涼風徐徐地吹,驅散些許驕陽帶來的熾熱,湖邊的青青楊柳隨著風兒輕輕擺動,更添清涼。
一艘美麗、精緻的畫舫巧妙地鑲嵌在這如畫的風景中,靜靜地靠在綠波悠悠的湖畔。
畫舫的主人站在遠離人群的角落,遙望遠方,直到夕陽漸漸西沉,一盞盞的燈火亮起,她才收回飄遠的心神。
一連串急促的腳步聲打擾了這一分幽靜。
「嬤嬤、嬤嬤,大事大事不好了!」一個女孩慌慌張張地跑過來。
「小愛,什麼事值得讓你不顧形象,這麼慌慌張張地跑來找我?」朱杏一身五花繡衣走向她,頂著一張塗了厚粉的臉,沒好氣地問道。
這艘畫舫是她一手打理的「雲繡閣」,賣的不是精緻的婦女巧手,而是一個個活色生香的嬌軀。
但是她這個老鴇可是非常有天良,從不做逼良為娼的無恥勾當。
她手下的女孩都是自願來到雲繡閣,要是有人做膩了想要從良,她也從不刁難,還大方附送嫁妝。
就拿閣裡最紅牌的芙姬來說,人家還是清清白白的清倌,只彈曲,不賣身,而她這個手握賣身契的嬤嬤也隨著她去,從未強迫她一定要開苞不可,連芙姬想見什麼人,她也沒插手干涉過。
「嬤嬤,大廳有兩方人馬要打起來了,你趕快去!」小愛一邊喘著氣一邊報告。
「誰啊?」朱杏只是伸手攏了攏髮絲,一點都不為這個消息慌亂。雲繡閣在揚州可是遠近馳名,男人們為了見芙姬一面而一言不和是常有的事,沒什麼大下了,哪值得大驚小怪。
「嬤嬤,你快一點呀!」小愛拉著朱杏就要往大廳走。
「小愛,你又不是沒看過有人來鬧事,那些男人只不過講講大話,不會真幹起的。」朱杏不以為意地道。
「這次不一樣!」小愛急得都要跳腳了。
「怎麼不一樣?」她還是一點也不著急。真是的,她還不知道那些來雲繡閣的男人嘴臉嗎?
「哎呀!嬤嬤快點走吧!」
小愛拖著慢條斯理的朱杏來到大廳外。
兩方人馬正對峙著,大有一觸即發之勢。
朱杏愣了一下,接著低呼一聲。
「原來是咱們揚州的土霸王陳意暹,另一個是從未見過的客人,看那樣子也同樣得罪不起。」
她的目光掠過陳意暹,停在那些從未來過雲繡閣的客人身上。
其中的兩個背影,一個看起來三十多歲的男人和一個年輕小伙子,讓她的心跳突然停了一下,一股冷颼颼的寒意竄進心窩。
奇了,從她當老鴇至今,還未有過這樣不祥的預感,今天怎麼忍不住打起哆嗦?
「嬤嬤,你要小心一點。」小愛擔憂地勸告。
「行了,之前什麼都沒提點我一下,現在才來放馬後炮,不嫌大晚了?」朱杏不悅的瞟了她一眼。
她不好意思地笑著。「嬤嬤,我只是太緊張才忘了說嘛,又不是故意的。」朱杏心想,等他們吵完應該就沒事了,決定看看情況再說。
「你們當真要跟我搶女人?」陳意暹惡狠狠地說,一身的白衣穿在他身上沒有飄逸的爽朗;卻有一絲邋遢的狼狽。
「是我們爺先跟芙姬姑娘約好的,你憑什麼插隊?」那個小伙子不甘示弱地搶著回嘴。
朱杏覺得這聲音好耳熟,好像在哪裡聽過。她在腦中找尋有關這個人的記憶,越找心越慌。
「你們可知道我是誰?」陳意暹怒問。
「誰人不知,誰人不曉?」小伙子以嘲諷的語氣道。
「那你還敢擋我路!」
「有何不敢?」他可沒把這個一身肥肉的色鬼放在眼裡。
聽到小伙子的大話,朱杏擰起了眉。站在旁邊的那個男人應該是小伙子的主子,他怎麼不勸架呢?要是真出了事,怎麼辦可好?看雙方僵持不下,她不得不出面協調。
「各位大爺,賣朱嬤嬤一個面子好嗎?先別氣、別氣。」朱杏趕忙上前,擋在兩方人馬中間。雲繡閣只是小本生意,他們開打不得啊!
