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冬啊,你多吃一點,菜還有很多呢!」
餐桌前,童婉真慇勤的為小兒子夾著菜,巴不得將所有看到的、能吃的通通堆到他的碗裡。「你是不是瘦了啊?在國外流浪的時候有沒有按時吃飯呀?你也真是的!又不是不讓你出國,說一聲就好了嘛,幹麼這樣偷跑呢?也不曉得你身上帶的錢夠不夠花,我跟你爸都快急死了。」
「媽,妳好囉唆,能不能讓我安安靜靜的吃一頓飯啊?」一邊扒飯一邊嚼菜的朗立冬忍不住皺眉抱怨。
「老婆,妳別老是在兒子的耳邊嘮嘮叨叨的,他平安回來就好了嘛!」朗忌急急忙開口,「妳把他念煩了,萬一他又背著行李走人怎麼辦?」
童婉真一想到這個可能性,馬上住了口。
始終沉默吃飯的朗月朔緩緩放低碗筷,「爸媽,你們真正該說的應該是責備他在訂婚宴上臨陣脫逃的事情吧?」
朗忌急和妻子對望一眼,沒趣似的低頭吃飯。
朗月朔深邃凌厲的目光轉而望向弟弟,「這件事你準備怎麼處理?」
朗立冬絲毫不畏懼老哥威儀犀利的視線,仍然咀嚼著梅干扣肉,朗笑嘻嘻,「那你覺得我應該如何處理?」
「你完全不把它當一回事?」
朗月朔一想到傅薔那張認真單純的臉龐,再對照眼前弟弟這一副無關痛癢的模樣,他放下了碗筷,俊臉冷沉地盯著他。
童婉真實在看不過有人對自己的寶貝兒子這麼凶,「我說阿朗,你幹麼用這種口氣對自己的弟弟說話?這件婚事再怎麼說也是立冬跟傅薔他們兩人的事情,你這個當哥哥的會不會太關心了?」
「就是說啊,阿朗,你想當哥哥就應該有個當哥哥的樣子。」朗忌急也對著他大皺其眉,「我問你,立冬獨自在愛琴海流浪的時候,你到底有沒有匯錢給他花用?怎麼我看立冬好像瘦了一大圈?」
「爸、媽,你們搶什麼話啦?沒看到我跟老哥在說話嗎?」
朗立冬一開口,朗氏夫妻紛紛閉嘴吃飯。
這就是朗家的相處模式。
很奇怪是嗎?但是它已經持續了近二十幾年,一直以來都是這樣。
朗月朔永遠是無止境的被要求付出貢獻的那一個,而朗立冬則是毫無條件被寵到沒有天理的那個人。
「老哥,你不是才叫傅薔去你那兒工作沒多久嗎?為什麼又把她給辭了?」
朗月朔睇了睇弟弟似笑非笑的臉,轉開視線繼續吃飯。「我覺得她不適任。」
「傅薔已經沒在阿朗的身邊做事了嗎?」童婉真聞言驚訝不已,不過倒是飛快的笑了出來。「本來就應該這樣啊,既然立冬你已經回來了,阿朗當然就不需要再替你照顧未婚妻了。」
「真的是這個原因嗎,哥?」
「你到底想問什麼?」朗月朔的語氣彷彿有瞬間的煩躁不耐,卻又迅速被他壓抑回原本冷淡的語調。「不管原因如何,結論就是我已經辭掉她了。」
「傅薔很難過,」朗立冬原本輕鬆嘻笑的神情驀地一正,轉為嚴肅。「我從來沒有看她哭得那麼傷心過。」
朗月朔持握筷子的手剎那間捏緊,倏又鬆開。「她不適合那份工作,我也無能為力。」
「可是--」
「哎呀,立冬,傅薔既然不適任就算了,反正我跟你爸本來就打定主意,等你回來台灣的時候就叫阿朗把她給辭了,現在這樣不是正好嗎?」這個蠢兒子,居然還想要說服阿朗讓傅薔回去工作。哎,單純直率的立冬就是這樣不諳心機,他們做爸媽的最好幫他看牢一點,否則到時候老婆怎麼被搶跑的都不知道。
