套上婚姻的枷鎖?俗話說得好,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繩,難道蒂芬妮的打擊還不夠嗎?這麼多年來,他遊戲人間,不肯付出真心,就是怕重蹈覆轍,但他卻娶了你,甚至為了你,不惜與他從小到大有如親兄弟般的好友大打出手,還差點反目成仇,這不是他在乎你、愛你的最好證明嗎?」
「他根本不懂得什麼叫愛,」她的視線逐漸的模糊起來。
「他懂,但是他害怕表達,只因那不幸的愛情經驗導致了他如此悲觀的想法,這也是為什麼他會愛你愛得如此痛苦的原因,這大概就是所謂的既期待又怕受傷害的最佳寫照吧,」
「你太高估我對他的影響力,」季蓉渲垂下眼瞼,怕眼淚會不爭氣的掉下來,「他告訴我他有很多情婦。」
「狄斯並非柳下惠,像他這樣的男人,的確有不少女人會投懷送抱,但是,那些風流韻事都是短暫而沒有意義的,只有你才能完全消除他心中對愛的障礙,讓他勇於再次付出真愛,你可以幫助他瞭解真愛才是這世界上最大的一股力量。」
莎曼的話讓季蓉渲原本破碎的心似乎頓時癒合,活了起來。
看著徵信社送來的書面報告,狄斯懊惱的用雙手撐著頭部的重量,他覺得自己已失去了生命中最重要的一部分。
季蓉渲再也不會回到他的身邊,他在心中一遍遍反覆的告訴自己,她想必恨透他了,所以,她報復性的走出了他的生命。
窗外的太陽悄悄的西下,一片黑暗令他感到自己的孤寂和無奈。終於,他又回復到一個人的日子,他慘淡的露出一抹笑容。
也許他該學會遺忘她的,就如同過去任何一個女人一樣,她絕不會是個例外。
季蓉渲帶著忐忑不安的心出現在賭場裡,馬上受到了一些好奇的注視,賭場中的員工幾乎都認識她,使得她很快地獲知狄斯所在的地方。
她直接走向狄斯的辦公室!沒有敲門就逕自走了進去。
狄斯正坐在巨大的辦公桌後,面朝落地窗,而桌上擺著一瓶開了的威士忌和一個半滿的酒杯。
「薇亞,」他頭也沒回地就嚴厲地斥道:「我不是警告過你,不要再來煩我了,你走吧!我們之間就到此為止。」
「我不是薇亞,不過,如果你真的要我走,我不會留下來的。」
狄斯像遭電擊似地從椅子上彈跳起來,當他轉過身看清眼前的人--季蓉渲時,他的心狂跳起來。
「怎麼會是你?」他語音顫抖,「我不是在作夢吧!」
季蓉渲沒有動,也沒有說話,只是靜靜的站在那兒,臉上是令人捉摸不定的複雜神情。
這會是錯覺嗎?狄斯呼吸急促,用他深邃濃情的眸子直盯著她。
季蓉渲的心跳不斷加快,「我只是來拿我該得的酬勞,你已經取得蜜兒的監護權了,我們之間的契約也不再存在,你答應要給我一筆酬勞,希望你沒忘記。」
狄斯的兩眼未曾離開過季蓉渲,他的臉色從驚訝到錯愕,現在浮現出更多的失望。
他咬咬牙,「你回來只是為了要拿酬勞?」
季蓉渲不語的點點頭。
「你想要多少?」他一臉死白的沮喪模樣。
「當初你想要給我多少,就給多少。」
狄斯腳步蹣跚地走到酒櫃的牆前按下按鈕,打開了一個隱藏式的保險箱,並取出裡面所有的現金放在桌上。
「這樣夠多了吧!」即使他換上了冷酷的面孔,但季蓉渲還是瞥見了一閃即逝的空虛和痛苦。
季蓉渲搖搖頭。
「嫌少?」
「我要的不是錢,更不是錢買得到的。」
狄斯一怔,也睜大了雙眼,表情充滿困惑與不解。「你到底想要什麼?」
「我要你的心,你願意給嗎?」
「願意。」他衝上前用手緊緊的將她圈在懷裡,讓她的耳朵緊緊地抵著他的心口,「你聽見它在對你說抱歉嗎?我終於明白自己是何等愚蠢,那天我真的不是故意要傷害你的,只是我看見基爾在吻你,我的妒火就不能控制的竄燒。請你原諒我,並且讓我補償你。」
季蓉渲的眼睛迷濛了,人也隨之飄飄然。
「我不要你補償我,我只要你真正的愛我,其它的,我什麼也不要。」淚水沿著她的面頰滑落,她靠在他的胸膛上,無法自己的啜泣起來。
狄斯極心疼地抬起她的頭,親吻她的淚珠,深情的望著她,「既然你想要我愛你,為什麼狠得下心離開我?你竟然消失得無影無蹤,讓我遍尋不著,這些日子,每天對我來說都是痛苦的折磨。」
「誰叫你要那麼殘忍的傷害我,當時你把我當成淫蕩的女人,你知不知道你對我的懲罰比殺了我還更令我難受?」
「我真該死,我竟這麼傷害你,我是混蛋,我真是不折不扣的大混蛋,你罵我,你打我吧!」
「我想到一個可以懲罰你的好方法。」她掙脫開他的懷抱,雙頰羞赧地注視他,以一種戲謔的口吻道:「現在,我要你把衣服脫下來,我要看看你是否有當情夫的條件。」
