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花雪月樓裡的氣氛突然變得波詭雲譎。
莫寧救主有功,這使他在凌家的地位一夕之間大為提升,凌重勤對他本就有所偏私,如今對他更是讚不絕口。
然而,莫寧也因為保護蕭彤而負傷,蕭彤更為了莫寧不惜當眾和凌翼翻臉,三人間的糾葛於是更形複雜。
奇怪的是,周薈儀和蕭廣成竟不約而同地坐壁上觀,先前熱衷的聯姻之議也無人再提。
這一切,莫寧都看在眼中,但他卻無心無力分析探究,一個蕭彤已經讓他忙不過來了!
從他醒來看到蕭彤的第一眼,他就發覺蕭彤變了,雖然她的表現和平常似乎並無不同,但他就是知道她變得很不一樣。
那是一種無以名之的感覺,儘管她待他的態度依然似朋友、似兄長、似玩伴,但她看他的眼神似乎就是多了點什麼。
而更詭異的是,凌翼好像突然消失了!
他每天跟著凌重勤出入,從未見著凌翼,蕭彤以往總還提到凌翼纏得她發悶,現在也不提了!
以凌翼的個性,在受了蕭彤的氣之後,應該會牽怒於他,變本加厲找他麻煩才對,現在這種情況實在不能視為正常。
或許是他想太多吧!
莫寧甩甩頭,帶劍走出房門透氣,他不應該在蕭彤身上花太多心思,他重回風花雪月樓可不是為了談情說愛的。
不過,他救凌重勤還真是救對了!凌重勤賞他一棟獨門獨院的小屋子,貼身侍衛中,只有他有這等優遇。
他性喜清靜,獨居當然比較自在舒適,而更重要的,他可以不必顧忌同住的旁人,行動更加自由,對他進行復仇計畫當然是一大利多。
夜風徐來,吹得樹葉沙沙作響,他在微帶涼意的風中舞劍,但心中思緒依然糾結,劍勢也顯得有氣無力,心不在焉。
「看來你這兒還真不錯!」
輕柔如風的女音兀地響起,讓莫寧吃了一驚,只是他很快便恢復過來,他還劍入鞘,臉上泛起淡淡的笑意。
「公主別來無恙?」
一襲淺藍衣衫的陰司公主笑意盈盈,答非所問地道:「你的警覺心退步了,竟沒發現我來了!」
莫寧神色一凜,在她出聲之前,他確實並未發現她的存在,這在以前是絕對不可能的事。
「人過得太舒服,大概都會鬆懈吧!」沒有責備,卻讓人心驚肉跳。「身為鬼門關的殺手,你現在這樣,很危險。」
不是她危言聳聽,他雖然是鬼門關相當出色的殺手,但以他的實力恐怕還無法正面挑戰周薈儀,而他正踩在仇家的地盤上,一個不小心就會玩掉自己的小命,實在沒有鬆懈的本錢。
「公主教訓的是。」
她笑起來,悠哉地遊目四顧道:「唔!看樣子我幫了你一個大忙,你的收穫還挺豐碩的!」
不難想見,她就是那日當街突襲凌重勤一行人的紗帽白衣人。
「有人買凌重勤的命?」
莫寧皺起眉頭,鬼門關最大的規矩就是殺人一定要收錢,而且一旦接下生意,便要追殺到底,至死方休,除非買家改變心意。
公主親自來蘇州刺殺凌重勤,一定是有人買兇,可是以她的實力,就是十個他也保不住凌重動!
他的眉頭越皺越深,無法解釋心頭沉甸甸的不安,不可否認的,他非常不希望凌重勤死於非命。
陰司公主噗哧笑道:「如果有人買他的命,凌重勤哪還能活到現在?我真要殺他,找機會晃進來摘他的人頭就成了!」
陰司公主雖以長鞭馳名,但她最擅長的其實是輕功,連皇宮大內她尚可出入自如,區區風花雪月樓又算什麼?