朗立冬忽然轉頭凝視自己的父母,蹙起的眉宇透露著他的不悅。「原來老哥辭掉傅薔,是你們的意思?」
「我們……」
「不關任何人的事,是我自己的決定。」朗月朔再也難以壓抑口吻中的煩鬱和不耐,「你別把話題扯開,你跟傅薔的婚事到底要怎麼處理?你難道不知道她還在等你……」心不痛不痛,別去想,就不痛!「傅伯伯那裡也在等你的解釋,你明天就去他們家登門道歉並且和伯父、伯母重新討論訂婚的日期,聽見沒有?」
「不願意。」
朗月朔倏地瞇起凌厲雙眼,「你說什麼?」
朗立冬昂起下顎,年輕的臉龐笑意不減。「我自然有我的盤算,並不打算跟著你的意見走。」
「你的想法是什麼?」
「你等一下就曉得了。」
像是安排好了似的,大門的門鈴在此刻響了起來。朗立冬馬上扔下碗筷衝了出去,「我去開!」
隨後客廳裡傳來一陣交談聲,朗月朔認出那個清脆嬌柔的嗓音,俊臉驀地一沉,彷彿在瞬間罩上一層毫無表情的冷硬面具。
「爸、媽,老哥,傅薔來了。」朗立冬熱切地牽著她的手走進來。
「朗爸爸、朗媽媽晚安。」傅薔禮貌性的和朗氏夫妻寒暄幾句,流轉的眸光旋即落在低頭默默吃飯的朗月朔身上。
他真的都不看她,連瞥一眼也不肯?!
一思及此,傅薔只覺得鼻頭又是一陣酸澀,她連忙轉開視線、調轉注意力,努力的吸氣吐氣忍住眼眶的濕紅。
「爸、媽,老哥,是我叫傅薔過來的,因為我有件事想要告訴你們。」朗立冬親暱地摟著傅薔的腰,一直等到朗月朔終於抬頭看著自己,他才咧著笑,驕傲的朗聲宣佈--
「訂婚的事我決定先緩一緩。」
朗月朔倏地皺起颯氣眉宇,高深莫測的冷淡神情叫人無法猜出他此刻究竟作何感想?
「因為在訂婚之前,我想先跟傅薔嘗試一下試婚的生活。」
朗月朔再也遏抑不住震驚的表情。
只是沒想到傅薔看起來反而比任何人還要吃驚似的,就見她驀地睜大了眼瞳,錯愕的瞪著朗立冬。
但他卻笑得更開心,親密地摟著她,甚至當眾在她的臉頰上吻了吻。
朗月朔的下顎隱隱抽了抽。
「好啦,說試婚可能有點誇張。不過我想帶妳去度個假,就當作是預支我們的蜜月旅行,OK?」
全場只有他一個人說得出話,結果他竟然說OK?!
朗月朔瞪著眼前這一張笑臉,幾乎說不出話。
「老哥?你不說話,我就當你是同意嘍!」
朗立冬笑得開心極了,摟著傅薔伸手捏了捏她驚嚇蒼白的臉。「這一趟旅程有我哥同行,我們兩個的吃喝用度就不用愁啦!妳說是不是太棒了?」
朗忌急和童婉真對望一眼,「兒子,我們有沒有聽錯?你說你要阿朗陪你和傅薔一起去度蜜月?!」
「是預支蜜月旅行。」朗立冬愉快更正。
「我沒空。」
朗月朔終於找回自己的聲音,只是依舊粗嘎沙啞得連他自個兒都忍不住懊惱皺眉。他抬起頭望向依偎在弟弟身旁的傅薔,看見她也正瞅著自己,他立刻轉頭迴避她的視線。
那一雙牝鹿般真純無瑕的眼神,他不能再看一眼!再看下去,要他如何壓抑心頭的那份……
「老哥,你別這麼小氣嘛!只不過是要你兩三天別去賺錢而已啊,好啦,你就跟我們一起去嘛!」
「公司有事。」
「寰宇廣告那麼大間,難道你還怕被人搬走了嗎?」
「對!」
「傅薔,妳別不說話啊,快幫我勸勸我老哥嘛,妳叫他跟我們一起去啊!」
「你神經病……」哎唷,好痛!傅薔驀地轉頭瞪了身旁的朗立冬一眼。你幹麼捏我啦?很疼耶!