「朱嬤嬤,你來得正好,今天我一定要見到芙姬,不然我不會走人的。」陳意暹扯開喉嚨嚷嚷著。
朱杏根本沒注意聽陳意暹在說什麼,因為她一看見那個小伙子的臉,就整個人被嚇呆了。朱瀟露出討好的笑容,怕母親一氣起來剝他一層皮。
她眨眨眼,還是不敢相信地看著,直到她被陳意暹的破鑼嗓子吵回神,才瞪了朱瀟一眼,悻悻然的先放過他。
「朱瀟。」蕭不盡終於開口。朱瀟跟老鴇「眉來眼去」,想必他們是熟識,難怪朱瀟千方百計就是要他上這裡一趟。
「是。」主子的叫喚讓朱瀟避開母親想把他生吃的眼光。
那道低沉的聲音讓朱杏打了個寒顫,她抬眼望去,整個人更是被震呆了。
他竟然是那個燒成灰她也忘不了的人。
不會吧,他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怎麼可能會發生這種事?那麼多年沒見,他就竟然這樣不知會一聲地蹦出來!朱杏愕然地在心中叫道。
「朱嬤嬤!」陳意暹大吼一聲。
朱杏趕緊收回目光,在心中拚命安慰自己,他不會認出她來,絕對不會還記得她,她已不是當年那個年輕的女孩,多年後更是面目全非了,沒有什麼好擔心的。
她轉而面對陳意暹,扯開一個僵硬的笑容,壓下驚慌,決定先處理這事再說。
「陳大爺,你是知道我們雲繡閣規矩的,要見芙姬的人都得經過芙姬的同意,而且必須一個一個來,我是做不了主的啊。」朱杏討好地說。
朱瀟不悅地皺著眉,看不慣朱杏對一個沒有品格的人如此卑微,難怪母親總不讓他們到這裡來。
「我不管!今天我一定要見到芙姬。」陳意暹打定主意,不見到芙姬誓不甘休。
「陳大爺,既然人家先約了,也沒有辦法呀。找別的姑娘你看怎樣?我們雲繡閣每個姑娘都是絕色,不比芙姬差。」朱杏拚命說著,完全不敢看向朱瀟那一群人,尤其是那個正虎視眈眈看著她的男人。
蕭不盡對朱杏不自然的表現瞇起眼。這個女人認識他。「朱瀟,你得好好跟我解釋一番。」他冷聲令道。
「是。」朱瀟嬉皮笑臉地答應,一點都不把蕭不盡的怒意放在心上。
「戈浩,朱瀟,我們先上去。」蕭不盡打算把不識趣的陳意暹留給雲繡閣的老鴇去打發,他是來這裡放鬆心情,不是來這裡跟人爭風吃醋。
「你們哪裡都不准去!」陳意暹發現不對,一把揮開站在他跟前的朱杏,要她讓路。
「啊!」朱杏毫無防備,來不及避過陳意暹的手,狼狽地跌在地上。
朱瀟一回頭,見到母親被人推倒,馬上火大地朝陳意暹打過去。
陳意暹的手下二話不說地加人護主的行列,和他打了起來。
蕭不盡的另一個護衛戈浩看不慣他們以多欺少,顧不得蕭不盡同意與否,立刻加人戰局。
蕭不盡沒有開口,只是蹙眉。
朱杏哀號,也只能眼睜睜地由著他們去。
一來她沒有武功,二來看他們的武功造詣,閣裡的打手也阻止不了,那只好讓他們打了,不然能怎麼辦呢?她可不想閣裡重新裝潢的同時,還要付傷藥錢。
朱杏歎了一口氣站起身,往蕭不盡走去,「大爺,抱歉壞了你的興頭,這裡就留給他們去處理吧。」朱瀟會知道該怎麼做的。
「請跟我來,芙姬應該正等著你呢。」芙姬想見什麼人不用經過她同意,沒想到竟會為她引來這個人,真是始料未及啊。
「閣裡的損失,赭傲山莊會負全責。」蕭不盡低聲說。他不該縱容身為屬下的朱瀟在他眼前放肆,但當他面對那孩子時,總有一股說不上來的欣賞和疼愛,無法嚴厲地端起做主子的威權。
朱杏愣了一下,隨即道:「不用了。」自己兒子惹的禍,哪有要外人賠的道理。