「可是……」
她眼底還帶著笑,卻一本正經地道:「是『殺人要收錢』,不是『出手要收錢』,我又不打算殺凌重勤,出手玩玩當然沒什麼不可以。」
「多謝公主。」
莫寧鬆了口氣,心知她是看出他的報仇計畫沒有明顯進展,所以故意製造讓他表現的機會。
「有什麼好謝的!」她眼中閃過一絲詭芒,似笑非笑地道:「你不氣我就不錯了!我差點傷了你的心肝寶貝!」
莫寧一怔,心知她說的是蕭彤,但,她怎會認為蕭彤是他的心肝寶貝?她又為什麼突然想針對蕭彤?
「她不是……」她不是什麼?莫寧自己也接不下去。
「哦!」
陰司公主響應得敷衍,顯然沒把他的話當真,她是旁觀者清,相較於情仇糾結的莫寧,她看得當然更為清楚明白!
「公主為何……」
莫寧一心想問個明白,同是鬼門關中人,他比任何人都深知陰司公主的可怕,如果她要和蕭彤過不去,一百個蕭彤也不夠死。
「預感!」
她飲起笑容,微鎖眉心,她本就生得極美,這個神態更增幾分楚楚動人,好不令人心疼。
莫寧沉默不語,似是知道她要說什麼。
「蕭姑娘……她是生長在陽光裡的女孩,而我們……」她苦笑了下。「是只能在黑夜中出沒的鬼魂……」
她的話讓莫寧深思起來,他和蕭彤的差距,當然不是小姐與下人的階級差別,而是他見不得光的身份--鬼門關的殺手,
「或許人都喜歡陽光吧!」她的目光在他身上逡巡,觀察著他的反應。「對於黑暗中的人來說,陽光更具有無可抗拒的吸引力!」
是嗎?這才是蕭彤最吸引他的地方嗎?他放任蕭彤纏著他,是因為他也貪戀她身上帶著的陽光嗎?
一瞬間,他的心又亂了!
「如果她要帶走你,我也不會太意外,只是我也不可能多高興,畢竟你是一個很好的殺手。」
她的話太驚駭,讓他本能地不願接受:「不可能,我們之間始終隔著我娘的血仇,她始終是周薈儀的外甥女……」
「我們!」她歎道:「你非常地不誠實吶!」
她不禁歎氣,莫寧早已將自己與蕭彤連繫在一起,但是他不面對、不承認、不接受,他早就被感情沖昏了頭,只有他自己不知道而已。
公主的步步進逼讓他心亂如麻,他對蕭彤有太多他不願承認的情愫,但卻總在不自覺中洩露出他心底的想法。
「公主……」
承受不住她想挑明的一切,所以他告饒,她若再說下去,他不知道自己將要如何面對蕭彤、如何面對九泉之下的娘親!
只是他知道,以公主的性子,不會這麼輕易讓他逃避,她紆尊降貴親自到風花雪月樓,絕不只是來問候他的近況,或是向他邀功,想當然爾,她是為了逼他面對並處理他的感情問題。
公主必定不樂見他因為蕭彤而離開鬼門關,但她似乎在誘導他往這個方向去想,她到底在打什麼主意?
「既然你不想談,我也不說了!」
她又笑起來,只是她的笑容裡帶著詭譎,讓他不由得頭皮發麻,她太輕易地放棄似乎意味著更多的麻煩。
「不過,或許你該跟那位姑娘交代一下。」
莫寧不自覺地回身,順著她纖手所指的方向望去,樹影裡臉色蒼白的女子,正是蕭彤!
他的警覺性真的退步很多,沒發現公主的到來,還可以說是因為她的輕功已臻化境,但連蕭彤藏身院中他都沒發現,這他就無話可說了!
她來了多久?又聽到了多少?
莫寧惱怒起來,他沒發現蕭彤,但公主不可能沒發現,她所說那些話,是故意要說給蕭彤聽的?
「妳聽到什麼?」
莫大哥的聲音好冷漠!
