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說好玩一玩 第二章
    「大姊,妳今天就要開始去上班了是不是?」大口吃著稀飯配面筋,沈俊諺再次確定自己沒記錯。

    靜沂剝著手上的鹹鴨蛋,「嗯,這家出版社雖然不大,但是在這一行名聲不錯,上次去面談,總編也滿客氣的,看了我的資歷,馬上就錄用我了。」

    「那等大姊領了薪水要請我們吃牛排。」他可是哈了很久。

    她也很阿莎力。「當然沒問題了,靜涓呢?妳想吃什麼好料?」

    沈靜涓露出羞怯的笑臉,「只要大姊開心就好了。」

    「還是靜涓最乖了。」她揉了揉麼妹的頭。

    沈俊諺稚氣末脫的臉上有掩不住的關心。「大姊,妳要好好干,人都嘛要往前看,過去的事就不要再去想了。」

    「哇!想不到我們俊諺會說出這麼富有哲理的話,真的是長大了,不枉大姊把屎把尿把你帶大,我太感動了。」她假裝擦淚的說。

    他難為情的低罵,「什麼把屎把尿?難聽死了!大姊,我是說真的,我們一起加油,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

    「我知道,大姊會把以前的事都忘了,重新開始,一切包在我身上。」靜沂拍著胸脯,想把氣氛搞得輕松一點,她最不希望的就是讓年幼的弟妹為自己的事操心。「好了,趕快吃一吃去上學了。」

    弟妹出門之後,她才回房換上套裝,在臉上略施脂粉,讓自己看來有精神點,鏡中的她仍稍嫌清瘦憔悴,眸底也失去某種燦爛的光彩,不過她在心中告訴自己,從今天起,她不再依靠別人,她要重新站起來。

    當靜沂搭了公車又換捷運來到這家原先以出版各種有關商業理財雜志出名的「藍天出版社」,最近一年多才跨足網路小說這塊園地,迫切需要有審稿、主題書企畫和文案撰寫經驗的編輯人才,她的運氣還真不錯,原本還以為要很久才找得到工作,沒想到這麼快就讓她找到了,而她相信很快就能上手。

    跟其他工作的新同事打了招呼,才剛坐在自己的座位上,一名女同事便來傳達上司的話。「沈小姐,總編請妳到他的辦公室。」

    「謝謝。」靜沂隨手攏了下束在腦後的長發,撫乎裙上的折痕,神情透著一絲緊張,來到新任上司的面前。「總編找我?」

    「沈小姐請坐。」總編是個年近五十的中年男人,戴著金邊眼鏡,態度不知怎麼有點冷淡,不像那天面試時的平易近人,只見他指著置放在辦公室一角的沙發說著,她只好忐忑的坐下。

    總編蹺高一條腿,沉吟了幾秒,像是在思索如何開場。「我就開門見山的說好了,以沈小姐的經歷正好是我們出版社所需要的,所以那天才會在幾個應征者當中錄取妳,只不過現在出了點小狀況。」

    「什麼狀況?」靜沂呼吸一窒。

    他將香煙在煙灰缸上彈了彈,「沈小姐應該也很清楚,現在有很多公司都嚴禁辦公室戀情,就是擔心會影響到員工的心情,我們出版社當然也不例外,所以我們聽說了有關沈小姐以前的事,上頭的老板有點意見。」

    「以前的事?」她怔了一下,猛然明白他指的是什麼。「那已經過去了,我保證不會再發生類似的事。」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繩。

    他吐了口煙,讓人看不出他此刻的表情。「其實我也很為難,畢竟沈小姐的能力才是最重要的,可是我們老板和『書軒堂出版集團』的董事長有點親戚關系,自然聽說了不少有關沈小姐和施先生的傳聞。」

