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妳休息一下,剩下的衣服我來洗就好了。」雙喜走到屋後的水井旁,見到娘親佝僂的背影,主動的上前幫忙。
杜氏抬頭望著從來不需要她操心的女兒,眼中佈滿憐惜,「不用了,妳回房裡休息,娘在灶上幫妳留了些飯菜,餓的話就去盛來吃。」
雙喜明白娘親的不捨和心疼,所以自從知道自己破了相後,她沒有叫過半聲苦,也沒有掉過一滴淚。
「只是一點小傷,又不是生什麼大病,過幾天自然就會好了。」她說得輕鬆,彷彿已經接受事實。
「這怎麼會是小傷呢?」杜氏難過得心都在滴血了,「好端端的,臉上被人劃了一刀,娘雖然不想怪任何人,可是,仍然忍不住要埋怨老天爺……」
雙喜擁住娘親微顫的身子,「娘,妳不要哭嘛!只不過是一道疤而已,我人還活著才是最要緊的,不是嗎?」
「妳這孩子就是這樣,什麼苦都往肚子裡吞,妳爹在世時,就要靠妳從早到晚的工作養活這家子,妳爹死後,更讓妳連喘息的時間也沒有,唉,這個家真的拖累妳了。」
「妳是我最愛的娘,大寶他們又是我的弟弟,你們都是我最親的家人,我再辛苦,也沒什麼好抱怨的。」雙喜用袖口輕拭娘親臉上的淚水,「娘,妳別哭了。」
杜氏小心翼翼的觸碰她的臉,「還痛不痛?」
「好多了,大夫說等傷口癒合,就可以拿掉紗布,雖然會有疤痕,不過再過個幾年,就會慢慢的變淡,不會再這麼顯眼了。」她口氣平和的說。
「唉!事到如今,也只能這麼想了。」
雙喜扶著她到一旁的小凳子坐下來!「娘,剩下的讓我來就好了,再不動一動,我全身的骨頭都不對勁了。」
「妳這孩子就是閒不住。」杜氏被她逗笑了。
見到娘親露出笑容,雙喜也跟著笑開了。
「呃,雙喜……」杜氏欲言又止。
她頭也沒抬的搓著衣服問:「什麼事?」
「豐夫人早上又來跟娘提起妳和豐少爺的親事,她似乎很堅持,非要妳做他們家的媳婦兒不可,娘已經不曉得該怎麼回絕了。」杜氏深感困擾。
雙喜手上的動作一頓,屏息的問:「豐少爺他也有來嗎?」
「沒有,只有豐夫人來而已。」
不必問也知道,她不該抱著一絲期待的,雙喜在心中暗罵自己傻。
「娘,我會找個機會跟豐夫人說清楚,一切是我自願的,他們不需要內疚,草率的決定這樁婚事,勉強來的,只會讓大家都痛苦。」
杜氏深深的看進她的眸底,「那妳心裡是怎麼想的?真的不願意嗎?」
她心虛的垂下眼瞼,企圖掩飾心裡的想法,「娘,妳在說什麼?」
「妳是娘懷胎十月生下的,這世上再沒有人比娘更瞭解妳了,這幾天娘想了又想,本來以為妳救豐少爺是為了報答豐家的恩情,現在娘不再這麼想了。」
「娘,我救豐少爺當然是因為報恩,還會有什麼?」雙喜眼神閃爍,不敢看娘親。
「雙喜,連對娘都不能老實說嗎?」杜氏疼惜的目光讓她再也無法假裝下去,只能默默的紅了眼眶。杜氏心疼的撫著她的頭,「可憐的孩子,真是苦了妳了。」
「娘,女兒一點都不苦,我跟他本來就是不可能,所以我從來不敢奢望什麼,只要能在一旁看著他、偶爾鬥鬥嘴,我就很開心了,就算他將來娶妻生子,我也會打心底祝福他。」
「你們兩人並非不可能,只要豐老爺和夫人肯為妳做主,妳就可以跟豐少爺在一塊了。」這是為娘的私心。
雙喜苦澀一笑,「然後讓他恨我一輩子?娘,那不是我要的,也不想這樣作踐自己,讓他以為我仗著一點小恩,就要他用一輩子來償還。」
「可是……」
她打斷娘親的話語,「娘,這件事讓我來處理好嗎?」
