豐夫人不等婢女掀開竹簾,便逕自下轎,一手提著裙襬,不由分說的往府裡沖,口中大聲嚷嚷著,「大事不好、大事不好了!相公,你快出來啊!」
聽見叫喊,熟知太座大人一向十分顧及形象的豐冠庭,趕緊從內房裡出來,因為能讓她急得什麼優雅、什麼儀態全都忘了,想必真的是出了大事。
「蓉蓉,哪裡失火了?」
她白了夫婿一眼,「比失火還嚴重。」
「別急,到底是什麼事?先坐下來喘口氣再說。」
「我沒時間坐了,相公,我要你馬上下十二道金牌,把我們那個不肖子叫回來,他再不回來,我未來的媳婦兒就要飛了。」
豐冠庭當然明白她指的是誰。「妳是說雙喜?」
「除了她還會有誰。我剛剛到街上去!才聽說杜家把雙喜許配給別人了,聽說正在看日子,男方準備下聘了,你說我能不急嗎?怎麼會發生這種事?雙喜可是我早就預訂好的兒媳婦,怎麼能白白便宜別人,說什麼都要阻止這件婚事!」豐夫人說得又急又喘,總算把話說完。
他皺了下眉!「妳確定?」
「對,我應該再確認一次,來旺、來旺!」她朝門外喊道。
經過下人的傳報,過了片刻,豐家的老管事才珊珊來遲,豐夫人已經急得想親自走一趟了。
「夫人有何吩咐?」
豐夫人捺著性子囑咐,「快到隔壁去請杜家嫂子來一趟,如果她不在,一定要等到她回來才行,這可是攸關少爺的幸福,你一定要辦到。」
「是,奴才一定把人帶來。」說完,便去執行任務。
「蓉蓉,事情還沒確定前,妳先別亂猜。」豐冠庭安撫道。
她一臉急躁,「相公,無風不起浪,若沒這回事,別人怎麼會這麼說?你快寫封家書,盡快把子勖召回來要緊,要是雙喜真的嫁人了,我就跟你們爺兒倆沒完沒了!」
豐冠庭歎口氣,動手準備文房四寶。「好、好、好,我寫就是了。」
豐夫人叨叨絮絮,「這不肖子自從去了京城,一年多來都不曾回來過一次,美其名是幫忙管理家裡的事業!我看是乘機在那兒逍遙,都二十四歲的大人了,還老是要爹娘操心,總之,早點幫他討房媳婦兒,好代替我們盯著他。」
他不敢多說半個字,以免又觸怒太座,吃力不討好。
過了一盞茶,來旺領著杜氏回來了。
「老爺、夫人,聽來旺說你們有急事要找我?」
豐夫人從椅凳上跳起來,一把拉著她的手,殷切的問道:「杜家嫂子,我聽說有人上門向雙喜求親了是不是?」
「原來夫人已經聽說了,我正想等日子選好後,才來告訴你們。」杜氏笑答。
「哎呀!等到那時候就太晚了。」她匆匆的打斷杜氏的話,「這麼大的事,你們怎麼不早點說呢?妳明明知道我有多喜歡雙喜,巴不得她來當我們豐家的媳婦兒,為什麼草草率率就答應對方?」
似乎早就預料到會有這種情形,杜氏平心靜氣的說:「我代替我們家雙喜感謝老爺和夫人的厚愛,可是,兒女的親事也要靠緣分,勉強幫他們牽上紅線!將來也不會幸福的,何況這門親事是雙喜自己答應的,我這個當娘的又能說什麼?」
豐夫人驚詫的低喃,「是雙喜她……怎麼會、怎麼會?」
「對方是什麼人?」豐冠庭問。
「他叫阿川!和我們雙喜已經認識五、六年,是個憨直可靠的孩子,我們兩家的家境相仿,也瞭解彼此的生活環境,我想這樣比較適合。」
豐冠庭深睇她一眼,「是不是因為妳不想讓外人以為是雙喜高攀了我們,所以才同意的?」
「杜家嫂子,我們可從來沒看輕過你們,如果真有那種念頭,就讓我遭天打雷劈。」豐夫人急急的辯道。