    靜沂置在膝上的小手掄成拳狀,激動的說:「是施正榮跟他說了什麼嗎?」她萬萬沒想到他會做得這麼絕。

    「沈小姐不要誤會,施先生只是無意間聽說妳要來我們藍天上班,特地打電話給老板,希望我們對妳能多關照一下。」總編馬上澄清。

    她喉頭一梗,「真的只是關照嗎?」

    「其實是我們老板向來排斥辦公室戀情,也希望員工能自愛,聽了之後心裡當然有疙瘩在,我這個總編也是領人家薪水,凡事還是得聽上面的,如果沈小姐願意的話,我可以幫妳向其他出版社打聽一下,說不定有更好的機會。」他有些遺憾的看著她,意思已經說得很明顯了。

    「不用了。」靜沂想也不想就拒絕,說是關照,卻是暗自施壓吧!靜沂太了解自己曾經愛過的男人,大概擔心她同樣待在出版界,過去的所作所為會紙包不住火,而且也會妨礙到他和「書軒堂出版集團」董事長的侄女交往,才想將她永遠趕出這個圈子。「不過還是要謝謝總編看中我的能力,願意給我機會,再見。」就算要哭也要等到只有一個人時。

    靜沂緊閉下眼,雙手發冷的走出辦公室,對眼前忙碌的環境視若無睹,回到座位拿了皮包,轉身就往外走,也沒有人注意到她的離去。

    這算什麼?

    為什麼要這樣對待她?

    靜沂在心中吶喊。

    電梯門才關上,她就頹然無力的靠在鏡面上,有股沖動想要大聲尖叫,這真是太可笑了,愛錯人也就算了,這樣的懲罰還不夠嗎?為什麼就連分手了,還得處處受制於對方,這是個什麼世界?靜沂咬白了下唇,不讓自己痛哭出聲。

    「不能哭!不能就這麼認輸!沈靜沂,妳要爭氣一點……妳好不容易才振作起來,不能再被擊倒……」

    她口中不斷的喃喃自語,彷佛要說服自己相信。

    叮!電梯門開了,靜沂失魂落魄的踱了出去,視線一片茫然,根本沒去注意眼前有什麼東西,就這麼和正要大步走進電梯的男人發生擦撞。

    「小心!」

    一雙有力的大掌及時握住她瘦削的肩頭。

    盈眶的淚水瞬間滾了下來。「對不起。」

    才扶好搖搖欲墜的纖弱身軀,穆守軍俯下頭顱,覷見靜沂的淚顏,認出她來,表情先是一震,接著佯裝沒看到她的眼淚,反倒朝她咧嘴一笑。

    「嗨!我們又見面了。」

    靜沂心神有些恍惚的仰起濕潤的臉龐,怔怔的看著他,一下子反應不過來。

    穆守軍語氣調侃的笑睨,「怎麼我兩次看到妳,妳的臉色都比鬼還要嚇人,雞不成妳的月事還沒結束?不過這也太久了吧!妳最好去看一下醫生。」只有他清楚戲謔的語氣中有著真心的關切。

    「你……」靜沂眨了下眼,焦距總算對准了眼前的肌肉猛男,也勾起了那天晚上的記憶,不禁吶吶的問:「怎麼又是你?」她趕緊用手背抹去頰上的淚痕,不想讓他看見自己狼狽的模樣。

    他笑得眼角出現幾條細紋,添加幾分性感。「是啊!我們還真是有緣,這准是上天的安排。」因為要到樓上的雜志社洽談替公司刊登廣告的事,否則也不會來了,更不會遇上她。

    這種緣分還是不要有比較好,她很想潑他冷水,不過再想到自己兩度悲慘的樣子全都讓他撞見,有些困窘,匆匆的說:「再見。」

    「別這麼急著走,妳在這棟大樓內上班嗎?」穆守軍有意無意的攔下她的去路問道。

    她苦澀的扯了下嘴角,「今天是第一天,也是最後一天。」

    「為什麼?」

    「我不想再提這件事了。」靜沂露出快哭了的表情,就要忍不住了。「請你走開,不要煩我好不好?我現在真的不想跟任何人說話。」

    穆守軍斂起笑意,深深的瞅著她,「想哭的話就哭出來,不要憋著,那只會讓妳更難過。」

    「我才不要哭。」她捂住逸出哭聲的小嘴,「就算哭,也沒有人會抱住我,哄我、安慰我……哭泣只會讓我覺得更寂寞而已……我不能哭……」即使在家也只敢躲在被窩裡偷偷流淚,就怕讓弟妹聽到。