「好、好、好,娘不過問就是了。」杜氏無奈的說。
***
瞪著放在榻上的小鏡,猶豫了許久,雙喜才將覆在臉上的紗布拆掉,鼓足勇氣面對自己。
其實她應該感到慶幸,那道傷口沒有想像中的恐怖,只是因為紅腫未消,看起來有些駭人而已,過一陣子應該就會比較好了。
事情已經發生,沒什麼好怨天尤人的,況且她也不是遇到事就哭哭啼啼的女人,這時候她更應該要堅強才對。
「大姊……」簾外傳來小寶稚嫩的叫喚。
雙喜手忙腳亂的將紗布重新蓋上,免得嚇著ど弟。
「大姊,有人找妳。」小小的身影衝進房來。
她寵愛的將ど弟抱到膝上,「誰找我?」
「是豐少爺,他說有事要跟大姊說。」小寶認真的說。
胸口一窒,雙喜倏地明白他今天的來意。「娘和哥哥他們呢?」
「娘拿洗好的衣服去給人家,哥哥他們也去幫忙,只有我在門口玩,娘不讓小寶跟去。」他鼓著腮幫子抗議。
「小寶還小,等長大了點,就可以幫忙了。」牽起ど弟的小手,展開笑顏,「走!我們到外面去,大姊要和豐少爺說話,你去找大牛他們玩。」
小寶點了點頭,「好。」
出了房門,雙喜便睬見擺著一張臭臉的豐子勖,如坐針氈的等著她到來。
「豐少爺大駕光臨,有何指教?」她用一貫嘲弄的口吻問道。
他霎時橫眉豎目,正欲反唇相稽,乍見她臉上的紗布,不由得感到理虧,氣焰頓時小了不少。
「妳……本少爺不是專程來跟妳吵架的。」
「哦!那是什麼風把你吹來的?」似乎只有用這種態度,才能讓她有勇氣面對他。
豐子勖撇了撇嘴角,「我是來跟妳談正事的。」
「正事?」雙喜裝糊塗。
「我想杜嬸嬸應該有跟妳提過了吧?」他臉色一整,正經的說:「我爹娘認為我必須為妳臉上的傷負責,逼著我非娶妳不可,可是……」
她淡淡一笑,「可是你不願意。」
「沒錯,我相信妳也不願意對不對?我們可是死對頭、是天敵,妳也從來沒喜歡過我,怎麼會願意嫁給我呢?都是我爹娘他們一廂情願。」
雙喜眸底閃過一道受傷的神色,快得讓人以為看錯了。
「你怎麼知道我不喜歡你?」她故意嚇他。
「什、什麼意思?」他屏住呼吸。
「如果說我早就喜歡你,你會怎麼樣?」雙喜試探的問。
他整個人都呆掉了,瞠目結舌的看著她,彷彿她頭上忽然長出兩隻角一般,久久說不出話來。
不需要任何言語,答案已經寫在他臉上。
噗!「騙你的!我眼睛又不是糊到蛤仔肉,才不會看上你呢!」她誇張的捧腹大笑,用嬉笑的態度解除窘迫的氣氛,不讓他看見自己的心正在淌血。
豐子勖霎時氣得跳腳,「喂!這種事可不能隨便開玩笑。」
她綻出詭譎的笑意,「可是……我又不能違背夫人的意思,否則就是恩將仇報,會遭天譴的。」
「妳……妳要是敢答應的話,等妳嫁進門,我連妳的一根寒毛都不會碰,而且還會每天照三餐揍妳!」他恐嚇的大聲叫囂。
「少來了!你這個人雖然很愛耍大少爺脾氣,不過,就是不會打女人。」雙喜悠哉的倒了杯水喝,「至於你碰不碰我就無所謂,我可以主動一點,有誰規定一定要由男人開始,女人也可以。」
他俊臉陡地刷紅,「杜雙喜,妳要不要臉?這麼不知羞恥的話妳也說得出來?要是讓別人聽見,還有誰敢要妳!」
「我可以嫁給你呀!」她繼續逗他。
豐子勖忿忿的大叫,「妳想都別想!我寧死也不會娶妳的!」
「既然談判破裂,那就什麼都別說了,豐少爺請回吧!我想休息了。」雙喜下逐客令。
「妳到底想怎麼樣?」他氣呼呼的問。
雙喜抿唇偷笑,「反正我年紀也不小了,是該嫁人了,雖然不是很情願,不過就湊合湊合嫁了唄!」