「你認識我?」蕭不盡終於找到機會問。
朱杏苦笑,「赭傲莊主誰人不知,誰人不曉。」赭傲山莊離雲繡閣甚遠,要不是她那個兒子多事,他們是八竿子都打不到一塊。
蕭不盡冷銳的眼審視朱杏全身上下,總覺得她很熟悉。
「蕭莊主,到了。」朱杏暗吁一口氣。他的視線逼得她喘不過氣來,幸好芙姬的如雲小齋已經到了。
朱杏一推開門,看到芙姬已優雅地坐在裡頭等著。
「芙姬,你等的客人來啦,要好好招呼這位貴客,千萬不可怠慢啊!」她扯開喉嚨,下意識地破壞自己在蕭不盡面前的形象,不想讓他認出她來。
「嬤嬤,對不起,方才給你惹麻煩了。」芙姬已經
聽小愛說了外面發生的事情。
「沒事、沒事,只要你彈好琴,把客人哄得開開心心的就行了。」朱杏掏出絹帕,不在意地揮了揮。
「是。」
「好了,這兒沒我的事,我出去了。」她想趕快消失在蕭不盡的眼前,她可不想再跟他面對面。
「等等。」蕭不盡喚住她。
「蕭莊主還有什麼要吩咐的嗎?」朱杏盡責地問道。
「你留下來。」蕭不盡突如其來地說
芙姬錯愕地一呆,這才注意到蕭不盡的眼光似乎從走進如雲小齋就一直沒有移到她身上來,可是嬤嬤會引起赭傲山莊莊主的注意,這也大不可思議了。
「這樣不大好吧,會打擾你們。」朱杏怯怯地說。他到底是什麼意思?認出她來了嗎?怎麼她覺得自己的心跳亂了序?
「嬤嬤是不想留我這個客人了?」蕭不盡稍微厲聲問。
「不是、不是,是我擔心這副尊容會壞了你們的雅興。」朱杏面露為難,盡量貶低自己。
見蕭不盡不肯退讓,芙姬出面打圓場,「既然是蕭莊主的意思;嬤嬤就留下來吧,聽聽我的琴藝進步了多少。」
朱杏眼看拒絕不了了,只好道:「好吧,那我去張羅一些酒菜再過來。」
她沮喪地走了出去。
「蕭莊主對嬤嬤很有興趣?」芙姬克制不了好奇地問。
「彈琴吧。」蕭不盡沒有回答,一臉冷漠。
芙姬識趣地不再多問,手指開始輕輕撥動琴弦。鏗然有韻的琴聲,淺淺地飄盪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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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杏忸怩地坐在椅子上,耳裡聽著美人彈奏人間少聞的佳樂,嘴裡又有名廚烹調的美食,但她就是沒辦法享受這一切,而罪魁禍首就是那男人的眼光,銳利得讓她坐立不安。
「嬤嬤不舒服嗎?」蕭不盡的利眼一刻都沒離開過朱杏,他要確定她是否就是他想的那個人。
「舒服、舒服。」朱杏正襟危坐,表情僵硬地說。
「那麼為什麼臉上冷汗直流?」
聽到蕭不盡的詢問,站在一旁的朱瀟這才察覺到母親的確如此。
「蕭莊主,是我認為自己待在這裡並不適當。」朱杏一心一意想離開如雲小齋,因為一面對他,她的心臟就無力。
蕭不盡看了朱杏好一會兒,才對芙姬說:「彈《鳳求凰》。
朱杏雙眼圓瞪,霍然轉頭看向蕭不盡,又霍然轉回頭。
天,她差點扭到脖子。她小心翼翼地扶正自己的頸項。
朱瀟見她臉色真的很差,不放心地想要靠近。
朱杏狠狠瞪他一眼,才讓他把身子縮回去。
蕭不盡的舉動讓跟了他許久的戈浩不解。主子不曾這樣注意一個女人,甚至破天荒地問起她的感受。聽著這曲《鳳求凰》,朱杏越來越難以忍受這樣荒唐的局面。
當年是她不顧女性的矜持巴上他的,今天他點這首曲子是來諷刺她的無恥嗎?