杜氏慌忙的揮著手,「夫人千萬別這麼說,我當然明白老爺和夫人都不是勢利的人,只是我們雙喜手粗腳大的,實在不是當少奶奶的命。」
豐冠庭平心而論,「少奶奶應該是什麼樣子見仁見智,不光只是會對下人發號司令而已,我們夫妻倆就是欣賞雙喜勤勞、實在的個性,她吃過苦,對別人自然就會多一分體諒,這是怎麼學也學不來的。」
豐夫人聽了點頭如搗蒜!「我相公說得對!別人看不到雙喜的優點,我們可是看得一清二楚,現在妳要把她嫁給別人,說什麼我都不肯!」
「老爺、夫人,真是謝謝你們……」杜氏動容地輕拭著眼角的淚!「能得到你們的讚賞,比什麼都珍貴。」
豐夫人見事情有了轉機,雙眼發亮,「那妳是不是要改變主意了?」
「夫人,光我反對也沒有用,雙喜是鐵了心要嫁給阿川,誰也阻止不了。」
「怎麼會?」豐夫人身子一晃,跌坐回椅子上。
豐冠庭斟酌了下眼前的情勢,「不知下聘的日子決定了嗎?」
「已經看好了,就在下個月初五。」杜氏說。
他深鎖眉頭,「那就只剩下十天了……」
「相公,現在通知子勖,連夜兼程趕回來,應該還來得及吧?」豐夫人心急如焚。
「嗯,只有姑且一試了。」
***
京城豐家別業
「少爺,這裡有老爺剛剛派人送來的家書,送信的家僕說有急事,要少爺馬上拆開來看。」小廝說。
坐在書案後的豐子勖伸了伸懶腰,捏了捏酸疼的肩頸,「該不會又要催我回蘇州?」
他的確太久沒回家,而且聽說雙喜臉上的疤痕已有明顯的好轉,已免去被逼婚的威脅了。
「拿來。」他接下信,漫不經心的拆開來,信上的內容倏地抓住他的視線,「什麼?這是怎麼回事?我沒看錯吧?她要嫁人了?﹗」
豐子勖不信的再把信從頭到尾看了兩、三遍,才確定自己沒有看錯,腦袋剎那間一片空白。
「她要嫁人了……真的還是假的?爹跟娘應該不會編這種謊話來騙我回去才對,是……她居然要嫁人了……」他將信紙揉成一團,咕噥的喃道:「對呀!我幹嘛這麼吃驚呢?我應該大肆慶祝一番才對,這樣一來,以後她就不會再纏著我,處處壞我的好事了。」
算算年紀,她今年已經十九,夠老了,再不找人嫁,注定得當老姑婆,只是……老實說,豐子勖從來沒想過她也有穿上大紅袍嫁人的一天,感覺真是怪到了家,說不清究竟是什麼滋味。
站在身側等候差遣的小廝見他一會兒點頭、一會兒又搖頭,一會兒笑、一會兒又皺著眉,也被搞糊塗了。「少爺,是壞事嗎?」
「呃,是……不、不是。 」
小廝聽了一頭霧水,「啥?」
「別問我,我也不明白。」豐子勖心煩意亂的擺擺手。
「那要小的現在就去準備馬車嗎?」
豐子勖怔愕一下,「準備馬車……」
「 少爺還不打算回蘇州嗎?」
他愣愣的看著小廝,卻聽見自己說:「對喔!雖然我們不合,但衝著相識快二十年的情分上,我應該親自去向她道聲恭喜才是。」
***
足足累壞了兩匹馬,豐子勖在這天傍晚回到了蘇州。
「是少爺!少爺回來了。」來旺驚喜的大叫,向底下的家僕吆喝著,「快去跟老爺、夫人通報這個好消息。」
豐子勖連家門都沒進去一步,便往杜家走去。
他心中想道,待會兒一見到杜雙喜,非好好挖苦、取笑她一番不可,不然以後就沒機會了。
才這麼想著,雙腳已經來到杜家門口,卻不巧的撞見屋內一對男女正狀若無人的相擁,而主角之一就算化成灰,他都不會認錯!