    說到這裡,靜沂發覺自己被擁進一具寬闊堅硬的男性胸膛,散發出的體溫好熱,團團將她包圍住,哭聲因震驚而戛止。

    「那我現在抱著妳,妳可以哭了,我不會笑妳的。」穆守軍溫柔的嗓音在她的頭頂發出,讓靜沂壓抑的情緒險些崩潰。

    她又是哭又是笑。「干你們這一行的都要學會怎麼安慰哭泣的女人嗎?」

    「咳,我們這一行?」顯然她真的誤會了。「我是不知道干那一行的男人是怎樣,不過我捨不得看女人哭倒是真的。」

    靜沂將額頭抵在他的胸口,哭得肩頭下停顫動。「都是你害的!我本來不想哭的……我一直告訴自己要堅強……我一直很努力。」只要面對弟妹,她總是強顏歡笑,假裝自己已經沒事了,那全是在自欺欺人。

    「有些事不是假裝它不存在就沒事了,要學會去面對才行。」他知道出入大樓的人很多,都在看著他們,不過穆守軍全然不在意那些目光。「哭出來心情會比較好一些。」

    她重重的啜泣一聲。「我不要在這裡哭。」要是讓「藍天出版社」的人看到,就有可能傳到施正榮耳中,她不想讓他在背後得意,以為她忘不了他,還在哀悼逝去的戀情。

    「那跟我走吧!我帶妳去一個既安靜又隱密,沒有人會打擾的地方。」說完便硬拉著靜沂走出大樓。

    靜沂一臉錯愕的跟上。「你要帶我去哪裡?喂!」

    當他們來到美麗華百樂園,從館內停車場直接搭電梯來到頂樓,靜沂也覺得莫名其妙,連對方究竟是個什麼樣的人都不知道,居然就這樣傻傻的跟他來了,雖然這人說話有些不正經,可是或許在她的潛意識裡不認為他是壞人,只是太熱心了,還有股讓人無法抗拒的魅力。

    可能因為不是假日,所以排隊的人不多,穆守軍到售票亭買了兩張票回到她身邊。「走吧!」

    她愣了愣,「走去哪裡?」

    「當然是去搭摩天輪。」他理所當然的說。

    靜沂臉色一白,「摩天輪?!」

    「很好玩的,而且只有妳跟我在上面,就算怎麼大哭大叫,也沒有人會打擾,來啊!」穆守軍握著她的手肘就要走。

    「我不要!我不要坐摩天輪!」靜沂釘在原地不動,轉頭要走。「我要回去了!」開什麼玩笑,她最怕去高的地方了。

    他狐疑的看著她,「為什麼?妳有懼高症嗎?」

    「是、是又怎麼樣?」她死也不要上去。

    穆守軍呵呵一笑,「有我在,沒事的,只要上去過一次,保證妳會上癮,來吧!不要怕。」

    「我不要!」還沒坐上去就已經先腳軟了。「你這個人怎麼這樣?我說不要,你是聽不懂國語啊?STOP!」靜沂改用英文。「我不要坐那個!」

    他笑到胸膛震動。「妳看!連小朋友都在笑了。」

    回頭一看,果然排在後面有幾個跟家長來搭摩天輪的孩子都在看她,讓靜沂秀顏不禁一片赧紅。「都是你害我被笑。」

    「快點進去吧!」在安全維護人員的引導下,終於輪到他們,穆守軍將她連拖帶抱的推進車廂當中,車門便關起來了。

    靜沂大驚失色,急著要鑽出車廂。「我要出去!讓我出去!」車廂這時開始動了,嚇得她趕緊抓住扶手。「萬一摩天輪故障怎麼辦?會不會掉下去?你知不知道這有多高?從上面掉下去可不是開玩笑的,會粉身碎骨,到時連火化的錢都可以省下來了。」她緊張到嘴巴都停不下來了。