最後,朱否終於忍不住地站起身。
芙姬的琴聲停了下來,大家全著向舉止失常的朱杏。
她尷尬地一笑,「我內急,請原諒我失陪了。」不管蕭不盡同不同意,她快步地走出如雲小齋。
「莊主,我」朱瀟不放心讓朱杏一個人出去。
「去吧,我們今晚都要留下來。」
「是,莊主。」朱瀟轉身欲尾隨母親離去。
「朱瀟。」蕭不盡忽然叫住了他。
「莊主,還有什麼事要交代?」朱瀟回過頭來。
蕭不盡望了他一眼,冷然地說:「跟老鴇說,今晚我要她。」他會等著她來見他。
朱瀟懷疑自己聽錯了,下巴差點掉下來,「莊主,你真的要」
「繼續吧。」蕭下盡轉頭看向芙姬沉聲說,不再理會他。
朱瀟無奈地撇了撇嘴,走出如雲小齋。誰叫他娘做的是這一行呢,他不能義正詞嚴地指責莊主污辱她。
美姬和戈浩全都訝異地睜大眼睛,但一個是為人彈琴的藝妓,一個是為人下屬的護衛,而且看蕭不盡的臉色,他們完全開不了口詢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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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杏在走道上,抬手捏捏僵硬的肩膀。整個晚上她一直被蕭不盡的目光盯得死死的,要不是藉著尿遁,她不曉得還要被他折騰多久。
要死了,她為什麼得這麼委屈不可?明明是他理虧在先,為什麼她一見到他就像老鼠見到貓,看到就想躲?
「娘。」朱瀟叫住了她。
朱杏回頭瞪了他一眼,說:「你這死孩子,還知道要回來啊!她的表情看似生氣,但一說完馬上就笑開嘴,語氣一轉,「可想煞你娘我了。」他跟他弟弟從小就跟著他們的酒鬼師父上山學武,不在她身邊,只有過年過節才回來,一解她思念之苦。
朱瀟見母親對他闖的禍並沒有太生氣,才敢走過去抱住她。
「你弟弟呢?怎麼沒跟你一起回來?」
「他跟酒鬼師父待在山上呢,還不打算下山。」朱瀟笑著說,其實朱儘是去探查蕭不盡的過往,所以才不能來看母親,而他是開路先鋒,先在蕭不盡的身邊臥底,隨時引領他和母親見面。
「你怎麼會在赭傲山莊做事?也沒跟我報備一聲,害你娘的魂差點被你嚇飛了。」朱杏不滿地道。
「我想賺錢養你,你就下用再做這行了。」朱瀟垂下眼瞼說。
「死小子!」朱杏罵道。
「我只是不想再看你跟那些不入流的人鞠躬哈腰。」
「你們兄弟只要自己好好過日子就好,不用顧慮我。」朱杏沒好氣地說,「不准你洩漏我們是母子。」
「娘——」他不依地叫道,娘吩咐晚了,在她準備下酒菜時,他已經「洩漏」了。
「你說了!」要命啊,這下子蕭不盡要是再不知道她是誰,她就把頭剁下來。
朱瀟扁扁嘴,莊主畢竟是主子,他既然問,為人屬下的總不好不說吧,況且他可是有任務在身,不說也不行。
「我的天,你娘的身份可不用昭告天下。」她還要兒子們好好地做人,娶媳婦生孫子給她抱。
「我不以為恥。」娘的辛苦,他都看在眼裡,她疼他們、愛他們,他和弟弟全都感受得到,況且娘又不是真的下海做妓女,只不過是幫酒鬼師父管理這項產業,有什麼好避諱的。
「那你還要我不要做了?」
「我只是不希望你再那麼辛苦。」
「這是你們酒鬼師父的家產,況且能幫那些可憐的女人一些忙,何樂而不為?」朱杏平淡地說。
「可是也不用當老鴇啊,萬一又遇到像陳意暹那種不識相的客人怎麼辦?你又沒武功可以保護自己。」