蕭彤輕顫起來,不自覺地環抱著自己的身子,不是因為春天乍暖還寒的夜風讓她顫抖,而是冷漠的莫寧讓她遍體生寒。
她怔忡道:「聽到你是鬼門關的殺手,聽到你串通外人刺殺姨丈,聽到我們之間隔著你娘的血仇……莫大哥,你還希望我聽到什麼?」
她越說越覺肝腸寸斷,眼淚滴滴滑落腮邊,只是她忍住哽咽,聲音裡帶著說不出的疏離和淒苦。
我們之間始終隔著我娘的血仇,她始終是周薈儀的外甥女……
他這話是什麼意思?
姨娘是他的殺母仇人嗎?蕭彤不願相信,姨娘是那麼和善、那麼慈藹的人,怎麼可能謀害他的母親?
她聽到太多了!
莫寧躊躇起來,她偷聽到太多他的秘密,甚至已經危及他的安全,他應該殺她滅口,可是……
驀然回頭,陰司公主早已悄然離開。
莫寧突然明白,她放任蕭彤偷聽,是要他在蕭彤和鬼門關之間做抉擇,要他在仇恨和感情間做抉擇。
如果她要帶走你,我也不會太意外。
這是公主給他的試驗吧!如果他狠不下心殺蕭彤,他就會被踢出鬼門關,而公主認為他下不了手!
「那位藍衣姑娘,你叫她公主……她是陰司公主吧?」她的聲音裡滿是惆悵,「她好美,我從沒有見過那麼美的女人……」
莫寧悚然一驚,他幾乎忘了,蕭彤不只偷聽到他的秘密,更窺見了陰司公主本人,為了公主的安全,他絕不能容她活在世間。
他絕不是那種會為了兒女之私而壞了大事的人!
他的殺機一閃而逝,但蕭彤注意到了!
「莫大哥,你想殺我嗎?」
她問得莫寧發怔,他想殺她嗎?當然不,否則他不會為了保護她而受傷,但是他能不殺她嗎?他似乎沒有選擇的餘地。
「妳知道得太多了!」
如果只有他一個人暴露在危險中,他願意以性命為賭注,賭蕭彤不會出賣他。但是現在,他必須維護公主、維護一手栽培他的鬼門關,他賭不起,因為他沒有輸的本錢。
「她那麼美,你當然要維護她的。」
美麗的女人通常都很驕傲,至少對自己的容貌很驕傲。蕭彤當然是個美人,但陰司公主的美麗卻讓她自歎弗如,若將陰司公主比成枝頭上的鳳凰,她就是泥地裡的雉雞,相形黯然。
怪不得莫大哥看她的眼光從來不帶情思,就算他與陰司公主沒有男女之情,看慣了陰司公主那樣的美人,她的美貌自不足以令他動心。
她沉溺在方纔的震撼中,所以她無法理解莫寧必須保護陰司公主的理由,僅只是忠心,下屬對上司、對組織的忠心。
莫寧從未看過這樣的蕭彤,她只該屬於陽光,屬於歡笑,而不是眼前這般心碎神傷,淒苦哀怨。
但他的劍還是出了鞘。
他必須如此,不為自己,而是為了公主、為了鬼門關,不管再怎麼不願意,他都必須殺了她滅口。
蕭彤看著夜色中閃動的森冷劍光,突然自暴自棄起來,如果她不能和心愛的人廝守到老,她寧願死在他的劍下。
「那麼,你殺了我吧!」
淚水下住地自她的眼角滑落,好似一線激瀑衝進他的心田。
「我只想知道,日後你會記得我嗎?」她輕輕地問。
莫寧不答她,長劍架上了她纖細如天鵝的頸項,但是他的手在抖,從他記事習武以來,他從不知道他執劍的手竟會顫抖。
蕭彤當然感覺到劍身的顫動,她直視著莫寧的眼,幽幽一笑道:「原來你對我還有幾分不捨……」
蕭彤的笑靨更深,淚水也掉得更凶,只是她的眼睛眨也不眨,定定地、深情地凝視著莫寧。
不管他有沒有喜歡過她,至少,他的不下了手已經說明了她的特別,他是個殺手,卻在不該心軟的時候對不該心軟的人心軟了!