    「就算掉下去,也有我陪妳,妳不會孤單的。」他含笑的說。

    她瞠大眼瞪著他看,活像看怪物似的,見她當真,穆守軍笑得眼淚差點飆出來。「跟妳開玩笑的,妳放心好了,我來坐過很多次,不會有問題的。」

    「又是跟你的『女伴』?」她挨著角落,雙手握緊扶手問。

    穆守軍閒適的伸長筆直的雙腿,雖然車廂很寬敞,足足可以容納六個人,不過有他坐在裡頭,感覺整個空間都變狹小了。「女人都喜歡這種新鮮的玩意兒,越是驚險刺激,就越愛來,如果晚上來坐,看出去的景觀會更美,待會兒妳就可以遠眺一○一、新光站前大樓和圓山飯店了。」

    「我、我才不想看。」靜沂緊攀著扶手不放,把頭垂得低低的,心裡直念阿彌陀佛、觀世音菩薩。

    摩天輪冉冉上升,行進的速度相當慢且穩,可以說很安全。

    「妳快看外面!」他指著窗外說。

    感覺到車廂在搖晃,她嚇得大叫。「你不要亂動!」

    「有嗎?」穆守軍動作故意加大。

    她尖叫一聲,整個人貼在車窗上面。「啊∼∼救命啊∼∼」

    「噗!哈哈……」他抱著肚子狂笑。

    靜沂老羞成怒的嗔罵,「這樣很好笑是不是?」

    「我是看妳似乎又有精神了,在替妳高興。」穆守軍寧願看她生氣罵人,好過流淚哭泣。

    聞言,她一怔,「你……」

    他眼底盛滿了笑意,「摩天輪轉一圈大概是十七分鍾,就算妳要哭要罵,或是大吼大叫,都不會有人聽見。」

    「我已經不想哭了。」靜沂嚇都快嚇死了,哪還有心情為那個混蛋傷心。

    「真的不要?」

    「我不想再把眼淚浪費在那種人身上。」她輕哼一聲。

    穆守軍點頭贊成。「說得對,這世上又不只有他一個男人。」

    「我再也不需要男人了。」她忿忿的說。

    「ㄟ,這樣的想法未免太偏激了點,其實身邊有個男人也有不少好處,至少想做愛的時候有個對象,既安全又方便。」他似笑非笑的瞅著她。

    她氣惱的瞋他,「你腦袋裡除了『那個』還有什麼?」

    「說做愛有那麼困難嗎?要不然說炒飯、嘿咻也可以,我這個人向來從善如流。」穆守軍很隨和的順應她的話。「何況性也算是人生大事,越忌諱去說它,就越顯得虛偽,不需要刻意回避。」

    靜沂沒好氣的斜睨他,「跟女人上床對你來說也許已經是家常便飯,不過不要以為所有的人都跟你一樣。」

    「是、是,是我說錯話了。」他悶聲低笑。「快看!我們到最上面了,外頭的風景真是太棒了,不看可惜。」

    「我不要看啦!」靜沂光是想到自己在幾十層樓的高度上,雙腳騰空,就感到頭暈目眩、兩腳發軟了。「還有多久才會下去啊?」她緊閉雙眼叫道。

    他朗聲大笑。「既然都已經在上面了,不看一眼多可惜……只有在這個高度,妳才會覺得這個世界好像只剩下妳跟我,所以很多情侶都喜歡選擇來這裡跟對方告白,別怕!張開眼睛!」