「妳說嫁給我是湊合?」豐子勖光火的吼叫,「本少爺哪裡讓妳看不上眼了,竟然還要妳湊合的嫁,妳給我說清楚、講明白?」
她當真數起自己的手指,「說起來可就多了。你的脾氣壞、耐性差,又風流成性,聽說在京城裡的這半年結交了不少紅粉知己,可是玩弄了人家之後就始亂終棄,害得人家為你自殺……」
「見鬼的!是誰亂造的謠?」
「你敢發誓沒有嗎?」雙喜懷疑的斜睨著他。
豐子勖鐵青著臉,從牙縫迸出話來,「我不用發誓,根本就沒這回事,是哪個混蛋說的?」
「當然是你爹了。」她說得理直氣壯。
他差點咬到自己的舌頭,「我、我爹?」
「這下沒話說了吧?」她一臉抓到他的把柄的模樣,得意的問:「聽說京城的姑娘還給你封了一個外號,叫什麼薄倖郎。」
「那是她們太無聊了,本少爺才不屑甩她們。」豐子勖沒好氣的咕噥。
雙喜佯歎一聲,「所以嘛!我只好為民除害,免得你又去害其它的女人,我真是太偉大了。」
「妳有完沒完?」他皺著眉。
「我說完了。」她將茶水喝光,潤了潤喉嚨說。
他怒氣未消的斜瞅著她,「這麼說妳是賴定我了?」
「嗯……」雙喜偏著螓首,等吊足了他的胃口才說:「其實也不是沒有其它的辦法解決。」
豐子勖轉怒為喜,「什麼辦法?」
「只要你有辦法讓我的臉恢復原狀,那麼以後男婚女嫁互不相干!」
「如果沒辦法呢?」他的好心情又轉壞。
「那我就只好委屈一點,勉強接受你來當相公了。」
「好,就這麼說定了!」他決定賭了。
雙喜臉上在笑,只有她知道,她的心在哭泣……
「我給你兩年的時間,時間一到,嗯哼!你就等著當新郎倌吧!」
那年,豐子勳二十二歲,杜雙喜十七歲。
***
「雙喜,我們家少爺又托人帶了罐藥膏回來。這可是京城的同仁堂花了十年的工夫才調製完成的,叫做紫雪散,是專門進貢給老佛爺保養皮膚用的,就是有再多的銀子也買不到,可見我們家少爺對妳多有心。」豐家的老管事來旺興匆匆的趕來告知,「我們夫人收到後,馬上要我送來給妳。」
她含笑的將東西收下,「來旺伯,麻煩你幫我謝謝夫人。」
「好,那我就先回去了。」說完,來旺便轉身出去。
雙喜一臉怔忡的看著門外,心頭百感交集。將近兩年來,幾乎每隔兩、三個月,她都會收到豐子勳千里迢迢幫她尋覓到的護膚良方,無論是擦的、抹的,甚至是喝的,他都會不計代價的幫她弄到手!只要是女人,都會被他這份心意給感動,可是,雙喜只感到心酸,因為,只要能讓她臉上的疤痕消失,他就可以恢復自由之身,不必再被逼婚了。
不過應該快了,她輕撫了下原本盤踞在臉上的醜陋疤痕,如今在嘗試過中、西醫療法以及各式偏方後,有了明顯的改善,除非仔細端詳,否則很難看出任何異狀,這一切都得歸功於他的鍥而不捨。
躺在手心上的紫雪散,此刻卻宛如有千斤般重。
「雙喜,又是豐少爺派人送來給妳的?」杜氏忙完事,從裡頭出來,恰巧聽見來旺和女兒的對話。「這一年多來,他雖然人在京城,卻還是一直記掛著妳臉上的傷,不時的送藥來給妳用,這代表他心裡還是有妳,說不定他對妳真的有情!畢竟你們從小一塊長大,說完全沒有感情,誰聽了也不會相信。」
她失笑,「娘,妳又想到哪裡去了?」
「娘不能不想,妳都十九了,換作別家的女兒,早就是好幾個孩子的娘了,現在不是妳挑別人,而是別人挑妳!所以,要懂得把握機會,咱們雖然高攀不上豐家,可是人家可是一點都沒有嫌棄我們,娘真的不想催妳,可是再拖下去,也不是辦法。」