快講話!朗立冬脅迫似的瞪眼瞟她。
你到底想幹麼啦?
快點!
困惑又懊惱的瞪了朗立冬一眼,她轉而望向朗月朔。「朗大哥,你要不要……」只是她一觸及他幽深冷邃的黑眸,所有話就自動嚥回喉嚨裡。那眼神,不知道為什麼,竟瞧得她沒來由的感到一陣心酸。
「你們兩個如果是因為缺乏旅費,我……」開口啊、說話呀,就依照平常的口吻語調冷靜平淡的說下去啊!「我可以拿給你們,要多少?」
「哇,不會吧?!老哥,你好慷慨啊!真的願意資助我們去預支蜜月旅行?」
朗月朔突然放下了碗筷,他閉上了眼努力吐勻呼吸,下一秒迅速抬起頭,颯氣的臉龐宛如罩上一層薄霜。
「我吃飽了。」
見他霍地推開椅子站起來,朗立冬不知道是因為還沉浸在旅費有著落的喜悅裡還是有別的因素,只見他咧著嘴越笑越開心。「老哥,還有你的車,能不能順便借我啊?」
「隨便你。」
「我跟傅薔後天早上八點出發,你要是改變心意了記得來跟我們會合。」
「不可能!」
說這句話的同時,朗月朔孤傲的身形已經離開了餐廳。
「你不是說沒空嗎?」
站在休旅車旁的朗立冬才從心不甘情不願的傅薔手中搶下了她的行李扔進車廂裡,抬起頭就看見朗月朔一身俊黑的走了過來。
「我臨時改變主意。」
朗月朔踅步走來,睇了傅薔一眼,她立刻仰頭抿唇報以甜美粲笑。「朗大哥,你願意跟我們一起去嗎?真是太好了!」
「嗯。」
她此刻所展露的笑容到底是為了誰?是因為即將和朗立冬展開的甜蜜旅行而雀躍欣喜,還是因為他的出現?不,不可能是因為他!朗月朔直覺地否定。
「你不是說公司有事嗎?」朗立冬拿走哥哥手中簡單的行李袋,在轉身背對他的同時才敢大膽的張嘴咧笑。
「咳,阿駒會幫我處理。」
「阿駒?哦,常拓駒,你的死黨。可是老哥,你真的不怕寰宇廣告在你不在的時候被人搬走?」
「阿駒會幫我看緊。」
「哦。」哎唷,實在很想笑,他快忍不住了!「對了,我都忘了跟你們兩個提,其實這一次旅行我還另外找了個伴一起去。」
朗月朔和傅薔聞言,同時困惑的轉頭望他。
朗立冬誰也下看,只是低頭瞧著手錶。「時間差不多了,他也該到了吧?啊,來了!阿駒,在這裡啦,快過來,大家都在等你耶!」
大老遠的,就看見常拓駒穿著大花襯衫、趿著夾腳拖鞋悠閒的走了過來。基本上只要離開了公司,他仍然是當年那個抖腳要痞的太保流氓,而且還覺得這樣的自己酷斃了!
