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日子,簡以嫥就一直處在猜忌的情緒之中,藍月玦顯然成了她與談屹之間一觸即發的爭執點。
「不要以為我一天比一天愛你,你就可以對我這麼沒禮貌!」
「屹哥哥……」簡以嫥語氣溫軟。若他不是在氣頭上,而是在床上的話,早把她狼吞虎嚥了。
「不要這樣叫我!」
「喔。屹哥哥!」凶了!既然使軟的沒用,來硬的總行吧!
「不要這樣叫我!你聽不懂?」比凶,談屹絕對強她三分。
「不然怎麼叫?」她倒迷糊了。
「要跟我囉嗦藍月玦的事,就永遠不要叫我!」談屹啐了一聲,往大廳裡走,然後不忘回頭警告她。「除了月玦,你什麼事都可以來找我。」
簡以嫥望著他的背影,又氣又無奈。最後實在忍無可忍,她跑去擋在他面前。「你乾脆告訴我,你沒有月玦就算了。欺騙到此為止!可不可以?」
「是誰告訴你我沒有?」談屹一臉輕蔑,不認帳。
「你到底有沒有?沒有就說沒有,有的話拿給我看。」
「那我問你,沒有的話,你拿我怎麼辦?」談屹盛氣不改,冷睨著她。
「我……」這倒難倒了她,她從沒細想過這個問題,只是一直想從他的言行中證實他有月玦、他沒欺騙她,她總是專注在這個點,而完全沒設想過他沒有月玦,那她要怎麼辦?
「你說啊,你要怎麼辦?」他執起她的手。
簡以嫥默然以對。
「那我告訴你,你該怎麼辦!你還是一樣不能離開『月是清境圓』,你還是一樣得聽令於我!」
「那不公平!」她忿然道。
「怎樣才叫公平?你欠我的,就該還我!」談屹扭緊她的手腕,表情已漸漸猙獰。
「我還了!你也接受了,不是嗎?你愛我,不是嗎?而月玦是你當初就答應要給我的……」她仍做最後努力。
「兩年時間還沒到!」
「只要你讓我確定你有月玦,不要說兩年,我一輩子都會跟你在一起!」
「前提是有月玦?那你愛的是我,還是月玦?」
簡以嫥不禁啞然。她愛的當然是談屹,可是她也一定要拿到月玦……
「據你們簡家祖先所說,藍月玦代表你的姻緣,但事實是,我們相愛了,我就是你的姻緣,沒有我,你要月玦幹什麼?有了我,月玦還有存在的必要嗎?它存在的意義是什麼?你堅持的又是什麼?」
一連串似是而非的問題,讓簡以嫥頓時方寸大亂。
他說的都對,有了他,月玦變得可有可無。
但是為什麼她不能既有他、又有月玦?當初她是因為月玦才來的,總不能空手而回啊!
有談屹,又有月玦,那才是圓滿的姻緣。
「是你跟我說你有月玦的,你讓我相信了你!」現在月玦似乎代表著簡以嫥對談屹的信任,她不希望他是個不值得相信的人。
「月玦是當初引你來我身邊的手段,現在我十分肯定的告訴你——我從來就沒有月玦這種東西!這個回答你滿意了吧?」
他早已暗中在探尋月玦的下落,本想神不知鬼不覺的弄到手交給她,表示他沒騙人。誰料月玦難尋,他已經夠鬱悶了,她還不知好歹,咄咄逼人!
「你這是在告訴我,你沒有月玦……」五雷轟頂!他真的沒有月玦!
「月玦、月玦、月玦!你當真只要月玦!」
「我要你,也要月玦……」
「不要再勾起我對你的恨!簡以嫥,愛你其實很難,你知道嗎?尤其是當恨擋在前頭,我愛你需要有多大的力量和勇氣,你又知道嗎?」
「愛我很難?你在恨裡面愛我?」簡以嫥的信心被他的話擊得四分五裂。「你曾說過當恨逐漸消失,你的愛就會往前跨一步,我以為你不再恨我?」
「恨不會消失的,我可能高佔了我自己,才會跟你說什麼當恨逐漸消失、愛就會一步步往前跨的鬼話。我或許愛你,但是我沒有月玦。你自己看著辦!」
鬼話?那些看似承諾的言語,竟是他的鬼話?
