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月後這一天上午,羅德在日光室裡習字,老爵爺突然出現在大門口。
「大人。」查理放下手上的書本,起身行禮。
雖然他只是一名總管,但他懂得讀書寫字,因此得到了老爵爺的青睞,由一名僕人 破格升?總管,並允許重獲自由之身。
查理知道,老爵爺並非如表面上那麼冷酷無情。
羅德與海媚兒亦站起身,「大人!」兩人異口同聲。
即使知道他是自己在文明世界裡唯一的血親,但羅德仍尊稱他?大人。
老爵爺雖然有些失望,但他卻始終隻字未提,一貫地高傲固執。
查理看在眼底,卻一點也幫不上忙,因為羅德少爺的脾氣幾乎與老爵爺一般固執。
老爵爺一手拄著手杖,緩步踱入日光室內。
「習字的進度如何?」他的目光絲毫未因年紀而顯得無神,相反地依然十分有精神 ,甚至帶著淩厲,令人碚感壓力。
查理立即回道:「進度十分理想!」羅德少爺就像一塊吸水的海綿一般,不斷地吸 收知識,求知慾十分地旺盛。
老爵爺滿意地點點頭,目光落在羅德身上,「身?費裡曼家的一分子,凡事必須力 求完美,不得辱沒家風,你明白嗎?」
「什麼叫完美?」羅德直視著老爵爺。
老爵爺的眸光閃了閃,倏地變得更加銳利,「凡事不犯錯,讓人無法挑剔就是完美 !」
一旁的海媚兒忍不住挑眉暗想,世上怎麼會有這種怪物?不犯錯為他是神嗎?
「如果做不到呢?」羅德眉心微微地糾結,很顯然地,他心中和海媚兒有同樣的想 法。
「那麼就不配成為費裡曼家裡的一員!」老爵爺無情地表明,一雙藍眸冷冽如冰。
第一次,羅德對老人的言語有了反感。
「也許我真的不是費裡曼有的一員也說不定。」羅德的目光迎向與他一模一樣的藍 眸,眼中沒有絲毫畏懼。
老爵爺倏地瞇起眼,沉聲道:「是不是費裡曼有的成員一向只有我能決定,希望你 別和伊力一樣背叛我,否則我只有將你逐出此地!」
伊力不正是父親的名字嗎為難道父親是被祖父逐出家門的?
一連串的疑惑自羅德心底浮起。
「我不明白你在說些什麼!」羅德對父母的印象淡得只有在夢中偶爾會浮現,僅在 夢裡。
「你毋需明白,目前最重要的,是努力讓你自己成為費裡曼家的繼承人。」
「也許我達不到你的要求!」羅德的藍眸中帶著一絲反抗。
「不,孩子,你必須達到。」老爵爺頓了頓,目光掃過查理與海媚兒。「因為,如 果你辦不到,我會先懲處你身邊的人。」老爵爺十分瞭解羅德,他會為了喜歡的人而改 變,這一點是毋庸置疑的。
「你……你不公平!」羅德怒道,雙拳握得緊緊的。
老人眸光詭閃。「孩子,這就是我教你的第一課,公平是建立在相對的回報上,並 非垂手可得,千萬不要忘記!」
好一會兒,羅德沒有回答,只是盯著這個與他有血親關係的老爵爺。
他真的與這個冷酷的老人有血緣關係嗎為他不禁深深的懷疑。
「大人,請容我說一句,羅德少爺十分聰敏,絕對不會令大人失望的。」查理試著 在一旁打圓場。
「你說呢,孩子?」老爵爺一瞬也不瞬地盯著羅德。
羅德沉默了半晌,終於回道:「也許。」
「那我就拭目以待了。」話甫落,老爵爺便舉步朝門外走,到了門口,他突然停下 。「差點忘了告訴你們,安柏男爵捎來了一封邀請函,要你去參加三天後的晚宴。」
「我不去!」羅德立即回絕,他不喜歡安柏。
「不行,你一定要去,這是你第一次加入社交圈,我希望所有人都知道你是費裡曼 家的繼承人。」老爵爺堅持。
「我……」
「別再說了,我準備讓海媚兒跟你一起去參加。」他頓了下,目光落在海媚兒身上 。「你必須看住他,不能讓他出醜,明白嗎?」
「明白。」海媚兒幾乎高興得要尖叫起來,只要離開斯坦堡,她就有機會逃走!這 是她等了很久的好機會!