    在穆守軍的慫恿之下,她怯怯的睜開一眼,往窗外瞄了下,旋即又閉上眼。「不行!我頭暈了!」

    穆守軍笑岔了氣,「妳這還不是普通的嚴重。」

    「你笑夠了沒?」靜沂羞憤的斥吼。

    他笑咳了下,「我不笑就是了,但是我們都見過兩次面,而且還同坐在摩天輪上面,有可能下一秒鍾就要共赴黃泉了,居然連彼此的姓名都不知道。妳不覺得不應該嗎?」

    她低罵一聲,「誰要跟你共赴黃泉?我沒那麼倒楣。」

    「我的條件有那麼差嗎?」穆守軍伸出拇指和食指,在下巴比個自以為帥的V字,搞笑的模樣讓靜沂忍不住噴笑出來。

    「你還真會逗女人開心。」她撇著嘴說。

    穆守軍紳士般的行了個禮。「哪裡!哪裡!」

    「噗!」靜沂又笑了。

    「看在我們連續兩次巧遇的份上,證明我們真的有緣,不如交個朋友吧!敝姓穆,這是我的名片,請多指教。」

    手心被硬塞了張名片,她只得看一眼上面的公司名稱和頭銜,算是給他面子。「福爾摩莎酒莊副總經理……」

    彷佛猜到靜沂心裡在想些什麼,他打趣的回答。「我們公司是賣酒不賣身,如果這是妳想問的話。」

    兩片紅霞飄上她的雙頰,打死不承認。「我才沒那麼想。」

    「那妳呢?怎麼稱呼?」穆守軍有些明知故問。

    靜沂基於禮貌,不得不勉為其難的伸出小手,「沈靜沂,安靜的靜,沂是三點水加個斤兩的斤。」

    他嘴角揚得高高的,很難讓人抗拒這種笑臉攻勢。「這樣我們不就認識了,上回嚇到妳了,真是不好意思,我這個人玩笑開慣了,先跟妳道歉。」

    「呃,沒關系。」不過那玩笑也開太大了。

    好像嫌她臉不夠紅,穆守軍再次強調。「不過用做愛來減輕經痛倒是真的有人試過,還真的很有效。」

    「不要再說了!」她可不像他那麼開放。

    穆守軍見她臉紅到快炸了,只好放過她。「現在比較不怕了吧?」

    經他提醒,靜沂飛快的抓住扶手,哇哇大叫,「什麼時候才會下去?」

    「哈哈……快到了。」

    「妳不要緊吧?」及時扶住她的手肘說。

    靜沂臉色還是不太好,身體直往下墜。「我、我腳軟。」

    「要不要找個地方坐一下?」穆守軍順勢摟住她的腰間。

    她猛搖幾下頭,「不用,我要回家了。」

    「那我送妳回去。」既然這是上天的安排,他不想再一次錯過她。

    「這裡應該有接駁車可以坐到捷運站,我可以自己回去。」她還不想跟男人有太多牽扯,即使他不是壞人,對自己也沒有惡意,只是心理上還沒有准備好。「穆先生……」

    穆守軍低笑一聲,「妳可以叫我的名字就好,我不介意。」

    「你好像對很多事都不介意?」靜沂懷疑的斜睨。

    「可見得我這個人多隨和。」他說得大言不慚。

    她快憋不住笑意了。「沒見過有人的臉皮比你還厚。」

    「我是干業務起家的,第一件要學的事就是臉皮要夠厚,嘴巴要夠甜,能把死的說成活的,不然怎麼把生意做起來?」穆守軍瞥見在同一層樓賣冰淇淋的專賣店,自然的走了過去。「要不要吃?這家的冰淇淋都是用新鮮水果做的,味道不錯,每次來坐摩天輪都會吃。」

    靜沂眸底閃過一道詫異之色,「我以為男人都不喜歡吃甜食。」心中忍不住想到施正榮,還記得剛交往時,每次出去約會,看到賣冰淇淋的小販或商店,總是向他撒嬌,想買一份來吃,結果都被他說只有小孩子才會喜歡吃那種東西,幾次之後,她再也不敢說了。