她的聲音帶著詭異的釋然:「但我不想令你為難,莫大哥,我是這麼喜歡你,以致無法看你受苦……」
她的指尖輕輕搭上了他的劍身。
「我希望你永遠記得我。」
然後,她指尖用力,引著劍身割向她的咽喉。
她的舉動讓莫寧肝膽俱裂。曾經,他親眼看著他最親愛的娘親遭人虐殺,如今那種撕心裂肺的痛楚又再度襲來。
他不想殺蕭彤,一千一萬個不想!
他以為他可以狠下心親手殺她,卻不料他連她「好心幫忙」的自戕行為都無法忍受。
不要說是看她死,他根本見不得她有半點損傷。
劍是他的,豈容得蕭彤作主?長劍向外一劃,蕭彤頓覺指間一空,一線流光斜曳而去,他劍已離手,插在丈許開外的草叢中。
下一刻,她已在他懷中。
和那日當街遇襲時同樣結實溫暖的懷抱,卻似乎有些許不同,他的雙臂如同鐵箍般圈圍著她,彷彿宣示著……佔有?
快得令她來不及反應,他的唇印了下來,在她柔嫩如花瓣的雙唇上輾轉,靈巧的舌長驅直入,技巧地挑開她的牙關,需索著她口中的蜜津,逗弄著她不知所措的小舌。
直到她柔軟的曲線全無間隙地依附著他,莫寧備受驚駭的心才漸漸平復過來。她還好好的,毫髮無傷地在他懷裡。
她青澀而熱烈的反應更給他莫大的鼓勵,他吻得更深,唇舌交纏間,他的心逐漸平靜。
母親死後,他的心不曾享受過這樣的平靜,仇恨如烈火般不斷燒灼他的心,片刻也不得息,所以他瘋狂地練武,瘋狂地蓄積復仇的力量,而他的心仍記掛著大仇未報,日日躁動不安。
後來他的武功小有成就,他開始接任務,為錢殺人,當一個個活生生的人在他劍下變成冰冷的屍體,他的心益發不安。
這或許不是他想要的生活,但他卻無法選擇。他也曾在醇酒美人中尋求安慰,但卻只得到更大的空虛。
直到如今,是他懷中的女子讓他的心安定下來,就像飄泊四海的孤帆終於找到可供停靠的港灣……
蕭彤被吻得喘不過氣來,雙臂虛軟地攀著他的頸項,莫寧這才戀戀不捨地離開她的唇,但他雙臂上的力道不曾放鬆,彷彿他懷中的女子是他最珍貴的寶貝,他不容別人覬覦,更不許她逃開。
幾乎站不住腳的蕭彤伏在莫寧懷裡喘息不已,感受著他胸膛同樣劇烈的起伏,耳裡聽著他同樣急促的心跳,她不自覺地泛起一抹微笑,原來他的心中也有她,這個想法讓她的心飛揚起來。
莫寧似是自語,卻在她耳邊低喃,聲音裡帶著震驚,也有煩惱。「天!我該拿妳怎麼辦才好?」
他的震驚可想而知,他對蕭彤的感情之深,連他自己都難以置信,曾幾何時,她對他已如此重要?
只是冷靜理智畢竟是他的本性,一度氾濫的情潮漸褪,他不得不去想這一吻的後果。
以他對蕭彤的瞭解,她不會坐視他懷恨周薈儀而對凌家報復,但復仇卻是他重回風花雪月樓的唯一理由!除非一方願意讓步,否則他們將無可避免地發生衝突,但,他知道蕭彤和他一樣固執。
除此之外,鬼門關卻是更大的難題,被踢出鬼門關會有什麼下場?他不知道,或許從來沒有人知道,他曾看過有些前輩一夕之間消失,從此再無消息。
雖然他從沒問過他們去了什麼地方,但他可以想見,對殺手組織而言,保持隱密都是第一要務,當然不容許有人脫離,想離開人間的鬼門關,恐怕會進入地府的鬼門關。
一旦大仇得報,他死亦無憾,可是蕭彤呢?
現在要放開她也太遲了!而且,他也不願意。
然而一想到陰司公主,想到幽冥三姝,還有鬼門關中的其它好手,他竟忍不住背脊生涼。
他固然是個很好的殺手,但在鬼門關,他並不是最出色的那幾個,如果公主決定要殺他,他唯有閉目就死而已。
但,蕭彤呢?