「老哥,」朗立冬實在忍不住笑了出來,一副賊兮兮的模樣。「這會兒連阿駒都來了,你的公司誰要幫你顧?你確定要跟我們一起去嗎?」
一旁始終沉默的傅薔望了望得意的朗立冬,再瞟向俊臉鐵青的朗月朔……不曉得為什麼,她也好想笑。
「你並沒有跟我請假。」
「哎呀,大家同學、同事這麼久了,你就別跟我計較了嘛!」
副駕駛座上的常拓駒嘻嘻陪笑,對開車駕駛的頂頭上司慇勤的又遞煙又遞水的。
「立冬昨天下午臨時打電話給我的嘛,我想說又有的玩又有的吃,這麼好康的事情我要是沒跟上豈不是愧對我們常家的祖訓。」
朗月朔沒好氣的瞥了他一眼,「你們常家有祖訓?」認識他這麼久,還是第一次聽說。該不會是幾秒鐘前瞎掰出來的吧?
「啊不就是混吃等死咩。」
常拓駒笑得痞痞的,企圖以五百燭光的燦爛笑容化解老闆眉宇間烏雲密佈的不爽情緒。悄悄轉頭望向後座的朗立冬,見他跟傅薔頭頂著頭靠睡在一起的懶貓模樣,他忍不住對著那兩張睡顏齜牙咧嘴。
媽咧,睡覺就睡覺,竟然還靠得這麼近?
八成是故意刺激人的,讓駕駛座上的朗月朔不需要回過頭只要從照後鏡瞥一眼,就能將他們兩人無形間顯露的親密瞧得一清二楚。結果悲慘的就是他這條無辜的可憐蟲了,一路坐在炮台的旁邊當炮灰。
「我說阿朗,你會不會太自虐了一點?」
看似閒懶的轉頭望著窗外飛逝的景色,常拓駒右手靠在車窗旁撐托著下顎,夾腳拖鞋早已被他甩開,弓起了修長的左腳大剌剌的踩在椅子上,這樣的他儼然就是當年那一個老是向資優生朗月朔揮拳挑釁的小流氓。
「你不是不知道立冬跟傅薔這一次出來旅行是想要幹什麼的,人家小倆口晚上甜甜蜜蜜的關在房間翻雲覆雨,你是想要坐在外頭喂蚊子數心酸嗎?」
掌控方向盤的朗月朔大手驀地捏緊,峻著臉色沉默不語。
「你呢,要是沒有跟弟弟搶女人的勇氣,就乾脆放手!憑你的條件什麼樣的女人要不到?你別困著自己了,都幾年了?我都幫你覺得累。」
「別說了。」
或許是因為在死黨的面前,雖然只是簡短的三個字,朗月朔卻沒有掩飾語氣中的沉重與痛苦。
「行,不說就不說,反正這一次出來我就是想看你傷得更痛一點!痛過了頭,就死心了。」
常拓駒倒也乾脆,真的沒有再提半句關於朗立冬和傅薔的話。
休旅車在傍晚時分抵達了朗立冬計劃的目的地,宜蘭山區的一處幽靜度假村。
「這裡的規模並不大,可是環境很漂亮也很清幽,我如果不開心的時候都會跑到這裡住幾天。」朗立冬一邊打開後車箱拿取行李一邊解釋著。
「嘿,你這小子倒是很會享受啊!」常拓駒踅了過來,朝他的頭頂拍下去。「其實拿的還不是你老哥的錢?」
朗立冬機靈的閃開了第一掌,卻沒躲過第二掌。「你幹麼啦,會痛耶!手還插在口袋裡幹麼?幫忙拿行李啊!」
「你這小子不想活了你,居然敢叫本大爺拿行李?」常拓駒齜牙咧嘴,一副作勢想扁人的樣子。
跨出駕駛座的朗月朔並沒有跟他們一起打鬧,反而獨自一人走到較空曠的地方伸手掏煙。
「一路上都是你在開車,很累吧?」
他回過頭,看見傅薔不知何時已經跟到了距離他幾步遠的位置。
她仰著頭、抿著唇,清新恬淡的對他笑著。
朗月朔沉默了幾秒,轉開視線。「妳沒有帶外套嗎?去拿,這裡跟平地不一樣,氣溫比較低。」收起了打火機,將沒有點燃的香煙放回煙盒裡,因為他知道她不喜歡香煙的味道。
「我不記得自己有沒有帶外套?」她輕輕地說謊,其實是不想離開他的身邊。
想站在離他最近的位置,雖然她知道自己沒有資格也不可能停駐太久,但是有總比沒有好啊!