    「是誰規定的?」他一臉失笑,「我是覺得這家的口味不會過甜,而且有草莓、荔枝、芒果、藍莓……等等口味,每一樣都不錯,妳要吃哪一種?我個人建議是桑椹。」

    「那、那就桑椹好了。」她已經好久沒有嘗到冰淇淋的味道了。

    穆守軍跟店員點了桑椹和芒果,馬上掏錢付帳。

    「這個我請客。」靜沂急著打開皮包。

    他連忙伸手制止,「哪有讓女人請客的道理?給我一個表現的機會,否則傳出去,大家還以為我很吝嗇,連這種小錢也要省,再也沒有女人敢跟我交往。」

    「好吧!」她說不過他,把錢包收回去。

    「感謝妳給我機會。」

    靜沂啼笑皆非的搖頭。

    「這是妳的,快嘗嘗看!」穆守軍已經迫不及待的咬了一大口,小小的甜筒拿在他手中,顯得好渺小,不用三口就沒了。「嗯,不錯!味道真的很濃。」嘖嘖的贊美。

    她秀氣的舔了舔,「很好吃,我已經好久沒吃到冰淇淋了,都快忘了它吃起夾的感覺。」一想到以前,總是勉強自己去迎合對方的喜好,就覺得好傻、好笨,那根本不是本來的她。

    當靜沂把思緒拉了回來,困惑的仰起螓首,心想他怎 突然不說話了,卻覦見穆守軍正瞬也不瞬的盯著自己,那雙眸好黑、好深,還有種熱度,秀頰一紅,佯裝沒發現,有些顧左右而言他。「你看什麼?冰淇淋有沾到臉上嗎?」她在想什麼?沈靜沂,妳受的教訓還不夠嗎?

    穆守軍很快的恢復原狀,笑彎了眼角的細紋。「沒有,只是看妳的樣子好像幾百年沒吃過冰淇淋了。」

    「是好久了。」她苦澀的說。

    穆守軍解決掉冰淇淋,從口袋中拿出手帕擦手,現在已經很少男人會隨身攜帶手帕,至少施正榮就不會,他們是截然不同的典型,不過靜沂還是忍不住拿兩人來作比較,不禁對他另眼相看,這個男人的外表看似粗線條,實際上卻很細膩。

    領悟到自己在想什麼,她趕緊甩掉腦中的遐想。

    她居然還有心思去欣賞男人。

    「心情還是很差?」穆守軍見她沉默不語,不著痕跡的表示關心。

    口中的清涼香甜不知何時變苦了,勉強的將它吃完。「是我自己的問題,不過我還是要謝謝你,雖然我們才剛認識而已,不過跟你相處很愉快,也沒有壓力,感覺很自在。」更重要的是不需要去遷就對方。

    沒有壓力?很自在?他心口忽地一沉,這意思不就是說沒拿他當男人看待了?

    這世上還有什麼比這個更淒慘?難道他的男性魅力用在她身上無效?

    穆守軍決定要主動出擊了。「既然我有這麼多優點,那妳要不要跟我交往?」

    坐在百貨公司提供給客人休息的座椅上的靜沂頓時一僵,表情尷尬。「呃……你說什麼?」她沒聽錯吧?

    「我說跟我交往試試看,保證會很快樂的。」他自吹自擂的說。

    她不知道該怎麼婉轉的回答,才不會傷到對方的感情。「我、我想……」

    「看妳的態度是拒絕了。」太快了嗎?

    靜沂垂下螓首,低吶道:「對不起。」

    「呵呵,這有什麼好道歉的。」穆守軍自我解嘲的說:「我也沒有自大到認為每個女人都會看上我。」

    「你不是已經有很多女朋友了?」她微微抬頭的問。

    他一臉正色的解釋,「我已經澄清過了,她們不是我的女朋友,只是女伴,彼此沒有承諾,也不需要負責的床伴。」

    「好、好,我知道,只是我目前……還不想談論感情。」她還找不到勇氣再去負擔另外一段戀情。

    穆守軍在心裡把那個該死的混蛋的祖宗十八代都問候一遍。「唉!想不到我也有被拒絕的一天。」他表情滑稽的歎道。

    靜沂捂住口笑了,這個男人的外型實在不適合扮演西施捧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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