或許愛你?為了粉飾他的騙行,他現在連對她的愛都不能確定了?
而且,他要她看著辦?瞧他那副無關緊要的輕率態度和狂妄口氣,還有他說話時的冷漠表情,簡直就讓人寒心!
簡以嫥實在無法想像,談屹接下來還會說什麼更傷人的話!他欺騙她是事實,卻絲毫沒有道歉的意思,還用一籮筐惡毒的話來傷害她!
「我要月玦!沒有月玦,我也不要愛你!」好!她豁出去啦!既然他那麼嫌棄她的愛,她也不惜像個任性的小孩與他撕破臉。
大不了再讓他繼續恨個二十二年、四十四年,恨到他老,讓他抱恨而終!
「不愛就不愛!你不愛是你的損失,恨你卻是我的權利!」
談屹似乎不願意從那個黑暗惡夢中醒來,執意要將對她的恨當成一生職志、永不懈怠。
「隨便你,反正我要月玦、我要月玦就是了!」簡以嫥被他氣到快昏倒,又說不過他的歪理,到最後只好耍賴大吼。
此時,一位客人從櫃檯後頭連接地下停車場的樓梯走人大廳,打斷了兩人間的對峙。
可是火藥味還是濃得化不開……
談屹放掉簡以嫥,怒然拂袖而去。
「不好意思……請問……」來人隱約感到氣氛不對。
「先生你好,要住宿嗎?」簡以嫥回到櫃檯內,仍是笑容可掬的接待客人。
「小姐你好,我是全曄,有用網路預訂一個房間。」全曄看起來是個很斯文客氣的人,臉上的笑容雖淡淡的,但很討喜。
「全先生嗎?有,我記得。」簡以嫥說。
「我當時是跟簡小姐聯絡的,你就是簡小姐嗎?」全曄說。
「是啊!」簡以嫥說,拿出房間鑰匙給他。 「早上七點鐘開始供應早餐,十點會撤走,所以如果你來不及趕在十點前來吃早餐,記得交代我替你留一份。」
「好,謝謝你,簡小姐。」全曄拿著鑰匙去找他的房間了。
簡以嫥失神的往露台走去。
怎麼辦?談屹真的沒有月玦。她該怎麼辦?放棄月玦的追尋?還是離開談屹?自己若這樣離開會不會太現實?
談屹對她的恨從來就沒消失過,而且話說得那麼難聽,她還能當作若無其事繼續愛他嗎?
她能愛那樣的男人多久?沒有月玦的加持,她什麼都不對勁了。
如今,她更篤信月玦是有神奇威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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談屹與簡以嫥就此陷入冷戰,不言不語,不層一顧,不共戴天。
他欺騙她,自是理虧,可是礙於男性自尊加上她態度由柔順轉而驕縱,他著實氣不過,道歉之語硬是說不出口。
況且她要他拿出他沒有的東西,未免逼人太甚。她不該那麼苛求他!
相反的,他的不理睬、企圖矇混過關而死不認錯,正是讓簡以嫥認真考慮離去的原因。他在她心裡雖佔有重要一席之地,可是月玦之事非同小可,她不能放棄。
「事情也沒那麼嚴重……」彩英姐想當和事佬,但兩人卻不領情,各自下巴一抬,分道揚鑣——他到露台抽他的煙去,她往廚房洗她的碗去。
「談先生和簡小姐似乎水火不容?」唯一在大廳用晚餐的客人全曄隨口問了一句。
他從下午到達後,就覺得那兩人不太對盤。
「那兩個,冤仇結得可深了,好不容易相愛,現在卻為了什麼玦的事鬧得不愉快,正在冷戰呢!」彩英姐說。
全曄淡然一笑,不好探人隱私,便回房了。
此時談屹接了通電話之後,跟彩英姐交代幾句話,就開車出門去了。
然後這夜,當談屹帶著一位美麗的女人回「月是清境圓」,而且是直接帶進他的房間時,終於落實了簡以嫥離去的念頭。
尤其當他關上房門,那挑釁的眼神已狠狠傷透了她的心。
沒有理由留下了。
他可以這麼輕易、這麼明日張膽地立刻跟別的女人在一起,她何必死守在此,等他為月玦的事給自己一個交代?
