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正值落葉的時節,竹林裡枯黃與青綠交織。
一個嬌俏的女孩,踩著地上枯黃的葉片,一臉欣喜的笑,飛奔至竹林深處。
「不盡,不盡,你在哪裡?」她柔聲呼喚,滿心期待地奔至與情人常常相約的地方,卻遠遠看到一道人影飛快地從她的眼角消失。
她疑惑地停下腳步,心底漫出一股苦澀,雙眉間隱隱襲上憂愁。
即使她已經成了不盡的人,但他還是有很多事瞞著她,這讓她多傷心他不會知道。他們之間好似隔著一條鴻溝,完全沒有橋樑互通。尤其最近,他的心情更是不如以前的好,是不是有事要發生了?她希望她給他的消息能讓他開心。
「不盡。」她走向他,怯怯地喊。
蕭不盡面無表情地轉過身,他一身陳舊的衣裳,掩不住他孤傲、冷漠的神情,在看見朱杏時,只顯得更陰霾。
計劃已經付諸行動,留她在身邊會礙事,不管她在他心中是什麼地位,他都必須狠下心拋棄。
不察他的心思,朱杏掩不住好奇地問:「不盡,剛才是不是有人來找你?」她不住往遠處張望。
「你看錯了。」蕭不盡冷然道。
朱杏雖滿心不解,但也不再追問。將憂心暫置一旁,她漾起笑,紅著一張臉,「不盡,今天我和爹釀了一罈酒,他說準備要給我當嫁妝呢。」一想到待會就把好消息告訴他,她就覺得好羞人。
蕭不盡為剛才的事心情沉鬱,再見她嬌滴滴的模樣,更是煩悶不已。這個小笨蛋幫不了他,只會礙事,可是為什麼一想到將要做的事,他的心就像被人揉成一團般痛苦?
不忍繼續面對她天真信賴的眼神;他大手一伸將朱杏攬進懷中,狠狠地吻上她的櫻唇,逃避那種痛苦。
朱杏沒有多想,伸手環住他的頸項。
「不盡,我好喜歡好喜歡你這樣吻我。」她氣息紊亂,毫不保留地說出她的感覺。
「小笨蛋。」蕭不盡深沉的眼中閃過一抹溫柔。
朱杏嬌笑出聲,把他意有所指的輕罵當成了情人間疼寵的愛語。
「你這無可救藥的小笨蛋。」蕭不盡一說完,隨即又吻住她,不想再看到她令他煩躁的笑容。
敵人比他想的還要精明,為了取得信任,他必須犧牲她和自己的感情。他終究敵不過現實的逼迫,不能不這麼做。
她沒有察覺異樣,沉迷在蕭不盡的愛撫憐寵中。
繾綣過後,朱杏穿上衣服,看見蕭不盡健壯的體魄,不禁羞紅了臉。每一次的溫後,她總是如此害羞。
蕭不盡沒有看著她,目光望向遠處,似陷入沉思。
「不盡,你在想什麼?」朱杏抱住他的手臂搖晃,撒嬌地問。
「我要成親了。」
愣了一下,隨即咧開嘴微笑,羞澀地低頭,「你在向我求婚嗎?」她等這天已經等了好久。
「不是。」
「不是?」她蹙起眉,放開他後退一步,抬頭專注地看著他。他不是向她求婚,他
「新娘是別人,不是你。」他面無表情地說,將所有的情緒深深地鎖在內心深處,一絲也沒有透露。
朱杏像被雷擊中,呆愣了好久才回過神來。
蕭不盡再給她最後一擊,「日子訂在一個月後。」
「不盡,我懷孕了。她鎮定地說。
他毫無表情地睨她一眼,「打掉他。」這個孩子來得不是時候。
朱杏不敢相信地瞪著他,「那是我們的孩子啊!」她難以接受他會這樣對待她,如果他真如此狠心.他們之前的濃情蜜意算什麼呢?
「我不會承認的。」蕭不盡冷聲道。
「為什麼?」
「不為什麼。」
「不要!」朱杏猛搖頭。
「我最討厭死纏爛打的女人。」
她僵著身子,「那麼我們之前的恩愛算什麼?你只
是玩弄我?」
「我未來的妻子是六省無人可比的大美人,你一介小小釀酒師傅的女兒,憑什麼跟人家比?」蕭不盡狠心地說。
朱杏後退一步,踉蹌地跌倒在地。
蕭不盡緊握住雙手。他絕不能在這時心軟,他必須建立自己的勢力才能報仇,即使那得犧牲所有也在所不惜。
他無情地拋下她獨自一人,轉身離去。
朱杏淚眼婆娑地看著他遠走,而後趴在地上痛哭失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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熱鬧的街道,穿著紅袍的新郎官騎在一匹馬上,準備去迎娶新嫁娘。
朱杏神情憔悴地遠遠凝望著,一瞬也不瞬地盯著那魁梧的背影。
「阿杏,走吧。」朱父看著女兒,不捨地說道。
女兒肚子越來越大,老家是肯定待不下去了,他們得離開這裡,不然女兒的一輩子都會葬送在這裡。
離開,還有機會重來。
「爹,我到底做錯了什麼,他會這樣對我?」她喃喃地問,心碎了一地。她已身心俱疲,整個人瘦了一大圈。
「阿杏,就當你遇人不淑吧。」朱父心痛地歎息。他原本也以為蕭不盡那孩子值得女兒托付終身,但如今只證明他看走了眼。
朱杏捂著胸口,淒楚地低語:「爹,我的心好痛,痛得我要窒息了。」沒有了他,她要怎麼活下去?
「我的傻女兒,忘了他吧。你還有爹,還有孩子,不是什麼都沒有。」朱父將悲傷的她摟進懷裡。
「爹,對不起。」是她連累父親,讓他跟著她離開居住許久的地方,但她捨不得打掉自己的小孩,再怎麼樣,這孩子都是她的愛,是她與心愛的人共同擁有的珍寶。
「傻孩子,你說這什麼傻話,爹只有你一個女兒,不為你,還為誰去?要不是他娶的人家太有權勢,爹早就跟他拼了,哪會讓你受盡委屈。」朱父無力地道。他們人小勢微,硬碰硬只是白白賠上一條命。
朱杏瞥了蕭不盡離去的背影最後一眼;淚眼迷濛地跟著父親離開這個傷透她心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