「你們在幹什麼?」太陽才剛下山,就親熱的摟摟抱抱,成何體統,
相擁的男女被他的斥喝驚嚇到,迅速的分開來。
「你……你怎麼回來了?」看清來人,雙喜眸底閃動著淚光,表情十足詫異。
豐子勖冷嗤一聲,「我不能回來嗎?是不是換我壞了妳的好事?」剛才那一幕深烙在他的腦海中,想抹都抹不掉。
「豐少爺,你誤會了,雙喜只是在安慰我。」阿川臉色不佳的解釋。
他冷冷一睇,「你有什麼需要安慰的?」
「阿川,你不需要跟他解釋什麼,我們就算做了什麼,也跟他無關!」雙喜惱怒的斜睨著他,「這兩天你都沒有闔眼,等一下吃過飯,我跟你回去,你可以到房裡稍微瞇一下眼。」
不甘被冷落的豐子勖低斥,「杜雙喜,我在跟妳說話,妳聽到了沒有?」
「聽見了。」她冷淡的響應。
「既然聽見了,為什麼故意不理我?」他無法忍受她的視而不見。
雙喜閉了下眼,捺著性子問:「請問豐少爺有何吩咐?」
「妳要嫁的就是這個臭小子?」他鄙夷的問。
她微惱的瞪著他,「他叫阿川,不是什麼臭小子。」
「本少爺才不管他叫什麼,看他一副窮酸相,妳確定要嫁給他?」
「我要嫁給誰,難道還需要經過你的同意嗎?」
豐子勖大搖大擺的坐下,冷嘲熱諷,「當然不用,只是覺得妳的眼光不太好,挑來挑去,竟挑上一個窮光蛋,注定要吃苦一輩子。」
「多謝你的雞婆,不過,我還是要回敬你一句——干你屁事!」
他拍桌而起,「喂!我是在替妳著想耶!妳竟罵我雞婆?要是換作別人,本少爺才懶得管呢!」
「不必了,你還是多操心你自己吧!」
「妳……」
阿川連忙扮演起和事佬,「豐少爺、雙喜,你們不要吵了,我還有事先回去了;雙喜,妳今天工作一天也累了,就不用來幫我了。」
「真的嗎?看你的樣子比我還累,我還真有點不放心。」她真心的說。
他露出一絲疲憊的笑容,「沒關係,還有美玉在,也多虧了她,不然有些習俗我都不懂,怕會有遺漏。」
雙喜頷了下首,「既然這樣,明天我再和我娘過去幫忙。」
「嗯!那我走了。」阿川臨走前還向豐子勖點了一下頭。
目送他走遠後,雙喜才踅了回來,「豐少爺,如果你只是來恭喜我的話,現在可以走了。」
豐子勖冷嘲的問:「都要當新娘子的人了,不是應該歡歡喜喜的,幹嘛擺出一張苦瓜臉?」
「阿川他娘前天過世了,我怎麼笑得出來?」她面露憂傷。
豐子勳心中驀地湧起一股莫名的喜悅,「這樣你們的婚事不就要延期了?」按照漢人的習俗,守喪必須要等上三年。
「不過,我們已經決定要趕在百日之內完婚,算是了了阿川他娘在世時唯一的心願,到時歡迎你來觀禮。」
「百日之內?﹗」豐子勖著慌的問:「杜嬸嬸也答應了?」
雙喜白他一眼,意思好像在罵他在說廢話。
「這、這樣不是太輕率,也太趕了嗎?」他的胸口悶得發慌。
她低下頭,自嘲的笑了笑,「反正我們又不是什麼大戶人家,該辦的辦一辦,只要簡單的形式就夠了。」
「妳、妳真的要嫁給他?」豐子勖眼中透著認真的光芒,「真的不再考慮?這可關係了妳一輩子的幸福。」
「我當然知道,我相信阿川會是個好丈夫。」
看她一臉平和的模樣,豐子勖覺得有個沉重的東西壓在胸口,讓他呼吸不順暢……
他賭氣的低斥,「隨便妳!妳愛嫁就嫁好了。」說完,就往外衝去,錯失了目睹雙喜臉上失望的神情。
***
「你這不肖子,都什麼時候了還睡!快給老娘起來!」豐夫人死拖活拉了半天,才把睡得昏天暗地的兒子給拖下床。
摔個四腳朝天的豐子勖不耐煩的大吼,「娘∼∼我趕了好幾天的路才回來,妳就不能讓我好好的睡一覺嗎?」