「還有,別以為我不知道上一回在日光室發生了什麼事。」
老爵爺目光淩厲地掃過三人。「我希望這一次赴宴不會再發生相同的事!」日光室 裡沒有任何事可以瞞得過他。
「絕對不會再犯,大人!」查理率先回答,他當然明白老爵爺指的是安柏男爵被少 爺痛揍的那一件事。
「我需要你的保證!」老爵爺注視著羅德。
好半晌後,羅德終於回道:「我答應你。」
「很好!」老人勾起笑,轉身離開。
羅德猶豫了一會兒,開口問道:「查理,我的父親是被祖父逐出日光室的,是嗎? 」
「不是的,少爺!」
「那麼我的父母為什麼要離開英國?」
查理思考著該如何告訴少爺實情。
「快說!」羅德蹙起眉。
「少爺,事實上,你的雙親是私自離開英國的。」查理歎了口氣。「因為大人不同 意伊力少爺娶一名平民女子,因此伊力少爺才會決定離開。」
「平民女子有什麼不好?」羅德問道。他心中十分困惑,同樣是人,為什麼要分貴 族與平民?「不是不好,而是貴族們請求門當戶對,所以通常不會與窮困的平民百姓結 婚。」
「難道成婚不是為了和喜歡的人在一起嗎?」羅德迷惑了。
「很遺憾的,並不完全是。」查理無奈地回答。
羅德的目光忽然落在海媚兒身上,「她是平民?」
「不,少爺,她比平民階級更低,她是斯坦堡的奴隸。」
「可是我想娶她?妻。」羅德篤定地開口。
野蠻人想娶她?海媚兒說不出心底是怎樣的感受。
查理倒是立即回道:「羅德少爺,你不可能娶海媚兒。」
「為什麼?我喜歡她!」他的藍眸閃著堅定的光芒,直看著海媚兒美麗而精緻的臉 蛋。
在這一瞬間,海媚兒的心怦怦直跳,離中一片空白。
「少爺,你的婚配人選大人已經?你安排,所以你不能別娶他人。」
「我不要!」
查理深深在歎一口氣,「恐怕由不得少爺。」他朝海媚兒暗示性地瞥了一眼。
「我去找他說!」羅德立即朝外走去。
「回來!」
羅德停下腳步,「海兒……」
「少爺不行去找大人理論。」海媚兒道。
「可是……」
「海媚兒只是個下人,不配與少爺成婚。」她抑下自尊表明。
「我一點也不在乎你是什麼身份,海兒。」羅德走向她,藍眸裡泛著溫柔。
「不,少爺,你必須依照大人的安排,娶一個能與你匹配的貴族女子。」
「是呀,少爺,她說得一點也沒錯。」查理附和道。
羅德沉默了一會兒,而後開口問道:「你喜歡我嗎?海兒。」
海媚兒怔了下,沒有立刻回答,因為她從來沒想過自己不喜歡這個野蠻人。
見她始終沒有答覆,羅德眼神微黯,低啞地開口道:「我明白了。」語畢,他轉身 離開。
「我……」見他離去的背影,海媚兒心頭忽然難過起來,他看來是如此孤單。
查理及時拉住她欲追去的身影。
「女孩,你必須記住自己的身份,以及你在這裡的目的。」查理並非殘忍,他只是 不願見羅德少爺落得和伊力少爺同樣的命運。
是呀!如今她只是一名奴隸,哪裡能高攀費裡曼的繼承人呢?