雙喜苦笑的打岔,「娘,我答應妳會好好的考慮,不過,妳也要給我一點時間想一想。」
「都快兩年了,妳還沒想通嗎?」
她哭笑不得,「娘……」
「好、好、好,我不催、我不催。」女兒向來獨立慣了,杜氏自知勉強不了,只好主動結束這個話題。
「娘,我有事出去一下。」雙喜將紫雪散放回房間內!又踅了出來。
杜氏不經心的問:「要上哪兒去?」
「阿川他娘生病了,我想去看看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地方。」
「有請大夫看過了嗎?」
雙喜一臉凝重,「看過了,大夫說是積勞成疾,需要長期的調養,最好是吃些人參之類的補品,只是那些東西都要好多銀子,所以阿川這幾天比以往還拚命工作,我還真怕他累倒了。」
「唉!像我們這種窮人家最怕生病了。」杜氏嘴邊的話頓了一頓,「雙喜,把我們家養的那隻雞殺了給阿川他娘燉些雞湯喝,多少對身體有幫助,我們能幫的也只有這些了。」
她感動的張臂擁抱了娘親一下,「謝謝娘。」
「好了,快去吧!」
「好,我這就去。」說著,雙喜便到屋後的雞籠抓雞。
***
待阿川餵過母親喝完雞湯,躺回床上休息後,兩人才得空到外頭說話,不過,偶爾還聽見屋內有咳嗽聲。
「雙喜,真是太麻煩妳了,我知道那隻雞是你們家最值錢的東西,現在把牠送給我們,我實在不曉得該說什麼。」他深感過意不去。
她一哂,「只不過是隻雞,只要能讓伯母的病早點好起來就值得了,何況我們是多年的好朋友,互相幫助也是應該的,只是你出門幹活,把伯母一個人丟在家裡,誰來照顧?」
「我有個乾妹妹就住在附近,她叫美玉,是我娘收的乾女兒,只要我出門,她就會過來照顧我娘。」
雙喜頷了下螓首,「那就好,我也會拜託我娘出來收衣服的時候順道繞過來看看,多個人也有個照應。」
「雙喜,我……」阿川欲言又止的瞅著她。
她困惑的回睇,「什麼事?」
「我娘她……她昨天晚上哭了,而且哭得很傷心,她說她這輩子最大的心願就是能夠見到我娶妻生子,還說她的身體一天比一天虛弱,害怕等不到那一天來臨,雙喜,我沒辦法給我娘過好日子,但是起碼可以完成她的願望,所以……」他吞嚥了口唾沫,「雙喜,請妳嫁給我!」
「……」雙喜愕然。
阿川曬得像煤炭般黑的臉上抹上紅霞,「我雖然很窮,又沒辦法學人家做什麼大事業,可是我比別人更努力,比別人更有心,我絕對會比那位豐少爺更用心的對妳,絕對不會讓妳失望的!」
她眼神複雜的覷著阿川困窘的模樣,忍不住用揶揄的口氣問:「你怎麼突然變得這麼會說話了?」
「呵、呵、呵,其實是我娘教的。」阿川不好意思的抓了抓頭髮,「雙喜,我、我不在乎妳心裡是不是忘不了那位豐、豐少爺,只要我好好的對妳,總有一天,妳、妳會真正的接納我、我這個人,請、請妳給我機會。」他緊張得連說話都結巴了。
雙喜鼻頭驀地酸澀起來,「阿川……」
「我娘也很喜歡妳,老誇妳能幹又孝順,還說這輩子要是能娶到妳做老婆,是我上輩子修來的福氣。雙喜,請妳慎重的考慮一下,我不急,我真的不急!妳可以慢慢想,我會等妳的。」他冷汗直冒,小心的措辭。
「好,我會考慮的。」她勉強擠出微笑。
阿川咧出個大大的笑容,彷彿中了大獎似的。「真的嗎?雙喜,那、那我等妳的消息。」
「嗯!我先走了。」雙喜心中忖道,她是該好好的考慮未來了。
「明天見,路上慢走。」他掩不住喜悅的送她到門口,然後發出一聲歡呼。「耶!她說要考慮,說不定我還有希望……」