他擺明不想交代了!
那她還顧忌什麼?留戀什麼?
她的屹哥哥不過是個重女色而輕承諾的男人,這樣的男人不可信,她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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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女人!竟然真的走了!
他都沒答應她走,她竟敢擅自離去?好,等他找到月玦,就不怕她不回來!
「她真的走了嗎?談大哥?」向巧馨眨了眨眼睛,輕聲的問。她的眼瞳清澈幽亮,卻是個眼前一片朦朧白的視障者,她是明鏡家族裡音樂班的一員。
「走了。」談屹說。
不過他倒是不知道她是為了他帶女人回來,還是為了月玦的事生氣走的。這很耐人尋味。
如果是為了向巧馨,那她就有點意氣用事了。
「你不去找她回來嗎?」
「等我拜託你的事有著落後再說吧!我不會放過她的,她欠我太多了,巧馨,我是個討債鬼,我怎麼可能讓她逍遙法外呢?」談屹說著,牽著她往停車場走。
藍月玦本是純粹引誘簡以嫥過來的一個手段,他壓根不想為這個東西負責任。可是當她開始懷疑他,再加上他漸漸愛上她時,他就知道他非想辦法真的把月玦弄到手不可,只是原以為時間充裕,現在卻覺得火燒屁股了。
佳人負氣離去,他更有義務取得月玦,好挽回佳人芳心。
此次剛好向巧馨上山來親戚家度假,順道來拜訪他,他就順便請托她幫忙聯絡她常在世界各地跑的父親向震川,希望能藉由他打聽到藍月玦的下落。
向震川是赫赫有名的古董商,談屹曾被邀請去他家參觀,與他也小有交情。
「談大哥原來是一個恐怖的討債鬼。」向巧馨笑著說,二十歲的年輕臉龐有著天真的稚氣。「姿羽姐姐說,你移情別戀,我倒好想認識讓談大哥情願當討債鬼的嫥縛姐姐。」
「什麼移情別戀?談大哥可是貨真價實、不折不扣的癡情人。」就算他是薄情郎,也不能在這麼天真無邪的小孩子面前承認,破壞形象。
「是嗎?那要我有機會親自問縛嫥姐姐才知道。」向巧馨又笑了。
「來,上車。」談屹將她牽入車內,準備送她回附近親戚家。
「談大哥你放心,我一定積極聯絡我爸爸,非請他幫你找到月玦不可。」
「真的萬事拜託了!」
他可不願意被簡以嫥認為他是個沒能耐的弱者,找不到月玦,他誓不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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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中,簡以嫥開著車,一路上愈想愈不對!
不甘心、不甘心!她付出那麼多心血和勞力,連最珍貴的感情也賠下去了,現在卻要兩手空空而回,她不甘心。
這樣一走了之,太便宜談屹了。他將她引上山來,他就得負起該負的責任。他答應給她什麼,他就要履行承諾。
她要月玦,更要談屹!他恨也罷,愛也罷,她就是不容許他再耍賴。
她要他的真心,也要他的唯一,她要他眼中只有她!
所以,他不能再跟別的女人牽扯不清!
世界上只有一個莫寬迪願意替她擺平情敵,但他也只能帶走一個汪姿羽,如果她還要談屹這個男人,就必須自己親手解決他身邊那些來路不明的女人!
她要回去捍衛自己的地位。
好!難得她腦筋這麼清楚、鬥志這麼高昂,現在就回頭,刻不容緩!
簡以嫥一個大回轉,將幾輛尾隨在後的車子嚇得將煞車踩得吱吱叫,然後是一連串好像在罵三字經的喇叭聲直衝著她響。
她才不管,她現在只想飛回「月是清境圓」,坐穩她老闆娘的位置,並大大方方的手心向上,要他交出承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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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怪!