她呼天喊地的叫道:「睡什麼睡!媳婦兒都跑掉了,你還睡得著?」
「是她自己願意,又不是我逼她的。」他氣不過的咆哮。
豐夫人索性坐在地上耍賴,眼淚汪汪的控訴,「都是你這個不肖子害的!你還我一個媳婦兒來!嗚……」
「娘,妳這是在幹什麼?難看死了!快點起來。」豐子勳有點受不了她這種孩子氣的舉動,「年紀都一大把了,還來這種一哭二鬧三上吊的把戲,妳再哭,我就叫府裡所有的下人來看他們夫人的真面目。」
她氣憤的打他,「不肖子,居然威脅你娘?」
「不然妳要我怎麼辦?」豐子勖火大的反問。
「當然是阻止雙喜嫁給別人啊!」
豐子勖忍不住翻了個白眼,「我為什麼要阻止?有人肯要她,她就應該偷笑了,難道還要留著漲價,小心變成沒人要。」
「你在說什麼鬼話!」她揪起他的左耳!提得老高,「你要是不娶雙喜,我和你爹馬上跟你斷絕關係,你永遠都不要給我回來了!」
他扯開娘親的桎梏,沉下臉來,「娘,妳不要再往自己臉上貼金了,她根本就不想進我們豐家大門,要我這時候跑去跟她求親,不被笑掉大牙才怪,這種丟臉的事我才不幹!」
「哼!被笑總比錯過好。」豐夫人真是拿他沒轍了。
「不管妳怎麼說,我都不會去。」他又爬回床上!拉起被褥蓋在頭上,來個相應不理。「要她當我們豐家的人,叫爹自己去娶。」
豐夫人不斷拍打他,「給老娘起來!」
「蓉蓉,妳果然跑到這裡來了。」一大清早就不見愛妻的人影,豐冠庭極有默契的尋了來。
被褥下探出一顆腦袋,「爹,你快把娘帶走。」
她一臉泫然欲泣,「早知道你會這麼不孝,當年就不必痛得死去活來,熬了兩天兩夜才把你生下來……」
豐冠庭不得不用強制的手段帶走她,「好了!蓉蓉,跟我出去。」
「等一下,我話還沒說,相公……」抗議聲漸行漸遠。
呼!耳根子總算可以清靜、清靜。
豐子勖想埋頭繼續睡,可是瞌睡蟲老早就跑得沒半隻,越要逼自己睡,心就越不平靜。
「煩死了!」他掀開被褥坐起身,抱著頭顱大叫一聲,「我幹嘛這麼在意?她要嫁給誰是她的自由,我根本管不著。」
他想破了腦袋就是想不通,那個叫阿川的既無人才,也無錢財,有哪一點值得她委託終身?就說她的眼光有問題還不信,哼!她遲早會後悔的。
***
「雙喜,真是對不起,讓妳忙到這麼晚。」阿川靦腆的笑說。
她在靈堂前合掌拜了一拜,才走出張家,「不要這麼說,這是我應該做的,你不用送我了,我可以自己回去。」
「現在是半夜,妳一個姑娘家在外頭走動,萬一遇到壞人怎麼辦?還是我送妳,不然我不放心。」
雙喜往屋裡瞟了一眼,「可是美玉待會兒也要回去……」
「等送妳回去,我再送她就好了。」
見他堅持,雙喜也只好同意了。
阿川不是多話的人,而雙喜也是心事重重,所以兩人一路上都保持沉默,誰也沒有開口說半個字,只是盯著地上的影子,在月光的映照下拉得長長的,直到回到杜家門口。
「你要記得找時間睡覺,不要累壞了身體。」她不忘叮囑。
他「嗯!」了一聲,表示知道。
「那我進去了。」雙喜作勢旋過身。
「呃……」阿川下意識的出聲。
「還有事嗎?」她回頭問。
「雙喜,我、我能問妳一件事嗎?」
她淺淺一哂,「當然可以。」
「妳真的要嫁給我?」他憨直的臉孔下透著異常認真的表情,「趕在百日之內成親,妳真的不會後悔?」
「你、你怎麼會這麼問?」雙喜的笑容下藏著一絲看不見的牽強,「日子不是已經挑好了嗎?既然挑好了,我又怎麼會後悔?」