這一刻,她對自己起誓,低於人下的日子必須結束,三天之後,她一定會離開…… 一定! ???三日彈指即過,這一晚,海媚兒盛裝充當羅德的女伴,準備參加查理。戴林 男爵家的晚宴。
遠遠地,羅德望著海媚兒朝他走來,他呼吸?之一窒──她真是他見過最美的女人 !今晚的她有別於平時的素雅,一身湖綠色的緞質禮服襯得她原本白皙的膚色更加剔透 ,而露肩的設計更露出她完美的裸肩,讓清瘦的她別具一份誘人的骨感。
「抱歉,弄這個髮式花了不少時間,讓你久等了。」海媚兒站在羅德身前。
「上車吧。」他冷淡地開口,轉身進入馬車廂。
海媚兒也跟著坐上了馬車。
車廂裡,兩人對坐,卻都沒有開口說話。
海媚兒不知怎麼地,竟有說不出的難受。
「野蠻人,還在生我的氣嗎?」她打破沉默。
羅德瞥她一眼,仍然不說一句話。
「其實,我並不是不喜歡你。」她接著說。
「你不必同情我。」羅德苦澀地開口。
海媚兒瞠大一雙水眸,驚異於他心緒的敏銳,她一直認為他是個感覺遲鈍的男人。
「我才不會浪費時間同情你,野蠻人。」她直視他的眼。
「我喜歡你,但那屬於朋友之間的喜歡。」她發自內心地道。
這三天以來她也想了很多,她認為他們兩人之間的關係是屬於朋友的那一種。
羅德臉上那層寒霜開始融化,「你是說,我們是好朋友?」
他的心有點歡喜,卻也同時有另一種莫名的痛。
海媚兒點點頭,露出一抹淺笑。
「那麼你為什麼不嫁給我?」他盯住她,表情十分認真。
「傻瓜,朋友怎麼能成為夫妻呢?將來你一定會遇上一位溫柔美麗、值得你去愛的 淑女。」
「你不就是嗎?」
「我當然不是!」
「是嗎?」
「相信我,有朝一日,你一定會遇上一個更喜歡的女人,並娶她?妻!」
「真的?」他仍十分懷疑這世間還能有另一個他更喜歡的女人。
「相信我!」
「好吧!」他認真地望著她。「那我們就做最好的朋友,永遠永遠!」
永遠………心虛地別過頭,望向車窗外。
沒有永遠!今晚,她就要離開他了。
「一定!」她回過頭,迎向羅德的雙眼。每個人有各自不同的人生,而她與他不過 是短暫的交集。
安柏男爵的府邸位在倫敦郊外,當羅德與海媚兒抵達時,幾乎所有的賓客都已經到 齊。
不多時,羅德與海媚兒出現在宴會大廳入口。今晚羅德穿著一襲深藍色的絲絨外套 ,腰際繫著一條藍寶石皮帶,而鹿皮做的緊身黑長褲與長靴分外強調他修長結實的雙腿 ,整體上而言,他是一個相當出色的男人。
安柏一見到兩人,立即迎了上來。
「各位佳賓,這位就是我姨父費裡曼在肯亞尋回的野人──羅德。費裡曼!」安柏 刻意侮辱地介紹。
一時間,所有人的視線均落在羅德與海媚兒身上,人人皆露出好奇之色,相互私語 著。
很顯然地,眾人雖是頭一次見到羅德,但有關他的傳聞早已傳遍社交圈。
在今天之前,羅德被形容成一個全身長毛的可怕野蠻人,但許多仕女們今夜一見到 他,都被他英俊而略帶粗獷的五官所吸引,並不介意那些很顯然是虛構的傳言。
羅德冷瞥了安柏一眼,然後緩緩勾起一抹笑,對著賓客們欠身行禮,「各位佳賓, 我正是那位由肯亞來的野蠻人,今晚很榮幸能與各位見面,若有不是之處,還望各位見 諒!」語畢,他牽著海媚兒走入宴會大廳。
眾人聞言,一致予以掌聲鼓勵。
海媚兒再一次驚異於羅德得體的應對,假以時日,羅德一定會成為一個耀眼的男人 !安柏見羞辱不成,不禁暗暗惱怒在心。
席間,羅德與海媚兒分別坐在安柏左右。
「我聽說你曾經將一個女人的手硬生生折斷,是真的嗎?」
安柏盯住羅德,絲毫不放棄任何可以詆毀他的機會。
而坐在長桌另一端的女主人絲凱則不贊同地注視著自己的丈夫,她不明白安柏?何 始終對那個年輕男人有著敵意?
一時間,所有的人全望向羅德,等待他的回答。
「沒錯,我的確曾對一名妓女這麼做,但並非折斷她的手,而是在拉扯間令她的手 腕脫臼而已,相信她此時應無大礙才是。」羅德坦誠回答。
海媚兒卻不願安柏繼續口出驚人之語,於是反問道:「不知安柏大人是由何處聽來 這個消息?莫非是在嫖妓之時由當事人親口轉述?」
此語一出,眾人皆爆笑出聲,開始注意起這個原本十分沉靜的異國女子。
安柏望見妻子的怒?,臉上不由得一陣青一陣白。「你憑什麼如此質問我?」
「大人真是貴人多忘事,難道您不記得一個月前我們在斯坦堡見過,當時我們還一 起……」她故意頓了頓才道:「一起跳過舞。」
查理昨天告訴過她,安柏是一個十分懼內的人,因為他的財富全來自於妻子。
安柏則暗暗吁了一口氣,並立即明白今晚絕不能得罪這個女子,否則讓他妻子知道 他曾因強吻一名奴隸而被羅德揍過,她一定饒不了他!