這女人到底在搞什麼鬼?不是已經走了,怎麼又回來?
他送向巧馨回親戚家之後,又連夜下山去辦許多有關尋找月玦的事,待回到「月是清境圓」時,已是天際彩雲交錯的黃昏。
看見簡以嫥的車好端端停在他的停車格旁邊,他雖然有種失而復得的驚喜,卻也不免滿心狐疑。
他三步並兩步跑到大廳,簡以嫥與往常一樣穿著襯衫、牛仔褲、圍著圍裙,在露台上收拾客人留下的杯盤,美麗的身影在日落彩光之中忙碌著。他的心裡不知被什麼漲得滿滿的,待他仔細推敲,原來那滿滿的感覺就是安心。
「咳!」他在她身後出了點聲響。
簡以嫥望著他,沒說什麼,卻也沒有要談和的意思。
「離不開我、所以回來了?」談屹只好厚著臉皮自己圓場。
她不理睬,只是一逕忙著。
「我以為你走了,好擔心。」
她不搭腔,仍是忙著。
「知道回來就好。不然我真的很擔心、很想你,才一天沒看到你就覺得好像日子過不下去……」
簡以嫥抬起頭來。「不要盡說些違心之論,甜言蜜語也不是你的專長,不要自曝其短。」
「嗯,會說這種話的人正是簡以嫥沒錯。」他又亂搭一句。
「我沒走對你未必有好處。」她說,眼神閃著堅毅的光芒。
「有壞處嗎?」談屹怎麼覺得她的表情好像視死如歸,莫非要跟他下戰帖?
「我沒走是為了要遵守我的承諾,以及檢驗你的承諾。我答應你兩年內不會離開,我說到做到。但同時在這段時間內,你要找到藍月玦給我,然後……娶我。」這不是他想像中的戰帖,而是最後通牒。
娶你?好好好,他正有此意,但是……
「一定要有藍月玦才能娶嗎?先娶行不行?」談屹先喜後憂,有點為難。
「不行!而且今天開始,沒有藍月玦,你不准跟我講話,不准碰我,不准進我房間,你的房間除了我,不准別的女人進去!意思就是你不准再跟別的女人有任何不正當的關係,以上,清楚嗎?」
現在是簡以嫥在他頭上插旗子宣示主權,別的女人敢越雷池一步,她就將整個領上,包括侵略者,全部轟了!
「我才不可能答應你這些奇怪的條件……」她是要他吃齋念佛當和尚嗎?他當然可以不再碰別的女人,但不能碰她,那未免虧大,也太強人所難了!
「這不是條件,是規定!」必要時,簡以嫥也是善施鐵腕的鐵娘子。
「你吃了熊心豹子膽是不是?敢這樣對我!」談屹的頑固是千年結晶,豈是她隨便唬個幾句就會打碎的。
「當然敢。」簡以嫥下巴驕傲一抬,玲瓏身子一旋,回大廳忙祿去。
「你……」談屹第一次覺得拿她沒辦法!一隻手指著她老半天,卻不知那隻手能拿她怎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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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見日子一天天飛逝,藍月玦卻絲毫沒有著落。
談屹原本寄望向震川能有好消息,卻進度緩慢,目前只得知月玦從簡孚手中賣出至今三十幾個年頭,主人已經換過幾十個,而且是高價再高價層層疊疊轉賣,可見月玦之搶手,愛好者不怕砸錢。
只要找到最後擁有的人就行了,問題就在於,最後一入之前到底還經過幾手?名單列出來恐怕是一長串。
「簡以嫥!開門!」談屹向來就不是循規蹈矩之人,簡以嫥的規範對他而言也僅供參考,何況違規事小,情慾難耐事大,他只好選擇在她門外猛喊猛敲。
「嫥縛最壞,專門欺負屹哥哥!簡以嫥壞死啦!」
「現實的女人,只要月玦,不要屹哥哥,壞透啦!」
他所有的叫囂和護罵,簡以嫥皆不回應,橫了心讓他唱獨角戲,這可是她無人能及的強項。
「老闆,你很吵喔!」一位太大開門對他說。
「對不起,白太大,我不會再吵了。」談屹只好安靜下來,對客人低聲道歉。