「你還敢說,要不是你給我出紕漏,哪會有事。」朱杏佯裝出怒意。
「我忍不住嘛!」朱瀟不好意思地笑著。
「對了,你怎麼會跟著赭傲山莊莊主的?」他們應該湊不在一起才對。
「我幾個月前下山要回家的時候,在路上遭劫,莊主剛好路過救了我。」朱瀟聳聳肩,一語帶過。
「所以你就死心塌地地跟著他了?」朱杏一聽馬上心知肚明,她這個義子對他的救命恩人可忠心得很,所以才會被她那個小兒子吃得死死的,要他往東,絕不敢往西。
「娘,你別看莊主一臉嚴酷,他是面惡心善,一身高深的武學造詣是江湖人士都不敢輕視的,他手下的大片產業,也都是他一個人努力打拼出來的。」朱瀟一
臉欽佩地說著蕭不盡的豐功偉業。
「一個人努力打拼?哼!」朱杏不屑地低語,看著兒子對那個男人崇敬的表情,她心裡五味雜陳,但過去已經過去,她不想再說人是非,「是你故意把他帶來的?」
「我本來想告假回來看你,剛好莊主也要來這裡視察產業,跟人談生意,所以肥水不流外人田嘛。」朱瀟不好意思地笑著說。
「你啊,不要娘做這一行,卻又見不得娘沒生意做。」朱杏寵溺地道,「快回去吧,你們莊主看你出來那麼久,可是會生氣的。」
「對了,娘,莊主說要留下來過一晚。」朱瀟忽然想起。
「你們不是待會兒就走?」朱杏有些訝異。
「本來是這樣打算,但莊主的心思誰也料不準。」看來莊主是注意到娘了,他和小弟的目標算達成一半。
「晚上他要人陪嗎?」朱杏臉色怪怪地問。
「啊」朱瀟支吾其詞,十分為難。
「怎麼了?說啊,我手下的姑娘可都是貌美如花,況且憑你爺那種條件,可是人人搶著要,有什麼不好意思說的。」朱杏酸道。老天爺真是太不公平,為什麼她已經快人老珠黃;那個人卻還是如此俊美,真是太沒天理了。
「娘,莊主他」
「他什麼?快說!」朱杏催促道。
「他要你。」
「咳!」朱杏被自己的口水嗆到,急忙順了順氣,開口大叫,「你說什麼?再說一遍!」她不敢相信,她這張大花臉,這副肥胖的身材,他還想要她?他的品味什麼時候變得這麼低了?
「他要你。」朱瀟慎重地再說一次。
朱杏歪著嘴,「你娘我該受寵若驚,還是去給他一點教訓,竟打主意打到老娘身上來了」
朱瀟為難地笑了笑。「你怎麼說?」朱杏看著兒子,無奈地問道,「你該不會想把你娘推入火坑吧?」她覺得兒子行為怪怪的。
「娘,莊主他非常地有魅力。」朱瀟心裡其實也很難下決定,莊主能喜歡他娘,他應該高興,可是
「你少做白日夢了,也不看你娘長得什麼樣,還妄想飛上枝頭做鳳凰。」
「娘,你不喜歡莊主?」朱瀟試探地問。
「你的意思是我不該拒絕?」朱杏斜著眼瞄他。
「娘該拒絕。」朱瀟嚴正地說。他可不想讓娘受這種屈辱。
「不,我答應。」
「娘!」朱瀟喊道。
「既然他看得起我,我怎麼能不把握機會?」朱杏賊賊地笑著說,存心為難他。
「娘,你不是妓女,只是老鴇,不用親自下海服侍莊主。」他慌道,不想讓蕭不盡瞧不起母親。
「你不是要娘去攀上他?這是個好機會。」朱杏繼續捉弄兒子。
「娘!」他不依地撒著嬌。
「行了,我這就去拒絕。」朱杏好笑地說,她這寶貝兒子可真矛盾,一下子要這樣,一下又變那樣,不曉得是不是他弟弟又派了什麼任務給他,才讓他這樣鬼鬼祟祟地不敢對她說明白。
朱瀟聞言鬆了一口氣,看著她傻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