「大哥,」蕭彤細細怯怯的聲音從他胸口傳來。「可不可以告訴我,你為什麼要到風花雪月樓來?」
她心中早認定了這個男人,所以她想要瞭解他的一切,雖然他和姨娘有仇,而且是不共戴天的殺母之恨,這注定是他們之間的難題,但只要有心,他們總可以想到辦法共同面對。
而她對他的稱呼又更親近一層,雖然只是省去他的姓氏,但小的時候,她娘對她爹的稱呼也是叫大哥。
又來了!莫寧不由得苦笑,她果然天生好奇心重,才從激情的混沌中清醒,就開始東問西問。
「大哥,你……真的叫莫寧?」
這是她改口的另一個原因,搞不好莫寧只是個化名,他根本就不姓莫,她再莫大哥長莫大哥短是要叫誰?
「這個名字,我用了十八年。」
他的答覆讓蕭彤一怔,他可不只十八歲,那麼十八年前,他叫什麼名字?他又為什麼要改名字?
是因為姨娘嗎?
「在十八年前,我叫凌飛。」
也姓凌?蕭彤若有所感,這恐怕不是巧合,十八年前的他,應該也只是個小孩子吧!一個小孩沒事改名換姓做什麼?
「那姨丈……姨丈是你的……」
莫寧歎了口氣道:「我是他的長子。」
蕭彤很聰明,轉念便想到姨娘比娘年長十歲,她和凌翼卻是同歲差幾個月。婚後多年卻膝下無子,姨丈難免在外金屋藏嬌,而姨娘的個性不可能忍氣吞聲,悲劇或許由此而生。
想是姨娘殺了他的母親,以致他流落江湖,歷盡諸般辛苦,所以他如今是要報仇來的。偏偏他又打不過姨娘,只好潛入風花雪月樓,設法博取姨丈的信任,再伺機暗中搞鬼。
「那是你的母親姓莫了?」
他既遭劇變,從此改從母姓,也是情有可原。
「我娘不姓莫,她姓何,是風花雪月樓唯一的二夫人。」
蕭彤一怔,不禁納悶,他母親既然有名有份,自是經過姨娘同意才娶進門,姨娘何必殺她?且又為什麼會饒他不死?
不待她繼續發問,莫寧已主動解開她的疑惑:「周薈儀仗著丈夫遠行想要除去我們母子,我運氣好被鬼門關的人救了,所以我拋棄了從前的身份,改名換姓,過我自己的人生。」
這個訊息比莫寧是殺手更令她震驚,姨娘是那麼慈祥和藹的長輩,怎麼會做出這般心狠手辣的事?姨娘既是正室,大哥也得叫她一聲「娘親」,她怎能忍心向一個叫她娘親的孩子痛下殺手?
莫寧搖頭苦笑道:「妳難道沒發現我會使『飛虹劍法』?這是周家不傳外人的絕學,妳怎麼就不好奇我從何處學來?」
蕭彤怔怔道:「因為你使得好像對又好像不對。」
「嗯!我離開凌家時只有八歲,只記得劍訣和約略的竅門,是後來在鬼門關練了許多武功,才混雜出這套好像對又好像不對的劍法。」
蕭彤下意識地搖搖頭道:「大哥,那你現在……打算怎麼辦?」
姨娘教過他武功,卻也殺了他母親,這筆帳他打算怎麼算?一邊是她深愛的男人,一邊是疼她如親女的姨娘,她夾在中間又該如何自處?
莫寧原本計畫要逐步傾覆凌家的基業,等凌家家財散盡,再宣佈當年的一切,讓他們追悔莫及,可是蕭彤……他不想讓她知道這些。
「我曾親口向她許諾絕不殺她,這就是我改用『莫寧』這個名字的原因,我要令她終生不得安寧……」
蕭彤卻感覺到他的隱瞞,這令她不安,雖然她知道這是因為他不想拖她下水,但她怎能坐視不管?終究他們曾經是一家人,一定有辦法調解的吧?她不確定地想著,對未來,突然覺得一片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