「那位小姐是你的女人喔?吵架不給你進去?」白太大笑嘻嘻的說。
談屹尷尬一笑,準備暫時先回房。
「剛才聽你提到月玦,是不是?」
「是啊……白太太,難道你知道月玦?」談屹眼睛一亮。
「你說的如果是『懸月玦』,那我們家曾經擁有過一個紫色的月玦,不過在三年前被人出高價買走了,足足翻了兩倍,讓我們大賺了一筆。」白太太悄聲的說。
「紫色的?有沒有聽說藍色的?」
「我不知道。」白太大搖頭。
「那你們把紫月玦賣給誰?」
白太大想了又想,終究想不起來,但她也不死心,回頭呼喚她正在看電視的女兒。「你記得三年前買走我們紫月玦的人是誰嗎?」
「好像姓全,叫什麼全觀馳還什麼的?那個名字很難記,不確定了。」女兒不太熱心的回答著,兩隻眼睛直盯著電視螢幕。
「啊!對對對,叫全觀馳,完全的全,觀看的觀,奔馳的馳,名字很難寫,不過我確定就是這個,他好像是個古董收藏家,當年看上紫月玦時,二話不說,立即捧來現金,毫不拖泥帶水。聽說他好像還有其他的月玦……至於有沒有藍色的,我實在不清楚。」白太太好像恢復了記憶,愈說愈起勁。
談屹並非第一次聽到全觀馳這個名字,那是個年紀頗大的老先生,當初在向震川家參觀那些稀世珍寶時,談屹曾與他有過一面之緣,淺談過幾句。
所以一聽白太太提起這名字時,他就暗罵自己糊塗,他竟都沒想到全觀馳這麼重要的人物!
接下來,他知道該怎麼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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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一早,談屹才打第一通電話就輕易問到了全觀馳的電話,同時也得知全觀馳已於一年前過世,所以他現在只能嫥而找他的兒子全曄。
可是這全曄很愛到處亂跑,手機又老是關機,所以從未找到他本人。
不過……全曄這個名字怎麼愈念愈耳熟,好像在哪兒聽過、接觸過?
然後當談屹猛然想起來時,捶胸頓足,已經不是暗罵自己糊塗就能了事,那個全曄……不久前才在「月是清境圓」住了將近一個星期啊!
他竟然在不知不覺中錯失良機,與全曄失之交臂,談屹望天興歎,這一定是老天爺有意捉弄他。
「談屹,電話。」彩英姐喊了他一聲。
「喂?我是談屹。」
「談先生嗎?我是全曄。」對方不疾不徐,很溫文的聲音。
「全曄!」談屹正苦尋不著他,沒想到他竟自己來電!
「是,聽我家裡人說,你在找我?」全曄問著,然後語氣變得有點怪、有點吞吞吐吐的。「你找我是為了蓮蓬頭的事嗎?」
「什麼蓮蓬頭?」談屹一頭霧水,干蓮蓬頭什麼事?
「上次我不小心扯斷你們浴室裡的蓮蓬頭,我記得簡小姐說沒關係,不用賠,難道你們反悔了,要我賠蓮蓬頭?」全曄說。
「不是,不是……」談屹有點想笑,他要談的可是價值連城的月玦之事,跟一個幾百塊的蓮蓬頭是天差地別。「全曄,如果你有藍月玦,請你賣給我,蓮蓬頭的事,咱們就算了!」
「喔?是嗎?」全曄在彼端也一頭霧水,一時之間他很難將蓮蓬頭跟藍月玦聯想在一起。
「是是是,幫幫忙,我需要藍月玦,請賣給我!」
「藍月玦對你那麼重要嗎?」全曄看似是個老實人,可是好像也有人類趁機敲竹槓的劣根性。
「重要!當然重要!這關係著我的幸福……喂!全曄,你不會藉機哄抬價錢吧?」談屹一時失去警戒,露出了買家不該有的急躁。
「那你準備出價多少買藍月玦?」
「你父親當初買多少?我出雙倍。」與其討價還價浪費時間,不如爽快點出高價,反正月玦到手,他就進得了佳人香閨,屆時他想多爽快就有多爽快。
錢再賺就有,他愛的女人卻只有一個,不論花多少錢,都值回票價!