阿川用一種從未有過的眼神,深深的凝睇著她,「妳真的有辦法忘掉豐少爺,以後也不會再去想他?」
她喉頭一縮,「阿川……」
「對不起,我不該這麼說。」他突然甩甩頭,企圖用傻笑來掩飾心中的不安。「我跟妳說過,不在乎妳心裡還喜歡著豐少爺,會加倍的愛護妳,現在居然說出這種話,我應該相信妳,總有一天,妳會忘了他的!」
「阿川,早在我答應嫁給你的那天開始,我就決定把他忘了,他對我來說,畢竟是非常遙遠的一顆星,不是我高攀得上的!這世上只有你才能帶給我幸福,給我一個安穩的家。」
他眼神流露出激動之情,忘我的握住她的手,「雙喜,妳真的這麼想?」
「拜託!我們認識這麼久了,你是個什麼樣的人,我還會不清楚嗎?」雙喜賞他一記白眼,「對自己要有點信心,我和豐子勖從今以後橋歸橋、路歸路,兩人毫無瓜葛,他再也不會橫亙在我們之間了。」
阿川重重的點了下頭,「我相信妳,我也可以對天發誓,一定會好好待妳,絕不會讓妳後悔嫁給我。」
「呆子!誰要你發誓了!已經很晚了,快回去吧!」
「我要看妳先進去。」他捨不得就這麼走了。
雙喜被他的傻氣打敗了。「好,我進去了,明天見。」
「明天見。」看著門扉「呀!」的關上,他才滿足的離去。
***
高大的黑影從轉角處跨出來,映著一張震懾的俊逸五官。
他沒聽錯吧?要不是因為心血來潮出來散步,他也不會聽見這些驚人的對話。
豐子勖不只一次的問自己,他的耳力沒有問題,絕對不可能會聽錯,那麼那些話都是真的了!她……她喜歡的對象居然是他?﹗怎麼會?這是哪時候發生的事情,為什麼他一點都沒有發現?
打從她出娘胎起,他們之間就好像結下了解不開的孽緣,他怎麼甩都甩不掉她,無論他躲在哪裡,她就是有本事把他揪出來,每次都把他氣得牙癢癢的,他還真懷疑他們前世是不是結下什麼深仇大恨,今生才會這麼糾纏不清。
可是說也奇怪,只要一天沒有跟她鬥嘴,他就會沒來由的覺得渾身沒力,然後便會命人把她叫進府裡來,經過一番唇槍舌劍後,精神全都來了,所以,他總是三天兩頭的故意去找她的碴,原以為她應該會因此討厭自己才對,沒想到……
他口中不禁喃喃自語,「真想不通她心裡到底在想什麼?喜歡我就早點講嘛!說不定我還會破例對她好一點……」
早在我決定嫁給你的那天開始,我就決定把他忘了……
她那句話是什麼意思?豐子勖悶悶的忖道,明明心中暗戀的是他,幹嘛還選擇嫁給那個窮小子?只要是有點頭腦的人都會想過更好的日子,只有她腦子不正常,偏偏自找苦吃,這不是擺明了他不如那個叫阿川的嗎?
哼!這口氣他怎麼吞得下?
豐子勖僵著一張俊臉,踏著大步走上去,曲起指節就要敲門,不過轉念一想,這麼晚了,要是把其它人吵醒了,這臉可就丟大了。算了!明天再找她出來,兩人坐下來好好的「談一談」,只要她肯改變主意,取消和那窮小子的婚事,他願意勉勉強強接納她,讓她跟在他身邊。
從此以後,我和豐子勳橋歸橋、路歸路,毫無瓜葛……
「哼!什麼橋、什麼路,早在妳一出生,我們就不可能毫無瓜葛了。」再怎麼說,他也是豐家的大少爺,搶女人豈會搶輸?為了面子和裡子,說什麼都要把她搶回來!「我才不會便宜那個窮小子呢!」
因為情緒過於高亢,讓他睡意全消,不想回房,偏偏三更半夜又無處可去,想找個人聊天都難……
對了!他怎麼沒想到還有兩個損友在,這時候正好可以去拜訪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