「隨便妳。」他冷淡的不再看她。
傅薔則努力想找話題延續相處的時間,「這裡真的很漂亮,你看,居然還有木頭堆砌起來的棧道耶!」糟糕,好像真的有點冷,她一邊說著一邊下意識的挲了挲自己泛起雞皮疙瘩的手臂。
幾秒鐘後,朗月朔喟出一聲類似投降的歎息。只見他朝她走了過去,脫下身上的格子襯衫,「有總比沒有好。」
「你不冷嗎?」
傅薔低垂著頭輕抓襯衫的兩端,感覺臉頰暖烘烘的。衣服上有他身上的味道耶!不像濃郁撲鼻的古龍水,是那種肥皂的淡淡氣味。
「不會。」
他睇了她一眼,只覺得自己的衣服對她而言顯然太寬大了,幾乎將她纖細瘦削的身形整個覆蓋住。而這個畫面、這樣的念頭,竟讓他的心裡生起一股滿足的暖熱。
在薄冷的氣溫下,他只穿著一件白色棉質T恤,一身輕鬆休閒的打扮,這和辦公室裡的他,那個專注犀利的廣告公司執行長完全是截然不同的氣質,卻同樣極具冷峻魅力。
「老哥,傅薔她披我的外套就可以了,你的衣服還你嘍!」
不知道何時走過來的朗立冬笑嘻嘻的抽走傅薔肩上的襯衫,在他們兩人的注視下瀟灑地脫下自己的薄外套取代原本格子襯衫的位置。
朗月朔和傅薔不約而同的凝視著他手中的那件衣衫,心中都五味雜陳。
是的,她的確曾經感受到屬於朗月朔的體溫和氣味,可是……會不會太短暫了?短暫得叫她連珍惜的時間都還沒有,更遑論讓她藏在心中偷偷回味。都是這個可惡透頂的朗立冬!
難掩心中氣憤的傅薔忍不住往他的腳重重踩了下去。
朗立冬雖然吃疼卻也不敢作聲,只得強忍。媽咧,這個女人是不是又變胖啦?噸位驚人啊!
不遠處的常拓駒將這一幕看在眼裡,調轉視線瞟了瞟死黨俊臉上的怔忡神情,他歎口氣蹭了蹭鼻子走過來。
「喂,我說朗立冬,你是不是人啊你?存心惹人扁嘛!帶我們到這種深山野嶺的美其名叫作遠離塵囂,可是那是因為你還有傅薔可以陪伴啊,難道你叫我跟你哥湊一對嗎?」
「就知道你一定會這樣跟我抱怨。」朗立冬得意咧笑,又低頭看看表。「你別急啦,她們差不多也該到了。」
「還有誰會來嗎?」
就在傅薔詢問的同時,另外一部休旅車緩緩駛進度假村的停車場。
「到了!」朗立冬離開他們身邊,迎上前。
就見名貴的休旅車裡走出了兩名窈窕美艷的女郎,和他狀似熟絡的招呼寒暄之後,便隨著他走了過來。
「來,我幫你們介紹一下。這兩位是我在愛琴海認識的朋友,跟我同班機回台灣,因為聊得很投機所以我就順便約她們出來跟大家一起玩。」
瞧了瞧眼前這兩位波浪長髮,曲線玲瓏的時髦女郎,常拓駒忍不住激動的定上前熊抱朗立冬,「好傢伙,你真是我見過最好的人了!」
嗟,也不想想看幾分鐘前他還罵人家不是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