「樂意之至!」他輕笑地說,竟真的要動手脫去自己身上的衣物,動作之迅速令季蓉渲羞怯地背轉過身去。
當他無聲無息的從身後抱住她時!她羞得驚叫起來。
「你不回頭看,怎知道我是否令你滿意。」
季蓉渲的臉上陡地染上一片嫣紅,「我一定是瘋了才會這麼做!」
他那如蝴蝶般的吻沿著她的頸窩向肩部吻去,「不是瘋,而是非常非常甜蜜和勇敢。」他將她旋過身與他面對面,「讓我愛你,愛你這一生、一世,直到永遠永遠。」
季蓉渲凝視著他的眼睛,這是狄斯最真實的一面,也是最真情流露的一面,更是她從未見過的一面。
「我等你說這句話已經等很久了。」她伸出雙手圈住他的頸子,讓他性感的雙唇抵著她。
他們溫柔的接吻,讓彼此都相信已經找到他們心中的真愛……
尾聲
六個月後,季蓉渲平安的產下一個胖小子,至今她仍搞不清楚為何自己在服了避孕藥之後會意外中獎,每每她提出這個疑問時,總會讓狄斯狠狠地捏了把冷汗,因為這個秘密只有他和開避孕藥給季蓉渲的醫生才知道,但現在我決定偷偷的告訴各位(希望季蓉渲不會聽到才好),那就是她吃的避孕藥被調了包,她吃的是綜合維他命,這樣大家瞭解了嗎?(喔!瞭解,很好,聰明的孩子!)
正當季蓉渲和秋斯浸沉在喜獲麟兒的喜悅中,忽然傳來季維仁自殺身亡的噩耗,頓時讓剛生產完在坐月子,以及遠從英國趕來探望妹妹的季蓉芸陷入愁雲慘霧之中。
季維仁在臨死之前留有一封遺書,遺書中除了後悔自己嗜賭,沒有盡到父親的責任之外,還寫下他為何會自殺的原因。
仍然是賭害死了他,但他除了後悔自己不該嗜賭之外,字裡行間還強烈地透露出他的死是迫於無奈,只因他中了賭場老千的陰謀,才會賠上一條性命。
季蓉渲對父親會走上這樣的絕路並不太驚訝,她反而很快地從悲傷中恢復。
但季蓉芸就不一樣了,雖然季維仁生前並非是個好父親,可是,她對季維仁被賭場老千逼得走上絕路,她說什麼也不能善罷甘休。
「為父報仇」這個主意在季蓉芸心中札下深根。得知她有如此強烈報仇心態的季蓉渲嚇了一大跳,但任由她說破了嘴,仍打消不了季蓉芸要復仇的行動。
「渲,你不要再多說了,我心意已決,我一定要讓逼死爸爸的兇手也嘗嘗苦果。」
季蓉渲重重地歎了口氣,從小,季蓉芸就比一般女孩子來得敢愛敢恨,這一點她再清楚不過了。
既然勸不了姊姊,她希望可以保護姊姊。「你打算用什麼方法為爸爸報仇?」
「既然那個兇手敢自稱是賭王,卻又陰險地出老千詐賭,我就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我要他身敗名裂。」
「可是,你要怎麼做?」
「我要跟他賭上一賭。」季蓉芸語氣堅定的說。
「你!」不是季蓉渲小看自己的姊姊,因為她知道季蓉芸和她一樣痛恨賭博,且不會賭。「姊,你又不懂得賭,你要如何找人家賭一賭?」
這無疑是……雞蛋碰石頭嘛!
「我可以學啊,」季蓉芸說得理直氣壯,「你老公的外號不是叫賭場大亨嗎?我可以拜他為師呀!」
「但是對方是賭王……」
「賭王又怎樣,難不成你怕你老公比不上人家?」
「不是怕,而是這根本就是事實。」季蓉渲早就私下從狄斯口中得知逼死季維仁的人是賭界的第一把交椅,根本很少有人敢向他挑戰。
「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我就不相信沒人可以治得了他。」季蓉芸不服氣地說。
「你說得沒錯。」狄斯的聲音突然插了進來,一手抱著寶貝兒子、一手拿著奶瓶的他,完全看不出是個賭場大亨,倒像種了超級奶爸。
「狄斯!」季蓉渲不以為然地射了一記「你湊什麼熱鬧」的眼光給她的丈夫。
狄斯氣定神閒地對愛妻笑了笑,投給她一個稍安勿躁的眼神。「賭王有個死對頭,或許你可以請他助你一臂之力。」
「他人在哪裡?」季蓉芸心中的信心之火立刻旺盛了起來。
狄斯說了一個地名,季蓉芸馬上迫不及待地收拾行李準備前往。
「狄斯,你不幫我勸姊姊不打緊,你怎麼可以慫恿她去向賭王挑戰?你這麼做根本就是讓我姊姊羊入虎口嘛!」
「為什麼不讓我們拭目以待?老虎也有被馴服的一天,我不就是最好的例子嗎?」狄斯促狹地朝妻子眨眨眼,然後開心地喂寶貝兒子吃奶。
即使如此,季蓉渲仍不免為姊姊擔心,然而,她在無計可施下,只有替季蓉芸祈禱了……——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