他笑得闔不攏嘴,這時才注意到有個人影倚在門框邊,哭得肩頭一聳一聳的。
「美玉?妳怎麼了?」那是個長相平凡的姑娘,手上還提了一籃菜。
美玉跨進門檻,淚眼汪汪的問:「阿川哥,你……你真的這麼喜歡杜姊姊?」
「呵呵……被妳看到了。」阿川臉紅的笑著,「我喜歡雙喜好幾年了,要是她願意嫁給我,那該有多好!」
美玉哭得鼻頭都紅了,「那我怎麼辦?我還以為乾娘會要你娶我,沒想到……嗚……我該怎麼辦……」所有的親戚朋友都以為她會嫁給阿川哥,誰曉得竟是這種難堪的結果,真是丟死人了。
「美、美玉,妳在說什麼?妳就像我妹妹,我……」阿川手足無措。
「我不要當你的妹妹!」她凶巴巴的將菜籃丟給他,旋身就跑。
阿川接住菜籃,茫然的望著她離去的背影,「美玉……」
***
豐夫人哄著小女兒彤彤睡熟了,才交給婢女抱回房間去。
「雙喜,過來,讓我看看妳的臉。」她優雅的招了招手,將雙喜拉到身邊的位子坐下,「子勖托人帶回來的那些瓶瓶罐罐還真有用,妳臉上的疤痕幾乎都快不見了,很快就可以當美麗的新娘子了。」
她勉強地牽動了下唇角,「這都是豐少爺的功勞。」
「禍是他自己闖下的,當然得由他來收拾。哦!還有一件事,別老叫他豐少爺、豐少爺的,直接喊他名字就可以了。」
雙喜只是微笑,「他在京城過得好嗎?」
「有什麼不好的,我看他都不想回來了。我看妳的臉好得差不多了,想捎封信給他,要他回來把你們的婚事辦一辦,不能再拖了。」
「夫人,我……」
豐夫人打斷她的話,「妳可不要說不嫁,我之所以答應拖延到今天,是因為妳說想等臉上的傷好了,現在妳臉上的疤快好了,應該沒其它的借口了吧!」
「我知道夫人待雙喜極好,可是,我和豐少爺之間並沒有男女之情,勉強撮合我們,只會帶來不幸而已。」雙喜強迫自己說出違心之論。
她為之錯愕,「我不相信,我不相信妳真的一點都不喜歡我們家子勖!雙喜,妳是不是擔心子勖不願意?妳別怕,有我和他爹做主,他就是不想娶也得娶!」
「夫人,我就是怕妳這麼說。既然我臉上的傷好了,以後誰也不欠誰,一切就順其自然吧!」
「但是,我真的很希望妳當我們家的媳婦兒……」豐夫人噘著唇嘟囔,「要我上哪兒去找比妳更好的姑娘?」
雙喜笑得很牽強,「夫人,妳不要這麼說,天底下比我好的姑娘多得是,搞不好豐少爺在京城已經找到了也說不定。」
「不好、不好!妳說我自私也好,反正我就是喜歡妳,明天我就派人上京去把那個不肖子抓回來,他要是敢反抗,我就不認他這個兒子!」軟的不成,就來硬的,她不信達不到目的!
***
雙喜急喘喘的叫道:「阿川。」
「雙喜,妳是來看我娘的嗎?」他咧開憨厚的笑臉問。
「嗯!還有前天你跟我說的那些話,我是來告訴你我的答案。」雙喜抱著破釜沉舟的決心說。
阿川緊張的猛吞口水,「好,我、我在聽。」
「我答應嫁給你!」她一鼓作氣的說。
他張大嘴巴,「什、什麼?」
「阿川,我願意嫁給你,你可以請媒人到我家提親了。」
「是真的嗎?我不是在作夢?妳真的肯嫁給我?」阿川用力的掐自己臉頰,感到一陣疼痛,確定自己不是在作白日夢。「雙喜,我、我真的太高興了,簡直高興得快要死掉了。」
雙喜噗哧一笑,「你不能死,我可不想當寡婦。」
「對、對、對,我要活到一百歲,將來才能讓妳過好日子……娘!雙喜答應嫁給我了,娘……」阿川轉身向屋裡跑,興奮地大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