「呃……我真的一點也想不起來,真是抱歉!」安柏咬牙回道。
「是嗎?也罷,小事一樁,不足一提,大人還是言歸正傳,回答我剛才的問題吧! 我相信大家和我一樣期待您的答覆。」海媚兒一點也不放過他,她決定今晚乘機好好地 教訓他一番,以報上一回他強行索吻之仇!
安柏恨在心底,臉上強扯出笑,「那件事是聽一位朋友提起,並非嫖妓時所聞。」
「噢?不知是哪一位朋友?」海媚兒狡猾地朝安柏甜笑,此刻他一定很想親手掐死 她吧!活該!「呃……是哪位朋友我倒忘了。」安柏心虛地回答。
「大人的記性還真不是普通的差。」海媚兒甜笑依舊。
安柏只能乾笑數聲來掩飾尷尬。
晚餐過後,羅德來到海媚兒身邊,「我從來都不知道你這麼會整人。」
「我有嗎?」海媚兒一臉無辜狀。
羅德朗聲笑了起來。
「我有榮幸請你跳支舞嗎?」一名年輕男子來到海媚兒面前。
海媚兒轉頭,這才發現羅德身邊不知在何時竟多了數名女子。
「我很樂意。」她隨著男人步入舞池。
不多久,海媚兒見到羅德亦牽著一名美麗女孩步入舞池。
她心中忽然泛起一絲落寞的感覺。
一曲舞罷,海媚兒婉拒了其他男子之邀,獨自走向休息室。
羅德由她身後追來,「你去哪裡?」他問。
「我想休息一下。」她看著他,聲音裡有掩不住的落,?
什麼她的情緒會如此低落?
「我陪你!」他立即回道。
「不用了,宴會裡有那麼多女孩,你應該趁這個機會多多認識。」她必須支開他才 能順利逃走。無論她心情如何,離開羅德無疑是當務之急。
「下次吧!今晚我只想陪著你。」羅德凝視著她。
海媚兒被他這樣一瞧,心中竟沒來由地慌亂。「隨你吧!」
她答,心底竟湧上莫名的喜悅。
兩人來到二樓,二樓的迴廊靜悄悄的,並無賓客在此逗留。
正當海媚兒要打開休息室的門時,耳畔忽然傳來隱隱約約的聲音。
「裡面有人。」羅德開口,神情十分專注,片刻之後,他又道:「是安柏和一個女 人在裡面。」
海媚兒挑起眉,心生惡念,「噓,我看看他和誰在一起。」語畢,她悄悄地推開門 。
海媚兒看見床榻上交疊著一對男女。
而後,她看清了安柏身下的女人──是一名年輕的金髮女孩。
安柏絲毫沒有注意到他們已被窺視,他沉醉地埋身在女孩雙腿之間,急速地抽動身 軀……「他們在做什麼?」羅德站在海媚兒身後問道。
海媚兒心一驚,立即站直身軀,不料此舉卻撞上羅德的下顎。
「噢,痛!」她撫著頭。
這一次,安柏察覺到異聲,立即從女孩身上離開,「誰?」
他翻身下床。
下一刻,海媚兒拉著羅德轉身就跑。
安柏在門後向外查看,沒發現任何人。
「該死!」他咒了一聲,走回床榻。
「親愛的,你怎麼了?」女孩好笑地看著他狼狽的樣子。
「快穿上衣服,我要走了!」語畢,安柏迅速套上衣褲與長靴。「記住,別留在這 裡。」他急急走到休息室門口,打開門頭也不回地離開。
海媚兒拉著羅德來到宅邸大門口。
「我們去哪裡?」羅德看著喘息的她,發覺她雙頰泛紅的樣子比平日更美。
「當然是回去。」她回頭望了望,再次抓住羅德的手往他們的馬車奔去。
小廝一見羅德,立即恭敬地打開車廂門。
「回斯坦堡!」海媚兒一邊上車,一邊開口。
馬車立即離開了安柏男爵府邸,朝斯坦堡前進。
「現在,你可以告訴我,剛才安柏和那個女孩在做什麼嗎? 」羅德再次問道。
天!他怎麼還沒忘記那檔子事?