「那就一千萬羅!」全曄也毫不客氣。
「好,成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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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夜嚴寒,簡以嫥裹在被窩裡過了大半夜,卻還是四肢冰冷,偏偏談屹又在房裡鬼叫,本不想理會他,但一想到在黑暗中逃亡的屹哥哥,她就是狠不下心來。
她站在床畔看著她可憐的屹哥哥,這麼冷的天氣,還是被惡夢嚇得滿頭汗……只是那個汗有點不對勁,怎麼好像不是流下來,而是灑上去的?
她心裡雖納悶,但還是拿毛巾溫柔的替他拭去汗水,可一拭淨,令她更不明白的是,他整個瞼光亮乾爽,再也沒汗可冒,跟以往汗如雨下太不同了!
「嫥嫥最壞!嫥嫥欺負屹哥哥!該打!」
奇怪!他今夜的夢話怎麼咬字特別清楚?內容也不太一樣?
「好黑,奸恐怖喔!好恐怖喔!恐怖喔!嫥嫥快來救我!」
什麼時候他的夢話會加上語尾助詞?而且還說嫥嫥快來救我?他從來沒說過這樣的夢話!
簡以嫥不禁更湊近他的臉,端詳著,實在瞧不出有什麼異狀,可是他的囈語真的很不尋常……
忽然談屹睜開眼睛,還咯咯笑了出來,不過他好像很開心。「我就知道你不會不理我!你會來救我的。」
「你要詐!」簡以嫥這才知上了他的當,往他肚子一拍,起身想離開,卻被他稍微使力一扯,她整個人跌入他懷裡。
「吻我!快點吻我!不然惡夢不會結束……」
「你違規!」簡以嫥不依,欲起身,卻不能如願。
「我沒有!」談屹反身壓住她,這個節骨眼怎能讓她溜走?
「不准跟我講話!」她眼光瞟向別處。
「不准講話……吻你總可以吧?」太久沒吻了,非要吻個夠本。在她抗議前,談屹猛然封緊那兩片嬌艷櫻唇,這唇的觸感和滋味太美好,令他流連再流連。
「唔……」
「叫我屹哥哥。」他要求著,吻仍是汲汲不歇。
沒事叫什麼屹哥哥?A片看太多喔!況且她嘴被他霸住,怎麼叫得出來!
「叫屹哥哥,我給你藍月玦。」
簡以嫥一聽藍月玦,濃睫一揚,眼睛睜得又圓又大,閃閃發亮如天邊最晶耀的星子。
「你騙我……」在吻裡,她的聲音低啞。
「你知道我沒騙你。快叫屹哥哥,不叫不給。」談屹嘴角勾著自傲的笑,洋洋得意的出示掌中一彎湛藍的玉玦,終於胸中無愧,講話會大聲。
他的承諾正在手中等待檢驗,簡以嫥滿瞼驚喜,眼波流轉間終於綻放認可的笑容,纖白玉手與他的大掌貼合,十指交扣。
月玦在兩人手中,由冷變熱,就像他們之間的愛情。
「屹哥哥……」佳人呢噥,無限嬌羞。
談屹終於出了一口鳥氣,心境豁然開朗,連笑聲都顯得活潑有力。
她已陪著屹哥哥從惡夢中醒來,一同揭開了黑暗的魔咒,前方迎接他們的是燦爛的曙光。
一如當初「喔喔」先生所說的,簡以嫥得到了她想要的東西。
愛情,姻緣,和可貴的信任。
【全書完】
◎編註:敬請期待田《尋愛任務系列》最新力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