「呃……他們……他們……」海媚兒支支吾吾地。
「他們怎麼樣?」羅德一臉的認真。
海媚兒咬了咬唇,回道:「他們在親熱。」
羅德思索片刻,開口又問:「那我們可不可以也像他們一樣親熱?」俊?依舊帶著 認真的神情。海媚兒一聽,差點由椅子上滑下,「當……當然不行!」
「為什麼?」休息室那一幕奇異地令他熱血澎湃。
「呃……因為……因為……」海媚兒深吸了口氣。「因為那必須在兩人相愛的情況 下才可能……可以做那種事!」
羅德更疑惑了,「你是說安柏不愛他的妻子而愛那個金髮女孩?」就他所知,安柏 年近五十,老得可以當那女孩的父親了。
「也許吧!」海媚兒聳了聳肩。
「你愛我嗎?」羅德突然問出口,一雙湛藍的眸直視著她。
海媚兒怔了怔,隨即回:「別忘了我們是永遠的朋友。」
「朋友不能上床親熱?」
「當然不行!」海媚兒強撐起一抹笑,再被他這麼問下去,她都要瘋了,還是快溜 吧!
海媚兒眸光詭異地閃了閃,忽地擰起眉道:「糟糕,一定是吃壞肚子了,快!讓我 下車到林子裡方便一下。」
羅德立即喝令車馬停止。
「你沒事吧?」他擔憂地詢問。
「沒事、沒事,我去去就來,你就在車上等一會兒吧!」話甫落,她頭也不回地奔 進路邊的樹林裡。
這一次,她總算成功地脫逃了。
今夜雖然明月當空,但是對於不熟悉山路的海媚兒來說,逃跑漸漸地變成了一件吃 力的事!她發現自己竟然走不出這片森林──該死!
羅德等了又等,開始覺得不對勁。
「彼得,你留在這裡等我,我到林子裡去一趟。」剛走兩步,他又回頭。「如果等 一會兒海兒回來,要她留在車上等我。」語畢,他走入森林。
對羅德而言,他對森林裡的一切比其他事都來得熟悉。
正當海媚兒不知該走哪個方向時,耳畔隱約傳來聲音──「海兒……海兒……」
糟糕!那野蠻人來找她了!
「你在哪裡?海兒……」羅德的聲音愈來愈近。
海媚兒趕緊選了個樹叢躲起來。
「海兒……你在哪裡?」嗓音裡有著明顯的焦急。
海媚兒見他已來到不遠處,立即摀住嘴巴,大氣也不敢喘一下。
就在這個時候,樹上掉下一隻蜘蛛,正好落在海媚兒領口
裡。
從小,她最怕的就是這種八隻腳的昆蟲,霎時,海媚兒再也顧不得其他,放聲尖叫 起來:「啊──」她驚恐至極,卻又不敢把手伸入領口。
「海兒……」羅德立即來到海媚兒身邊。「你怎麼了?」他從來沒見過她這麼慌亂 。
海媚兒嚇得說不出話,只能指著自己領口,瞪大了一雙驚恐的瞳眸。
羅德來到她身前,低頭一看,隨即輕笑出聲,緊接著把手探進她領口裡抓出蜘蛛。 「你一定嚇壞了,小東西!」語畢,他放下蜘蛛讓他重回樹上。
海媚兒終於找回了自己的聲音:「你……你不殺死它嗎?」
她的身子仍在顫抖。
「為什麼?它並沒有危害人類呀!」羅德站直了身,伸手抹去她頰上的淚水。
海媚兒望著他,心底突然升起一股前所未有的安全感。由小到大,她一向靠自己慣 了,不知道有人保護疼愛的感覺竟是……竟是如此甜蜜而幸福!
「走吧!」羅德拉起她的手大步往回走。
噢!糟了,被那只該死的蜘蛛一嚇,她居然露了行蹤。
可是……看著羅德高大豪邁的背影,她卻不再想要逃走……起碼今夜不想!
驀地,羅德停下腳步,轉身面對她。
「歡迎來到我的森林宮殿,不知是否有榮幸請我的公主跳一支舞?」他微微一笑, 對她伸出手。今天晚上,他們還沒跳過舞呢!
海媚兒綻開一抹淺淺的笑,把手交到他掌心裡;他的手是如此溫暖,特別是在這一 刻溫暖了她的心!
就著月光,兩個人在森林裡相擁而舞。
在這靜謐的一刻,誰也沒有注意到一份奇特感情已悄悄地進駐兩人心底。